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给盲人做狗了！先做个人好不好？

Hi！在这篇文章中，我想来跟你探讨、分享关于

大众对视障者的一些主观预设

的话题。以下所谈及到的内容，有的来源于朋友，有的来自我的亲身经历，还有的则是来源于我的观察和思考。

， ， ， “” ， ， ， ， ， ， 我有一位十几年前在杭州推拿培训班认识的同学，姓周，跟我关系还不错。虽然他远在浙江的一个小县城，而我在魔都，中间相隔三四百公里，但我俩依旧保持着比较密切的联系。平时我叫他周老板。 他开着一家推拿店，雇佣了三四位推拿师，年收入超过五十万。他不仅是一名推拿店的老板，还拥有一副好嗓子，歌唱得特别好。按照周老板这样的条件，日子是很好过的，人也是比较膨胀的。 前不久，在电话里，他和我讲了一件他怎么也想不通的事。他说， 总有一些不太熟的人觉得他很厉害，认定他有异于常人的特异功能。 周老板疑惑，那些不熟的人对自己根本不了解，怎么就会觉得他厉害了呢？自己也没什么超人的能力，只不过愿意吃苦，很早就开了一家店，喜欢唱歌，嗓音条件不错，上台拿过几次奖而已。 可是那些不了解自己的人，给自己加上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能力！例如走路根本用不着眼睛，只要听见人的声音就可以听出那人是好是坏；眼睛一直闭着，一天到晚都在睡觉，只要有事情做，也可以一天到晚都不用睡。 电话这头的我，一边聚精会神地听着，一边在心里想， 等他说完了会让很多人啼笑皆非，但在我这儿属于家常便饭的困惑后，我问：“周老板，当他们对你有这样的想法，并且当着你的面说出来的时候，你会有怎样的感受呢？” 他回答：“让我想想，有点复杂。”我说：“嗯嗯，不着急，你可以慢慢想。” 接着，他告诉我：“听到那些我根本没有的能力的时候，我觉得简直就是胡说八道！我很想去解释，有点生气，也觉得有些好笑。这个事儿如果放在早几年，我想我应该会很喜欢的。因为那时候年轻，分不清楚黑白，只要乍一听是好话，不管言外之意是好是坏，我都照单全收。” 我继续追问：“听起来，你的情绪确实还蛮多的哦！你为什么会想去解释？如果不解释会怎么样呢？” 他回答：“一来，我根本没有他们想象中的能力；二来，我不想成为一个另类，我觉得我跟他们是一样的、很普通的人。不去解释应该也不会怎样，只是我有点不爽而已。老同学，我真的既困惑又好奇， 那些陌生人对我一无所知，怎么就觉得我厉害，认为我有这样那样的莫须有的能力呢？ 我说：“周老板，可不能讲他们对你一无所知哦！你是店老板，这是真的吧？你歌唱得好，还拿过奖，这是事实吧？至于其它的，那是他们对你的美好想象，是用来安慰他们自己的理由。” 从我二零一七年三月注册了自己的个人微信公众号“溪言嬉语”开始，直至今日，除了在公众号分享我的所思所得以及我个人的真实故事之外，我也会定期写一些关于视障者基础信息的文章。在这些文章中，我是有自己的渴望和想法的。 我希望自己是一座连接黑暗与光明的桥梁。 通过我写的文字传递出去的信息，健视者可以更加全面且客观地了解一点点视障者的真实状况，最终让视障者群体得以生活得更加便利、无碍。桥梁连接了彼此的生活，带来了美好的风景。 在我的印象中，从二零一九年开始，每年都会有三至四位社会爱心人士通过“溪言嬉语”的窗口联系上我。他们有的是公益组织的负责人，有的是在职设计师，但多数是学设计的在读大学生或研究生。 当这些人联系到我的时候，他们每一个人都充满了热情，激动地讲：“小溪，我要给你们这些视障者设计一款产品，帮助你们生活得更好！视障者群体实在是太惨、太不容易了！” 他们想做的产品千奇百怪，但多数都基于 “视障者出行” 这个点，由此发散想法。例如智能眼镜、 、导盲猫、电子盲杖、能驮着视障者行走的机器人等等。 起初，我来者不拒。一来，我希望自己为“视障者群体能生活得更好”这件事尽一点绵薄之力；二来，我把自己定义成了一座连接黑暗和光明的桥梁，所以只要有人说给视障者设计产品、需要帮忙，我都会毫不犹豫地提供支持。 联系我的人中，有的找我咨询，有的请我做顾问，还有的仅仅只是告诉我想为视障者群体做点事儿。在无偿的情况下，我不计成本地支持了三四年以后， 但究竟是哪里不对劲，我好像又说不出来。 热心的人交谈过无数，可是毕业的人，想法也跟着毕业了；工作的人，开始忙了，做的事情也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产品聊过很多，可至今没有一个落地的。 多数的人与想法，几乎都是开始得很美丽，结束得没道理。 我曾经支持过一部分人，后来得知，他们只是想完成一个毕业作品，或是拿一个有钱的公益项目而已。这一切的一切，在还未开始之前，他们从未向我提及。 此外， 我总是无条件地相信他们说的，他们想贡献自己的力量，改变视障者群体的生存环境，让视障者生活得更好。 记得在二零二一年的暑假，我接到了一个由学设计的大学生、技术专家、公益组织负责人组成的团队发来的邀请。他们邀请我去出席他们为视障者研发电子导盲犬的研讨会，会议定在中午十二点，时长一小时。 起初我有点疑惑，为什么会把时间定在饭点？而且只有区区的一小时，那能讨论出个啥？我随后又想到，可能是大家都比较忙，想做的东西已经很明确了，因此想开一个高效的研讨会吧。 坐地铁七十分钟后，我到达了负责人指定的会议地点，是在他们办公室附近的一家咖啡馆。当同学来接我的时候，我向她问出了我的疑惑。 结果，我只猜对了一半！将时间定在这个点，确实是因为专家与负责人都很忙， 但至于想做的东西，他们还毫无头绪。 十二点十分，参加研讨会的七个人全部到齐，包括两位大学生、两位研究生、一位技术专家、一位公益组织负责人，外加我这位两眼无光的视障者。此时咖啡馆内没什么客人，因此我们这一群人显得格外地引人注目。 图为空旷的咖啡店内只坐着一桌顾客。 一坐下来，负责人便让接我的同学去吧台要七杯水。同学有些迟疑，可能她觉得这么多人坐在店里，一样东西都不点，有些不大好。于是她支支吾吾：“大家有什么要喝的或是吃的吗？我可以帮你们一起点了。” 三十秒、一分钟、两分钟，没有任何人回应！我觉得气氛有点尴尬，也觉得这么多人在这儿呆着，什么都不点，实在是不合适。于是我说：“同学，帮我点一杯拿铁吧。” 负责人在一旁催促道：“快去吧，我们要抓紧时间，下午还有好多的会议等着我呢。”同学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过去，很快便拿好了水回来坐下。 接着，负责人开门见山地说：“这个团队呢，是由我牵头拉起来的。我们团队的目标，是要设计一款 ，让视障者自由且安全地出行。关于狗是什么样的、有哪些功能、卖多少钱一个，我们团队都还在研究中。至于已经有的研究成果，在这里就不方便透露了。今天也很感谢小溪老师来参加我们的讨论会， 你来的主要目的是亮亮相，让我们的团队成员见一见盲人。 毕竟要给盲人设计产品，却连盲人都没见过，传出去是会让别人笑话的。至于‘看不见’有什么障碍、有怎样的感受、在出行上最需要什么，我都是经过了深度思考的。” 负责人朝着我们叽里呱啦地一顿输出，足足有一个多小时。他完全不管听者要不要听、能否听懂，只顾自己说得爽，说着那些正确但没有屁用的话。 最后走时，我真想跟负责人说：“我们先不要给盲人做狗了！先做个人好不好啊？ 读完了以上两个案例，想必你已经感受到了， 多数的人其实是不大了解视障者的，也对视障者群体有许多的主观预设和误解。 周老板的困惑，我曾经也有过。虽然我最终也没能解答周老板的困惑和好奇，但我还真的对这一话题进行了一些思考。 在多数人的眼里，视障者眼睛看不见，是不幸的、可怜的、痛苦的。基于这个认识，大众便会很容易得出一个所谓的结论：视障者的能力基本上处在半废与全废之间。 一旦哪位视障者做到了一个普通人能做到的事情，大众便会觉得，这位视障者很厉害，很自强不息。 这一点，在我外出碰到的陌生人身上便可看出。无论是我打车还是坐地铁上下班，总会有陌生人好奇地向我提问：“是家人帮你打的车吗？像你这样看不见，应该不用上班，国家会给你发钱的吧？” 但当我告诉他们，车是我自己打的，我是要上班的，提问之人除了说“你真厉害，真了不起”，还会觉得难以置信，并陷入深思。他们不理解眼睛看不见还要上班，更想象不到视障者上班能干什么！ 困扰着周老板的问题，如今已不再困扰我了。不是因为这个问题不再发生在我身上了，而是别人对我的主观想象和预设，已经不再对我产生任何干扰了。 我清楚地知道， 不论是主观想象也好，偏见也罢，都是人的认知当中的一种特点。广袤天地中，他只能看见自己的世界。 现在，每当我在面对他人对我有不切实际的预设与偏见时，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我会跟对方反馈一下客观的情况，倘若对方不愿意更新自己的认知，又或是对我没什么实际影响，我便会让TA就这样揣着自己琢磨出来的答案，和TA说再见。 在支持了各种各样想为视障者设计产品的人三四年以后，我终于发现了我起初觉得不对劲，但我又说不出来的原因了。 多数为视障者设计产品的人的思维还停留在类似这样的场景中：王主任坐在办公室喝着茶，一拍办公桌，对着施工的包工头说：“小李，盲道你还是按照我的想法来，尽量把盲道沿着墙根铺设，这样盲人能远离车，走起来也比较安全。” 写到此处，我脑中顿时闪现 联合国《残疾人权利公约》 “没有我们的参与，不要做我们的决定。” 我认为，这一条公约在给视障者设计无障碍产品时也同样适用。 之前有好多给视障者设计产品的设计师，以及我提到的“王主任”们，都把思维停留在 “需求全靠想象”、“没有谁比我更懂你”、“在产品设计上只有我是专业的” 等极具局限性的自我思维中。 近几年，随着社会的飞速发展，人工智能时代的到来，视障者产品的设计者的思维也在随之进步。他们开始在产品的诞生之初，逐渐重视用户调研，探索用户的真正需求。 至于他们的用户调研质量有多高，对用户的需求有多重视，我不得而知，但“产品问世后有没有人在用”的结果便是对这两个问题最好的回答。 对视障者来说，到底什么样的产品才算是一个好的无障碍产品呢？我想，中国有一千七百万的视障人士，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答案。 对于我来说， 一个好的无障碍产品，应该是不高高在上的，是能让用户正常使用，并且让用户的能力变得越来越强的。 纵然苹果有很多缺点，但每当我要举一个好的无障碍产品的例子时，我都会选择苹果。 苹果的所有设备，视障者都能拿来就用。通过使用苹果设备，我生活中多数的问题都能解决，大部分的学习和娱乐都可以实现。使用此功能可朗读屏幕上的内容并控制语速，还有语音、盲文等选项。 跳出苹果，放眼看去，我身边没有一款产品可以跟苹果相比！用户能从产品上感受到设计者的思维，换句话说， 产品的最大竞争力，在于设计思维。 我身边有很多的产品，说的要比做的好。有的产品还只是一个想法，就被吹到天上去了，还号称要改变一千七百万视障者的命运。 反观苹果的产品，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只是视障者可以正常使用而已，他们也没有鼓吹要改变视障群体的命运。 我在使用了十几年苹果手机以后，回看一下自己，在使用这个产品的过程中，我的许多能力竟然慢慢变得更强了。这是一种多么厉害的产品设计思维啊！ 文章至此也就接近尾声了，最后，我要说明以下几点： ” 第一， 我不懂产品，也不会设计产品，但我是一个很用心且黏性很高的用户。 第二， 文中有些观点与表达或许有点儿偏激，倘若让你觉得不舒服，那并非我的本意。如有不同看法，欢迎在留言区补充。 第三， 我写此类文章也是在解决周老板的困惑。如果你喜欢这篇内容， 邀请你一起转发分享，让更多的人来了解视障者的客观情况，消除一些大众对视障者的主观预设。 第四， 以上观点仅代表视障者小溪个人，请勿贴群体标签。 电子狗 我的付出和贡献，是分文不取的。 电子导盲犬 头像 这不就是人性当中的主观预设吗！ 当中赫然写着的这么一条内容： 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