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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进退无路
宋慈一行人押着老尼姑回到县衙时,已经是中午,稍微追问之下便问出了杀人动机!原来老尼姑信奉菩萨,对一切不敬菩萨之人都深恶痛绝,而死去的小尼姑是她新收的弟子,悟性非常高,老尼姑都动了等她圆寂之后,将住持的位置传给她的念头。但前些日子老尼姑发现小尼姑爱吃酸的东西,时不时呕吐,并且每天夜里都会鬼鬼祟祟的爬出五里庙。老尼姑悄悄的跟了上去,发现她居然在佛门圣地和心上人幽会,甚至已经怀有身孕。“她不敬菩萨,菩萨让贫尼代为惩罚,让她肚子里的罪孽染红夺命天梯!”老尼姑恶狠狠的骂道:“大人,你抓的了贫尼,但你抓不了菩萨,菩萨还是会出手,杀了所有身怀罪孽之人!”“那先前六人皆是你所杀?地上的鲜血其实也是你后来画上,让大家以为是夺命天梯作祟。”宋慈问道。老尼姑一个劲的冷笑:“这是菩萨的旨意,大人,你阻止不了的,罪孽唯有鲜血才能洗清,你看着吧!”“带下去。”宋慈挥了挥手,周围的捕快却一个也没动。宋慈冷冷的扫过所有人,老尼姑却哈哈大笑起来:“怎么样,我看谁敢抓我?”老尼姑话音刚落,宋慈一个箭步就冲到她面前,厉声喝道:“本官倒是要看看抓了你,菩萨会不会劈死我?”说完宋慈直接扭着老尼姑就要往大牢走,老尼姑杀人罪证确凿,其实带回县衙不过就是走个过场罢了。“大人!”一旁的师爷突然开口,有些为难的道:“静音师太是五里庙的住持,在百姓中声望非常高,就这么抓了怕是百姓会闹起来,不如将师太软禁于庵中……”“怎么?”宋慈黑着脸打断师爷的话:“本官倒是不知,杀人之罪能以声望抵消,师爷,在你眼里七条人命还抵不过一点点弄虚作假的声望吗?你就是这么办案的?”宋慈的肚子里一直压着一团火,此刻终于爆发出来,不等师爷再次开口,他就继续道:“师爷,若是百姓不满,让他们来找本官!”说完他拖着老尼姑就出了县衙,阿实立刻跟了上去,低声道:“大人,小的跟你一起去。”宋慈脸色微微好了一些,二人将老尼姑丢到了牢里,回程的时候宋慈有些疑惑的问道:“阿实,你为何愿意帮我?”“大人是县令,小的跟随大人本就是职责所在。”阿实憨憨的笑了笑,随即又有些不安的道:“方才在衙门里,小的……”“无妨!”宋慈摆了摆手:“本官自知初来乍到,底下没有一个人服气的,你能助本官一臂之力,本官会记在心里的。”宋慈心里依旧有些郁闷,吐了口气道:“阿实,你先回衙门,本官去老县令那里走一趟。”“大人,现在已经午时末,老县令家离县衙来回至少一个时辰,时间太赶了,不若明日一早再去吧?”阿实诚恳的劝道。宋慈却不在意的摇了摇头:“无妨,本官……会在太阳落山前赶回来的。”宋慈没回县衙,而是租了匹马,一路朝城外狂奔而去,老县令喜欢清净,所以在城外盖了个小宅子,每日里也清闲。到了地方,宋慈下马问了一户人家,很快便找到了老县令的家。门是关着的,宋慈上前敲了敲门,很快有小厮打开门警惕的盯着宋慈。宋慈一拱手:“还望小兄弟代为通报,在下宋慈前来拜见老县令。”“等着。”小厮丢下一句话,啪的一声关上门。不过一盏茶功夫,门再次打开,依旧是先前的小厮,但是脸上却堆满了笑:“原来是宋大人,快快请进!小的方才多有得罪,还请大人不要见怪。”宋慈嗯了一声,跟着小厮进了院子,这是一处满是盆景的小院,虽不大但却很别致。进了后院,老县令笑呵呵的迎了上来:“宋大人,老朽刚刚在浇水,没去迎接,还请不要怪罪。”“先生哪里的话。”宋慈鞠躬道:“在下只是有一事不明,所以来请教先生。”老县令笑呵呵的让小厮准备茶点,然后将宋慈引到亭子中坐下这才缓缓的道:“不知大人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宋慈好奇的问道:“在下实在是不明白,信丰县为何每日太阳落山后就关门闭户?”老县令眼神中精光一闪,随即笑道:“没想到大人竟为这等小事特地跑一趟,实在是老朽的罪过,先前没跟大人讲清楚。”“信丰县的风俗和其他地方不一样,他们觉得太阳落山后出门会沾染不干净的东西,因此睡的比较早。即便是夜里的打更人,回来后也要要用艾草烧水泡澡去去邪的。”老县令喝了口茶解释道。“可在下刚进信丰县时,为什么感觉那些百姓像是惧怕什么东西出来一样,连财物都丢了。”宋慈叹了口气:“当时在下还以为真有鬼怪作祟。”“大人信这些?”老县令有些讶异,宋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自然是不信,只是当时百姓们的动作实在太过诡异,在下一时想多了。”老县令哈哈笑着:“大人今日来就为了这事?”宋慈点点头,老县令又喝了口茶:“老朽见大人面色不虞,还以为是衙门那帮杂碎惹大人不愉快了……”宋慈有些尴尬,这老县令的眼神果然锐利。老县令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衙门里都是老人,你一个年轻人上任,他们不服气也是正常,过段时间就好了。”“先生,在下心里明白,只是终归不是滋味。”宋慈笑了笑:“不过先生这么一说,我倒是好多了。多谢先生,今日天色已晚,在下就不打扰了,改日再来登门拜访。”老县令站起身要送,却被宋慈劝住了,依旧是刚刚那个小厮领着宋慈往外走。经过院子的时候,宋慈突然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他立刻停住脚步,小厮却笑道:“吓到大人了?这是老爷的小孙子,每日淘气的不得了,估计是又被少奶奶打了。”宋慈收回视线,默然不语的在小厮的带领下走出院子,他跨上马,耳边又听到了一阵阵孩童的惨叫声。他摇了摇头,甩了一下马鞭飞速的往城里赶去。他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了城,街道上一片混乱,百姓匆忙收拾摊子回家,宋慈没了第一次来的震惊,直接驱马到了衙门。门微微敞开,他推门而入,却看到了震惊的一幕:阿实正赤裸着上半身跪在了一堆尖锐的石子上,脑袋上还顶着一盆水。他古铜色的后背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但至始至终都没有哼出一声。“你这是做什么?”宋慈上前就要把阿实拉起来。“大人还是别动了。”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宋慈回头就看到师爷捋着胡子站在那里,另一只手里还拿着沾血的鞭子:“这是对他擅离职守的惩罚。”宋慈黑着脸问道:“擅离职守?”师爷一双眼睛笑的成了一条缝:“今日午时本该他当值,他却擅自出了衙门。”“放肆!”宋慈怒吼一声:“他那是与本官出去执行公务,何来擅离职守一说?”师爷哦了一声:“可衙门的规矩不能废。”宋慈冷哼一声,将阿实拉了起来:“怎么,你是连本官的话都不听了吗?”“大人或许不清楚。”师爷依旧一副冷嘲热讽的笑容:“在信丰县衙,县令包庇下属当属同罪,作为师爷同样有惩罚的权力!”
第八章 逼宫
宋慈被气的浑身发抖,刚要发作,胳膊却被人拽住了,却是面色有些苍白的阿实,他断断续续的说道:“大人,是小的擅离职守,师爷罚的没错,大人不用为小的开脱。”
“阿实?”宋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阿实已经继续跪下,垂着眼睛没有丝毫的不满,完全是一副顺从的姿态。
师爷慢慢走了过来,一记鞭子重重的抽在阿实的背上,打得阿实皮开肉裂。同时他嘴里还喝道:“大人上任不过两天,你就敢擅离职守,简直是不将大人放在眼里!”
说着一鞭子又甩了下来,宋慈一把拽住鞭子,将师爷往后一推:“本官倒是觉得是你不将本官放在眼里?”
师爷躬身道:“小的不敢。”
“不敢?”宋慈逼近师爷,冷冷的道:“本官可没看出来,你给本官记着,本官不管之前这里的规矩是什么,但从明天起,必须按照本官的规矩来,阿实,你给我站起来!”
可阿实却一动没动,宋慈气喘吁吁,差点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这时师爷笑着道:“大人,这县衙里的规矩沿袭了十多年,老县令在的时候从未出现问题,大人若是要改,是否应当和老县令商量商量?”
宋慈用颤抖的指尖的指着师爷,一句话说不出来。
师爷似乎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嘲弄的瞥了眼阿实道:“大人虽不怪你,但规矩不能废,今日你便在这跪上三个时辰,少一刻钟就卷铺盖滚蛋吧!”
师爷又转向宋慈,幽幽的道:“小的听闻昨日大人忙于公事,错过了晚膳的时辰,今日也不早了,大人可别再错过了。”
说着他将鞭子往地下一丢,连礼都没行就得意洋洋的走了。宋慈瞪着师爷的背影,在师爷的背影消失了大约半盏茶的时间他才收回了视线。
“阿实,你起来!”宋慈拉着阿实,阿实却摇摇头:“大人,切不可为了小人坏了规矩。”
无论宋慈说什么,阿实都执意不肯起,最后宋慈撩起官袍跟着跪在了地上,惊的阿实结结巴巴的道:“大……大人,您这是做什么?”
“什么规矩不规矩,当本官眼瞎吗?他这是不满你今日帮本官,既然如此,本官便陪你一起好了。”宋慈目不斜视的说道。
“大人!”阿实叫了一句:“大人快快起来,您这是不清楚信丰县的规矩啊!若是被师爷知道了,小的便不是跪三个时辰的事了。大人若觉得愧对小的,就请大人秉公办案,还信丰县一个朗朗乾坤。”
说到最后一句,阿实猛的抬起脑袋,一双憨厚的眼睛里面饱含了太多的情绪,宋慈刚想深究,他却再次低下了头。
宋慈深深叹了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本官知道了。”
回到房间,宋慈抓起桌子上的茶壶就往嘴里灌,水壶空了他的怒气却还没有降下来。他举起茶壶就要往地下摔,摔到一半阿实的眼睛浮现在脑海,他猛的收回茶壶,啪的一下放回桌子,脱衣上床。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点蜡烛,一片漆黑中他第一次觉得有些无力。
他虽然有一身出神入化的验尸本领,它虽然是皇帝钦点的县官,但这小小的信丰县却根本容不下他。
衙门里的人除了阿实之外,全都在和他作对,他们这是要逼自己辞官啊!
宋慈猛的从床上坐起来,喃喃的道:“想让我辞官?妄想,本官倒是要看看你们在信丰县里藏了多少见不得人的秘密。”
第二天一大早他如常进了衙门大厅,五个捕快一个不落的站在两旁,见宋慈出来,师爷上前道:“大人,百姓不知从何得知静音师太被衙门关入大牢,此刻已经聚在衙门外,要求衙门重新审理师太一案。”
“放肆!”宋慈一拍惊堂木:“此案乃本官亲手所验,犯人连害七条人命,无需再审。”
“大人!”师爷提高声音:“百姓都说,尸体是大人所验,案子为大人所断,当时并无旁人,所以……”
宋慈知道师爷的意思,他的意思就是说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了好人。
宋慈压住心中的怒火:“当时有五里庙的众师傅,还有县衙里的捕快作证,怎么能算没有旁人?”
“小的说的是没有百姓作证,这确实难以让大家信服。”师爷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很恭敬,但实则在咄咄相逼。
宋慈收了神色,面无表情的道:“既如此,提犯人,重审!”
静音师太很快被带了上来,衙门也敞开着让百姓挤进来旁听,宋慈拍了下惊堂木:“本官于昨日在五里庙验女尸一具,其背上有一掌印,乃犯人所留,犯人也已承认,不仅昨日那具女尸是其所杀,前六起命案皆是其借着夺命天梯的传说做下,本官判她秋后问斩,有什么异议?”
“小的有异议!”站出来的是年轻捕头:“昨日尸体上本没有伤口,是大人抹了香灰后才有的,不知道大人说的手印是否真的是师太留下的?”
宋慈笑了笑:“本官习的本就是验尸手艺,验尸自然有验尸的办法,那手印与犯人手掌极度吻合,连扳指印都出来了,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可当时那死者却流了一地的血,一个手掌印怎么能杀人?”年轻捕快又提出质疑,宋慈没等他说完便冷冷的道:“死者怀有身孕,犯人用重力将死者推下天梯,死者身下的血迹实乃滑胎所致。”
“大人这话对了。”人群中突然走出来一须发皆白的老头,看众人的神色,便知这老头威望很高,他声音洪亮的说道:“大人,据老朽所知,死者乃是五里庙新收没多久的小尼姑,这小尼姑身为佛门子弟却怀有身孕,已经玷污了佛门子弟的身份,静音师太既然是五里庙的主持,处置一个不守佛门规矩的弟子,也是理所应当的。”
百姓纷纷点头,宋慈皱着眉道:“犯人这是动用私刑,其罪当诛。”
“大人。”老头目光如炬:“佛门本就有佛门的规矩,坏了规矩也当以佛门的规矩处置,静音师太此举并没有错,是大人鲁莽了。”
宋慈沉着脸盯着老头,却迟迟没有发火,因为他知道一旦动了老头,必然引起民愤,师爷等人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因此他只是淡淡的说道:“七个月,七起案件,难不成每个都是佛门弟子?”
“自然不是。”老头微微摇了摇头:“但其余六个人实在是咎由自取,他们或是奸商,或是恶霸,师太遵照菩萨的指示来惩罚也是应当的。”
“一派胡言!”宋慈重重的拍了一下惊堂木:“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是所有人都如犯人这般,那要大宋的法律还有何用?杀人偿命,这乃天经地义之事,尔等岂能胡闹!”
老头却没有被宋慈吓到,依旧老神在在的道:“静音师太所作所为或许有些过火,但却是在为民造福,信丰县百姓都信佛,侮辱佛门之人本就该死!因此,老朽请大人念在静音师太这些年来为信丰县百姓付出许多的份上,功过相抵,将静音师太无罪释放吧!”
说到最后老头领头跪了下来。
“还请大人将静音师太无罪释放!”
其余百姓见状纷纷跪下喝道,就连公堂两边的捕快也跪了下来,请求将静音师太无罪释放的声音传出衙门,整个大街都熙熙攘攘起来。
我觉得四川话的挺好听的,我很喜欢听,你能不能多发一点?
此刻太阳已经下山了,这人简直可以和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如果不是他开口,宋慈根本不可能看见他。
黑木碳……这是宋慈唯一能找到的形容眼前人的词语。
他就这么流着口水,一双木然的眼睛盯着宋慈手上的烧饼,然后闪过一丝贪婪。
宋慈扬了扬手上的烧饼,他连连点头,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急切的往前伸了伸手。
宋慈将饼递给他,又从包里拿出一壶水递过去。这人将饼三下两下全塞进了嘴里,腮帮子鼓的和青蛙似的,然后抓起水壶就往嘴里灌。
他灌水灌的急,微微呛了一口,却立刻又咽了回去,生怕浪费一丝粮食。
宋慈就这么看着他,眼睛慢慢的瞪圆了!
这哪里是什么老太太,分明是一个大约十三四岁的少年。
因为这人一口的牙齿雪白,宋慈只要一扫,再根据他的动作便能判断出这人的大致年纪。还有他刚刚拿饼时伸出来的手,虽然干枯,但是却骨节分明,明明还是没发育完全的样子。
宋慈震惊的看着这人,因为他自从上任以来从未在信丰县见过乞丐。据阿实说,是老县令心地善良,特意建了善堂,将所有无法谋生的乞丐都接了进去,不仅自己出钱出力,还动员信丰县所有百姓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所以整个信丰县看起来非常的和睦。
可是就在城外五里处,宋慈竟然遇到了一个比乞丐还惨的少年!
少年脸上的皱纹一看就是伤疤,而略微鼓起的肚子也不是吃的太多,而是长期吞食树皮甚至泥土这种消化不了的东西造成的。
信丰县虽不属繁华大县,但是百姓们完全可以自给自足,现在也不是灾年,怎么也不至于吃树皮吧?
震惊之下,宋慈竟然就这么呆呆的盯着眼前的少年。
少年好不容易噎下饼,一看到宋慈的表情,立刻低下头慌乱的将水壶还给宋慈转身就走。
宋慈一把拉住他:“小兄弟,你家在哪里?天色已黑,你一个人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
这话一出,宋慈就觉得自己脑子有问题,这样的少年如何会有家?
没想到少年定定的看了他一眼,竟然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示意宋慈跟着他走。
少年缓缓在前面带路,宋慈注意到他的脚似乎有点跛,但并不影响他走路的速度。
只是他走的并不是回城的方向,反而是往东边走,宋慈心里又是一怔,信丰县的东边没有住人,只有一大片荒地和一处乱葬岗!
因为天色已经黑了,四周没有一个人,安静的只听的到两个人的脚步声,宋慈紧紧的跟着他,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跟丢了。
一开始还能偶尔看到一些房舍,但慢慢的四周已经一片荒凉,晚风吹在宋慈的身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小兄弟,你家还没到吗?”宋慈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少年回头,唔唔的指着前方:“快了,快了……”
宋慈点点头,扭头继续跟着,两个人踏上了一条长满了杂草的山野小路。
少年的脚步丝毫没有因为道路不平而有所减慢,倒是宋慈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后面,没多久就有些气喘吁吁了。
在半人高的灌木丛里钻了半刻钟,少年的动作终于慢了下来,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家。
宋慈一脸的无奈,甚至隐隐觉得少年戏弄他,因为少年指的地方竟然是一口井!
“你……”宋慈刚想说什么,少年却一把捂住他的嘴,然后拖着宋慈直接跳进了井里。
宋慈惊恐的睁大了眼睛,以为会就此摔死,却触到了地面。
原来这是一口枯井,并且也不深,大约只有半丈的深度。宋慈刚想站起身,少年却将他塞进了井底的一个洞里,随后他自己也跟了进来。
这洞不大,宋慈一人已觉得有些挤得慌,少年钻进来后更是一动都没法动。而他钻进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捂住宋慈的嘴,将宋慈满肚子的疑问都捂了回去。
他的手枯瘦如柴,宋慈本可以直接打掉,但宋慈却感觉到了少年的紧张,似乎在害怕着什么,所以也就没动。
就这样不知道待了多久,宋慈觉得自己眼皮子都在打架了,忽然有什么东西掉进了井里。
扑通!
这声响惊动了宋慈,他习惯性的想要出去检查,却被黑木碳一把拉住。宋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连忙停了动作。
扑通!又有一个!
外面接连响了三下才没有了动静,宋慈能感觉到身边的少年浑身都在颤抖,就连牙齿都磕磕作响,直到又过了很长时间,他才放开捂住宋慈的手,然后拉着宋慈钻出了洞。
可井里黑乎乎的,宋慈什么也看不到,只是闻到了一股很奇怪的味道,似乎是肉烧焦了的味道,但随即又消失了。
“你带我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宋慈就算再傻,也知道黑木碳是故意领他来的了。
少年没说话,而是引导宋慈往井底摸去。
触手之处很软……这是宋慈的第一感觉,然而随着摸索的范围越来越大,他的神色越来越凝重,他感觉到自己摸的是人!不,准确的人说是尸体。
手、肩膀、脖子、脑袋一点点的摸上去,然后再换,一共是三具……应该是刚刚被丢下来的,身体还微微有些温热。
宋慈在尸体的皮肤上摸了摸,应该是烧伤,想到方才他闻到的肉烧焦的味道,胃里便翻腾的厉害。
再往下还有大约五六具干瘪的尸体,一看就是放了好几天了,似乎稍微用力就会散架。
最下面竟然还压着层层叠叠的枯骨……宋慈已经分不清有多少具了,他万万没想到这么一口枯井里居然藏着如此之多的尸体!
少年的情绪非常激动,拉着宋慈的手飞快的摸到这里,然后又换到那里,宋慈也从一开始的震惊到现在的头脑空白。
因为根据他的验尸经验,脚下的这些尸体全都是少年。
有十三四岁的,也有不过五六岁的,这里最起码有四五十具尸体!
这些尸体层层叠叠的垒在一块,很明显都是被人从上面丢下来的,而从尸体的数量,还有已经化成骨头的软硬程度来看,这里的尸体最起码也是在好几年的时间内慢慢累积而成。
宋慈推开少年,跪在地上抓起一把井底的泥土凑在鼻子前嗅了嗅,然后又舔了舔……他的目光凝住了,这泥土里混杂着浓烈的血腥味,明显是经过一轮又一轮的浸泡才会到如此程度。
宋慈的指尖微微发抖,他凭着感觉盯着少年:“为什么会是这样?”
少年浑身颤抖着,宋慈想要大声逼问,最终还是压住了自己的声音:“告诉我,这口井到底是怎么回事。”
少年依旧没有讲话,嘴里呜呜呜的,似乎想哭,但已经哭不出来。
宋慈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沉声道:“我知道幸运的你活了下来!但这里死去的人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他们有些都与你差不多大,更多的比你还小。他们还没来得及成年,还没来得及孝敬父母,还没来及娶妻生子,就死在了这口井里,你不想让他们瞑目吗?”
在摸到干枯的尸体时,宋慈已经大胆猜测,少年原本应该也躺在这里,但是他却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我……我,呜呜。”少年似乎非常害怕,抓着宋慈的胳膊,身体缩成一团,抖如筛糠。
“别怕。”宋慈放低了声音:“你带我来,就是想要告诉我这一切对不对?我不会告诉其他人,也不会让别人知道你还活着。”
少年呜咽道:“那个人……那个人是魔鬼!”
宋慈是第二天天没亮的时候,偷偷溜回县衙的,倒不是他怕什么,他只是不想应付以师爷为首的这群人。
果不其然,他刚回到房间,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
宋慈连忙躺在床上,将衣服脱的只剩中衣,此时门已经被敲响,他擦了把脸,将头发揉乱一些,这才打着哈欠开了门。
站在门口的是师爷,看到宋慈的一瞬间他有些诧异,随即恭敬的道:“大人,您交代的事情小的已经办妥了,请帖已经下到各位同僚手中,只是……”
“有话就说!”宋慈不耐烦的道。
师爷笑了笑:“只是众位同僚皆希望宴席在城中百花楼举办。”
宋慈一时间噎住了,百花楼是信丰县颇有名气的青楼,据传里面不仅有女妓,还有娈童,加在一起不多不少正好一百个。百花楼里更有名震赣州省的七大名妓,这些名妓卖艺不卖身,可谓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只是……有人说这七大名妓分外诡异,几乎见过她们真面目的人都疯了!
但越是有这样的传说,人们越是趋之若鹜,因此这七大名妓在信丰县的地位颇高,即使遇到宋慈这样的官员也不见得能有好脸色。
将宴请全县官员的酒席摆在百花楼……宋慈实在是想不明白他们的用意。
“大人?”师爷见宋慈不说话,有些急了。
宋慈深深的看了一眼师爷,开口道:“就按众位同僚的意思办,仍旧由你去安排吧。”
师爷领命退下,宋慈刚要关门,一只手从房檐上伸了下来,吓了他一跳。
“大人,是小的。”阿实的声音传来,随后他从屋顶上漂亮的做了个鹞子翻身稳稳落地,宋慈左右看了看,迅速的将阿实拉进屋,关紧门窗。
宋慈惊讶的看着阿实:“你跑到屋顶上去做什么?”
阿实抱拳道:“大人对小的有恩,小的见大人在县衙里举步维艰,现今师爷又想联合其他狗官整治你,小的实在不能不管。”
“恩?”宋慈疑惑的看着阿实,阿实点点头:“大人了还记得您刚来信丰县的那天,送了一位老太太回家吗?”
“记得,怎么了?”宋慈还是没明白,阿实突然笑了,配上壮实的身体看起来有些憨厚:“那是小人的娘,若不是大人,或许娘亲就真饿死了。”
宋慈抬手打断了阿实的话:“不过举手之劳,若说是报恩,先前你的所作所为也算是报了,不必再想着这些事。”
阿实没有说话,却执拗的站在屋子里盯着宋慈,宋慈无奈的叹了口气,缓缓的道:“本官来信丰县虽没几天,但也知道县衙里的人现在处处与本官作对!索性近几天也没什么要紧事,让他们慢慢闹吧,他们总不能公然去害一个朝廷下派的县令。”
“而你不同,你不过是一个小小捕快,他们不能对本官做的,却会尽数做到你头上!”
宋慈说这话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大义凛然,他现在迫切需要用人,特别是看到了昨晚的那口枯井,他已经隐隐发觉信丰县里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要查清楚这个秘密,就必须要有一个得力的手下,所以他想再探探阿实的忠诚度。
噗通!
就在宋慈心中百转千回之际,阿实猛然跪下:“大人,小的虽为报恩,但却也是真心实意想要跟着大人。小的虽愚笨,但也能看出大人是位好官,小的愿意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宋慈笑了笑,便让阿实退下了。
今日衙门没什么事,宋慈待在房里蒙头大睡,连午饭都没吃。直到天色擦黑,他才醒来,刚刚整理好衣服门又被敲响了。
宋慈打开门,师爷的神色隐在将黑未黑的天色中,显得有几分诡异:“大人,今日戌时三刻在百花楼宴请本县所有官员。”
戌时三刻?
宋慈看了看天色,此刻时间都快到了,岂不是来不及做任何准备?而且……
宋慈皱着眉头问道:“不是说太阳落山后就要闭门闭户吗?如何却将宴席定的这么迟。”
师爷解释道因为宋慈新官上任不同于往常,再加上宴席的地点选在百花楼,所以不用遵循规矩。至于为什么不用遵循规矩宋慈自然是明白的,风月场所若是晚上闭户,那真是少了太多的趣味。
“你先去县衙门口候着,本官稍后便到。”宋慈也不管师爷后面的话,直接就将门关上,然后在窗边咚咚咚敲了三下,没多久,阿实便伸手矫健的翻着窗子进来了。
宋慈走到一旁的桌子边,抽出纸笔唰唰唰就写了一行字,然后将纸卷起来塞到阿实手里,拍了拍阿实的肩膀:“照上面说的做,记住,不要让别人发现了。”
阿实点点头:“大人,今日的酒宴您务必要小心,他们要害您啊……”
宋慈嗯了一声打断他的话,并给阿实使了个眼色,阿实拿着纸条便翻窗走了。
做完这一切,宋慈出了房间点了师爷和年轻捕快两个人跟着,步行前往百花楼。师爷询问过是否坐轿?宋慈却摇了摇头,师爷也只得无奈在前面领路。
看着师爷的背影,宋慈心里冷笑,虽然现在街道上没了百姓,但到底是在外面,若是让外人看到他一个师爷对县令不敬,怕是他这个师爷也就做到头了。
百花楼其实和县衙也就两个街道的距离,宋慈走到的时候正好戌时三刻,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门口站着的两个龟公明显和师爷很熟,直接越过他向师爷行礼:“呦,大人,您可总算来了,小的们可是将最好的饭菜做好了,就等您来才敢往桌子上端呢。”
师爷假装咳嗽两句,其中一个龟公似乎才发现宋慈所在,笑眯眯的道:“大人,这位小兄弟是跟您一起来的吗?”
“瞎了你们的狗眼!”师爷瞪着眼,但明显没有发怒:“这是新上任的县令大人!”
两个龟公立刻点头哈腰的朝宋慈告罪,不过脸上却并没有什么恭敬之色,宋慈摆了摆手:“师爷,还不带路?”
师爷躬身答应,垂下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怒气。
百花楼很大,师爷定的是其中一个包间,还未走近宋慈就已经听到里面传来的靡靡之音,以及……女子、男童的娇喘声。
师爷推开门,里面的人却恍然未觉,仍旧喝酒的喝酒,玩乐的玩乐。
“啧啧,听说刚上任的县令很威风呀。”坐在最中间的胖子左右各搂着一个衣着暴露的女子道:“以为是朝廷钦定的进士,就目中无人了?竟然摆谱到今日才请我们喝酒。”
一旁的精瘦男人立刻拍马屁:“县丞大人说的没错,不过是个刚中进士的毛头小子,还不是县丞大人手里的猫,想顺着摸便顺着摸,想打一顿便打一顿。”
被称为县丞的胖子笑的脸上的肉都在发颤,此时另外一个年纪看着不大,却满头白发的男子阴森森的开了口:“下官可不管他架子大,架子小,下官只想知道……他的品味如何?”
宋慈闻声望去,只见这人的怀里正坐着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看这男孩的一举一动,应该就是这百花楼的娈童了!
宋慈气的浑身发抖,这些人并非不知道他在此,刚刚他们说话的时候视线还有意无意的瞟向门外,这些话分明就是说给他听的。
宋慈冷笑,这是要给他一个下马威吗?
大约等了半盏茶的功夫,里面的人仍旧吃吃喝喝的没有任何反应,甚至没有人请宋慈入座。
宋慈却并不在意,直接端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看来诸位大人很满意这场酒席,如此下官也就放心了!县衙还有些事,下官恕不奉陪,这杯酒就当是赔罪。”
宋慈一仰头酒杯就见了底,随后他将酒杯往桌子上一丢,转身不顾师爷的阻拦就出了百花楼。
刚刚还言笑晏晏的包间瞬间冷了下来,胖子将怀里的美女推到一边,重重的拍了下桌子:“这小子也太嚣张了!”
“县丞大人何必生气。”白发男子在怀中人的脸上亲了一下:“他越嚣张,县丞大人应该越高兴才对啊。”
“你是说……”胖子有些迟疑,白发男子搂着男童起身笑呵呵的道:“下官可什么都没说。”
随后他拥着男童便办事去了,留下一屋子神色各异的人。
再说宋慈,他来到街上,注意到师爷和年轻捕快果然没有跟来,嘴角顿时扬起一丝笑容。
他往县衙的方向缓缓走着,到了县衙门口却没有进去,而是在门边绕了一圈,然后直奔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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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你发帖我也直接去你帖子里面把链接上上好不好?我都无语了,现在别人读书明显人很少。都没几个人看你还发个链接。搞不懂你是为什么,希望有管理员能出来看一下。
第九章 鬼轿子
宋慈的双手紧紧的握着,骨节泛白,他冷冷的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迫于压力不得不跟着跪下的阿实。
他气的浑身发抖,眼睛一黑差点晕了下去!
宋慈双手撑着桌案缓缓的站了起来,看着密密麻麻跪在地上的人群,太阳穴突突直跳,喉咙一甜血就涌了上来。
他紧紧的闭着嘴巴,将血咽了下去,才缓缓的开口:“你,你们……”
“请大人将静音师太无罪释放!”众百姓的声音越来越高,将宋慈的声音盖了过去。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惊讶的声音从衙门外传了进来,宋慈抬首看去,只见老县令在几名百姓的拥护下慢慢走了进来。
老县令先是上前冲着宋慈行了礼:“大人……”
他腰还没有弯下,宋慈就已经从桌案后面快走两步将他扶了起来:“老先生怎么过来了?”
“昨日你走后,老朽心绪一直不宁,就怕大人在这里受了委屈!今日偶然听到底下的小厮说百姓们今日要来闹公堂,老朽放心不下就来了,还请大人不要见怪。”老县令陈恳的解释道。
宋慈一挥手,阿实立刻从地上爬起来端了一张椅子过来,宋慈亲自扶着老县令在椅子上坐下,这才苦笑着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老县令听完后幽幽的叹了口气:“这事确实是大人不对。”
宋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脸色僵硬的看着老县令,老县令却摇摇头道:“大人,你先别急。”
随后老县令缓缓的站了起来,冲着门外的百姓高声道:“不敬神明,其罪当诛!但你们可不要忘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纵然他人有罪,我们也应当去感化。而静音师太假借菩萨之名,连杀七人,如此作为即使是菩萨也不会原谅。”
老县令的话不重,但是却让一直被蛊惑的百姓恍然大悟,他们纷纷告罪然后退了出去,而在老县令的示意下,阿实和年轻捕快压着静音师太就下去了。
宋慈没有想到老县令一句话就能化解僵局,虽微微觉得奇怪,却还是松了口气:“多亏了先生,不然在下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老县令摆了摆手,关切的拍了拍宋慈的肩膀:“大人还年轻,初来乍到对信丰县不熟,遇事有些慌张也是正常的。老朽当年第一次来也是这样,看到了你,就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呀!”
宋慈点点头,留老县令在县衙里用午膳,老县令到了年纪,很多东西不能吃,宋慈特意吩咐厨房做些清淡的蔬菜。
但等菜上来的时候,宋慈的脸色却沉的能滴水,清一色的荤菜,并且极其油腻。
但宋慈也不能在老县令面前发作,只好冷着一张脸请老县令到外面去吃,老县令却摇了摇头:“无妨,老朽粗茶淡饭的吃多了,偶尔也很想念这些鸡鸭鱼肉。”
午饭后,老县令小睡了一会儿,便告辞走了。宋慈立刻将厨人召唤了过来,县衙不大,因此厨房里也就两个人,还是一对母女。
妇人拉着女儿跪倒在地,无论宋慈如何质问她都只是告罪,宋慈也只能无奈的让她们下去了……
连着被气了几天,宋慈实在闷的慌,直接打马出了县衙直奔河边而去。他寻了个没人的地儿,躺在地上啊啊大叫了几声,胸口的闷气舒缓了不少,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等宋慈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他猛然坐了起来,好半晌才惊觉自己身在何处。
此刻城门必然已经关闭,想回县衙基本是不可能了。
宋慈裹了裹身上的衣服,站起身准备寻一个避风的地方凑合着过这一夜。
结果刚走没几步,发现不远处竟然有吹吹打打的声音传来,好像是大半夜的有百姓结婚。
宋慈心中奇怪,结婚都讲究一个良辰吉日,哪家会在半夜结婚?于是他藏在一棵树后循着声音望过去,只见一顶红色的轿子慢慢的出现在视野当中,而这顶红轿竟然没有轿夫……
红轿子的颜色非常深,在夜色下看起来如同被鲜血染过一般,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宋慈甚至都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整顶轿子悬在半空中,鬼魅般的往前移动。经过宋慈的时候,不知哪里来的一阵微风吹过,微微掀开了轿帘,里面坐着一个盖着红盖头的人。
吹吹打打的声音依旧在继续,宋慈的寒毛都竖了起来,除了轿子里新娘打扮的人,轿子周围再没有一个人。但是轿子在动,而那结婚的曲子中夹杂着笛子,唢呐,最起码也需要四五个人才能吹成这样。
宋慈屏住呼吸,一动都不敢动,直到轿子完全消失在视野里,他才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而他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宋慈虽不信这些,但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却由不得他不信,他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就这么在树底下坐了一夜。
第二天城门一开,宋慈飞身上马一路冲回了县衙,洗了个凉水澡才算缓过劲来,今日并没有什么案子呈上来,宋慈开始翻信丰县的县志。
出乎宋慈意料的是,这本县志记载的十分简陋,而且经常有不连贯的地方,似乎每到关键的地方都会被人撕掉几页纸。看到最后除了这里的风土人情,再没有任何收获。
宋慈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刚想重新换一本县志,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
“谁?”宋慈问了一句。
“大人,是小的。”师爷傲慢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宋慈却不想开门,只是淡淡问了一句:“何事?”
师爷犹豫了一下道:“大人新官上任,按规矩来说,应该宴请信丰县的各位同僚,只是前几日大人处理命案,小的也未提,不知大人?”
宋慈的眼眸闪了闪,这两天他特意观察了一下,这师爷在衙门里可谓是地位最贵,摆的谱比他这个正儿八经的县官还要高。这次恐怕也是一场鸿门宴吧?
宋慈缓缓吐了口气道:“准,就按照以往的规矩办,这事本官就交给师爷你了。”
师爷似乎没想到宋慈答应的这么快,顿了会儿才答了声是,然后退了下去。
没过多久,年轻捕快又来敲了门,说三日之后是信丰县一年一度的庆典,需要县令大人亲自到场。
宋慈一问才知道这庆典原来是为了向上天祈求风调雨顺,在秋天的时候能有个好丰收,宋慈虽然不喜这些,但也答应了。
在众人来来往往中,一下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宋慈再次出了衙门,打马直奔昨天的小河边。
他站在昨日那顶诡异红轿子经过的地方,伸手在地面抹了抹,眉头立刻皱成了川字。
没有任何痕迹……那轿子竟然真的是一路飘着走的!莫非那不是人坐的轿子,而是一顶鬼轿?
宋慈皱着眉,眼睛一寸一寸的移着,似乎是要将这片土地掘地三尺。
良久他吐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疲惫的靠在一边的树上,掏出一块烧饼就啃了起来。
“饿……能不能给点吃的。”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吓了宋慈一跳。他立刻回头,一张恐怖的脸
顿时出现在视线里。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这个人,这大概是一位……老太太吧?
这么猜测是因为他刚刚听到了声音,对方的声音偏阴柔,而且非常沙哑,像是上了年纪的人。但对方的长相实在是太恐怖了!
皮肤黑瘦黑瘦的,如同被烧过的柴火棍,脸上也皱巴巴的犹如老树皮,如果不是眼睛偶尔动一下,宋慈几乎以为这是具被大火烧死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