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郁16年,90后男子在脑中植入机器,一打开就变快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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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郁16年,90后男子在脑中植入机器,一打开就变快乐了

抑郁16年,90后男子在脑中植入机器,一打开就变快乐了

21世纪科技报道

2023-10-30 19:44

在人体内装进一个装置,

只需要打开开关,

就能影响人的情绪,

这似乎是科幻片中的场景,

但已经真实发生了。

2020年底,

上海瑞金医院成立“脑机接口治疗难治性抑郁症”的临床研究小组。

简单说,

手术就是在体内装入一个“脑起搏器”,

由它控制装在大脑中的两条电极,

当患者打开“体外开关”,

就能瞬间开心起来,‍‍

一开一关,就是“一秒天堂一秒地狱”。

脑机接口治疗抑郁症的临床研究,

国内尚属第一次。

目前已有26位患者参与,

抑郁状况平均改善60%。

我们和这项临床实验的负责人、亲历者聊了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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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生活里的吴晓天,已经基本克服了抑郁症的影响

做完脑机接口治疗抑郁的手术后,吴晓天觉得自己“换了个人”。

他今年31岁,已经患抑郁症16年。抑郁症常常让他大脑空白,连“你好”这样简单的问候语都卡在喉咙里。最严重的时候,他一整天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外部世界像是真空的,和我没有关系。”

直到去年2月,他参加了上海瑞金医院“脑机接口治疗难治性抑郁症”的临床研究,做了脑机接口手术。开机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终于刑满释放了”。

他很喜欢现在的自己。喜欢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也能很快和陌生人攀谈起来。因为很喜欢唱歌,说到开心的地方,也会哼两句喜欢的歌词。轻松快活。

如果他不说,没人知道他的右胸腔内埋着一个神经调控装置,也叫“脑起搏器”。它连接着两条电极,从胸前的装置延伸到耳后,再从后脑延伸到大脑前侧,穿过大脑前端的神经核团。电流刺激神经,抑郁症状随之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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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备植入体内后的模拟图:两条电极穿过大脑前侧的神经核团,连接到神经调控装置(脑起搏器),固定在胸部右侧。与外部设备关联,就能远程调控参数

只要体内的脑起搏器开着,有电量,他就是有“能量”的。因此,他是一个隔几天就要“充电”的人。虽然设备的待机时间近一周,但如果出门在外,他一定会谨慎带好充电器,丝毫不敢疏忽。充电时,就拿出来对准自己的右胸口。

因为开机关机,意味着两种极端的感受和状态。“开机,就会感觉从悬崖边被拉到天上,心气会突然提上来,关机,灵魂就突然被抽走……”他总结,“一秒天堂,一秒地狱。”

但无论怎么描述,他都觉得,没得过抑郁症的人永远都无法体会那两种感觉的拉扯,“就算你在语言方面天赋异禀,是语言学专家,也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吴晓天手机上有一个app,可以远程调控脑起搏器的刺激模式。为了让我观察他的状态。他选择现场切换模式。

在调到“休息模式”前,明显能感受到他有些紧张,因为那意味着情绪的“极速坠地”。

按下那个按钮后,他之前说话时的神采瞬时消失,五官收紧,身体蔫了下去,瘫在椅子上。他不愿意在那个模式下多停留。仅2秒后,他迅速切换回了“工作模式”。

他大喘一口气,“我回来了,那种感觉就像是孙悟空从天而降附体在了我身上,原地做出很酷的那种动作。”他挺直腰板,手臂向下握拳,模仿着那个动作,眼睛再次亮起来。

孙伯民,瑞金医院“脑机接口治疗难治性抑郁症”临床研究负责人

孙伯民,上海瑞金医院功能神经外科中心主任,是这个项目的主导者。2021年,他推动这项临床研究进入轨道。“用具有脑机接口功能的脑起搏器,多靶点联合刺激治疗抑郁症,这是世界首次。”

对于普通人来说,脑机接口在医学领域的应用,还是一项十分复杂的科学议题,孙伯民尽可能简单地解释:“人的大脑中,神经聚集,形成神经核团。有些神经核团控制人的运动功能,有些管理情绪。所以我们想,植入脑起搏器后,电极刺激和情绪相关的神经核团,或许就能够改善抑郁症。”

世界范围来看,脑机接口技术已经成熟运用在治疗帕金森等疾病上,电极只需刺激大脑中的运动神经,遏制大脑的异常放电,就能控制帕金森病人的颤抖等症状。

2014年,les baugh在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实验室里,成为世界上第一个用大脑控制双手义肢的人

孙伯民觉得,在医学领域,精神科的进步相对缓慢,主要因为其他疾病都可以在动物模型上操作,比如肿瘤、心脏病。“但人的情感、情绪,不是动物所具有的,对于较重的抑郁症,如果药物已经不起作用,只能进行有创的干预。”

人究竟为何患上抑郁症?孙伯民也无法解释,“医学界目前比较公认的说法是,是否得抑郁症,可能取决于一个人生物学的基础。你抑郁,低落,那么你大脑中某个区域,它的代谢、脑电活动可能产生了变化。”

2014年,吴晓天试图自杀。被发现后,父亲带他来上海看病

吴晓天和抑郁症的对抗,也是一场漫长艰辛的苦役。

他小时候跟随父母去了苏州。上学时,他是同学嘴里的“外乡人”,就算极力掩饰口音,也会被识破。随之而来的,是同学的嘲弄和排挤。后来,他去上技校,也常和大家格格不入。

他状态越来越差,正常的社交学习全都无法进行,那时候关于抑郁症的观念还不普及,家里人也不理解,并且断言,他就是懒而已。

吴晓天以为自己身体出了问题,频繁去医院检查。但是全身体检也查不出什么。他用了中药、食补的方式,也都没效果。

后来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得了抑郁症。他也用尽一切方法“解救自己”。吃各种保健品,用针灸,去练气功,也吃遍了市面上的抑郁症药物。甚至去做了电击治疗,一开始几天会有些效果,但持续不了太久。

“我的求生欲一直很强,我就是有一个执念,不想就这样沉沦下去。但没想到,这个病一直跟着我,从3个月变成1年,从1年变3年,现在算算,已经是第16年。我当时断绝了和外界的所有联系,只对一件事好奇:快乐到底是什么感觉?”

对吴晓天来说,“找到快乐的感觉”就像一个梦想。家附近经常有一个失去腿的残疾人在乞讨,他甚至会想,假如可以,他希望能和对方互换灵魂,“只要能快乐3天,哪怕身体残缺、无家可归,哪怕只能活3天,我都愿意。”

还有很多和他一样的人,最后都辗转找到孙伯民,他们的心愿很简单,也很相似:成为一个正常人,不再失眠,可以工作。

吴晓天是所有患者中神经较为敏感的,植入脑机接口后,前后状态也相差较大,孙伯民觉得,吴晓天很聪明,也很有想法,或许可以从他开始,尝试让病人自己调控参数。

后来,吴晓天的手机上装上了一个app,上面一共有工作、休息和休闲几种模式。工作模式下,他就是正常状态,休息模式下,他就立刻回到抑郁状态。休闲模式的刺激强度居中。不过他不太喜欢这个模式下的感觉。

每次切换模式,电极就会刺激一个新靶点。这样就不会产生耐受性。

最开始,他设置了倒计时,到了时间就会自动切换模式。但每天看着时间慢慢迫近,那滋味也不好受。“一想到切换休息模式就会有‘精神摔在地上’的感觉,很慌张”。

后来,他干脆取消了“倒计时”。到了差不多的时间,他就屏住一口气,快速按下按钮。

现在吴晓天基本找到了自己的节奏。到了晚上12点,切换到休息模式,早晨起来,切回工作模式。每次切换,都可以更新刺激靶点。

脑机接口调控的app界面。每一个程序即代表不同的参数设置,程序一为“休息模式”,程序二为“工作模式”

不过,这也意味着他可以通过这种方式,相对自由地切割和掌控自己的生活节奏。

在“工作模式”下,吴晓天虽然精力充沛,但也会有正常难过和生气的情绪。

有一次和女朋友吵架,他一时难以调整情绪。干脆切换到了“休息模式”。“你可以理解‘休息模式’就像一个‘清道夫’,它会帮我整理情绪,把负能量扫除。就像去蒸桑拿,去搓泥,那个感觉肯定不舒服,但搓完了你就神清气爽。”吴晓天习惯用自己的幽默解释他对这件事的理解。

等过了几个小时后他重新打开“工作模式”,刺激靶点是全新的,他的情绪和状态也焕然一新。几个小时前的不愉快,也消失了。

顺时针依次为:脑起搏器的远程调控器,充电器和充电插座。每次出远门,吴晓天都要带好一套设备

如果有什么重要的场合,见朋友或者出远门,吴晓天也会选择在“休息模式”下多待一阵子。因为“工作模式”会“牵引”着他耗费大量的精力,为了让自己的状态更好,他需要在“休息模式”下积蓄一些能量后再换成“工作模式”去面对外界。

不过也奇怪,每次切换“工作模式”前,吴晓天反而要做很久的心理建设。

对他来说,他已经和“抑郁的吴晓天”相伴16年,他很熟悉抑郁的感觉。但每次切换到“工作模式”,“那个吴晓天”幽默、亢奋、喜欢说话,虽然感觉很好,但也很陌生。“那个版本的‘我’,还要适应,毕竟已经太久没有过那种感觉了。”

而且,切回“工作模式”也意味着他要强行离开舒适区。他解释,处在“休息模式”下的吴晓天,就是抑郁状态下的吴晓天,他用抑郁的大脑想象着,切换成“工作模式”就要被那股能量带着走出门,去工作,去社交……“那是一种很难解释的焦虑感。”

不过一旦开启“工作模式”,他也能毫无负担地出门工作、做一切想做的事。到了晚上,甚至会贪恋那种充满活力的感觉,恐惧情绪急剧低落下去的滋味。“那两个模式,都需要勇气才能按下去。”

但无论如何,理性还是会推着他按下“休息模式”,“因为你只有感觉到苦,才能知道‘甜’是有多甜。”为了白天状态好,他宁愿晚上忍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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