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养过很多牛，印象最深刻的还是生存队时养的一对母子牛。小牛跪地，只为保大牛活命；大牛死后用牛黄保小牛一生平安。搬好小板凳，听我慢慢道来。

图片

买牛碰到杀牛事，小牛下跪救老牛

生产队的时候，姥爷是队长。刚发过水，队里缺乏耕牛，以前靠大牲口干的活，现在也落到大家肩膀上，所以都给姥爷反映太累了，得买头牛。

周边几个县也受灾了，都缺乏耕牛，并且一时半会儿还无法填补这个缺口，只能到外地去碰碰运气，看能买到耕牛不。

姥爷和会计步行到隔壁市里，想着那边山区没有受灾，应该能买到耕牛。到了那边，发现人家那边耕牛也不多，还被受灾的地区抢购，价格也拉高了些。

姥爷他们在那边转悠了一天，也没找到合适的牛。晚上也舍不得住店，那时候也没有灯，干什么都得老早收摊，他们便赶紧找落脚的地方。

两个人知道队里刚受灾，穷得很，买牛还嫌钱不够呢，两人就找了个桥洞，在下边对付一晚上。桥下边凉快，倒也是个好地方。

夏天嘛，四点多点天就朦胧亮了，姥爷他们就睡不着了，赶紧起来到处转悠，老早就在生牛交换市场门口等着了，看有没有早上来卖牛换牛的。

等天亮透了也没个卖牛的人过来，最后市场管理人员告诉他们现在牛到不了这边就被人抢购走了，你们在这里等也是白等的。

图片

姥爷他们很无奈，就跑下边的农户那里碰运气了。一路上经过三四个村，都没有牛卖。那些有牛的队里估计自己的牛也被人问得多了，连牛看到人过来都往牛棚子里躲呢。

姥爷他们走了一段山路，感觉在老家那里都能走三个村了，才看到前边半山腰有个村庄，过去想问问有没有卖牛的。

就这么开口问了下，几个队里都有人卖牛，把姥爷他们稀罕坏了。看了下牛才反应过来，原来人家这个村落靠近河边，水田多，都是用水牛耕田。水牛不适合耕旱田，没有黄牛划算。

这个村里的牛多得还允许杀牛吃肉。有一头老牛，还带着小牛呢，腿摔瘸了，耕地不利索了，队里准备杀掉它吃肉呢，怎么也找不到宰牛刀了。

一大帮子人在院子里找啊找，就是找不到那把尖刀了。最后有人发现小牛怎么一直卧在地上不动呢，平时这么活泼的小牛今天怎么这般安静呢？

想把小牛拉起来，它就是不起来，最后几个人扒着牛背抬它，才把小牛给弄到一边去了。小牛挪走了，那把明晃晃的宰牛刀露出来了。原来小牛把刀藏在肚皮下面，想保护老牛呢。

图片

宰牛的人把刀拿到手里后，发现刀刃上还有一点血迹，往小牛肚子底下看，果然小牛藏刀的时候，肚皮已经被刀刃割破了，赶紧叫人过来给小牛上药。

老牛舔舐着受伤的小牛，用嘴巴拱它，把小牛推出了院子。可能老牛不想小牛看到自己被杀，那样会吓着小牛的。

姥爷他们刚好路过那里，看到小牛藏刀救老牛和老牛赶子的全过程，觉得这两头牛都好有灵性。不过姥爷是买耕牛的，瘸腿老牛和小牛都不适合。

几个人把老牛的脖子绑到一棵大椿树上，还用布片蒙上老牛的眼睛，然后把大铁锤拿出了出来。只要对着牛头砸一锤，牛会立马倒下，一动不动，一会儿就可以剥牛分肉了。

刚把牛脖子绑在树上，拿起大锤准备砸下去的时候，小牛跑了过来，冲到前边，跪在了地上，哞哞叫。杀牛的人也是有感情的，看到小牛这样，他举起来的锤子怎么也砸不下去了。

小牛守夜一晚上醒来一二十次，真是有心牛

姥爷看这头小牛实在太仁义了，赶紧喊了声：“别杀牛了，这牛我买了。”说完便拦下杀牛的人，准备把大牛买下。

人家都说这头牛是瘸腿牛，不适合耕地的。姥爷当时实在看不下去了，便说：“瘸腿牛也可以耕地的，况且这是瘸了一条前腿，又不是瘸了后腿。”

图片

会计本想劝姥爷的，当时看到跪地不起的小牛，他也动了恻隐之心，什么也没说，就点了钱交给杀牛的，带着小牛和大牛走了。

一路走回去有五六十公里的路，买了牛赶紧往家赶，一刻钟都不想停留了。路上小牛跟着大牛走，还总是跑到姥爷身边舔姥爷的手。会计说这是小牛感谢姥爷呢。

大牛因为瘸了一条腿，走得比较慢，小牛比较小，走得也不快。走到天快黑了，看路程还远着呢，便在河边休息了一晚上。

大牛腿脚不方便，走了一天，早就累坏了，在河边吃了几口草，就卧倒在那里不起来了。小牛看大牛不吃草了，它也不吃了，就卧在大牛身边，不离不弃。

姥爷和会计点了一堆篝火，用铝饭盒烧了些水，吃了些干粮，便依着路边的石头睡着了。半夜里姥爷醒来，发现小牛睁着眼睛不睡觉，在那里值夜呢。

会计也醒了，姥爷对他说：“你看这头小牛在守夜呢。”会计说：“这边山里估计会有狼，小牛怕出事，小心保护着咱们呢。”

大牛经过白天的惊吓，加上一路上瘸腿走路，累得埋头呼呼睡着了，大家说话它都没有醒来。怪不得小牛不睡觉呢，想让大牛多休息休息呢。

图片

姥爷对小牛说：“睡吧，你还是个孩子，我替你守夜。”小牛看姥爷坐在那里不睡觉， 过了一会儿它便把头埋在大牛的脖子上睡着了。

晚上河边有风，凉飕飕的很舒服，把蚊子都吹走了，最适合睡觉了。会计看姥爷守夜，便呼呼睡着了。小牛睡上半小时就醒来，看看周边，然后继续睡觉，就这么一晚上醒了十多次。

第二天早上，会计醒来，伸个懒腰说：“河边可真是个睡觉的好地方，没有蚊子还凉快。”姥爷告诉会计小牛一晚上醒了十多次观察周边动静。会计说这头小牛知道操心，长大了肯定是一把干活的好手。

小牛帮大牛一块耕地

把牛带到队里后。大家一看，怎么买回来的是水牛啊，水牛耕水田比较在行，耕旱田就水牛那速度也不行啊！

那头小牛才一岁多点，倒是非常聪明，一下子就从大家的眼神和语气中知道它们母子并不受欢迎。

两头牛在队里的牲口棚里休息了一段时间，收玉米的时候，两头牛要投入战斗了。给大牛套上大车，装上玉米，大牛在在地里拉车。

队里基本没有什么大牲口了，就靠着这头大牛拉车，装得货物比较多，大牛可累坏了。小牛还比较小，非要站在大牛前边走，这样影响大牛的步伐，还被人呵斥了几次。

图片

姥爷对大家说这是小牛想帮大牛拉车呢，大家这才明白小牛不是拖后腿，是来帮忙的。于是给小牛也挂上了个小牛套，长长的绳子，让小牛在前边帮着拉车。

别的队里的人看到了，还开玩笑说：“这头小牛还没一头驴大呢，竟然也开始干活了，这是一头懂事的小牛。”

看小牛才这么大就帮着队里干活，都被小牛的仁义感化了，大家就不挑剔大牛是瘸腿子了，也帮这拉车了，就这么着牛和人一块努力，地里的活很快就干完了。

接下来就是犁地了，这可是耗费力气的活。小牛和大牛一块拉犁耙，累得满身是汗，风一吹就打个哆嗦。饲养员还说别把小牛累伤风感冒了啊！

下午太阳快下山了，赶紧把两头牛赶到河坡里吃草。吃草的大牛老是停下来舔舐小牛的脸，大家都说这是老牛心疼小牛呢。

在困难的时期是这两头用着不太趁手的牛帮着大家犁地干活，让大家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陆陆续续从全国各地调来的牛充实了这边缺乏的大牲口。

图片

老牛死了用牛黄保小牛一生

队里又买了两头黄牛和一匹驴，有了几头大牲口，干重活的时候不会再觉得缺乏帮手了。第二年小牛长大三岁了，两岁半开始教它独立耕地，到三岁的时候，小牛已经能够拉动犁耙了，耕地老好了。

大牲口多了，有些好吃嘴的人就开始惦记那头瘸腿的水牛了，不断有人说水牛用着不趁手，比黄牛大，还比黄牛能吃，耕地的时候并不比黄牛耕得多，不如把那头瘸腿牛杀了吃肉。

小牛估计听懂人们说的话了，从此小牛耕地的时候，比以前更卖力了。大家说这头牛咋了？怎么每次都跑这么快。

过段时间大家发现大牛耕地多的时候，小牛就不跑的太快，大牛耕地少的时候，小牛就跑得贼快。这时候大家才明白小牛是想替大牛多干些活，保大牛一命。

真是头仁义的小牛！将心比心，大家不忍心再说杀大牛吃肉的话了，就这么着把大牛养在队里好多年。

好些外队里的人都知道姥爷队里有头老牛，老得不能耕地了，还养着呢。都问咋回事啊？姥爷他们队里的人说：“这头小牛干活好，它就一个想法，自己多干活，让老牛能够踏实地活着。”外队里的人都说真是头仁义的小牛。

图片

又过了两年，大牛老得连路都走不动了，整天只能卧在窝棚里，吃些干草。饲养员也不错，放大牲口的时候，总是背个袋子，给老牛割一袋子青草吃。

有段时间，饲养员忙别的事情，忘记给大牛割草了。放完牛回去的时候，饲养员发现小牛嘴里衔着一把青草，不吃也不吐，就这么叼着草走了二里路回到牛棚，把这口青草给大牛吃了。

这个事情可把大家感动坏了，都交代饲养员每天要给老牛割草回来，小牛给队里干活是把好手，可不能寒了小牛的心。

又过了半年，大牛太老了，终于还是没熬过那个冬天。死了一头牛也不舍丢的，队里就把大牛处理一下吃肉了。

快天黑的时候就把肉都放锅里了，这边大火烧着正煮肉呢。姥爷赶着驴车从外面回来了，到了乡里的时候，驴子很熟悉道路了，姥爷就靠在车上眯了会儿。

到村口的时候，姥爷做了个梦。老牛对姥爷说：“牛黄别丢掉啊，能卖几头牛的价钱，帮我养着小牛吧。”姥爷打了机灵就醒了，一看刚好到村口。

回到院子里，马车都顾不得卸。姥爷就去找大牛的胆囊，大家都说刚才丢池塘里了。姥爷拿起抓鱼的抄网就跑了，把牛胆囊捞了回来，切开后果然发现一个枣子这么大的牛黄。

图片

牛黄是非常稀有的东西，千头牛才能出一头长牛黄的牛，牛黄能有蚕豆大小就很不错了，长成枣子这么大，能值不少钱。队里把牛黄卖了，果然顶五头牛的价钱了，给队里帮了大忙。

后来队里分家，大家都赞成把那头牛交给姥爷养。姥爷遵照老牛的交代，把那头小牛养到了05年才去世，整整活了30年。村里人都说两头牛母慈子孝，真是少见的好牛，就是做人能做到它们那个份上也是好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