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头尸体筒子楼里的

5 梦里不知身是客 1年前 366次点击

我听过一个鬼故事叫“筒子楼里的无头尸体”,20世纪80年代在大街小巷里广为流传,很多人都会讲,版本也很多,细节不尽相同,只有故事的大体内容一致,毕竟从题目上也能看出,一定是发生在筒子楼里,必须有具没脑袋的尸体。

比较普遍的说法是在某居民楼内发生了血案,案发现场的房间里,只有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公安人员一直没有找到尸体,尸体就像蒸发了一样凭空消失了,此后在这座筒子楼里开始有不同寻常的怪事出现。

我觉得“筒子楼里的无头尸体”这个故事,一定有其真实的来历,应该确实有过这样离奇的血案,后来经过民间传播,变得越来越离奇了。当然我没法儿查证这案子出在哪里,最后有没有破案,我只是想借这个话题,说一段我自己经历的事情。

我家老辈儿在南市留下一间小房,一直空着,好多年没住过人,屋里面很潮,墙皮都快掉光了,总共十几平方米,始终也没卖掉,想等到拆迁时拿点儿钱。我说的这件事,出在大面积危房拆迁改造的前一年。那一年,我还在单位上班,因为路太远,我寻思把南市的那间小房儿收拾一下,暂时先住到那儿,反正空着也是空着。我光棍儿一个,吃饭全在外面解决,下班有个地方睡觉就成。于是找几个哥们儿帮忙,简单地收拾收拾,很快搬了进去。

这间小房儿是在一座筒子楼里,老南市在解放前,素有“三不管儿”之称,念出来一定要用儿化音,否则您说三不管,可没人知道指的是哪儿。“三不管儿”顾名思义,黑不管,白不管,洋人不管。

还有一说是杀人放火没人管、逼良为娼没人管、坑蒙拐骗没人管,因为老南市帮派割据,互相牵制,又是个贼窝子,地面很乱,经常发生命案。其实也未必是三方不管,四方五方都有可能,正好处在外国租借地和政府管辖区之间,出了事互相推脱,谁都懒得理会,总而言之是个没王法的地界儿。解放前为社会底层居民聚居区,住家都是最下层的劳动者和做小买卖的平头百姓,说白了就是穷人多。

别看老南市又穷又乱,但是一等一的繁华热闹。起先没有南市,天津卫的商号集中在北门,从老城出了南门全是荒凉的芦苇荡子。庚子年(1900年)八国联军打开海口,由天津卫打到北京,一路烧杀掠夺,北门的大小商号有许多让八国联军焚毁了。那些破产的买卖人收拾起仅存的家当,到南门城根底下闸口街一带摆摊儿糊口,久而久之成了南市,到后来官面上管不到这儿,摆摊儿做小买卖的越聚越多,人口也密集了,所以才叫南市。

我住的那座筒子楼在老南市地区的边缘,那座楼年头可不短了,还是日军侵华时盖的营盘,一条走廊上有若干个房间,每间屋不过二十几平方米,结构完全一样,总共有四层楼,我家那个房子在一楼106室。这一带地势低洼,赶上阴天下雨,楼道里污水横流,原本的木制地板早已受潮腐朽,十多年前换成了砖头。地面、墙体开裂很多,楼内各种设施和线路老化,停电断水那是常有的事。

当时我是这么想的,与其花钱租房,还不如用来跟狐朋狗友们吃喝。再有一个原因是我跟这儿的邻居都认识,以前我爷爷奶奶就住这儿,小时候经常过来玩,跟周围的邻居都熟了,两位老人去世之后就很少来了。等这次搬过来住,才发现物是人非,好多老邻居都把家搬走了,或是将房子租了出去。

我这间屋是106室,对门住的人我还认识,这人四十来岁,姓崔,外号“崔大离”。“大离”在老天津话里当“牛皮”讲,“崔”和“吹”的发音相近,合起来是“吹牛”的意思,满嘴跑火车,特别能吹的一个人。他年轻结婚时我还吃过喜面喜糖,前些年他不务正业,跟媳妇离了婚,老婆带着孩子回娘家住了,只剩他老哥儿一个孤家寡人,在国营工厂上班,厂子不景气,也不想找份别的工作。每天下了班就到处晃悠,做饭时东家借根葱,西家借头蒜,吃饱喝足待腻味了,便到筒子楼底下坐着,过来认识的人就拽住了东拉西扯,从美国总统侃到海河浮尸,好像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真相他都清楚。

我旁边的107室租住了一个安徽女孩儿,二十二三岁,街坊邻居都管她叫大秀儿,我甚至不知道她本名叫什么。南方肯定没有大秀儿、小秀儿这样的称呼,这是老天津、老北京才有的小名儿,可能是名字里有个“秀”,到这地方也入乡随俗了。大秀儿手很巧,开了家裁缝铺,带着个十岁的弟弟小东,小东不上学,整天帮他姐姐看铺子。

我只跟大秀儿和崔大离两家比较熟,崔大离是我的老街坊,他就不必说了,大秀儿的弟弟小东常到我这儿来,因为我这儿有部PS2游戏机。小东一看见这玩意儿眼就发直,每天下午回来不进自己家,直接跑到我屋里,不到晚上十点绝不回家睡觉,他姐姐叫他回去吃饭也不听。大秀儿没办法,只好做了饭端过来,当然不好意思让我在旁边看着,所以我的晚饭算是解决了,以至于我现在吃安徽土菜,总觉得和家乡的味道一样,可能是跟那时候天天吃大秀儿做的饭菜有关。

如果每天都这么过来,那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住了一段时间,我才听说这座筒子楼里居然发生过非常离奇的命案。

其实这一带在上百年前,就发生过始终没破的悬案。那时南门外荒野间有个地名叫憋姑寺,特别奇怪的一个地名,这里边也有讲儿,而且和那件人命案有关,不说明白了您都想象不出怎么会叫憋姑寺。憋姑寺有大小先后之分,大寺是在小寺拆除之后,原址搬到蓟县重建而成,现在蓟县还保留着这个地名,其实最早是在现在的闸口街附近。清朝中期,城南是荒郊,到处是盐碱地和芦苇荡子,有家人许愿要盖座寺庙,寺庙盖好的那天,家里突然发现小姑子失踪了,怎么找也找不着,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以为是让人贩子拐带走了。家人报了官,很着急,可是没办法。过了几天忽然阴云四合,一道惊雷闪电击下,把庙后刚盖好的佛塔塔基劈裂了,里面露出一具女尸,正是此前失踪的小姑。验尸结果是没有内外伤,推断为困在塔里活活憋死的。可小姑为什么会跑到塔里去,是自己进去的,还是受人胁迫,砌塔砖的时候又为何无人发现,案情疑点很多,一直没破,到后来人们都管这座寺庙叫憋姑寺,久而久之,真正的庙名就没人记得了。这个地方以前就在我们这筒子楼一带,不过我说的那件命案,与憋姑寺命案之间没什么关系,现在捎带脚儿说一下,因为往后说还有跟憋姑寺这地方有关的一些内容,所以您提前知道有这么个来历就行了。

咱还接着前边的话,那年夏天的一个闷热晚上,我找了个新出的游戏《零》,是这个系列的第一部,一个使用照相机拍鬼退灵的日式恐怖游戏。操纵着女主角在一座叫“冰室邸”的大宅里四处探索,寻找她失踪的哥哥,木制的地板一踩就“嘎吱嘎吱”作响,阴魂恶鬼会在你不注意的时候突然出现。这游戏气氛音效做得一流,我是用一台二十一吋的二手松下彩电接游戏机,S端子音效输出,关了灯在屋子里打,很快就会投入进去,我感到毛骨悚然、手心冒汗。在旁边看的小东吓得脸都白了,用手捂着眼想看又不敢看,哆哆嗦嗦地不停问我:“鬼来了吗?鬼来了吗?”

晚饭时间大秀儿把饭菜端过来,我和小东只好先停下游戏,我一边吃饭一边给小东讲了《零》这个游戏的剧情。其实我对日文也不是很在行,纯粹是玩游戏年头多了,看假名和日文汉字看得烂熟,尤其是玩实况足球,球员的名字都是假名,如果你知道这球员叫什么,一天几十场下来,想不认识这些日文字符都难。因此游戏里的对话和情节,我连蒙带猜至少能理解一多半,加上点儿我自己编的,当成恐怖故事来讲,足已吸引大秀儿姐弟俩了,说实话当时把自己也吓着了。

大秀儿不敢再往下听了,对我们说:“你们别光顾着玩了,快吃饭吧,菜都凉了……”她边说边往我和小东碗里夹菜。

小东说:“姐,我觉得咱们真像一家人,咱们三个人要是能每天都在一起吃饭就好了。”

大秀儿一听这话脸都红了,在小东脑壳上敲了个栗暴,然后往他碗里放了两块笋衣烧肉,让小东赶紧吃饭把嘴堵上。我听了小东的话觉得那样也不错,随后脑子继续沉浸在游戏当中,赶紧扒了两口饭,抄起手柄想接着打,突然手机响了,我有个铁哥们儿叫陆明,是他打来的电话,叫我出去喝点儿。我说我刚吃完还喝什么喝,可一听他那声音不对,很悲壮,好像出什么事了。我只好让大秀儿帮我锁门,急匆匆地骑上自行车出去找这哥们儿,出门时是晚上八点半,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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