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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ねこcat_māo 3小时前 26次点击

轮回煎

   ——一小块五花肉的跌宕肉生


轮回煎

   ——一小块五花肉的跌宕肉生

序章:黄昏的集市

建设路菜市场的黄昏是熬出来的。夕阳把最后一缕光斜斜地切进市场顶棚的破洞,照在墙根那片结了黑痂的油渍上。

那是经年累月的菜汤、肉汁和摊主们泼的脏水混在一起;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硬邦邦地贴在水泥地上,像块永远揭不掉的伤疤。

空气里飘着一股复杂的味:烂白菜叶的酸腐、廉价猪肉的腥气、摊主们收摊时撒的消毒水味;还有远处炸串摊飘来的、裹着油烟的孜然香。所有味道搅在一起,黏糊糊地糊在人脸上。

收摊的动静已经漫开了。卖蔬菜的张婶用铁铲刮着摊位上的黏泥;铲尖蹭过水泥地,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像指甲挠着铁皮。她骂骂咧咧地把烂菜叶扫进蛇皮袋,袋口没扎紧;几片发黄的生菜叶掉出来,被路过的三轮车碾成了泥。

卖水产的老周正把剩下的死虾倒进垃圾桶,虾壳在桶里撞出“哗啦”的脆响。几只绿头苍蝇绕着桶口飞,赶都赶不走。

市场入口那面刷着“诚信经营”的墙,标语褪成了淡粉色,边角卷了皮。墙根蹲着眼看要收摊的水果贩,正把压坏的橘子往嘴里塞,汁水顺着嘴角往下滴。

整个市场像个被榨干了劲的陀螺,转得越来越慢。所有没卖出去的东西:蔫的青菜、剩了半块的豆腐、摆一天没人要的五花肉;都被摊主摆到摊位最前面。

价签上的数字划了又改,最后干脆用粉笔写个“处理”;字歪歪扭扭的,像在求饶。这不是买卖,是清算:把今天没换成钱的“价值”,最后再扒拉一遍,能换几毛是几毛。

王大富坐在他的肉摊后面,屁股底下垫着块破棉絮,那是他从家里带来的。肉摊的铁架子太凉,坐久了胯骨疼。他没像别的摊主那样忙着收摊,就那么呆坐着,眼睛盯着摊前那块五花肉。

肉摊是铁皮焊的,边缘锈出了黄红色的印子;上面摆着的肉没剩多少:一小块前腿肉、几根骨头,还有就是这块五花肉。肥的部分发腻,瘦的部分有点发暗,边缘还沾了点干了的血沫;是今天早上从肉联厂拉来的“尾货”。

他的围裙挂在摊边的铁钩上,深蓝色的布面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上面溅满了经年累月的油星子,硬邦邦的,像块塑料布。手指粗糙得能摸到里面的骨节,指缝里卡着点肉沫,洗好几遍都没洗掉;这双手以前不是这样的。

二十年前,他在国有肉联厂当屠宰工;穿的是雪白的大褂,戴的是消毒过的橡胶手套;手里握的是锃亮的不锈钢刀。那时候他经手的肉,都是按部位切得整整齐齐的:里脊肉要切得薄如纸,五花肉要码得方方正正;连骨头都要按纹路剁,半点不能差。

那时候的肉,是“体面”的;是被人捧着的。国营商店的售货员会笑着跟他说“王师傅,今天的肉好”。街坊邻居会托他留块好肉,连厂长见了他都点头。

下岗那天的事,他记不清具体的日子了。只记得是个冬天,车间里的暖气坏了,冷得人打哆嗦。厂长把他们叫到办公室,手里捏着张纸:说“厂子黄了,大家各找活路吧”。

他当时没哭,也没闹,就那么站着;看着厂长嘴一张一合,像被冻住了。后来他才明白,下岗不是丢了份工作;是一把快刀,“咔嚓”一下,把他的人生也“打骨折”了。

从穿白大褂的“王师傅”,变成了菜市场里摆肉摊的“王胖子”。从手里握着体面的刀,变成了握着锈迹斑斑的切肉刀;天天跟这些没人要的“尾货”打交道。

他伸出手,摸了摸那块五花肉。肉皮有点凉,肥的部分软乎乎的,松弛地摊开着。触感竟和他自己肚腩上那圈下了岗的肥肉有几分相似,他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这肉,像块泡发的海绵,也像他自己!

这肉,曾经也是块“好肉”,现在成了没人要的“处理品”;被摆在摊前,等着人用最低价买走。他卖出的不是肉,是和自己一样的、被明码标价的命运:八块一斤,五块五一斤;最后到傍晚,就成了“三块五,你拿走”。

王大富站起身,从摊底下拖出那个磨得发亮的木头刀架,刀架上插着三把刀。最常用的那把切肉刀,刀刃已经有点卷了,刀把上包着的布条磨得露了线。他把刀拿出来,在摊边的磨刀石上蹭了起来。

“沙沙,沙沙”,磨刀石是粗颗粒的,刀身蹭过的地方,泛起一层白末。他磨得很熟练……几公里外,刚刚睡着的田翠翠,在梦中听见一种类似指甲刮擦铁皮的“沙沙”声,不安地蹙紧了眉头,翻了个身。

他手腕不用使劲,凭着多年的习惯,一下一下,节奏均匀。这不是干活,是仪式,每天收摊前,不管卖没卖完肉,他都要磨一遍刀。好像磨亮了刀,就能把今天的窝囊磨掉似的;可刀磨亮了,窝囊还在。第二天照样得摆摊,照样得跟这些“尾货”打交道。

磨刀的声音里,有个女人的脚步声停在了他的摊前。王大富没抬头,他听得出这脚步声;是田翠翠,住在附近家属院的,天天这个点来买菜,专挑处理的。

他抬起眼,看见田翠翠站在摊前,手里提着个洗得发白的蓝布口袋。口袋角上缝了块补丁,是用另一种颜色的布补的。她穿的是件灰色的旧外套,领口有点变形。头发用根皮筋扎在脑后,露出的额角沾了点碎发,大概是赶路时吹的。

田翠翠没看别的,眼睛直接扫过摊前的肉,最后落在了那块五花肉上。她的目光很锐,像把小刀子,扫过肉的肥瘦、颜色、大小,没几秒就有了数。王大富知道,她不用问价,心里早就算好了;这块肉的品相,最多值两块钱。

“这个。”田翠翠伸出手指,指尖有点发红,大概是冻的。精准地点在那块五花肉上,声音不高,却很清楚。“两块钱,我要了!”

王大富没还价,甚至没多说一个字。他知道跟田翠翠还价没用,她算得比谁都精。他拿起刀,没再磨,直接对着五花肉切了下去。

刀有点钝,切下去的时候“咯吱”一声,肉纤维被扯断,冒出点淡淡的腥气。他把肉装进个透明的塑料袋里,袋口拧了两圈,递给田翠翠。

田翠翠接过来,没看肉,直接从口袋里掏钱。她的手在口袋里摸了半天,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零钱:一张一块的,两张五毛的。

钱被揉得软塌塌的,边缘卷了边,还带着点体温和汗渍。像是在口袋里揣了很久,被手捂热了,又被汗水浸软了。她把钱递过去,手指捏着钱的边缘,捏得很紧,好像怕钱飞了似的。

王大富接过钱,塞进围裙口袋里;口袋里还有早上收的几张零钱,混在一起,没个准数。他看着田翠翠把肉放进蓝布口袋里,口袋里还装着别的东西:几根干萝卜条,一小把最便宜的青菜;还有个小纸包,大概是孩子的感冒冲剂。

她没再多待,转身就走,脚步很快;蓝布口袋在她腿边晃悠,里面的五花肉随着她的脚步,轻轻撞着口袋壁。

塑料袋里的五花肉,这时候才有了点“感觉”。它在肉摊上躺了一天,从早上的微凉到中午的发暖,再到黄昏的发凉;听着磨刀声、吆喝声、三轮车的“叮叮”声,一直没人碰它。

它以为自己要被丢进垃圾桶,就像昨天那些没卖出去的肉一样,被王大富倒进市场后面的垃圾桶。等着被垃圾车拉走,烂在某个臭烘烘的地方。

可田翠翠的手指碰到它的时候,它知道了自己还有点价值,却不知有多少。那根指尖有点红,带着点人的温度,比肉摊上的凉、比塑料袋的滑,都要实在。

它甚至有点“欣喜”,不是开心,是松了口气:它终于被选中了,不用被丢掉了。这种欣喜没持续几秒,就被塞进蓝布口袋的黑暗盖了过去。

口袋里很黑,能闻到干萝卜条的土腥味、青菜的潮气,还有点不知道是什么的、淡淡的药味。它被挤在口袋的角落里,随着田翠翠的脚步晃来晃去;一会儿撞着干萝卜条,一会儿蹭着青菜叶。

塑料袋内壁有点滑腻,不知道是沾了肉汁还是口袋里的潮气。远处传来自行车的“叮铃”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模糊不清的。它不知道要被带去哪里,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刚才那点欣喜,慢慢变成了发紧的恐惧,像被人抓住了心似的。

田翠翠的脚步没停,一直朝着家属院的方向走。蓝布口袋里的五花肉,在黑暗里轻轻发抖。

第一章:厨房即战场,榨取的轮回

田翠翠的厨房很小,小到转个身都得小心碰着东西。墙是刷过白灰的,可现在已经发黄。灶台上方的那片墙,被常年的油烟熏得发黑,像块擦不干净的墨渍。

灶台是老式的煤气灶,只有两个火眼,右边那个火眼有点歪,火苗总是往一边飘。田翠翠用了好几年,也没修,修要花钱,能凑合用就凑合用。

灶台上摆着的东西不多:一个缺了口的搪瓷盆,一个掉了把的酱油瓶;还有块发黑的抹布,搭在灶沿上。布纹里渗满了油,摸上去黏糊糊的。

她把蓝布口袋放在灶边的小台子上,那是个用木板搭的台子,边缘已经翘了皮;上面摆着刚从市场买回来的菜。她没先管五花肉,先把青菜拿出来,放进搪瓷盆里,接了点凉水。

水龙头的水有点小,“滴滴答答”的,她得等着盆里的水漫过青菜。然后她才拿起那个装着五花肉的塑料袋,拧开袋口,把肉倒在台子上。

肉刚倒出来,灶边的那口铁锅就“醒”了。这口锅叫“国有”,是田翠翠结婚时,公公钟大山给的,说是他当年在部队里用过的,结实。公公当时说:“这锅是国有资产,现在传给你,好好用。” 田翠翠就管它叫“国有”了!

锅身是黑的,锅底结着层厚厚的油垢;洗了十几年都没洗掉,像长在上面的老茧。锅沿有点变形,是去年田翠翠炒菜时,不小心撞在灶台上弄的。平时它就搁在灶上,冷着,硬邦邦的,像块没感情的铁。

可今天,田翠翠把它拎起来,放在左边那个火眼上的时候,它突然有了点“感觉”。灶台上的热气、田翠翠手指的温度,还有空气中飘来的肉腥味;都让它想起了以前的日子。

它记得刚被田翠翠拿到手的时候,锅身还是亮的,田翠翠用它给刚出生的儿子煮米汤。米汤熬得稠稠的,粘在锅底,她用勺子一点点刮下来,怕浪费。那时候它还不叫国有,田翠翠就叫它“锅”;煮米汤、煮面条、蒸鸡蛋,都是用它。

后来儿子大了,家里开销大了,田翠翠开始用它煎、炸、炒,天天跟热油打交道。锅底的油垢越来越厚,锅身越来越黑,它也慢慢习惯了这种“被利用”的日子。直到今天,它被放在火眼上,等着田翠翠点火;突然觉得有点无奈:又是这样,日复一日,没个尽头。

田翠翠没精力注意锅的“心思”。她从碗柜里拿出个小碗,抓了把花生米,花生米是去年的陈货。有点潮,她放在太阳底下晒了两天,才勉强能吃。她把花生米倒进碗里,又从油瓶里倒了点油。油不多,就没过碗底;油是散装的菜籽油,颜色有点深,带着点生油味。

然后她打开了煤气阀。“噗”的一声,火点着了;蓝色的火苗舔着锅底,有点晃。她把那点油倒进锅里,油刚进锅,就“滋”了一声,冒起点淡淡的青烟。

国有能感觉到油在它身上慢慢散开,从凉到温,再到热。锅底的温度一点点升起来,有点烫,它知道,要开始了。

田翠翠没等油太热,就伸手去拿那块五花肉。她的手指捏着肉的边缘,没碰肥的部分,怕沾油。她把肉放进锅里的时候,五花肉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突然被一股热气裹住;紧接着,就是针扎似的疼。

那疼来得太快、太猛。热油像无数根小针,扎在它的表皮上……就在这时,厨房另一头,正在切葱的田翠翠,左手腕上一处陈年的油烫伤疤,毫无来由地刺痒了一下。

肥的部分最先有反应,油泡“滋滋”地冒出来,在它的肉上滚来滚去,像一群咬人的小虫子。它想喊,可喊不出来,只能感觉到自己的肉在发烫,发烫,烫得快要烧起来了。

它能闻到自己身上的腥气慢慢散掉,变成了一种油腻的香味。那是它的油,被热油逼了出来,顺着它的肉缝流下来;滴在锅底,又被火苗烧得“噼啪”响。

“熬点油,炒花生米香。”田翠翠嘴里念叨着,手里拿着铲子,轻轻压了压五花肉。铲子是铁的,压在肉上,更疼了;油被逼得更快,顺着铲子的边缘流下来,在锅底积了薄薄一层。

花生米被倒进锅里的时候,“哗啦”一声,热油溅得更高,有的溅到了田翠翠的手背上,她“嘶”了一声,没停,赶紧用铲子翻炒花生米。

花生米在油里滚着,慢慢从白变成黄,香味飘了出来;那是五花肉的油炒出来的香,是它疼出来的香。国有看着花生米在自己怀里翻滚,看着五花肉的油一点点被吸走,心里有点发沉:它知道,这只是开始。

五花肉被捞出来的时候,还在发颤。田翠翠用铲子把它挑起来,放在灶边那个缺了口的搪瓷盘里;盘子里还沾着上次炒菜剩下的酱油渍,有点发暗。

它躺在盘子里,能感觉到自己的肉变松了,肥的部分有点发皱,表皮被烫得发焦,疼得发麻。它看着锅里的花生米被炒得金黄;看着田翠翠把花生米盛出来,撒了点盐,倒进个小碗里。那碗花生米的香飘满了厨房;可没人会知道,这香味是它用疼换来的。

它以为这就结束了,像一场考试,考完了就能歇会儿。它躺在盘子里,喘着气(如果肉能喘气的话),看着田翠翠把花生米端到客厅。听着婆婆万贵芝的声音从客厅传来:“炒个花生米都这么慢,建军快回来了!”

田翠翠没吭声,转身回到厨房,拿起搪瓷盘里的五花肉,又走向了灶台。

五花肉这才明白,刚才那不是考试,是试炼;真正的“煎”,才刚开始。

田翠翠把锅里剩下的油晃了晃,油不多了,只够铺个锅底。她从面盆里拿出几张水饺皮,是前天剩下的,边缘有点干硬。她用手指沾了点凉水,轻轻抹在饺子皮的边缘,想让皮软一点。然后她把五花肉放进锅里,这次的油没刚才热,可还是疼;是那种钝钝的疼,像有人用拳头砸它的肉。

“再熬点油,包饺子用。”田翠翠说着,用铲子把五花肉翻了个面。肉的另一面碰到油,又是一阵疼,油泡冒得没刚才多,可更密,黏在肉上,像一层小疙瘩。她把饺子皮放在锅边,等着油再熬出来点;饺子皮要用油煎一下才香,不然干巴巴的,孩子不爱吃。

五花肉躺在油里,疼得没力气喊了,田翠翠此刻也感觉到手腕曾经被油溅到的旧伤隐隐作痒。它看着饺子皮在锅边慢慢变软,看着田翠翠时不时用铲子压它一下,逼出点油,浇在饺子皮上。

饺子皮吸了油,慢慢变得透亮,边缘有点发焦,散出点面香。它想起刚才的花生米,想起现在的饺子皮;它们都是“同事”,都是靠它的油才能变香。而它,只能躺在油里,被一次次压榨!

没等它缓过来,田翠翠又把它捞出来,放进搪瓷盘里。这次她没歇,转身从蓝布口袋里拿出块西瓜皮,是下午孩子吃剩下的,绿皮白瓤。她削得很薄,怕浪费,瓤上还沾着点红果肉。“西瓜皮炒着吃,得用猪油炒才香。”她嘴里念叨着,把西瓜皮放进锅里,然后又把五花肉放了进去。

西瓜皮刚进锅,就“滋”了一声,比花生米的声音还响。西瓜皮吸油很快,刚碰到油就软了下去,绿皮慢慢变成深绿色,白瓤变成半透明的,散出点清香味。五花肉在油里,疼得麻木了;它已经分不清是哪块肉在疼,只觉得整个身子都在发烫,都在被榨。

它看着西瓜皮吸走它的油,从硬挺变得软塌,像被抽走了骨头似的。它突然有点难过,不是为自己,是为西瓜皮:明明是块水果皮,是“边角料”;却也要被拿来炒,也要被榨干最后一点用。就像它自己,明明是块没人要的五花肉;却也要被一次次放进锅里,熬出最后一滴油。

“翠翠!你磨磨蹭蹭干什么呢?建军都到楼下了!”厨房门口传来万贵芝的声音。门帘被掀开,露出婆婆的半张脸;万贵芝穿着件花棉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带着点不耐烦。

田翠翠手里的铲子顿了一下,没回头;声音有点哑:“快了!妈,再炒个西瓜皮就好。”

“快着点!别让建军等急了,他上班累一天了!”万贵芝说完,“啪”地放下门帘,脚步声走远了。

田翠翠的肩膀垮了一下;汗珠从额角滑下来,滴在灶台上,瞬间就干了。她用袖子擦了擦汗,袖子上沾了点油,擦在脸上,留下道油印。她没管,手里的铲子更快了,把西瓜皮和五花肉翻得更勤;她怕炒糊了,怕婆婆又骂她。她也怕丈夫钟建军等急了,他上班累,脾气不好,等久了会发火。

五花肉看着田翠翠的侧脸,看着她额头上的汗,看着她紧抿的嘴。田翠翠也在被“榨”:被婆婆催,被丈夫盼,被孩子缠;天天从早忙到晚,没个歇脚的时候。就像它,被一次次放进锅,被榨出一点又一点的油,没个尽头。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五花肉记不清自己被放进锅里多少次了。田翠翠又。放进锅里。熬油。炒口蘑青椒。口蘑吸油。贪婪地。肉更柴了。

捞出来。搁盘里。还没凉透。又。放进锅里。熬油。炒青菜。青菜要猪油才香。逼出最后一点。油星子。

捞出来。搁盘里。缩成一团。黑褐色。它不再记数。数字没了意义。只有循环。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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