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疯狂

迈出第一步，张八荒已经从待宰羔羊变成了下山猛虎，再也不可能回到过去了。

事不宜迟，张八荒心里盘算好了下一步计划，他让朱千牛倒一碗茶，抿了几口之后说道：“我张八荒并不是记仇的人，咱们的恩怨暂时放在一边，但凡愿意跟我张八荒混的，我保你们个个都吃香喝辣，每个人都能得到十块银元，十日为期！有谁不想跟我混的，现在站出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敢走，也都不想走。每个人都瞪大眼睛心里想道：什么？张八荒不再记恨我们？他还能在十日内就能让我们得到十块银元？天底下还有这种好事？

张八荒咧嘴一笑说道：“很好，老子接下来要干一件大事！你们将你们的结拜兄弟、朋友都叫到我这里，每个人都有份！今天到我跟前报名的才算数，过了今天不作数！”

众人交头接耳，张八荒随即宣布解散，让他们拉更多的人入伙。朱千牛凑到张八荒耳边说道：“您应该记下他们的名字，省的他们跑了。”

张八荒却毫不在乎的回答：“我要让他们心甘情愿的跟着我，其次，这些人都曾是你们的小弟，哪个来，哪个逃走你们应该一清二楚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根本就不担心也不在意这种事无巨细的小事。”

朱千牛不停地点头称赞，赶紧又给张八荒的茶碗里倒满茶水。张八荒瞥了他一眼，悠闲地翘起二郎腿眯着眼睛呼呼大睡起来。院子里三三两两的陆续有人进来。张八荒听到声响后揉揉眼睛，让朱千牛和朱万羊两人找长凳安排他们坐在院子中。

正午时分，院子里站满了人，张八荒粗略的数了下，大概六七十人，乐的他合不拢嘴。他将朱千牛身上的匕首拿下来绑在自己腰间，朱千牛有些尴尬却又无可奈何。众人心里都清楚，这时候的朱千牛，在张八荒面前就像是一个千依百顺的看家犬一般。张八荒让他往东，他绝不敢往西。

从此以后，朱千牛倒了，张八荒站起来了。所有人都认为张八荒会成为十恶不赦的恶匪，但张八荒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自己是个替天行道、锄强扶弱的侠客，他心底有一束善良、人性的光。他知道卑微的人多么痛苦，所以他做梦都想铲除朱千牛、金义满这种恶棍。

命运如何，有时候全在一念之间。经历过这段难捱的日子，张八荒明白，人生没有等来的幸运，只有主动寻找才能时来运转。他将孙通和陆达叫到跟前，神秘兮兮的说道：“你知道我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吗？”

孙通摇摇头，他们以为张八荒会见好就收，不成想张八荒的野心才刚刚萌芽。见孙通一头雾水，张八荒意味深长说道：“兄弟们都要准备好家伙，明天我们可能要去大干一场。”

孙通、陆达满脸疑惑，张八荒也不再隐瞒，对他说道：“我带着你们去大干一场，去抢金义满的东西，顺便狠狠地教训一下许管家。”

孙通和陆达全都愣在那里，反复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张八荒心里究竟想的什么？张巳合既然做了金义满的干儿子，还用得着去抢他东西？张八荒没跟他们解释，让两人出去按照自己的计划安排，此时他需要安静一会。

孙通和陆达刚走出大门之时，张八荒又叫朱千牛和朱万羊兄弟俩将家人带到亲戚那边暂时躲避几天，越远越好，以免惹上麻烦。他并不隐瞒下一步的打算，朱千牛两兄弟有许多疑问却不敢刨根问底。

张八荒没有对孙通和陆达隐瞒此事，两人也没当这件事是个秘密，在闲聊之时，陆达冷不丁的大声说了一句：“若是大哥真的动手抢了金义满的东西，张巳合可就尴尬了，里外不是人！”

孙通瞅了瞅四周，示意陆达不要声张此事。朱万羊偷听到了这个消息，他惊慌失措的来到朱千牛跟前说起了此事。朱千牛抓耳挠腮百思不得其解道：“张八荒究竟在想什么？你觉得他有没有可能骗了我们？我怎么都想不通他为何要去抢金义满的东西！倘若去抢回来的话，我们还用得着求他？”

“别生气！”朱万羊劝说道：“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朱千牛却想着弄清真相，他心有不甘说道：“我们已经被他拖入泥潭，越陷越深。现在要不出来，以后再想出来就难了。”

“不管他是不是在骗我们，我们只能硬着头皮按照他说的做。咱们要认清现实，此一时彼一时，毕竟咱们现在也激不起什么风浪。”朱万羊这句话将朱千牛拉回了现实，接着他对朱千牛解释道：“我们这帮兄弟现在都被吓破了胆？现在所有人都听他的话，我们很难将他怎么样。最重要的是我们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骗了我们。按照他说的做，还有可能要回牛羊，不按他说的做，我们什么都不会有，连命都不保！”

朱千牛看着眼前刚修好的寺庙，意味深长的说道：“你说得对！何止兄弟们被吓破了胆？我们也是如此，好在他是不是骗了我们很快就有结果。真相还不明朗，若是现在跟他唱反调，那我们的这些努力都白费了。”

朱千牛和朱万羊都开始怀疑张八荒，可他们无计可施，也并不影响张八荒下一步的计划。

张八荒反复琢磨自己的处境和形势，现在他的人手虽然有六七十人，可说到底还是中看不中用的人居多。他了解这些人，他们大多数人都是咋咋呼呼，不堪大用人居多，真拿到台面之时，他们却又畏畏缩缩，和三凤一家无异。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他必须尽可能出其不意才有可能成功。目前摆在他眼前的有最大难题就是如何让金义满府里的人倾巢出动？否则贸然动手无异于以卵击石。想到这里，张八荒决定再去弟弟张巳合那里打探一下消息，想要确定一下最好的动手时机。事不宜迟，今晚就要冒险去找张巳合。

张八荒骑着黄盼文家中的骡子来到城里，他担心许管家等人认出他来，于是故意穿着褴褛的衣服，买个破草帽盖住脸，又用干土将脸涂得满身污垢。到了张巳合住的马厩附近，他假装捡马粪，趁着天黑没人看见的时候偷偷溜进马厩之中。

张八荒刚钻进马厩门口，突然看到许管家带着两名家丁大摇大摆的进了马厩，吓得他慌忙钻到马槽底面，这时就听见许管家大喊道：“你是不是想死？这马儿喂得比驴都瘦，马儿的草是不是都让你吃了？”

张巳合不敢吱声，许管家劈头盖脸的扇了他几个耳光，并说道：“你他娘的这个月薪水别想领了，废物一个，连马都养不好！”

张八荒看到许管家颐气指使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他灵机一动，突然想到一个办法，将许管家彻底激怒，也许能有出其不意的效果。于是他掏出从朱千牛身上拿过来的匕首，悄悄地从马槽底面钻出来，许管家和两个家丁没注意身后有人，张八荒手疾眼快的对着两个家丁的大腿扎了两刀。两个家丁猝不及防，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扎倒在地，没法动弹，捂着大腿在地上不停地翻滚挣扎。张巳合眼睛瞪的很大，他怎么都想不到张八荒会有这么大的胆量。

张巳合不知所措的说道：“你...你来...这里......”

张八荒生怕真相败露，手持匕首做出攻击的的样子，恶狠狠地打断张巳合说道：“我什么我！我来这里就是求财，你们谁都不要大声叫唤，否则我全让你们见阎王！”

许管家也愣神了，他想不到带了两个家丁居然也有人敢袭击自己！谁这么大的胆子？这是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也是不将金义满放在眼里啊。张八荒咬着嘴角，凶神恶煞看着许管家。许管家看到张八荒有些面熟，心里一惊，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是朱千牛？”

张八荒盯着许管家，意味深长笑笑说道：“是的又怎样？老子让你告诉那个老家伙，再不还我牛马就不客气了，赶紧将身上银元都留下！”

许管家和地上两个家丁都掏出口袋里的银元。张巳合在许管家面前，还是要小心翼翼地装装样子，掏出口袋里仅剩的几枚银元。张八荒生怕许管家看出端倪，走到张巳合面前二话不说狠狠地抽了他几巴掌，随后将银元装进口袋。

许管家后退几步，想喊却担心拿着匕首的张八荒捅伤自己。张八荒指着他的额头说道：“别忘了回去告诉金义满这个老东西，让他上门给我下跪道歉并将老子的牛羊还给我。现在我只是动动嘴，别等我打的他跪地求饶之时，他才知道老子文武双全！”

许管家吓得全身冒冷汗，张八荒故意提高嗓门说道：“老子手下几十个身经百战的弟兄，你们老爷要是不识抬举，别怪我弟兄对他不客气！老子今天不会为难你，就是想让你回去通风报信。”说完他又指着张巳合说：“这个小兄弟，我虽不知你的名字，但我猜你应该拿得出财物的，刚刚那几个银元打发不了我，想要活命的话全都交出来！”

张八荒拿着匕首对着张巳合，他嘴上说不为难许管家，其实就是想让许管家尽快离开，这样他就能和张巳合说说话。许管家虽然心里不屑，但嘴上不敢说什么，他见张八荒不为难他，吓得屁滚尿流慌忙带着两个家丁离开马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