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灾过福生

吴万秋知道净真喜怒无常，这一掌没有留情直奔他胸口攻来，他不得不防，侧身躲过一击后便运足真气跃至井壁之上。

净真怒道：“你出去就别再回来了！”

吴万秋一刻不敢耽搁，蓄力一跃向上攀爬，他说道：“老前辈对我有恩，晚辈没齿难忘。待我找到野果给师父换换口味，绝不弃您而去。”

净真暴躁无比，暗聚内力再想打他一掌，吴万秋却趁他蓄力之机赶紧向上攀爬，速度快如猿猱，待净真一掌打过来时他运力一蹬便来到井外躲过这一致命一击。井口外夜色苍茫，净真在井底破口大骂，吴万秋却佯装听不见，高吼几声唤来飓风神龙驹狂奔而去。

换作别人，逃出井口不会再来，可吴万秋却不是这么想。他知道净真是个喜怒无常的人，要让净真彻底信任自己，他必须要做到言而有信，不仅要逃出去，还要第一时间带着上好的酒菜来这里。只有这样，净真才可能将全部绝学传给自己。

飓风神龙驹疾驰如电，吴万秋来到最近的客栈处抢了些鱼肉，再顺些几坛好酒，用长袍包好，终于在天色刚亮的时候再次回到井底。

净真心里大喜，却故作嗔怒责备他：“是不是有人追杀？你为何还会来？”

吴万秋将自己的长袍递在净真面前：“并未有人追杀。老前辈也算是我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即便是您要杀了我。我也得豁出性命尽点孝心。幸好飓风神龙驹就在井口不远处，我骑着它跑了几个时辰，躲过神农海无处不在的和尚，耗费了差不多近一夜才找了这点吃的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净真听后感动得哆嗦起来，问道：“你当真是这么想的？”

“如果不是这么想的，我为何还要回来？”吴万秋忍住厌恶，跪在净真面前说道：“晚辈自幼无父无母，老前辈救了我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不想学什么绝世神功，就想在这里一直陪您、伺候您，待到老前辈百年之后寿终正寝时，我也随您而去。”

净真听后带着哭腔道：“胡说什么呢！我这一身功夫不传给你还能传给谁？若是你心里惦记我的救命之恩，就一定要将我的绝学全学会替我报仇，并且好好活着，这样老衲死了也能瞑目了。”

“这...”吴万秋忍住内心的窃喜，“师父您先吃点东西，我能在您身边就非常满足了。”

净真心里防线彻底消失，他与吴万秋一起吃完东西后开始传授吴万秋功夫。吴万秋小心翼翼既不敢表现的太兴奋也不敢有什么怨言。休息之余，净真开始盘问起吴万秋的身世来历。

吴万秋自然不会吐实，捏造了一个谎言，说他自己无父无母，无意之中遇到净休禅师才学了一点功夫。净真问道：“可老衲感受到了你残存的内力，那并不像是神农海的功夫，究竟师出何门？”

吴万秋立即大哭道：“我练的功夫又多又杂,内力尚浅。师父原本就没有传我内力，他老人家说道学习神农海的内力很容易被几个狡诈凶残的和尚看出来，他心念我的安危。只教了我一些招数......”

净真听后心乱如麻，他对吴万秋说道：“老衲也看不清的招数，师弟心思细腻想的长远，你一定不能辜负他的一片苦心。要想报仇，老衲就将自己的武功传授给你。不是老衲自夸，天下高人能和我对手的，屈指可数……”

吴万秋窃喜：“若是如此，弟子自当用心练习，豁出性命也要给您和我师父报仇雪恨，当然，也是为了自己报仇。”

净真沉思一阵，不再追问，立即开始传授吴万秋武功。

吴万秋本是极端聪明的人，知这次旷世奇遇，对他未来成就影响极大，因此，他不放弃一刻一分的时间，那怪人每授他一招一式，他必反复推演，直到完全领悟为止。转眼间，过去了十多天，净真对吴万秋的态度也因相处日久，逐渐地温和起来。

这天，净真授过了吴万秋武功，问道：“你可知当今武林谁是天下第一？”

吴万秋笑着赞扬道：“我曾经以为师父净休禅师武功卓越，天下无人能及，谁知见了老前辈之后才明白山外有山的道理。恕我直言，当今武林，武功在是您老人家之上的绝无仅有。”

净真听后呵呵一笑，道：“你说的没错，在江湖上能战胜老夫的人，不能说绝无仅有，即使有也是凤毛麟角。”

吴万秋笑道：“您是习武奇才，将这一身绝世武功传授于我。日后我一定将您的武功发扬光大，光耀门楣、报仇雪恨绝不辜负您的厚望。”

净真面露喜色，似是很赞赏吴万秋的话，突然他脸色一沉，感叹说道：“老衲自年轻时就苦研武学，一心只想得那天下武功第一的称号，故而除学武之外，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所以才被几个师兄弟联手陷害。人在江湖，不是武功好就能高枕无忧的，你要知道人性是贪、恶、妄、私和假仁假义的。稍有不慎便会被人落井下石，如同陷入泥沼的牛......老衲这辈子是不可能再翻身了！”

吴万秋见净真面露凄苦之色，赶紧跪在地上挪上前抱着他的腿说道：“冤有头债有主，我误打误撞到了这里是天意如此，那几个仇家的下场只会更惨。”

吴万秋的这番话让净真很是舒心，他颤抖着嘴唇抚摸着吴万秋的肩膀回忆往事：“老衲我年轻时候仅凭这一双肉掌就能独步天下。武当昆仑和崆峒几个门派的掌门联起手来都奈何不了我。世上除了阴风掌，再也没有我看得上的武功招数！”说着一顿，脸上尽是欢愉之色，似是对当年力挫几大门派联手之事很是自豪。

“阴风掌？”吴万秋听后哆嗦一下。

“怎么？”净真紧紧地抓住他的肩膀，“你紧张什么？难道你知道这门功夫？”

“的确听过！”吴万秋不敢否认，可他对净休撒谎道：“现在江湖上势力最大的帮派名曰苍狼帮，帮主段寿天有一绝技名曰‘阴风掌’，虽我未见过这人，可他的大名无人不晓。难道天下就没有什么武功能对抗这种武功吗？”

净空愣了片刻对吴万秋说道：“神农海所有武功都来自于残垣断壁的记录，这些武功独步武林。单论武功和内力，老衲传你的武功比阴风掌厉害的多。不过万事万物都相生相克，阴风掌正是老衲武功的克星。你也不必遗憾，凡事熟能生巧，也许你能悟出对抗阴风掌的招数！”

吴万秋当即接口笑道：“别的不去多想，我也从未想过要对抗阴风掌，只要给您报仇雪恨，这辈子也算死而无憾了。至于龙凤金棺是何物，晚辈根本不关心。甚至我一度以为这只是个传说，若真的存在，恐怕早就被人寻了去！”

“龙凤金棺的确存在！”净真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他没有多想，将当日练功、找到石壁上秘籍的地点都告诉了吴万秋。吴万秋继续试探：“还有其他人练过石壁上面的武功吗？既然百年前那个名叫赵龙的前辈将武功记在石壁上，说明龙凤金棺就在不远的地方。怎么会一无所获呢？”

净真耐心对他解释：“你师父应该告诉过你。那石壁不过是赵龙练功时零散的记录而已，很多文字我们捉摸不透。有些只言片语，一般人看不出什么头绪。老衲练了数十年才悟出了一点奥秘，带几个师弟琢磨练习就罕逢敌手......至于龙凤金棺这种天下至宝藏在哪里，老衲猜不出也没有找到。不过你以后可以去石壁处再寻寻看，毕竟龙凤金棺内的武功秘籍才是集武功精髓之大成。只要参透石壁上的一招半式就能纵横江湖。你说的那个什么苍狼帮的帮主也许就是参透了石壁上的某句话，练成了无可匹敌的阴风掌。

第八十六章：奇功初成

吴万秋听后目瞪口呆，“我听江湖上有人传言，那阴风掌是段寿天自己悟出的。他还因此走火入魔，年纪不大长得却像是百岁老人。”

净真喜怒无常，听到这话面色一变露出杀机，只见四周枯草飘动，他正在暗聚内力打向吴万秋。吴万秋一看形势不对，赶紧跪下说道：“老前辈请住手，我有话跟你说......”

净真本欲打在吴万秋身上，可一听吴万秋有话要说赶紧转手打向石壁。他怒道：“你说过自己并未见过段寿天，是不是在骗我？刚刚你明明说过他年纪不大看起来像是百岁老人！”

吴万秋赶紧圆道：“您老勿要动怒，我之前所说句句属实。段寿天之名谁人不晓？此人创立了苍狼帮，作恶多端，帮中弟子遍布天下。别说我知晓，就是上至耄耋老人，下至襁褓里的婴童也能说出‘苍狼帮’三个字，他的样貌也不是什么秘密......”

净真细想觉得吴万秋的话有些道理，便立在那里不声不响的静听吴万秋的举动和心跳。吴万秋试探着向前几步，强忍难闻的恶臭道：“老前辈在井底多年，竟然不知世事变化，怎能不让人心疼和同情？今后待我报仇雪恨之后，定会带老前辈游览名山大川......”

“是我错怪你了，不过老衲还用不着你来同情！”净真听到吴万秋的话有些感动，嘴上虽如此，可声音还是有些哽咽，“你这话可是由衷之言吗？”

吴万秋抱着净真的腿痛哭：“您既是我的前辈，又是我的第二个师父。晚辈的确是言出肺腑，经常有想流泪的冲动。有心发誓又怕您不信，不过我会用所作所为证实自己所言非虚。”

净真问他：“你的心如同野马奔腾一般跳动不止，为何如此恐惧？”

“恐惧？”吴万秋拍拍胸口道：“您多年不见天日，我心痛、同情、又愤怒，不敢想象这么多年你是如何忍受寂寞和孤独的。愤怒的是天底下居然有如此狼心狗肺的叛徒，恨不得现在就去手刃他们。每想到这里，我都会心如脱缰之马，恨得全身哆嗦！”

净真听后心满意足，也平静了许多，继续问他：“那你学有所成之后，会不会觉得老衲是累赘？”

吴万秋道：“您是我的再生父母，对我恩重如山，岂有不仁不义、不忠不孝、过河拆桥之理？其实我心里在想，我不学功夫是不是更好，就让晚辈带您去四处游历也不枉此生！”

净真听后勃然大怒：“一派胡言！没有绝技傍身，去哪里都像同耗子一般畏首畏尾。现在你什么都不想要，跟我好好学点像样的本事，若是你三心二意，老衲绝不饶你！”

吴万秋痛哭流涕道：“师父勿要生气，晚辈依你便是。待我完成前辈心愿再报答您......”

吴万秋的这一招以退为进极其高明，骗过了生性多疑的净真。净真自被囚禁这地洞之中后，三十余年来受尽了寂寞、孤独，从未听人对他说过这等亲切之言，当下心花怒放，呵呵几声大笑道：“不错，不错，我目盲体残，今生已难再争霸江湖，只有把我一身本领传授给你，你就替老衲报仇之后再供养老衲的余生吧。”

吴万秋急忙答道：“弟子定当竭尽全九完成师父心愿，纵然粉身碎骨，亦是在所不惜。”净真听后便也放下芥蒂和防备，循序渐进的将自己的功夫传授给吴万秋。

吴万秋是个天资聪颖、城府极深之人，他担心自己言多必失，每日除了勤恳练功并不多说什么。几天下来，他心里也有些焦躁：此处臭味熏天且见不到阳光，连茅坑都不如，想要逃离此处可又没有学成净真的上乘武功，难道要在这枯井里待上十年八年？

在一次练功过后，他琢磨一番觉得净真在传授自己武功之时有所保留，他忍不住问道：“您老所授弟子武功，无一不是深奥绝学。在您老看来，我还要多久才能小有所成？您那冠绝天下的掌法可愿传于晚辈？”

“你天分极高，武功进步神速！这个掌法是蓬莱修仙功的一种，你还没到学这种武功的时候。”净真说到这里停顿一下，“不过凡事都要按部就班，欲速则不达。要想练成老衲这般功力，最少也得在这里练上三五载。”

“什么？三五载？”吴万秋失望至极。整日面对臭不可闻、喜怒无常的残疾老叟是一件度日如年的事情。别说三五载，吴万秋自己都担心净真突然发现什么端倪或者揣测出自己的意图之后随时可能会杀了自己。这三五载如何忍受？

净真面色阴沉，“怎么？你心烦了？这才多久，你是不是不想待在这里？你分明是嫌弃老衲，也嫌弃这里！你此前说过的都不是真心话。”

吴万秋回答道：“我是心烦意乱，不过并非嫌弃这里。这里对我而言如同没有嘈杂声的世外桃源，也是修心养性绝佳之地。可我一心想要报仇雪恨，怕的是三五年之后，神农海那三个跟您老有血海深仇的人武功更进一步，到时候报不了仇。”

只听净真一阵大笑，道：“他们招式平平，不过是武功过于歹毒罢了，神农海的净缘、净空和净妙都以此招见长。然而，老衲当初也对他们留了一手，他们并未修至炉火纯青的境界。你勤加练习，若时机合适，老衲会送你一个秘籍。”

“秘籍？难道是龙凤金棺中的秘籍？”吴万秋问道。

净真说道：“是我在石壁上手抄的武功秘籍，除了龙凤金棺中的完整记录，世上再也没有比这份秘籍再珍贵的秘籍了！”

吴万秋心急火燎，口中却故意说道：“什么秘籍不秘籍的，晚辈除了想给师父报仇，其他什么都不关心！那神农海的这帮恶僧终日胡作非为，他们一日不出，江湖一日不宁。”

净真想到往事也怒火中烧，开始传授吴万秋口诀心法。吴万秋默不作声，学得十分认真。

山中无甲子，岁月逐云飞。吴万秋在地洞从净真学习武功，转眼间就过了一月时间，这段时间，吴万秋也逐步适应了枯井之中的生活。由于担心外出会碰到神农海的和尚，他极少出去， 每次小心翼翼的出去之后也尽快回来，给净真带来些新鲜的水果和上好的饭菜。此举让净真甚为感动，他把自己数十年苦研所得武学，大都传给了吴万秋。

这天，净真授过了吴万秋的武功后，叹道：“老衲我一生中辛苦研究探讨出来的本领，现在大都传给你了，只要你熟记着种种口诀心法，不断去用功练习，以你聪明才智而论，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会有很高的成就，其中几种特异的武功，你现在已可运用。日后要多加琢磨，苦心思索并取长补短，你一定会大有作为。”

说到这里，顿一顿，似在思索什么，突然他抬起头对吴万秋说：“你去外面帮我抓两个神农海的和尚，我有话要问他们。”

净真很想知道神农海的情况，单凭吴万秋一个人说的话，他没法全信，便让吴万秋去抓两个和尚。吴万秋稍一迟疑，净真说：“放心吧，你现在的武功也算上乘，抓两个和尚不是什么难事！”

吴万秋不敢不从，他独自一人来到井口不远处心里忐忑起来，自己身为苍狼帮舵主和神农海有着血海深仇，除了身在枯井的净真和尚，还有谁不知道此事？若是抓了两个和尚带到净真面前，他们若是泄露这个秘密该怎么办？吴万秋想到了找人代替，可净真生性多疑，若是看出端倪，自己一样难逃厄运。

正琢磨不定之时，吴万秋咧嘴一笑，全都答应下来。他来到井口瞅着四下无人之时唤来飓风神龙驹来到一处客栈大快朵颐的吃了一顿。直到第二天，吴万秋才酒足饭饱的来到枯井。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