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恶僧之窘

段寿天的出手，只吓得笑面如来净缘脸色苍白。净空和净妙不敢再上前，赶紧上前扶起净缘。

段寿天毫不留情奚落三个老僧：“内功精进，武功招式却平淡无奇。你们三个人太过贪心，只想着修上乘内力，却不曾在江湖上摸爬滚打，这和闭门造车有何区别？段某人真没想到你们如此不堪一击。”

净缘捂住胸口，咬牙切齿道：“若是不用阴风掌，老衲和你单打独斗，只怕你难以取胜，这等歹毒掌法实在有辱苍狼帮名声，敢不敢不用阴风掌，跟我身边两位同门师兄弟打一场？”

“你也配用激将法来激怒我？”段寿天一脸不屑，“若是单打独斗，我虽难以取胜，但你们任何一人也奈何不了我。阴风掌歹毒，你的毒掌也不遑多让。还不用阴风掌，你干脆让我剁了手脚岂不是赢的更痛快？”

净空和净妙无话可说，小心翼翼的盯着段寿天的手，生怕他再用阴风掌。

段清鹞在一旁笑道，“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和尚，尤其是耍弄心机的和尚。满嘴仁义道德，实则道貌岸然、虚伪至极，用骗术蛊惑人心，故只要看到和尚必会出手……”

净缘想退却不好找理由，他只好低声下气说道：“神农海与施主素无恩怨，今日也不宜结仇，段帮主的阴风掌的确是天下无双的武功，老衲甘拜下风，咱们就点到为止，后会有期。”

“好一个素无恩怨。”段寿天还没开口，就被段清鹞打断，她挡在几个老僧面前说道：“其实我们就是看不惯你们这群恃强凌弱、坑蒙拐骗的大秃驴，想杀便杀还要什么理由？那些无辜少女跟你们素无恩怨，你们为何要掳走她们？”

净缘强忍怒气，只能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人在做天在看，还请苍狼帮几位莫要血口喷人！否则只会招致天谴堕入阿鼻地狱。”

段寿天听到此话大发雷霆，他说道：“你们这群秃和尚就这点本事？打不过就阿弥陀佛来诅咒我，打得过了是不是就要超度我？既堕入阿鼻地狱，我不妨先杀光你们这些秃和尚。”

一直沉默的净妙听后被吓得冷汗直冒，赶紧低声下气说道：“段帮主究竟有何目的但说无妨，何必要大开杀戒？”

段寿天意味深长笑了一阵：“苍狼帮海纳百川，还望你们仔细斟酌一番。”说完，卢千胜来到他跟前提醒道：“神农海三个老僧内力深厚，放他们回去无异于放虎归山。若是他们三个悟出对付阴风掌的绝招可就不好对付了。”

段寿天觉得卢千胜的话有些道理，三个老僧内力深厚，若是跟他们练习一番取长补短，岂不是如虎添翼？他指了指净妙说道：“你们沆瀣一气作恶多端，苍狼帮替天行道，带走你到苍狼帮面壁思过。日后待你们悟出正果之时，去苍狼帮总堂找我。让你们师兄弟团聚！”

净缘和净空衡量形势，自知非敌，如要动手，不但难以救回净妙，恐怕自己也难逃厄运。净妙更是面色苍白哀求道：“还请段帮主手下留情...老衲...我......”

段寿天极不耐烦道：“一大把年纪了，还结巴什么？跟不跟我们走，你自己说了算！但是留不留你性命，是我说了算！现在给你半柱香的世间，若还在我眼前喋喋不休，我以阴风掌再试探几位高招。”

净缘脸色一变，对净空使个眼色，两个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净妙心里又急又气，段寿天不忘提醒道：“待你们来找段某之时，别忘记带几株还阳草。”

净缘和净空哪里还敢回头，他们闪转身疾奔而去。段寿天捋捋胡须仰头大笑。这时候他缓缓地走向石方英，雷进、卢千胜、也由两侧逼进，石方杰、俞荃见段寿天来势汹汹，拔剑迎了上去。

双方情势，剑拔弩张。段寿天笑嘻嘻地对俞荃说道：“并非初次交手，想必你也心知肚明。若是我段某人出手，你们几个不可能活着离开神农海这等是非之地！”

石方英无奈回答：“不错，段帮主的武功高深莫测，的确在我们之上。可我也坦诚告诉你，那龙凤金棺并不在我们手上，你替我们解围并不能得到什么。”

辛淑兰的心提到嗓子眼，她上前哀求段清鹞：“段姐姐，你们的这帮人武功极高。求求你千万不要让他们动手，有事情咱们慢慢说！”

“不会！”段清鹞拍拍辛淑兰的肩膀，站出来对段寿天说道：“人家贤聚观把你们怎么了？有没有杀父之仇？”

段寿天向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有着雄心壮志的人，可就是对妹妹段清鹞束手无策。他无奈的将头转向一边，可段清鹞不依不饶直呼段寿天名号追问：“段寿天你说说，贤聚观对你有没有杀父之仇？”

段寿天愤怒说道：“咋？你都敢直呼我名号了？”

“我们就事论事，段寿天你先回答我！”段清鹞逼问道。

“当然没有杀父之仇。”

段清鹞又逼问：“那段寿天你再说说，贤聚观对你有没有夺妻之恨？”

段寿天气急败坏，只能无奈地摇头。段清鹞大声说道：“莫非你看人家贤聚双雄的师妹长得好看，想逞威风？可人家还是看不上你这幅样子，你看看你面相有多老！”

“一派胡言！”段寿天怒发冲冠怒斥道。

“反正你就是看上她了，不然为啥总跟人家过不去？”段清鹞说完还不忘看着众人，大喊道：“你们说是不是？这件事总时有个原因的，不然说不过去。只要他动手，肯定是想在心心念念的女人面前逞威风。”

俞荃面红耳赤忍不住说道：“段姑娘勿要胡言乱语，贫道是出家人，岂能被你这般说笑？”

“我没有说笑。”段清鹞指着段寿天道：“我是说的实话，你没有这个心思，可他有这个心意啊，不知藏在心里多久了。一大把年纪了，还不知羞耻的贪图道姑的美色，真不怕江湖人耻笑。”

段寿天摆摆手道：“胡言乱语，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本来今天也没打算动手......”

段清鹞这才放下心来，贤聚双雄俞荃和辛淑兰等人也放下心来。段寿天擦擦额头上汗水微微一笑，又对石方英拱手说道：“此前段某人和道兄有些误会，今天暂作罢论，改日有缘，定当讨教贵派天煞剑法。”

石方英笑道：“但得赐教，定当奉陪。”段寿天纵声大笑，望着段清鹞，道：“赶紧走吧，回去再找你算账！”

段清鹞嫣然一笑，道：“你们先走吧，我还要和这个妹妹谈谈天呢。”

段寿天一皱眉头道：“那怎么行？还不快跟我走，回去之后我还要重罚你。”

这位统率苍狼帮的一代枭雄对自己的妹妹束手无策。只见段清鹞小嘴一嘟，说道：“你要重罚我就说明你心里有鬼，又被我说中了。”

段寿天脸泛怒容，刚要发作出来，突然又无可奈何摇头笑道：“你是不是还惦记着他，不怕别人笑话吗？”

段清鹞娇媚一笑道：“我又没有说不走，你们先走嘛，我随后赶到。”

段寿天目注石方英，笑道：“我家妹妹刁蛮任性，胡言乱语，尚望道兄照顾一下……”说罢，转身缓步而去，几个舵主扛着净妙和尚，左右护拥，瞬息间功夫，转过一个山脚不见了。

段清鹞回头拉着辛殊兰一只手，问道：“妹妹，你师兄哪里去了？你们怎么会和几个和尚打起来？”

辛殊兰摇摇头，凄婉一笑，道：“他送朱姐姐回去了，我都不知该从哪里跟你说起......”

这时，蓦闻一声马嘶传来，转脸望去，只见一匹赤红驹电奔而来。眨眼间，马已到了几人停身所在，鞍镫俱全，垂鬃飘风，正是吴万秋的飓风神龙驹。

原来朱娴云从山洞里救出辛淑兰时将吴万秋打伤，当时他尚在睡梦之中，尚不知是朱娴云所为。醒来后寻找辛淑兰又遇到神农海和尚的围攻，刀疤和尚打断了他全身经脉，此时吴万秋性命危在旦夕，飓风神龙驹闻听段清鹞声音才疾奔而来。

第八十二章：日暮穷途

飓风神龙驹望着段清鹞低声悲嘶，段清鹞有种不祥的预感。

辛殊兰没有多想，对段清鹞道：“这匹好马名叫飓风神龙驹，一梦师兄说它有灵性，百年难得一见，想必他的主人吴万秋就在附近。”

段清鹞怔一怔，不解询问：“怎么，你们都认识吴万秋吗？我怎么不知道？”

辛殊兰懵了一下，皱眉道：“也许一梦师兄还未想起来如何跟你说，我跟他也是认识不久。”

段清鹞来到这里原本也只是为了找梁一梦，只是一直不好意思开口。既然辛淑兰提起吴万秋和梁一梦认识，她便顺势问道：“梁一梦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怎么会呢？一梦师兄是个坦荡的人。”辛淑兰见段清鹞有些失落，也没有多想，就多说了一句：“他送朱姐姐回去了，朱姐姐跟你一样美。她人很好，也一定好好的待梦师兄，所以我很放心，一点也不难过。”

几句话轻描淡写，听得段清鹞满脸醋意，怒上心头。辛淑兰却浑然不知，神色又十分轻松自然，她看出段清鹞面色不悦，急忙拉着她两只手慰道：“段姐姐，你怎么不开心了？”

段清鹞凄婉一笑：“我能有什么不开心，你说的朱姐姐是何许人也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心里担心的不是他，而是这飓风神龙驹和吴万秋，只恐怕他遇到什么意外了！”

辛殊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全然不知道吴万秋对自己做过什么，回头望着俞荃问道：“师父，段姐姐帮了我们很多，就让我陪她去找人吧。”

石方英望了师妹妹一眼，接道：“这件事情你自己决定，待你们忙完后再去贤聚观汇合吧！”

俞荃在一旁皱起眉头，“苍狼帮势力强大，怎么会需要你一个势单力薄的姑娘出手？”

段清鹞接口道：“我不过是想淑兰妹妹陪伴我而已，你们就放心吧，有我在无人敢伤她分毫，日后找到人，定会将她送到贤聚观。”

俞荃心有不甘，却不好多说。辛淑兰见状以为她已默允，这两个女子骑上飓风神龙驹，一拍马头，那马转头低嘶一声，疾奔而去。贤聚观几人也只好继续赶路，尽快离开神农海这等是非之地。

飓风神龙驹将段清鹞和辛淑兰带到一座石洞口停下。两人下了马，小心翼翼地走入石洞。深入其中数十步便听到男人的痛苦、呻吟之声。段清鹞听出这声音正是吴万秋的声音，她赶紧上前几步，只见无影飞魅仰卧一堆枯草上，头发凌乱，面色苍白，他看到段清鹞先是一惊，很快便回过神来，说道：“苍狼帮吴万秋...恭迎师姑！只是...有伤在身，不能站起身迎接，还望......”

段清鹞和吴万秋也算青梅竹马，看到这种场景忍不住流下泪来，她赶紧扶起吴万秋忙问：“啥也别说了，你究竟是怎么了？”

“我...我被人打伤了！”吴万秋痛苦至极，紧紧地捂住胸口上的伤口。段清鹞心乱如麻急扑在吴万秋身边。

吴万秋盯住段清鹞望了一阵，又看了一眼辛淑兰，憔悴的脸上，微现笑意，说道：“想不到我还能见你们一面，这辈子没什么遗憾的，我还找过你。其实...算了......”

吴万秋声音微弱，话未说完已上气不接下气又闭上了眼睛。辛殊兰满颊泪水，问道：“段姐姐，他重伤在身，还医得好吗？”说着话，泪水已若泉涌而下，直滴在吴万秋身上。

“一定医得好！”段清鹞完全不知是谁所谓，他将这一切都怪罪人神农海，怒不可遏说道：“不但医得好，我还要那些伤他的和尚血债血偿。”

吴万秋无力说道：“这个伤无人能医，即便是帮主也束手无策。”

段清鹞听后方寸大乱，更感束手无策。再加上辛殊兰一旁啜泣，闹得一向机智的段清鹞也没有了主意，望着吴万秋憔悴容色，不觉哭出声来。

吴万秋此时已如风中之烛，任面前两个美女如何绞尽脑汁，都不可能救他性命。想到这里，他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苍狼帮段寿天亲手送的丹丸全部服下，不多时，口鼻中的鲜血喷涌而出。这些丹药能将他余下的所有元气催发出来，不服这些丹药，吴万秋可以苟延残喘的活上三五天。吃了这些丹药，他至多能活两天，不过他活着的这两天，可以有些气力和尊严，至少他能艰难的站起身。

半响过后，吴万秋终于能站起身来，说话也有了些力气。辛殊兰说道：“干脆去找大夫吧！听闻圣手术士医术高深，或许他可以救你。”

段清鹞听后醍醐灌顶，赶紧拉住吴万秋胳膊说道：“对，圣手术士孙胜贵是我干爹，别人求不到的事情我可以，你跟我来，相信他一定有办法的。”

“什么圣手不圣手的，耈屁术士！等我到了哪里，骨头都腐烂了。我吴万秋谁也不需要！”说完，他将段清鹞的双手挣脱开，刚刚还对段清鹞心存敬意，现在想到自己日暮穷途的处境像是变了一个人。

段清鹞潸然泪下，神色无限怜惜的再次上前抱住吴万秋说道：“你要好好活着才行，活着才有一切。”

吴万秋冷笑几声，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我要一切干什么？我原来只想要你，可你始终都没有对我动过心。难道就因为我要叫你师姑？可我们年纪相仿，你没爱过我，这一点你骗不了别人。我后来想要成为天下无敌，让你甘心情愿跟我在一起，可段寿天始终留了一手，他担心我取代他。现在命在旦夕，我马上就死了，没什么不敢说的！”

“我......”段清鹞结结巴巴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也明白吴万秋的心思，可自己也的确没有爱过他。让她一见钟情的人只有梁一梦，她说不清这时为什么。如今吴万秋危在旦夕，她对吴万秋只有愧疚。

辛淑兰试探性劝说道：“一切实情都可以从长计议，眼下咱们要商量的是活着，段姐姐说的很对，如果你就这样自暴自弃，我和一梦师兄都会心存遗憾。”

吴万秋双目圆睁，盯着辛淑兰看了一阵后还是不忍告诉她在山洞发生过的事情，他不想让辛淑兰记恨自己一辈子，便说道：“我吴万秋这辈子做过很多错事，可也做对过一件让我没有遗憾的事情。”

辛淑兰迟疑片刻，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只听吴万秋尖锐的狂笑，没有回答辛淑兰的话，他摇摇晃晃的走出石洞外，飓风神龙驹听得主人声音，也仰首一长嘶，狂笑和马的嘶鸣交织在一起，无比悲壮。

吴万秋骑上马背，手握垂鬃，大呼一声，飓风神龙驹骤然向前一跃，冲出一丈多远，放蹄如电，疾驰而去。

段清鹞双目无神呆呆地立在山峰上，望着飓风神龙驹消失的方向，心里想着他往昔对自己百依百顺的情景，更感伤心千回，悲愤难忍，眼中泪珠籁籁滴落。

辛殊兰柔和的声音：“段姐姐，不要哭啦，一切自有命数，他不听咱们的好言相劝，咱们再伤心也无济于事。”

段清鹞就地一跺脚，“可是他以前对我千依百顺，怎会变化这么大？”

辛淑兰思索一会，“那是假象，人都会变的。那时候他只不过是心有目的，如今一切都将成定局，他没必要再活在假象中。”

段清鹞望着辛淑兰：“他的那句希望你永远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辛淑兰琢磨一阵说道：“他都没告诉我，我自是猜不出他的心思。也许这件事一梦师兄知道！”

段清鹞听后也没有再问，辛淑兰闪过一丝愧意，对段清鹞说道：“时间不早了，我接下来想要赶去贤聚观，毕竟一梦师兄还是会去那里找我的，段姐姐呢？”

段清鹞听后不假思索：“那让我送你回去吧！”两角色女子一齐施开轻功，向前奔去。

再说吴万秋爬上马背，随那飓风神龙驹一路狂奔，来到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他扶着马背自言自语道：“就让这里成为我的葬身之处吧！待我死后，你就自由了，天大之大任你遨游。”

飓风神龙驹似乎听懂了吴万秋的话，它低头一阵嘶鸣。吴万秋席地而卧，倚着古松静待死亡。待他待他醒来时，已是午后，看来黑白无常也有懈怠的时候。吴万秋探口气，侧脸望去，只见飓风神龙驹，迎日而立，垂鬃风飘，神骏无比。

吴万秋暗自忖道：让你走你不走，看来是想陪我死在这里，不如我用尽全力先把你杀了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