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Princessr 2个月前 102次点击
甄小玉将玉佩纳入怀中,拉着林溯的手,就来到了枯井边,这儿等书房修建好,她就将枯井封起来,不会让人有任何机会发现地下藏书。
林溯看向枯井,不明所以,却见甄小玉熟练的绑上草绳,就这么往枯井里一跳,他吓了一跳,却听到在井下叫他。
于是,林溯抱着疑惑也跟着下了枯井。
当甄小玉打开里头的暗门时,他目瞪口呆,首先想到的是甄家大房的藏书。
果然入门就是满鼻书香,点燃墙壁上的油灯,书阁里亮堂了,放眼望去,全是一排排书架,藏书之丰盛,当真不是林溯这山村长大的小子见过的。
他与当时甄小玉初次见到时一样,立即冲到书架前查看,却久久不敢从书架上拿书,生怕自己手法不对,而损坏了书籍。
可见林溯对这些书本的爱惜。
甄小玉陪在他身边,这会儿才感觉到这一屋子书到底是交到了正确的人手中,要不然她自己可不愿意翻看的。
林溯一路走过去,只见他面红耳赤,眼神不愿意错过每一个角落,直到在一排测算书籍面前停下,他才伸上前拿下一本手稿。
甄小玉朝上头瞥了一眼,她竟看得头痛,前一世理科就比较差的她,到了这个时代看到这些测算的工程图纸,也是看得难受。
可林溯却是看得起劲,竟盯着上面的图入了神。
这是一张前朝工部尚书修建南桥时的手稿与测算演练过程,而这条桥,正是世人口口相传的化外之地通往中原的唯一通路。
这座桥还不是最出名的,难就难在那条从化外之地岭南入中原的官道,就着这地势与官道连在一起的这座桥,于是出了名。
看到南桥修建的手稿,便能推算出当时入中原的官道又是以何种方式修建的,而且这底稿上也提到了这条道上的险峻。
甄小玉不知这些历史,自然也不会有林溯这样的复杂情绪。
看着他盯着手稿如此仔细,于是建议道:“要不将手稿拿出去,有时间再仔细看。”
她担心枯井的秘密被人发现,那些帮忙的村里人要来了。
这话也提醒着林溯,她连忙摆手,问道:“丫头,可有笔墨?”
甄小玉立即看向中间空的桌子上,那儿还真的摆了笔墨纸砚,想来是以前的人用的,只是这么多年了。
然而当两人来到桌前细看时,却发现那些纸张和笔墨皆能用,可见当初甄家大房的造纸术有多厉害,放置了十几年的纸张还能用。
甄小玉立即帮林溯磨墨,林溯便对着手稿图开始抄录下来。
甄小玉看着如此仔细又爱惜手稿的林溯,想起自己拿出去的家书手稿,于是从怀里拿出来,放回书架上,以后里头的东西,还是要好好看护的,最好别拿出去。
没多会儿,林溯便将手稿抄录下来了,他记性好,准确无误的放回原处,叹了一声,说道:“前朝工部王尚书的亲笔手稿,上头的墨记都很陈旧了,这一次若是拿出去,见了外头的光,我担心留存不久。”
“丫头,你看到了么?你的爹娘是想了万全之策的呢,这书阁看似简单一目了然,却在壁上开了壁灯,若没有猜错,壁灯旁边一定有暗格。”
“每个暗格里放着的定是木炭等物,做为室内干燥之用。”
甄小玉还没有想到这一点,正说呢,藏在地下的书阁,为何书籍保管得如此之好,原来是做了处理的。
甄小玉和林溯立即上前验证,果然,暗格不难发现,这墙上做干燥处理之物,就费了大心思不说,这墙上的石壁和地上石砖,都用糯米之类的筑造而成。
而这些东西已经使用了这么多年,若再不被发现,将来这些书籍也会被破坏,不然三房怎么能在地面上挖来挖去的,还真就挖出了一处天窗。
甄小玉和林溯从地下书阁出来,就听到了院里的喧哗声,两人面上一惊,赶紧收起草绳,整了整衣裳,这才若无其事的从后头出来。
村里人正准备动手修建,却忽然看到两人从暗中走出来,吓了一跳,随后他们的脸色有些不太自在。
毕竟是还没有成婚的两人,就这么在此私会,影响不好。
里正伍全喜为了缓解气氛,赶忙开口:“想来你们也是来看新房的,你们尽管放心,再过五日,房子便建好了,保证满意。”
这话一说,村里人也反应过来,相继附和。
甄小玉也就顺着话说看了后很满意,还道他们辛苦了,等完了工,定请村里人吃饭。
于是小夫妻二人从老宅出来,出来后,两人都松了口气,随即又笑了。
林溯要回村里去了,甄小玉以为他住在林家,又不好多问,只叮嘱他别太辛苦,要是每天来回县学辛苦,就住县学也没关系。
老宅的事,她会好好监工的,有什么事也会去县学找他的,但她大多能应付,只叫他安心读书。
然而林溯却并没有打算回县学住,而是住在了里正伍全喜的院里,这会儿告别了甄小玉回了村。
回到伍全喜的院外,看到伍全喜的小儿子,随即心思一动,招他过来,叫他去一趟甄家宅院找宋公子,就说林溯寻他。
夜深了,宋墨刚躺下,甄家下人就过来了,说外头有人找他。
宋墨起身披衣,还有些没明白,在这儿还有谁会找他的,难不成是林溯?
没想还真猜到了,林溯叫他现在去一趟村里,都到上床睡觉的时候了,他这么急着找自己,是怎么回事?
宋墨跟着伍家小儿子来到村里头,进了伍家院,东屋林溯早已经等候他多时。
当宋墨入了屋,伍全喜的妻子赵氏还有些不解,这人倒是面生,瞧着长相和气质却是不凡,不知是什么人物,从小儿子那儿得知是从甄家院来的,赵氏就恭敬了起来。
没多会儿,赵氏给东屋送来一大碗炒豆子当零嘴。
宋墨和林溯看着有些哭笑不得,劝着赵氏回去休息,等赵氏一走,两人才又开始说起事来。
林溯问道:“我记得席间听你说要做测雨天池的事,我记起以前宋教谕给的京城邸报中有提及荆州一带修桥的建议。”
“不知道可有此事,我思考着,或许能帮到你呢。”
对上林溯期盼的眼神,宋墨也就不瞒他了,虽说这是政务上的事,上头还没有批,也是机密,但是他相信林溯,他绝不会出去乱说。
于是,宋墨将荆州修桥与河道情况说了,原来那边容易涝灾,朝廷早有修桥的想法,可是工部却无人就地势测量出更好的方案。
宋墨也曾实地考察过,他这一次受林溯天池雨盆测算法的启发,恐怕会有帮助呢。
林溯听完他说的话,于是从怀里拿出先前抄录出来的手稿放在桌上,一脸认真的看向宋墨说道:“若是你们能看到当年的南桥手稿,会不会有所启发。”
南桥有多难,地势上的,天气上的,还有风向等等要求,然而那座桥到如今还屹立不倒,足见当初设计之人的能力。
宋墨有些错愕,但看到桌上的手稿后,他就怔住了,拿着纸稿竟是说不出话来。
好半晌,宋墨才反应过来,严肃的问道:“这是前朝工部王尚书所做手稿?”
林溯点头:“测算的式子,一字不漏,你仔细看,若按照这个原理,没有什么桥是造不出来的。”
这是失传已久的测算方法,只听说南桥的筑造与平素的桥不同,眼下看着这手稿,何止不同,这是思虑周全啊。
宋墨一脸感激的看向林溯:“想不到你会将这个交给我,你就不怕我拿了这底稿造出大桥立了功。”
林溯却是笑而不语。
宋墨叹了口气,此行真是奇遇,竟有如此奇才助他。
宋墨拍了拍林溯的肩,起身朝他感激的作了一揖。
林溯连忙回礼,交代道:“还望宋兄帮我保密,此稿件......”
“我知道的,今夜你我二人相见之事,不会再有第三人知道。”
宋墨珍惜的将手稿纳入怀中,这才与林溯告辞离开。
甄家院里,甄家二姑娘也要成婚一事传开,如今三房更是在旁边大兴土木,开始建院子。
甄小玉没有想到甄薇会选在她同一天出嫁,到时候甄家的亲戚和族人,是吃她的出嫁席还是甄薇的?
或者是两人一同举办宴席。
这件人生大事上,甄小玉还是挺介意的,很不喜欢与甄薇一起,更不想看到渣男钟伟,这两人也真是好意思。
钟伟逼死了前身,还敢再入赘甄家,想林溯连宋教谕家入赘一事都如此有骨气,钟伟还真是没有半点读书郎的风骨。
也不知三房看重了钟伟什么,要钱没钱要房没房,不过是一个秀才就得如此巴结么?
甄小玉听到隔壁甄薇的房门开了,她立即将门窗都关上了,真不想见到这人。
道城县学里,宋教谕坐在书房前,看着手中的帐簿扬起唇角,随即看向桌案上林溯新写的考卷,不得不说,林溯出考卷的能力真是与众不同。
不仅有院试的考题还有乡试的考题,反而揉碎了以各种方式写出来,做过他的考卷的读书郎,学业有了明显的进步。
这一次去隔壁几城的县学里转了一圈,都有意要买林溯的考卷呢,只是这考卷卖的钱......
这会儿训导进来传话,林溯回县学了,但没打算住在县学里,似乎要每天回去走读。
宋哲立即叫训导将林溯找来。
训导一走,宋哲拉开抽屉,从里头随意拿了一个钱袋,大约二两碎银吧,便放置在了桌上。
林溯来了,宋哲看到他后,先是夸他在喜宴上的表现,替县学争了光,很不错,也大方的恭喜他成婚的喜事
似乎先前入赘的事完全放下了,林溯也松了口气。
这会儿宋哲将二两碎银的银袋交给他,说道:“这一次的考卷钱了,已经算是多的,上一次我去其他几城的县学,他们也有人会出考卷。”
“所以,你的考卷大概也只能咱们道城用用,好好努力,以后我帮你推荐到其他县学去,你是读书郎,重在好好读书,参加来年的院试,这赚钱的事,这些银钱也足够你开销了。”
然而满脸期待的林溯听到这话后,脸色一暗,他马上要成亲了,很需要银钱,也不想自家媳妇辛苦,尤其甄家门槛高。
自家媳妇下嫁给他,甄家人有的,他家媳妇也得有,所以处处都得用到钱,怎么可以不在乎银钱呢。
看来还得仔细想想考卷,只有让他们看到效果,这生意才能继续做下去。
林溯收了银钱,道了谢,虚心的听了宋教谕的教诲,这才回去准备下一份考卷。
从先前的月考卷变成现在的半月考卷,林溯本想着这么下去,自己读书的时间就少了,可是一想到赚钱的事,他又同意了。
傍晚林溯从县学回去,还带回去不少纸张笔墨,他决定抄书,先前好几间书铺都向他要手抄书,可惜只顾着出考卷了,此事就推了。
当天夜里,里正伍全喜的院东屋,一直点着油灯到天亮,就早上初露光的那会儿,林溯才眯了一会儿。
伍全喜的媳妇赵氏早上起床时看到林溯从东屋出来,人尽显单薄,还咳了几声,看着他面色苍白,眼窝深深,有些惊讶忍不住问道:“读书郎莫不是熬夜读书了?”
林溯答道:“婶子好眼力,的确熬了一夜,不过是为了抄书,还请婶子收拾屋子时,莫动了书桌上的笔墨。”
赵氏正不懂这识字的东西,哪敢动半分,听到他抄书,立即问道:“莫不是最近手头紧张?”
林溯摆手,倒也没有多说,洗漱后就背着书篮去县学了。
赵氏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直叹气,都说读书郎抄书能赚钱,为何他却得如此单薄,过得如此清贫,也怪林家两夫妻,平素做猪肉买卖,怎么着也能赚现钱,就不舍得给侄儿花销一点儿。
没有父母长辈的孩子,果然是最辛苦。
赵氏听了读书郎的话,不敢动东屋的书桌,只将屋里的地扫了扫,将林溯的脏衣裳拿出去了。
住在伍家院里,林溯一个月给赵氏三百文,里头就偶尔在伍家吃个饭,大多时候是在县学吃的,主要是帮着打扫屋子,和洗洗脏衣裳。
甄小玉今日去看老宅的进度,还交代人将枯井填了起来,以后那一处小门不会再打开。
正好伍全喜晌午回去吃饭,听到了自家媳妇的牢骚,说起林溯的辛苦,伍全喜这会儿见到甄小玉,便说起林溯昨个儿一夜抄书着了凉的事。
那话里话外,多少也觉得甄小玉是林溯的准媳妇了,要不也帮着点儿,只是这话不好明着说。
只是,伍全喜的话倒是提醒了甄小玉,她一直忙着宅院的事,眼看天都凉了,她和林溯都没怎么置办新衣。
眼下手头有钱,她去一趟城里的裁缝铺吧。
于是甄小玉叫来杨兴,坐上牛车就准备出门,刚从三房出来,就遇上同样从客院出来的宋墨。
宋墨一身墨绿棉袍,身边跟着个长随,他看到甄小玉,连忙让开两步,朝甄小玉颔首,甄小玉回以一笑。
宋墨难得开口,说道:“此番来道城,得一知己,又遇甄姑娘这位才女,很是欣慰,眼下我们主仆二人也决定回去了,此番回去恐怕难得再来道城,甄姑娘,珍重。”
甄小玉莫名有些离别时的难过,当初人家还将马车让给自己,他却独自淋着雨,这么有风度的男子,也是她穿越以来所见的记忆最深的人。
甄小玉见自己还能遇上他正好离开,尽个地主之谊,忙朝他说道:“宋公子,可否留步,我有离别礼物送给你,感激你上一次赠车之恩。”
宋墨一听,心头动摇,他答应在门口等她。
甄小玉连忙提起裙子,快步跑进院里。
宋墨身边的长随见状,忍不住笑出声来,宋墨也扬起唇角,甄姑娘真不拘小节,竟然这么跑了进去,那背影不知道有多可爱。
若有此等有趣女子在身边作伴,想来余生也不会再空寥寂寞。
甄小玉很快一路跑出来,还跑得气喘嘘嘘的,带着婴儿肥的小脸上还染上一抹红晕,许是跑得太急,胸口起伏不定。
甄小玉将牛皮纸翻开,里头包着一叠细薄纸张,全部染上了各种颜色,甚至还有她当初做翻花时的五色纸。
宋墨主仆二人见了,都露出惊讶的表情,这些纸张市面上并不曾流通,难不成是甄姑娘自己造的纸张,倒是知道恩师维持生计的生意正是这造纸和造墨。
“给,我平素无事时做的纸张,这些纸张与外头的不同,纹路是横着的,你们细看,以后若有什么事儿,只需拿一张这种纸送来,我与林溯必尽力相助。”
“当然也可能用不上,只是宋公子是个好官,我想林溯一定会以你为榜样的。”
甄小玉三两句里都离不开林溯,宋墨收下这些纸张,开心的同时也有些郁闷,只是以后这对夫妻一定能帮上自己的。
甄太傅的藏书便能有不少有益之处,何况还有一个聪明的林溯,林溯将来前程无量,指不定与他同朝为官。
宋墨点头应下,收下了纸张,还交代长随好生收好,一路上不得有损失。
于是,这才与甄小玉告别,坐上了马车。
这对主仆走了,甄小玉看着远去的马车,感叹道:“人家是做大官了,能有什么要帮助的。”
话是这么说,还是想起喜宴上宋墨与林溯相交的事,林溯的天池盆测雨之法就很独特,或许还真有要帮忙的地方呢,话不能说死。
甄小玉这才坐上牛车,杨兴问是不是去城中书铺,她心情正好点了头,说道:“先去裁缝铺,再去书铺。”
牛车调转个方向,这就走了。
入了城,牛车先是停在布庄,甄小玉买了入冬的衣料,给两人各做两身冬衣,又准备了新被褥的棉布料,这就拉着去了裁缝铺里。
这一圈逛下,甄小玉花销了六十三两银钱,手头再去除修建院子的银钱,便只剩下三十多两银子了。
林溯给的钱,她全部收着,并没有动用,看来成婚后,得出来努力的赚钱了。
再次见到裁缝铺的东家娘子,东家娘子很是热情,还拉着甄小玉说道:“你家相公在我铺里订做了两件婚嫁新衣,原来你们还不曾成婚呢。”
甄小玉很是意外,她正想着喜衣来不及了,直接去买成衣好了,没想林溯什么都想到了。
甄小玉好奇的问是什么时候订做的,东家娘子说是一个月前,那会儿他才决定要去参加喜宴,他竟然如此自信。
甄小玉忍不住想笑,这喜衣与别的衣裳不同,做工更复杂繁琐,而听林溯的意思,还得东家娘子亲自刺绣,所以时间极长。
只是林溯只给了定钱,还有余款不曾给,一问之下,才知两套喜服,竟花销了二十五两银子,先前林溯给了五两银子的定钱。
眼下喜服做好,尚有二十两银钱没给,喜服也不曾取走,这会儿东家娘子看到甄小玉,以为她是来取衣裳的。
甄小玉也不落林溯的面子,便将这二十两银子的尾钱付上了,还说过几日来取喜服,正好与冬衣一块儿取,东家娘子同意下来。
从裁缝铺里出来,甄小玉看着怀里的十三两银子,叹了口气,看来得向莫东家预支点银钱办喜酒了。
坐上牛车,杨兴问可是去莫家书铺,没想半路上,甄小玉叫停,她看着城东甄家书铺,随即下了牛车,叫杨兴在街角等她,她便跟着人群入了铺里。
甄家书铺里,来往的客人也不少,不过这些人很有些奇怪,从铺里出来时,手里拿的不是书本也不是纸张笔墨,反而是考卷。
不怪甄小玉敏感,以前见过了街头的二道贩子,她对这考卷便注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