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可是我们无影客的地盘。天高皇帝远，我除掉他还差不多。”我接过被擦拭完的剑，小心收入剑鞘中。

苏瑜沉吟片刻，问道:“你可否能联系上无影盟的首领?”

我暗暗挑了挑眉，其实我就站在你面前。

话还没说出口，苏瑜便递给我一个黑色的信封，印着银色的无影盟的标记。

“当年，外祖父与无影盟首领定下契约，如今我需要首领相助。这或许是我们得胜的机会。”

黑色银印，只有首领才能查看的信件，我脑中搜索了全部无影盟与其他势力定的盟约，都没有与京城赵家的。

公主想利用整个无影盟为她冲锋陷阵？我不能将整个无影盟的安危致于不顾。

但看着她恳切的眼神，我却心软了。

她不必如此机关算尽，我会替她达成愿望的。

我应下了苏瑜的请求，许诺我会交给首领，转头我就偷偷找了个地方拆开信件查看。

第一次，我看见了八年前全部的真相。

经过月余的颠簸，我成功回到边境朔城，就如同鱼入大海，我再次感觉到掌握一切的滋味。

同时，苏瑜信中的事经过核实后，也被我命令尽快去办了。

来到边境，免不了要和无影盟牵线搭桥谈合作，苏瑜带着我面见了一名层级较高的无影客。

他没认出我。

无影盟作为杀手情报组织，真容被越少人知道越好，.认首领也全靠令牌。

来之前，苏瑜在马车上悄悄同我耳语:“听说，你们无影盟的首领连羌王一夜行房几次都能探查到。真是厉害。”

不，我对这个没有兴趣。

苏瑜又絮絮叨叨地说些首领答应履行盟约、我们必胜之类的，最后在我脸颊上轻轻一吻，当作我为她给首领传信的奖励。

我抚摸着脸颊，笑吟吟地看着她:“公主殿下，这可不够。”

苏瑜一下子羞红了脸，就如同一个情窦初开的邻家女孩。

在与无影盟的会谈时，苏瑜又变成了不卑不亢的长公主，她提出无影盟与朝廷军合作，共同维护边境安全。

在我的提前示意下，无影盟顺利地与朝廷达成和约，暂时。

原本我们是全心全意无条件相助的，可八年前的清洗，实在寒了无影盟的心。

等此事完毕，我也该让朝廷上下清洗一遍了。

此次出征，苏瑜领着她亲自训练的五万亲兵，加上皇帝拨给四皇子的五万兵力，一共十万大军共同迎击羌人。

大周边境不宁，势力渐弱，凑出十万已是艰难。

羌人也同样召集十万兵马，颇有一战亡我大周之势。

在大战爆发前，我也暗中命令几个无影盟的高手去暗杀羌人首脑，均以失败告终。

看来，这次羌人真的做足了功夫。

不久就到了两军对垒的日子，苏瑜身披坚甲，英姿飒爽。

我没有正式上过战场，担心苏瑜的安危，我也坚持披甲上阵。

苏瑜倒是不担心我，毕竟，我杀人自保的功夫还是顶尖的。

战争一触即发，马蹄卷起黄沙，嘶吼声振聋发聩。

我在阵中游刃有余，释放我在京城长久以来的憋屈，但是，我国积贫积弱已久，羌人却依靠大周的赔款割地愈发强大。

四皇子率领的那五万军队疏于训练，在羌人面前颓势尽显。

如此，即使苏瑜带领她的亲兵还在苦苦抗争，但胜利的天平明显倾向羌人。

眼见形势不对，四皇子立刻想率兵撤退，临走时，他瞧见正在奋力杀敌的苏瑜。

于是，他张弓搭箭，射向毫无防备的苏瑜。

我见苏瑜躲闪不及，立刻飞身而上替她挡下这一箭，箭径直穿过我的左肩，一阵眩晕感传来。

一一箭上有毒！！

我费力向四皇子掷出苏瑜赠我的玉佩，披挂坚甲不方便身藏暗器，我把玉佩改制成了五位十方刀。

按下按钮，玉佩一周出现了五把利刃，直插四皇子眉心，当场毙命。

苏瑜似感应到我出了意外，意欲回头看我。

我以剑划开手臂保持清醒:“别回头！坚持住，援兵快来了……”

话音未落，朔城城门大开，城内赫然立着挥舞“赵”字旗的战士，约莫十万人。

是苏瑜外祖家的战士，曾令羌人闻风丧胆的赵家军，赵家军高喝一声，直接杀向羌人。

几乎须臾之间，战场攻守之势异也。

我望见方才趾高气扬的羌王，如今已大惊失色意图撤退，用尽最后的力气弯弓射箭，洞穿了羌王的身体。

随后，中毒加之失血过多，我晕了过去，失去意识前，我看见苏瑜正纵马向我奔来。

再次醒来时，是在我军大帐，苏瑜正紧紧抓着我的手，眼尾鲜红，应是刚刚哭过。

嗯，我终于看见公主殿下惊慌失措的模样了。

别有一番风味，但也同样可爱。

察觉到我苏醒，苏瑜立刻掩去了惊疑，换上了责备又心疼的语气:“你那么蠢吗?连一只箭都躲不过…你这么多年的杀手真是白当了!”

我还有点晕，不甚清醒，脱口而出:“我哪是躲不过一只箭，是我的心躲不过你了。”

语毕，我才意识到刚刚说了什么。

该死，这是什么奇怪的情话！！

我有些尴尬和害羞，苏瑜已经整个红了脸颊，就像我在边境常看的晚霞的色彩。

“花言巧语……不过，你为何要隐瞒你的首领身份。若非你战场上同我说“援军快到了”被我识破，难道想瞒我一辈子?”

失算了，苏瑜没有同她的驸马说过赵家军会来援助这件事，我一时情急暴露了。

不过也无妨，我本打算战争结束就告诉她。

我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就像秘密被揭穿的小孩:“不是，只是没找到机会告诉你。况且，你不是也骗我军队只有几万，只字没提赵家军?”

我们都是精于算计的人，只有经历过生死之交才能坦诚相待。

现在，我们才是真正的一体同心，两不疑的夫妻了。

至于赵家军为何能来援助，这就是八年前的果。

赵家军常年守边，与无影盟共同抗敌合作愉快，苏瑜的母亲赵贵妃未入宫前也曾来过边境，并且与我母亲成为了挚友，彼时我母亲也还未成为首领。

所谓盟约，是她们两之间的闺中秘约，没有记载在无影盟的卷册上。

盟约的内容就是倘若赵家遭难，无影盟须尽力保住赵家残部，以待崛起。

这不仅仅是为了赵家，也是为了边境的安全。

八年前，昏庸的皇帝屠尽赵家时，无影盟出动在边境保下了一部分赵家的势力，却也因此触怒了皇帝，引发了对无影盟的清剿。

我的母亲就死于清剿，临终前，没来得及将这件事告诉我。

被保下的残部在八年内愈发壮大，分散在边境各地。

苏瑜写给首领的信，就是请求首领召集散落在各地的赵家军。

我想起战场上把苏瑜的玉佩做暗器丢出去了，有些抱歉:“公主，真是抱歉，我把你的信物弄丢了。“

苏瑜闻言摊开右手，里面安静地躺着那枚凤栖梧桐玉佩：“整理战场的时候，我捡回来了。

“顾怀瑾，你真是好大的本事，敢将本公主的信物做成暗器。”

苏瑜佯作动怒，却俯身趴在我身上，气氛暧昧起来，下人们自觉退去。

我只感觉气血上涌，燥热难耐:“公主，这不好吧。在下伤势未愈，恐怕不能让公主满意。”

苏瑜竖起食指抵住我的嘴：“嘘……本公主会让你满意。真是首领为我召集赵家军的奖励。”

“公主……”

“还叫公主呢?”

“……阿瑜。”

我不再抵抗，任她如水蛇般缠上我的身。

芙蓉暖帐，一夜春宵，折腾到半夜，苏瑜附在我耳边，吐气如兰:“至于暗改我的信物，就罚你一辈子跟着我，再也不许离开。”

皇帝病入膏肓，皇子无力争位，苏瑜直接带着十几万兵马班师回朝。

用她的话来说，十几万兵马，反抗她的才是叛军。

一路上没遇到什么抵抗就回京啦，回京之后，苏瑜直接带着亲军逼宫，吵得最凶的几个大臣都被我暗中干掉了，连进宫都称得上是畅通无阻呢。

大殿中央只留下了病怏怏的皇帝，其他婢女太监都早听到风声逃跑了。

面前是我和苏瑜的杀母仇人。

当年他残害忠良时多有恃无恐啊，如今却躲在龙椅背后，瑟缩得像个鹌鹑。

苏瑜把他揪了出来:“父皇，你这王位坐了十几年，也该是让我来坐坐了。

“不知你重病缠身的这几年，可曾梦到我赵家上下一百口亡魂?”

老皇帝被吓破了胆，连连喊着饶命。

苏瑜顿觉无趣，提剑就要结果他，我伸手止住了出鞘的寒锋：“阿瑜，毕竟是你的生父，亲手杀了他，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

老皇帝听着我的话，眼里流露出希望的光芒，连连点头同意我的话。

“还是由我代劳吧。”

袖中滑出一柄短剑，只在老皇帝脖子上轻轻一抹，他便没了声息。

苏瑜觉得不解气，还是拔剑在尸体上捅了几刀。

“既然这样，那么你爹就由我代劳咯?”

苏瑜当即下旨处斩谢丞相，家眷流放边境。

谢丞相除了抛妻弃子，平日里鱼肉百姓的事也没少干，身居高位却不思国家，死的不冤。

我特地跑去看谢家的流放队伍，在谢府对我颐指气使的谢明轩整个人都蔫了，形容枯槁的他看见一袭锦衣的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我一个废物怎么帮着长公主登上帝位。

不急，留他到边境慢慢想，什么时候我看他腻了，就把他杀了送下去陪谢丞相。

最终，我和苏瑜共同登上了帝位，史称“二圣临朝”。

我占了个名头，实际上政事都是苏瑜在处理。

她乐此不疲，充分享受权利的美味，我呢，依旧做着大周各地的情报工作，偶尔借视察的名头跑去边境玩。

日子平淡又有趣，大周也欣欣向荣。

某次，我微服出巡未满一月，一封急诏就诏我回京一一“女帝有孕，速归。”

看来，以后生活要有新乐趣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