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社区一小人物 8个月前 207次点击
村里有个中年女人,老爱在村里逛来逛去,无偿帮村里人盯住小孩。
儿时的农村很穷,很多适婚男人讨不上媳妇,就会从人贩子手里买。那时的农村落后,很多人法律意识淡薄,拐卖妇女的事很猖狂,有些女孩还是儿童时就被拐来,给人家当童养媳。
中年女人就是个买来的“童养媳”。
很喜欢网上说的一句话: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总想给别人撑把伞。
这句话用在中年女人身上,再合适不过。
她是被拐来的“童养媳”,自然痛恨拐卖的事发生,所以她义务替村里人看好孩子,特别是闺女。
中年女人可是我村的厉害人物,也是十里八村众人交口称赞的励志榜样。
下面就说说她传奇的一生吧。
中年女人叫倪小凤,是从南方某个小县城拐来的,被拐来时才13岁,因长得貌美如花,当时可是惹得好几位单身汉竞争,最终被我村的“肺痨子”砸锅卖铁、靠人情关系竞得。
肺痨子叫许天开,他从小就有肺痨病,因此村里人都叫他“肺痨子”。肺痨子常年体弱多病,人骨瘦如柴,加上家里又穷,因此十里八村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嫁他。
刚开始那两年,倪小凤也是不愿跟他的,屡次逃跑,死活不肯让许天开碰她。
倪小凤对许天开好,是在买回来的第三年。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许天开看天黑了,去山上捡柴的爹娘还没回来,心里着急,也不管其它的,就上山寻他们去了。
我们这里的山,平时都有护林员看守,是不准进山捡干柴的。我们村发展得慢,那时绝大多数村民都是贫困户,村民们买不起煤,都会偷溜进山里捡柴。
许天开怕爹娘进山遭遇不测,没想到,他自己却碰到了麻烦——他一进山,就被护林员逮了个正着。
护林员一口咬定他是砍柴的,立马联系了村上。那时,偷柴的人是要被游街示众,还要罚十担粮食的。
许天开被抓住游街示众后的那个深夜里,爹娘为儿急出了病,所以没能亲自奉上十担粮食,只好由儿媳妇也就是倪小凤出面,担粮食去护林员那里报到。
可倪小凤却两手空空地去了护林员那里,护林员看她没带“罚款”来,自然不乐意,不肯放许天开回家。
倪小凤看了一眼被抽得遍体鳞伤的许天开,竟然有了怜悯之心,回家亲自掏钱把许天开“救”了出来。
也不知是可怜许天开被抽得遍体鳞伤,还是在他家待久了待出了感情,回家后,倪小凤竟然叫他以后不要去山上了,没柴烧了,她自己会想办法。
那是她第一次不争不吵好声好气地和他说话,言语间也充满了温柔,许天开心里乐开了花,从小到大,除了自己父母,没人关心过他,外人不是嘲笑他是肺痨子就是欺凌他,难得有人关心,而且还是自己之前怎么捂都捂不暖心的媳妇儿。
自那时起,许天开对倪小凤更好了。
倪小凤也算是个有人情味的女人,看许天开对她好,她也对许天开好了起来。她也没再跑,心里默认和他踏实过日子了。
倪小凤真正接受许天开,是在1998年。那年,村里闹了传染病,死了不少人,有些人是病死了,但绝大多数人是因为没钱去县城医院治疗才病死的。
倪小凤也不幸染上了病。
许天开昼夜不离地守在床边,悉心照顾她直到康复。从那以后,倪小凤就彻底接受了肺痨子,顺了他。
传染病过后没多久,许天开的爹娘就双双病倒了,许天开也是个药罐子,没能力养活自己,养家糊口的担子就此落在了倪小凤身上。
村里大多数人都以为,倪小凤会在这个时候逃跑,谁想,倪小凤却坚强地挑起了养家的重任。
山里有很多野生的木耳,又大朵又压秤,虽然木耳的收购价不高,但若是采摘量大,还是能养家糊口的。
进山摘木耳跟捡柴不一样,捡柴要偷偷摸摸的,摘木耳倒不用,只要给护林员些好处,就能光明正大地去上山摘了。
倪小凤肉疼地送给护林员一筐鸡蛋后,就去山里摘木耳了。
她不仅摘木耳换钱,空闲之余,还到处找零散工做,去酒店干过钟点工,去工地担过红砖和河沙,也给人织过毛衣。
因为不怕苦,倪小凤攒了不少钱,不仅能维持许家三口的药钱,还把许家破旧的老屋翻了新。
有些人不看好许家,就找来所谓的风水师来指点,说许家地方不好,无丁无财。
有些人八卦,知道后,到处胡说。村子不大,就几十户人家,你传我我传你,自然就整村人都知道了。
在村里待久了,倪小凤自然也和村里一些女人熟了。
和她关系好的女人,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劝她赶紧跑,许家个个药罐子,是家里风水不好导致的,许家是个无地洞,努力一辈子都会是穷光蛋。
倪小凤不信,也不听,继续攒她的钱。
村里有人眼红她攒了很多钱,也做起了采木耳的买卖,和她抢饭碗。
木耳不是无限的,也分季节,你采他也采,木耳自然就被采得没了。
倪小凤看没木耳摘了,安顿好家里,在县里的酒店里干了半年前台,省吃俭用存了点钱后,她把工作辞了,拿着存款在老家租地种起了番薯。
老家旱地不宜种植,村里人不是说倪小凤疯了,就是想看她种不出番薯亏本的笑话。
倪小凤不傻,她知旱地种不出农作物,只能植树,她就从山顶上那个泉眼那里没日没夜地挖出一条水渠来浇灌番薯地。
有了水,地不旱,番薯自然就种成了。倪小凤辛勤地给番薯施粪、除草,把番薯治理得妥妥当当。
到了挖番薯的季节,村里人个个都瞪大眼看她挖出一筐筐番薯运到县城去卖,不少人都红了眼。
倪小凤种农作物攒到钱后,加大了力度,租下隔壁村几十亩旱田,这次租地不仅种番薯,还种菜、种玉米、种花生瓜果之类的。
因为勤劳也能吃苦,倪小凤把农作物打理得年年“大丰收。”
没几年,她就攒到钱在许家的一块空地上建了一栋楼房。
那时,村子里穷,还没有人住楼房,许家成了“刺头”。
村里有人羡慕,也有人嫉恨,嫉恨的人开始“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不是说倪小凤太强,不好,女盛男衰;就是说许家有钱又有什么用,孩子都没有。
一说到孩子,有个传言就传开了,说得肺痨病的人无法生育。
这话一传十,十传百,不经意间传到了倪小凤耳朵里。
“谁说有肺痨病的生不了孩子嘛,我偏不信。”倪小凤冲着那些诋毁肺痨子的人大声说。
回去后,倪小凤就忙着和肺痨子造人了。
可造了两三年,倪小凤肚子一直没动静,她自己也纳了闷,村里人更是把“有肺痨病不能生育”的谣言传得更厉害了。
倪小凤不信邪,尽管两人都去大医院检查过,都是说男方的问题,导致无法生育,她还是相信她和肺痨子会有孩子。
那时,试管技术刚出来,倪小凤为了给肺痨子生个儿子,想做试管。
农村很封建落后,不了解试管的人,到处乱说,说倪小凤就算怀了,也可能不是肺痨子的种,试管是“砸肿儿”,了解试管的人,当时也是很保守,说试管有悖伦理之类的。
倪小凤全当外人的闲言碎语是耳边风,她铁了心要做试管,冲破封建。
做试管要很多钱。倪小凤又打通了县城几家学校饭堂的蔬菜供应,钱赚得更多了。
钱攒够做试管了,倪小凤和肺痨子千里迢迢去了北京,在北京待了大半年才回村里,回来时肚子已经鼓了,是怀了宝宝。
村里所有人都暗地里指指点点的,只有许天开一家是乐开了花,许天开爹娘的病也慢慢好了。
怀了孩子后,倪小凤没法打理农活就退出了“农业”,把钱拿去投资房地产,那年县城开始发展。
倪小凤生了儿子后,投资房地产攒得盆满钵满的。
钱多惹人眼红。
村里一些和倪小凤熟点的妇女,就开始劝她,女人不能太拼,有了小孩就得顾家,女人就得相夫教子,拼事业是男人的事;有钱得自己死死保存着,千万不能给婆家人花。
倪小凤照样没理她们,尽管生了孩子后,公婆对她顾着攒钱不顾家有点意见,但她还是想拼一拼,公婆看她能攒钱,也没多说什么,随她去,想干嘛就干嘛,自由随己。
那时,大多数农村妇女结婚后都没有自由的(要带娃、做家务,还要被婆家管着),更别说被拐来的,像倪小凤这样生娃后可以不顾家随性子活的,少之又少。
每次被女人们称赞,倪小凤都只是微笑着说:“我能有现在,全是靠自己努力争取而来的。”
女人们听了,想了想,好像也是。
人到中年,倪小凤便退出社会,把产业留给儿子承成,自己回家带孙子了。
带到孙子上了幼儿园后,倪小凤就有大把的时间闲着。
闲着没事干,无意间看到一则拐卖妇女儿童的新闻。倪小凤不禁想起了年少时被拐的自己。加上这几年,政府大力“打拐”。倪小凤赶上了“打拐风”,自告奋勇地当了我村的“打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