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柴布图局长看上去似乎精神不爽心事重重，一旁进进出出办事不停的秘书小林，瞟上一眼即心知肚明：咱局长定是摊上事了，否则绝对不会这副模样？

小林秘书如此分析判断，并非没有道理。常年累月在领导身边工作，这点眼睛见识都没有，不是白呆白混了！

欲问小林依据何来？小林无须动脑深想：咱柴局长是一个特别大度，又特别豁达的人，就象平时出行在外，遇上刮风下雨下雪，他从不抱怨坏天气带来诸多不便，相反只要雨雪风不大，依然他行他素地穿行其中，小林几次主动提出欲为其遮风挡雨避雪，都被局长以“这点风雨（雪）算得了什么？人类就是在挑战自然迎战风雨雪霜中锻练成长的！如果连这点精神魄力都没有，那就不如躲在温室里当花瓶当缩头乌龟好了！”小林自此再不为其撑拿保护伞，哪怕局长一时偶尔淋湿头发淋湿衣，只要他不开口主动提出，小林绝对是宁可站等，也不欢快活络地上前帮忙，唯恐添乱，唯恐马屁拍到马脚上，得不偿失的事还是远离，还是少做为佳，久而久之便习以为常。

现在，局长显然是遇到新情况，且这种情形极为少见。你看咱局长眉头紧锁，那张平常总是笑口常开的脸，怎么硬生生绷得那么紧，仿佛三板斧都砸不进？难不成谁借了你的黄豆种似的？这是谁呀？怎么惹得大肚能容的柴局长，如此一脸愁容满腹心事？

“我说小林呀！今天原定的外出行程和内部会议，都暂停一下，你去通知一下办公室主任，告诉他与有关方面知会一下。”柴局长那张不忍直视目睹的脸，终于开始绽放生气吐字说话。

小林一听乐了，几乎是蹦跳出门，要不是顾及局长还心事在身，肯定是象以往一样哼着歌出门，这小林跟着局长当秘书后，别的方面都没太大长进，唱歌的技能和基本功倒是持续见长，那有啥办法呢？谁让咱跟哥哥进城呢？局长大哥不也由过去五音不全，到现在已经甩掉初级入门的拐杖，独当一面的功夫不在咱小林之下呗！

等等！你称局长什么？局长就局长呗！权威不可挑衅！怎么还在领导职务尊称后面胡乱添加什么大哥？这公私称呼混杂，连辈份也由叔降至哥，目无尊长？没大没小？你小林现在是越来越不象话了吧？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以为我小林愿意与局长称兄道弟的呀？一开始咱们随请客的老板进歌厅开唱时，我小林还一板一腔尊称局长。局长一听，脸刹时就拉长了：“林老弟！这包间里哪有啥局不局的？要有不都是局内人！喔！你这是一不留神说走岔了，早知如此刚才就不让你再把酒桌上那杯酒给甘了，不然你也不会信口雌黄胡言乱语。今天是财大气粗的赵老板带咱们兄弟们前来消遣，又不要你掏腰包放血。来，来，来！为换个地方继续尽兴来先干上一杯啤酒！”

我小林这样一说，客官你就明白了吧？事出一定有因呀！我小林这领导身边贴心靠己之人，还会空穴来风？无影操机枪的事，从来不干！

好！既然你小林已经提到，你与领导如影随形，那么你不妨说说你还与领导去了哪些不该去的地方，做了哪些不该做的事？最好一一从实招来，政策嘛！你懂的，首恶必办，胁从不问！

哎！客官！你以为你是谁？你！充其量不就是我在脑海里假想，对了！虚拟出来的搭腔对象，为的是让我的逻辑思维更加感性，也更加增强可信性而已。怎么？给你点面子，你还蹬鼻子上脸了？不过，实话告诉你，咱与局长一道喝酒的事还常有，局长万不得已喝不下去的时候，不还需要我去垫一回脚，当一回挡弹的炮灰吗？至于同进同出唱歌之事，之后好象越来越少了，不知是局长刻意避免参加此类活动，以正镜正冠？还是怕目标太大而阵容越来越小，以至小到连我这跟班小弟，也一省了之？我也渐渐习惯且理解，树大还招风呐！人多力量大要看用在啥地方，教条主义会害死人的。

唔！照你小林如此一说，是个明白人都能心照不宣了，这就叫不该问的就别问，不该说的就别说，又没有人把你当傻瓜当哑巴！不过，不过你们柴局，布图局长，究竟这肚子里兜装些什么心事，你作为最贴近的心腹之人，总不会一无所知吧？就是察颜观色，或透过一些蛛丝马迹现象，总能从中触摸到一星半点线索吧？

客官！你这算审问，还是套话呢？你以为我这些年跟着柴局是白干的吗？即使我没有柴局之大智大勇，木槌挂于城门三年，小智小勇还是不成问题的，我会嘴巴不紧张口乱言吗？祸从口出的道理，打我从跟随柴局第一天起就刻骨铭心。不过与你小露冰山一角，也无大妨！反正你是虚拟杜撰出来的非现实生活中的假马假人，权当让我活跃活跃一下僵滞的思维？

照我看来，柴局十有八九是因情而惹火上身？

啥？情火？没听说过！只听说过有情欲，再往深处去想，顶多加上情深似海，还有什么海枯石烂心不变。唔！照此深推下去，有可能因情生爱，也可能因情生恨，爱恨情仇一旦极致，一旦变态，一旦失控，包括引发情感熊熊大火等质变事态都有可能发生。

唉！不好！我最担心最害怕的事，恐怕要演变成现实。咱柴局喜欢的那女人，别的都不喜欢，就是喜欢数呀点呀红票子，还说啥时候攒够了，就回老家盖房子。我就担心柴局英雄一世，别栽在这爱财的女人身上？难怪前几天那年轻女人乔装打扮来柴局办公室，我故意回避却不经意间听得片言只语，好象是催促柴局加快筹款筹资进度。这男女之间与咱们男人之间谈钱小气不一样，不谈钱，哪来的情呀？我就担心这事成事成大事，装进柴局脑里时间一久就会爆炸？

好了，你们柴局的心事，我已知之十有八九，我该走了！小林你自己好自为之，千万别卷入！

知——道——了！小林长叹一声，不再开口。

小林没精打彩地朝柴局长办公室走去，边走边嘀咕并祈祷道：但愿局长平平安安……。刚走近柴局办公室门口，便听到屋内有男女两种声音在对话。仔细一辨听，男声是最熟悉不过的柴局长的说话声；而女声怎么竟然是她！真的是她，她怎么大白天又大摇大摆横冲直撞？听声音还好象音量越来越高，正在向高八度冲刺呐？不好，这女人会不会“逼债”上门，尽管局长可能也只欠她“情债”？但这事态一旦任其发展，岂不……？

刹那间，小林不再犹豫，见义勇为般冲进屋内就要充当调停角色。

柴布图局长见小林猛然推开虚掩的办公室门，不由一怔，继而喝斥道：“谁让你进来的？”

小林满腔热血遭遇冷若冰霜，一时竟呆立一边不知所措。幸而机灵让他顿悟：局长这是怕家丑外扬，尽管这丑并非家事？就是往大处说，最多也只是“外室”之事，但隐秘之丑不更丢人，更丑吗？

小林主动迅速地朝门口方向紧急撤退，边撤还边解释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听过！”

局长满意地朝他一挥手说：“我这儿还有点事，你半小时后再过来！”

小林小心翼翼退至门外，拉上门后，竟鬼使神差般呆立门前不动，心里还在犹豫不决：要不要替局长守一会儿门，挡一回驾呢？这局长有事有心事，贴身部下应该不应该挺身而出担责分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