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家的小农妻,第20章,上

5 Princessr 2个月前 294次点击

签合同可不开玩笑,她的心算能力,恐怕比林溯还要强,当然也跟她学的方法与这时代的不同有关。

于是,甄小玉顺势说道:“林溯,我其实学的算术与你学的有些不一样,我那个心算为主,你要不要学,就是那种一说数目,就能在心中算出来的方法。”

林溯听了,一脸的震惊问道:“丫头,莫非这算术还有窍门?”

甄小玉笑而不语。

既然说到这事儿上来了,她一直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于是将账本往旁边一放,拿起架上的毛笔,便开始写下繁体的数字。

接着她又在繁体的数字下写下阿拉伯数字,再看向林溯,说道:“若是我将这数字简化,学起来是不是就容易多了。”

她知道林溯的记性最好,首先让林溯记住写下的数字,接着她开始教怎么念和怎么算。

这一说教转眼一个时辰过去,就这简短的一个时辰,林溯却彻底的掌握了这种简单数字的算法,感觉到不可思议,却是极为好用。

甄小玉随便出几道题,林溯也开始习惯了心算,有了数字和算术的方法,心算果然是可以的。

其实他们拨动算盘,这时代的账房还是能心算的,甚至更准确,但是苦于字体是繁体大字,写起来麻烦,记录起来更是麻烦。

而甄小玉这方法用上后,以后在计量别的东西就更方便了,比如当年的南桥,要是以这种方式计量就简单的多。

甄小玉将笔放下看向林溯,说道:“林溯,你说这一次后,二爷爷会不会将学院的管事之权也交出来,我担心这事儿落你头上来。”

林溯颇为意外,他自是没有时间打理,现在只想钻在书阁里不停的看书,想他以前想看却没有书,如今躺在书海中,他连睡觉都觉得是浪费时间,何况打理甄家学院。

林溯立即拒绝:“若让我打理,自是不愿意。”

甄小玉也点头:“我也不想你去打理,甄家学院还欠着四千两银钱的束脩未还,谁接手谁负责,才不要去呢。”

“只是我在想,要是将来真有一间学院愿意去培养账房先生,教人读书识字算术,普通大众售卖农产品,都能用我这方法算出斤两和价钱,那也是一件相当有成就的事。”

“而且我觉得算术比作诗作赋更实在,讲情怀那是富人贵人的特长,像普通大众,挣扎在温饱的线上,努力的奔波,再强行去讲情怀,却反而带着酸腐。”

“学会算术,到哪儿都不容易受骗,而且还能开拓人的思维,能够动脑筋想事情,而不是懵懂无知。”

林溯这些年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自打自己有着算术天赋后,似乎对很多事情都看得清明一些。

只可惜,科举试不重视,他想要功名就得迎合,不过自家媳妇这想法很不错,既然如此,林溯忍不住开口:“丫头,何不你接下甄家学院,现成的,直接这么来。”

甄小玉怔住,但很快摇头:“我可不想接下那四千两银钱的债务。”

林溯笑看着她,他有一种感觉,这事儿,甄家多半会交给她手上了,不然这债务没法了结。

何况,媳妇的想法真的很不错,能教化普通大众,个个都变得清明一些,不被商人欺负,不因不识字而受人骗,便是一件大功劳。

所谓科举,最后当了官不也是为了天下百姓。

第二日,林溯入了一趟道城,将他先前交好的三位同窗全部找了来,其中一位还是与他同寝的秀才。

这三人年纪皆比林溯大,都是秀才出身,里头有一位还是宋教谕的核心弟子,可看到林溯,不但没有半丝生份,感情仍旧要好。

三人来到老宅,看到这大宅子很是惊叹,即使是在乡间,三人也不觉得偏僻。

来到书房坐下,看着有些空荡的书架,感叹道:“要是当年的甄太傅在世之时,这些书架必定都满了。”

此时,上头不过是些林溯抄录的书籍,并没有多少。

但几位同窗翻看林溯抄录的书籍时,还是看到了里头几本是外头不曾见过的,很是奇怪,问他是从何处抄得,他们只听说过,不曾见过。

虽说科举考试不必用上,但作为读书人,自是喜欢看书的,如这种难得一见的孤本抄录,那可是难得。

林溯抄的书,自然都是从书阁里挑选的,还选的是在外头能寻得到的,免得不好解释。

真要是将里头的孤本与奇书抄出来,那还不得震惊所有人,可不能让人知道了书阁的事。

只是林溯也没有想到,即使是挑选过后的书籍抄录,也是他们这些寒门学子难得一见的知识。

于是林溯顺水人情,说过几日给他们各抄一本送上。

有了林溯这话,几人可高兴了,纷纷坐下来,问起今日弟媳叫他们来的目的,核账什么的,他们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呢。

说起核账的事,林溯便是扬起唇角,叫几人安心等着。

很快甄小玉和杨美将账本送了过来,身后跟着抬箱子的杨兴父子。

这三位同窗见这阵仗吓了一跳,叹道:“我最怕的就是算术,这么多账簿,那得十天半月了。”

甄小玉听了,笑着说道:“不会的,最多三日就能核清。”

几人听了不以为意,想必弟媳会吟诗作赋,可未必算术如他们,再说这么多账簿,就翻看都是个难事儿。

甄小玉也不多做解释,林溯在一旁也是笑而不语。

甄小玉见账本都抬了来,便交代杨兴:“叫婶子将东屋收拾好,留客人住宿,这三日的吃食也得补一补,都在费脑子,伙食得跟上。”

杨兴应了,带着儿子退下。

甄小玉和杨美在大书桌前坐下,拿起六本账簿,相继翻开,随即看向林溯。

林溯忙邀三人一同坐下,一人手中拿着一本账簿,只有甄小玉拿的是造纸作坊的账簿。

接着甄小玉开始念了起来,其他几人听到账目在账本上寻到的就划勾,没寻到的,一旁的林溯就帮着记载在新账本上。

不过是半个时辰,几人就顺了手,对账快了不少。

等中途休息时,三位秀才公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林溯,说道:“想不到林溯你的算术如此了得。”

林溯却是摆手说道:“皆是我家媳妇之功劳,这些账本的登账方式,以及格式,都是我媳妇想出来的。”

甄小玉在一旁却没有接话,而是认真的看林溯登记的账目,还没有算出结余。

她便过目一遍,估摸了一个数目,说道:“瞧瞧,就一个时辰,便查出一百三十两银钱的数目贪墨。”

随着甄小玉的话落下,三位秀才公立即朝账本上看去,结果看了好一会儿,也没能算出这笔数目来。

倒是一旁的秀才公拿起算盘核对了一下,结果数目相对,于是,三人惊讶的看向甄小玉,竟然心算厉害到如此地步。

甄小玉对上三双崇拜的眼睛,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只是今天这么一查就查出一百多两银钱,这可不是三房给贪墨下来的,而是底下的人。

她当初就怀疑这些掌柜和伙计,毕竟完全依仗着他们的人品和德行,怎么可以这般放任呢。

里头有位掌柜和伙计还是与三房是亲戚关系的,能不在中间动手脚吗?

接下来再查账目,手法更快了,而这三位秀才公对甄小玉更是臣服了,总感觉她若是男儿身,就没他们什么事儿了,科举考试都不在话下的。

甄小玉倒不知自己不知不觉中在林溯的朋友中有了这么高的评价。

还真就用了三日的光景,账簿全部核对完,这边林溯已经抄录了一本账簿,里头有造纸坊送的货未登记的,还有花销不明朗的,有问题的。

看着最后核出的这一本账目,三位同窗很是感叹。

里头曾与林溯同寝的同窗袁磊,看着林溯登记的账簿忽然说道:“林溯,你说以后科考,会不会加重算术的考试?”

先前这话,甄二爷也曾问过林溯,林溯见三位同窗都尖着耳朵听着,面色严肃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两年后的乡试,多半不会。”

“但再一届的乡试就难说,你们最好将算术学好些,虽说算术不如诗赋风雅,也无法立竿见影的拿得出来与人评说。”

“但在我看来,算术用得上的,小到百姓生计,大到天文测算,我最近看到一本钦天监写的书中便有测算日月时长的测算方法,便能得知阴晴不定的天气。”

“若是用到精确地步,还能算出每次雨水落下的时节与雨量,甚至往深里想,或许还能想出办法测算旱灾、涝灾、地震等天灾的可能。”

这也是林溯为何守在地下书阁里,都恨不能用睡觉的时间去读书的原因。

这间地下藏书太过丰富,可见当年甄太傅的学识渊博,是大部分读书人一辈子都不能企及的。

但现在林溯就有这么一个机会,他真不想放弃,这已经与科举试无关,而是一个人的思维开拓与对未知事物的探索。

只是,三位同窗却在听到他这番话后,竟是目瞪口呆的说不出话来,半晌袁磊才开口问道:“林溯,这书你是在哪儿看到的,我只知三省六部,对这钦天监当真不熟悉。”

“不过,我总在邸报中看到过历年江华郡的天气预测,还能给各州郡一些意见,几时播种几时收获,的确这些信息对百姓的帮助极大。”

“百姓春耕播种,虽说靠自己的经验,但这个参考下来后,会比往年丰收,这几年我也看出来了,只是怎么也没有联想到这与算术有何关系。”

林溯倒是忘了,他一个乡下穷小子,怎么能看到钦天监的测算数据,见几人的关注点还是在算术,连忙避重就轻的开口:“这些书也是些残破的没人要的书,是不小心遇上的。”

“落到我这个有心人手中才有了作用,不过不得不说,算术真的很重要,而且最近在我媳妇那儿学到一种心算手法。”

三位同窗果然被他的心算手法吸引,立即围着他问起来,倒无人问起那钦天监的数据,岂会这般轻易流落民间。

林溯将那日自家媳妇教的,也以同样的方法教三位同窗。

三人自是不能与林溯相比,算术天赋上不及他,学了半日才将这数字与字体结合起来,脑子总算能转弯了。

但学了数字后,三人再算起数来,忽然觉得快了不少,还有乘和除数是可以列公式的,这种方法也太简便了。

林溯还交代道:“以后你们看到数目,就在心里默成数字,之后再心算出结余,长期以这种方式学算术,你们就会快上不少。”

“这么说吧,就说我上一次所说的天池盆测雨量,用数字核算后,就简单易懂了。”

几人研究讨论起来,林溯还真是知无不言。

三人听得仔细,却对他也是极为感激,事后,三人再三问道:“当真是弟媳所教?”

林溯点头。

袁磊越发疑惑了:“那弟媳又是谁所教?”

林溯心头微动,倒不曾这么想过丫头,归结于定是自家媳妇太过聪明,有些人天赋异禀,便不可用常理衡量之。

几人倒也不是要问到底,只是无形中对甄小玉的评价,不比林溯的低,个个认为林溯娶了一位贤妻,还是一位能人。

原本三日查完了账目,这三位同窗又在老宅里待上了两日,将这算术学了个遍后,比他们在县学里学上几年的算术还要开拓,而且有了林溯的提点基础,估计以后的算术就迎刃而解了。

三人走时,还是问出了这几日想问却不好意思问的话,便是林溯还去县学么?还给他们出考题么?

林溯现在只想读书,只想待在书阁里哪儿都不去,自然不想入县学,科举试是要考的,但他的人生不只有科举试,还有更多的是他不知道的知识。

如今的县学于林溯来说,根本不值一提,所学知识也是如此的贫瘠。

三人见林溯摇头,内心难过,以后没了林溯的考卷,他们就少了不少自省的机会,到这会儿三人才发觉,宋教谕的提点,也是如此的贫乏无味。

三人从太傅村出来,半路上,袁磊看向两位同窗仍旧感叹:“来年院试,林溯必定能中秀才,两年后的乡试,恐怕林溯也能高中呢。”

“咱们不及他,甄家虽说没落,但怎么说也曾出过甄太傅的书香门第,我看这位甄大姑娘,真的是深藏不露,当初钟伟怎么就与这么有才的女子和离了?”

“有些人是珠玉蒙尘,钟秀才知道后会不会后悔呢?”

三人都觉得钟秀才是个傻的,但也不得不承认他很有能耐,与甄大姑娘和离,还有能耐娶甄二姑娘,这都是怎么做到的。

说到这儿,三人又相视一眼,袁磊开了口:“我瞧着林溯教咱们的算术方法很不错,还有这一次核数,我们学会了怎么去登账。”

“这些学识,我瞧着还是不要在县学里传开,不经林溯同意,咱们得尊重他,再说我看甄家大姑娘并不想张扬,做事极为低调。”

“要不是咱们与林溯交好,指不定还不知道这事儿。”

三人达成一致,决定将这些事隐瞒下来。

甄小玉查出的账目,亲自交给了甄二爷,这的确让甄二爷感慨,三日功夫,竟然真的将账本对完了。

账目上亏损六千两银钱,却将这账目上的数字,以及造纸坊未登记的账目来看,甄家的生意,实则是盈利的。

而这些银钱,全部被三房以及底下的人私下里花销了。

如今到了年底,甄家整族人都因甄家生意不好,没得盈余分账,个个过得憋屈郁闷。

往年多少能分上一些,可今年不但没得分到手,还得知三房贪墨下的银钱,以及底下各账房做的假账目。

好在甄二爷没有跟族人说这是谁查出来的,不然老宅大院还不得人踏平不可。

大过年的,太傅村的村民都开始备年货,准备迎接新年了,甄家三房却是吵吵闹闹的,一直不曾停歇。

甄小玉关起门来过小日子,倒是清休,只听胡四海刻意过来说了一声,甄二爷对她的交代,查出账目后,三房也发现底下的人在瞒着。

除了那六千两银的亏损后,还有五千多两银钱被底下人贪墨,三房气不过,立即找到了是谁的问题。

自然平素也有些看出来的,奈何都没有证据,再加上沾亲带故的,平素不好说,现在得知贪墨这么多,还不得将甄文正气死。

要是这些人不贪墨,那四千两束脩就能顶上了。

于是,甄家书铺的掌柜和伙计在年后彻底的换上一批新人,同时甄二爷为了节减开支,还将甄家的下人全部给打发了。

除了几位家生子年纪大的还留在甄家,基本甄家几房都不会再有下人服侍,有什么自己亲自动手。

甄家书铺在年前关了门,暂时不做生意,来年开门,再招募新的掌柜和伙计,还会按照甄小玉的建议,会将账目和现钱分开打理,作坊与书铺也要分两位总管事。

只是,这些人才一时半会难以请到,甄二爷正为此事犯难。

若是不能招募到这些人才,甄家的书铺便一直关着门,也不会再给这种德行差的人半点机会了。

转眼就到了年三十,甄小玉在年前被莫家催促,不得不叫上匠人又造了一套造纸工具,眼下作坊两套工具,平素她也在作坊忙活,杨兴一家用上一套,交货的数目更多了。

莫家书铺结货钱很是积极,甄小玉年前结下的货钱,还存下了五百两银钱。

她终于可以过一个好年,家里家外要置办的都办好了,冬被新衣都做了,过年还买了半头猪肉,她在厨房里忙着炖肉,除了过年吃的,剩下的趁着天气好做成腊肉。

年三十早上,甄小玉做的细面条吃的,没想裁缝铺的东家娘子派人给她通消息,说有艘粮船到了江华郡,私下里在售卖白米,米是上等好米,问她要不要买。

甄小玉一听立即动心,一直心心念着想吃白米饭,道城各间粮铺问过了,因为去年白米收成不好,走商不曾送到道城来。

甄小玉入书阁将林溯叫出来,交代他看着锅,她和杨兴往城里走一趟,白米不管多贵,她都要买些的。

大过年的,也就好这一口了。

还真就有这么一位米商,拉了一船的白米,先不说这白米的来历,但他这么私下里售卖,还卖价这么高,可见这白米的来历恐怕也有故事。

与她一样想买白米的人不少,好在东家娘子告诉她来得早,人家年三十一卖完就走,不带停留的。

挤着人群进去抢买了八袋白米,没把甄小玉累坏了。一袋白米便是一石,三十文一升,一石是三两银钱,连抢八袋,给了二十四两银钱,这会儿的银钱已经不算钱了。

不过,那走商却发现了生计,原来江华郡的白米控制的这么严格呢,立即说道:“你们若想下次还能买,便在三个月后,我再来。”

甄小玉一听,立即看向对方说道:“下次再来,我家要定下三十袋,你可记得多运些来。”

那商人五十上下,长着一张精明的脸,听到这话露出笑容,应下,还让这些抢买的人都报个数目,他估摸着是运两船还是三船过来。

没想其他人要买的数目,比甄小玉的还要多。

只是这白米不经放的,她家就两人,平素最多几位同窗走动一下,这么多袋白米,能吃好久了。

看这商人的面像与说话语气,恐怕这生意会长久做下去,她瞧着这商船上的白米,也不像是收成不好呢。

再说启国这么大,到处种植水稻,就算他们江华郡多数种麦子,也不至于就买不到白米,除非江华郡官员有管制。

甄小玉压下心头的疑惑,与杨兴一起运着白米往回赶,走在半路上时,甄小玉还说与杨兴两家平分这八袋白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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