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Princessr 2个月前 103次点击
甄薇一看到她,心头微动,只好暂且放过甄小玉,刚将脚退出门外,就见甄小玉将门关上了。
甄薇暗恨,回头看向婆子,两人来到一旁说话。
婆子开口:“二姑娘,不得了了,三公子被二爷叫入书房训话,是今天夜里三公子带人挖了大房的宅子,被二爷抓了个正着。”
婆子将前因后果都说出来,甄薇虽说才醒,转眼却听了一个全,心头那叫一个气,回头一双美眸瞪向甄小玉的房门。
果然她回来就没有好事,她今天忽然住到这儿来,等的就是这一刻吧,想要回大房的宅子,看来她别想了。
于是甄薇整了整衣裳,这就往爷爷的院里去。
甄二爷将三儿子儿媳训斥一顿后,甄文正终于承诺下来,他愿意从学院里的帐目里拔银钱,立即修好大房宅子。
甄二爷这一下才吐了口浊气,在主座上坐下了。
此时,甄文正不甘心的开口问道:“爹,当朝太傅真没有藏书带回来?”
甄文正的话也问到了甄二爷的心坎上,这些年他也反复的想过,要是真的带来了藏书,对他们整个甄氏族人是何等的助益自是不必说,尤其眼下甄家有些没落,名气不及当年。
眼下要想挽回甄家的名声与地位,急需要一个契机,是甄家得一位权贵女婿,还是甄家子孙中个举人,再不济,若有这些藏书......
甄二爷连忙收起想法,看向三儿子,语气严肃的说道:“你不要再想了,大房根本没有什么藏书。”
就在此时,书房的门被推开,甄薇走了进来,并接了话:“爷爷,或许咱们甄家有藏书呢。”
甄薇一句话引来书房中三人的注意,她来到书桌前,朝甄二爷行了一个晚辈礼,随后将手中的书恭敬的呈到书桌上,甄二爷连忙看去。
底下跪着的甄文正夫妻也伸长了脖子。
甄薇带来的书是一本老旧的孤本,一看纸都泛黄,上头的字迹有着颜筋柳骨,独具一格,一时间竟看不出真假,也看不出出自谁之手。
甄二爷迅速翻看完整本书后,随即将书放下,郁闷的看向眼前的孙女,说道:“这纸张不该是放久所至,而是人为,这字是有人模仿不成?”
甄薇面色不改,连忙答道:“爷爷,您说的都没有错,这本书是假的。”
“但咱们家能造出这种陈旧的纸张,我还认识一位会模仿字迹的书生,若是咱们将当年大伯的手稿拿出来,照字模仿,造出一批藏书,爷爷觉得如何?”
甄薇的话说出来,屋里三人都震惊了,从来没有诓骗过谁,甄家现在要撒这么大一个谎言么?
甄文正却是反应过来,只要学院的名声好了,能赚更多的束脩,这一点谎言并没有什么,再说藏书只是名声,又不是拿来教书。
于是甄文正第一个出声赞成的,随即是贺氏。
要是以前的甄二爷会立即反对,但现在他竟然犹豫了。
甄薇接着说道:“爷爷也不必担心,一旦这些书在某日被发现不对劲,咱们也是无辜的,只说这书是从大房宅底挖出来,并不知真假,再说藏书为何一定是真的?”
“也有可能只是大伯自己的喜好罢了。”
这话彻底打动他的心思,果然甄二爷动了心,甄家要开学院,要在道城站稳脚跟,就是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让甄家立起来的契机。
甄二爷默认了,甄文正终于心头一喜,满意的看向女儿,好在有这么一个女儿过来解围。
甄薇却乘机说道:“爷爷,造旧纸,模仿大伯的字迹皆不是问题,只是这些书写出来,就得时间,我们既然说书是从大房宅里挖出来的,此时将宅子交还给玉姐儿,反而引起外头怀疑。”
“孙女觉得宅子已然成这样,玉姐儿没法住了,眼下手头也紧张,会慢慢地修缮,玉姐儿在这段时间住在我家中,吃穿用度皆与我一样。”
“如此,玉姐儿也不必着急回去了,我会催着那书生赶紧仿制,时间不会太长的,爷爷可好?”
这是暂时不必三房交出宅子的意思,甄文正夫妻听了,相当的满意,今天挖了一会儿,也没有眉目,甄文正正不知道怎么收场,没想到女儿想得周全。
甄二爷到底为了整个甄家,同意了,但三房将大房宅子修好的事,是必须做到的,不能亏待了玉姐儿。
终于此事过去,甄薇跟着父母一起从书房出来,前头夫妻二人还在计划着有了这一批藏书的名头,再收多少位弟子时,甄薇却忽然开了口。
“爹,娘,女儿有一事想与你们商量。”
甄文正和贺氏回头看向女儿,甄文正想着刚才女儿的计谋,心情正不错,于是脚步一停,且听女儿怎么说。
甄薇说道:“爹,娘,我想成婚后住在大房的老宅子里,所以这一处宅子绝不可以还给甄小玉。”
甄文正夫妻没有想到女儿早已经打大房老宅的主意,不过女儿说的对,为何要将宅子还给那玉姐儿,她左右是个孤女,又无人帮衬。
等喜宴上寻门亲事就嫁了,这一次来的人不少,或许可以为她寻一门远亲,比如嫁入外地永不回来的那种就更好了。
甄薇见父母没有反驳,接着说道:“我住在娘家旁边,仍旧能接掌甄家的生意,以后爹娘也更好行事,若是钱财上紧张的话,我还能私下拔些银钱。”
“大哥醉心于学业,家中的生意可不能落到甄小玉的手中去,不然咱们帐上的数目可就要被甄小玉发现了。”
一提到帐目,甄文正夫妻立即同意了,甄家的生意岂能交给那个孤女,他家女儿掌管着倒是不错,只是甄文正想着这老宅拿来做学生的寝房。
到时候甄家名声大显之时,必定还能再招来一批学生的,不过与甄家的生意相比,这一处宅子也就没有什么了。
于是,三房一家三口就在拐角的游廊下做了大房老宅的主,全权没人想过甄小玉会不会同意的事。
这一夜这么过去,甄小玉大清早起床,出了三房的门,到了大房的宅子外,见上头一把锁,倒是没有人再进去挖。
只是,今日甄二爷却没有叫胡四海来传话,这宅子什么时候交还给甄小玉,似乎没了期限。
而甄薇却是大清早的坐马车出了门,听到她交代车夫的话,是去甄家的造纸作坊的,而且还带了个小包袱,瞧着是要出门几日。
甄小玉心头郁闷,老宅破旧成这样不能住了,而她现在住在三房,也不方便入山取纸浆,纸张做不出来,莫家这一个月的数目就交不上,她得想办法去一趟城里,早早的与莫东家商量一下。
开张这几日来,莫家的书铺生意极好,甄小玉做的纸张功不可没。
坐在牛车上,杨兴忍不住问道:“甄姑娘,这老宅可是收回来了?”
杨兴见甄小玉摇头,便关切的问道:“要不要我将我几个儿子叫了来,壮壮气势也是好的。”
向来分家是大事,总是会吵吵闹闹的,杨兴就是觉得甄姑娘一个人,怎么与整个甄家三房斗。
没想甄小玉笑了,摇头道:“那倒不必了,我还是能应付的,今天先不去县学,去莫家吧。”
杨兴便问去莫家宅院,还是去莫家书铺。
甄小玉想去城东的书铺看看销售情况,于是牛车先往城东去。
城东新开张的莫家书铺前,有不少进出的客人,多是穿长衫的读书郎,而且衣着鲜亮,非富即贵。
一对主仆来到书铺门前,主子是位棉衣长衫的中年儒生,三十上下,面皮白净,眼神凌厉,他朝进出的客人看去一眼,朝身边的仆人说道:“你当真在这书铺里看到了那些诗作?”
长随立即上前应声,“大人,这间书铺,东家与知县有交情,最近在道城出了名的一间茶楼和酒楼,里头挂的灯笼,上头的诗句全部抄录,便是这位东家宅院里挂着的新婚诗词也一并录下。”
“这些诗作,皆是一位姓甄的女子所写,由县学一位童生题字,在道城极为出名。”
中年男子听到这话,便走入了书铺中,正好此时有位读书郎问,这纸张为何卖得如此快,可是甄家做出来的宣纸。
那掌柜的听了,却是含笑说道:“是甄姑娘所造,我家不收别家的纸张,只有甄姑娘做的纸,半点不染墨,而且价格便宜,客人买来试用一次就知道了。”
那位读书郎一听,立即双眸一亮,试探的问道:“可是那位出了名的甄姑娘,所做诗作题在花灯之上,是咱们道城的才女。”
掌柜但笑不语,周围几位读书郎却都议论纷纷起来。
一旁的主仆听着这话,立即来了兴致。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牛车到了书铺门前,杨兴将马凳搬下,穿着一身嫩黄色的衣裙的甄小玉从牛车上下来,交代杨兴在一旁等自己,她与铺里的掌柜说上几句后,这就去县学。
甄小心交代完,才转身,便有读书郎朝她行注目礼,一个个的看向她都有些猜测,她这发髻,是那裁缝铺东家娘子教的,一直是挽起的妇人发饰。
这些人见这小娘子长得如此好看,便是早早的嫁了人,许是这长圆了的脸极符合这时代的审美标准,除了还嫌弃她有些瘦弱的身材外,还是被不人偷偷瞧的。
只是甄小玉不知道的是,一向以胖为美的审美,在她的身上却反而得到了冲击,她的脸比较圆润,却又小又精致,两颊略有婴儿肥,少女青涩中带着一些妩媚。
再加上这发髻是时下流行的,更是衬得的长相极美,至于身材,忽然发现苗条的身姿穿衣更好看,那不堪一握的腰身便是审美的冲击点。
或许瘦一点儿更好看呢,许是这心态的改变令这些读书郎越发吸引,不免对这小娘子也脸红起来。
甄小玉才入书铺,就随之跟着进去的读书郎转眼多了一倍,不管是真的来买纸张书本的还是只是来看小娘子的,这就不得而知了。
莫家书铺里的掌柜,正被几位读书郎缠着问甄氏的消息,没想一抬头就看到眼前突然出来的小娘子,面上一喜,说道:“你们呀,就别再问了,这不,本尊就在此呢。”
掌柜连忙将甄小玉引到柜台后,甄小玉还没有发现是什么事儿,就被数双眼睛盯着,随即这些读书郎都害羞的低下头去,脸都红了。
这迂腐中带着羞涩的模样,真是让甄小玉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于是说道:“书山有路勤无径,学海无涯苦做舟!各位,来了莫家书铺就买些名家名作,尤其是注解丰富的,银钱可赚,时光不能等,来年院试,两年后乡试,都得抓住时机呢。”
甄不玉生意出身,张嘴即来是销售的本能,可她随口的一句却让眼前的众人皆是一惊。
掌柜更是重复念着“书山有路勤无径,学海无涯苦做舟!”
两句,挺会抓紧时机的说道:“这话真是不错,可做为我莫家书铺的门对联,各位才子,可有愿意献上宝墨的?”
甄小玉这才反应过来,这只是后世的口头禅,这掌柜真会抓时机,转眼又要给莫家书铺免费打上广告了。
她不过是给莫家书铺送些纸张,倒被莫家变成了代言人,果然不愧是生意人。
甄小玉在一旁笑而不语,这些读书郎却一脸欢喜的互相看看,个个都想上前献笔,却又怕自己写的字被人笑,一时间竟然无人敢上前一步。
倒是其中有一位中年男子出列,只见他棉布长衫,一头乌发被玉簪冠住披于身后,全身气质非凡,可看着却温文尔雅,儒生味中又带着几分凌厉。
真是一个让人看着可敬又可畏的人,甄小玉感觉此人有来头,这掌柜是生意人,也是一眼看出了此人的不凡,立即献上笔,赶紧磨墨。
中年男人朝甄小玉看来一眼,眸里有欣赏,只是在下笔之前,他忽然开口:“听闻甄家小女皆是未婚,却不知这位甄家小女却是已婚,不知是甄家的几姑娘?”
甄小玉有些意外,这人还识得甄家人,前身的记忆里没有这一号人物,但出于礼貌,她只好说道:“我之前有一段婚姻,眼下已经和离。”
中年男人一听,却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既已和离,便是未婚,为何将发髻挽起?”
甄小玉连忙摸向头发,这发髻有问题?
不该啊,裁缝铺的东家娘子挺好的一个人,不可能是故意的,对了,东家娘子一定以为她和林溯是夫妻,才给她做妇人状打扮。
甄小玉尴尬一笑,看着他说道:“那个,我说这发髻是别人教我的,我也不懂,不过是将头发梳整齐,是不曾想还有这礼节,下次我注意就是。”
那还是扎个丸子头吧,这发髻本就费功夫。
中年男子听到这话,先是错愕,随即低醇一笑:“竟有如此随性之女子。”
这是被人夸赞了么?
甄小玉有些不好意思的再次摸了摸头发,一旁的掌柜赶忙圆场,说墨已经磨好了。
于是,中年男子开始题字,只见他身姿沉稳,提笔写字之时,轻松而又迅速,几笔下来,笔锋如剑,气势慑人,字迹如同活在了纸张上。
掌柜见状,一脸惊讶,众读书人见了,也纷纷憋住了呼吸,盯着纸上的笔,看着他游笔于纸间,一副对联,快速写完,没有半丝停歇。
到这个时候,众人都对这人起了好奇心,便是甄小玉也有些惊奇,这人在学识上颇有造诣,林溯的字与他相比还比较青涩了些,假以时日,得以练习,才能与他争锋呢。
宋墨落了笔,掌柜特别聪明,立即当着人的面说道:“这位公子的宝墨,甄姑娘的诗作,当真是珠联璧合,我莫家书铺感激二位相献,书铺必将宝墨刻于门前两柱,供世人瞻仰。”
“届时落下二人款名,不知公子贵姓?”
掌柜一是想打探此人的来历,二是表明了要将宝墨刻于柱上,免得日后被宝墨主人收走,拿着没办法,如此坦荡说出来,乘着这些读书郎在做个公证。
甄小玉也好奇的看向他。
中年男人这才说道:“在下宋墨,笔墨无限,诗作有限,甄姑娘的宝作才是世人瞻仰的,在下名号不提也罢。”
掌柜哪能这么放过,指不定是个大人物,连忙表明,二位名号都会题于柱上,宋墨倒也没有再拒绝。
宋墨说完,这就与长随出了书铺,甄小玉与众人目送他离去。
书铺也因今日的事,转眼生意更好了。
这会儿甄小玉与掌柜来到帐房,甄小玉才说出实情,她眼下因宅子的事,暂且不能做出纸张,所以这一个月恐怕送不了。
掌柜一听,心头担忧,叹道:“甄姑娘有所不知,你做出的纸张不管薄的还是厚的,质量太好,每日卖的太多,数量还少了不够供给。”
“你若是一个月不送来纸张,我莫家书铺这生意就做不上了,岂不白白推给了别人。”
掌柜苦口婆心,甄小玉一双明亮的眼晴看着他,提点道:“既然我的纸张在道城独一无二的好,那掌柜可曾想过,这些写惯了我做的纸张的读书郎,他们即使是写了别家书铺的纸张也会觉得用得不顺手。”
“既然如此,莫家书铺反而做出了饥饿营销的效果。”
于是甄小玉将这生意手法详细一说,掌柜听后一脸惊愕的看着她,竟然觉得她讲得有道理,可又觉得哪儿不对。
于是甄小玉笑着说道:“好了,就这么决定了,还请掌柜的将话带给莫东家,以后咱们都商量着来做呢,等以后有了宅子,我多送些来就是。”
掌柜自是不敢得罪她的,她现在不只是送纸张,而是莫家书铺的活招牌,她的名声在道城能招来不少读书郎。
掌柜没办法,只好应下了。
甄小玉轻松的从书铺出来,这就往县学去。
县学里,林溯将考卷全部纳入布袋中,这边同寝的同窗催着他赶紧走了,今个儿宋教谕的核心弟子都要跟着出门去隔壁县学交流。
林溯带去的考卷,正是拿去隔壁县学商议的,也是宋教谕故意去隔壁县学炫耀,想来哪一间县学有他们府城县学这般厉害,每除了月考的考卷,平素的考卷也能出这么多,而且还各方知识点都能想到。
知识研磨了再细细碎碎的喂到学生们的脑中,那是道城县学的骄傲,也是整个江华郡的骄傲。
林溯却是手中动作一停,心头有些担心,此行要三日,可甄家的喜宴就在第四日,万一其中有变,他担心赶不上。
而且又有好几日没有看到丫头,不知道这几日会不会来县学见他,他这么走了,连话都没法留下,万一她真的来了,还得在外头等那么久,又失望离去。
一想到这儿,林溯就犹豫了起来,随即他将身上的布袋交给同窗,叫他先去前头集合,他等会儿就来。
同窗没法,只好先行离去,林溯却坐下来写信,他想写封信交给门房,等丫头来找他时就能看到信,知道他的去处,一但喜宴有变动,也能派人第一时间来通知他。
林溯才执笔写了两字,就听到门外有脚步声,是旁边的寝房打开,却出现一把老妇的声音。
“钟秀才,二小姐的意思是这一次去隔壁县学的行程能不能推下,二爷打算后个儿就备下喜宴,这一次宴上来了位知州大人,时间较紧迫。”
“还有上一次钟秀才准备的题目,可曾备好答卷,二姑娘担心出题有变,也让钟秀才好生准备呢,二姑娘为了这一次的喜宴上让钟秀才大放光彩,没少费心的。”
“甚至二姑娘连你们的婚房都准备好了,正是甄家大房的老宅,那儿地广,这几日的生意赚下的银钱,足够新建宅子,到时候钟秀才就不必回那茅屋住了。”
这位婆子正是甄薇身边的贴身婆子,早已经过来传过几次话了,对钟秀才说话就随意起来,心想着钟是二婚,家里还只有一间破烂的茅屋,人也只是一个秀才公,能不能中举都难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