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以死止战

众人听得一怔神，石方杰再也忍不住了，他不顾自己身份破口大骂道：“你这恶毒淫妇一派胡言！你怎么证明自己是梁一梦生母？我们又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情？你又从哪听到的消息？”

吴万秋躲在暗处听得心花怒放，看来江湖上杀人于无形的最厉害手段是计谋而不是武功。水越浑，越容易浑水摸鱼，这是吴万秋最想看到的结果。

若是石方杰不失态对雁夜幽歌破口大骂，贤聚观和雁夜幽歌的误会不会加深。他这一骂，雁夜幽歌越来越觉得贤聚观众人心怀鬼胎才恼羞成怒，于是就更加不留情面嘲笑：“我儿梁一梦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你们自己心里也清楚。还贤聚双雄，就是淫乱的狗熊，若是你们不被我说中，怎么这般愤怒？”

双方再次剑拔弩张，石方英江湖阅历丰富，他深知其中误会有人作梗。今日若是非要拼的你死我活，也会在江湖上留下笑柄，权衡再三，他对雁夜幽歌说道：“这事情有些误会，要我徒弟梁一梦亲自跟您说。”

“那我儿梁一梦人呢？”雁夜幽歌质问道。

石方英心平气和解释道：“他送朋友去疗伤了！待他回来我一定让他跟你解释清楚。”

这时候，辛淑兰走出来说道：“我跟您保证，大师伯说的没错。一梦师兄的确是送朋友去疗伤了。”

雁夜幽歌怒目圆瞪，恨不得将辛淑兰碎尸万段，她咬牙切齿道：“哼！你这个千娇百媚的妖精迷惑我的儿子，才让他心甘情愿为贤聚观卖命。真是好生歹毒，我以后绝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吴万秋在暗处听后心里窃喜，辛淑兰继续解释道：“不管您是否相信，我都没有骗你。待一梦师兄回来一定会给你解释！”

雁夜幽歌步步紧逼：“不行！我现在就要解释，不然谁知道他是不是被你们利用完之后害死了？”说完，她猛然拨动几下琴弦，一阵蕴含杀机的聒噪之声让贤聚观的弟子头昏脑涨。

石方英心急如焚，赶紧叫停她，说道：“你我有什么恩怨可以另寻地方算个清楚，贤聚观内众弟子是无辜的。还请你不要伤害他们！”

雁夜幽歌冷笑几声：“你是什么东西？他们无辜，我儿子就不无辜？今天夜里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石方英忍无可忍，迎着雁夜幽歌满带煞气的琴声刺了过去。雁夜幽歌琴声威力虽大，却在短时间内无法对石方英形成致命一击，她赶紧施琴跃起至另一座假山之上。石方英紧随其后，雁夜幽歌一阵琴音传声，碎心掌屠仲生从一片竹林飞出来对着石方英打了过来。

石方英一个趔趄，慌忙后退几步躲过这一击。石方杰和俞荃赶紧拔剑相助，石方英担心两败俱伤叫住了他们。

原来屠仲生一直紧跟着雁夜幽歌，只是他没有露面。雁夜幽歌装作不知道，其实心里明白得很。那阵琴音传声是属于他们之间的默契。论武功，这两人都不输贤聚双雄，贤聚观越来越热闹了。吴万秋躲在暗处看得津津有味。

石方英看到屠仲生，先是惊讶，而后很快平静问道：“原来是嵩山派掌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见谅！不知屠掌门为何偷偷摸摸来我贤聚观？”

“别叫我掌门，今天我不是以掌门人的身份来这里的。”屠仲生背过身去，他盯着雁夜幽歌看了一阵。“这世间有了她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你们想要欺负一个女人，我屠仲生不会坐视不管，咱们不妨就就血战到底！”

雁夜幽歌是铁了心的讨要说法，今天这场恶战在所难免。石方英好言相劝却也无济于事，只能让众弟子排兵布阵，与屠仲生和雁夜幽歌血战到底。

这时候，一道黑影从天而降，他双手合十，一句“阿弥陀佛”吸引了众人的眼光。雁夜幽歌愣住了，屠仲生和贤聚双雄也呆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这人如今是个僧人装扮，但雁夜幽歌一眼就看出来，他就是梁万银。

梁万银对雁夜幽歌鞠躬道：“女施主请听贫僧一言，不要在此杀戮。”

雁夜幽歌的万千委屈全部都化为愤怒，她大怒不已骂道：“女施主？哼哼！真以为我还对你死心塌地呢？若你不出来，今天我可能还留些情面，可你出来了，今天我非要将所有人全都杀光！”雁夜幽歌说完就阴笑一阵看着屠仲生道：“若是你能助我将面前所有人都杀光，我雁夜幽歌就是你的人！”

屠仲生面带微笑道：“那还不简单！今天就别留情面，我屠仲生若是战死，嵩山派所有弟子都会为我报仇雪恨。”

“稍安勿躁！他们的确没有利用一梦，贫僧可以作证。”梁万银说完见雁夜幽歌仍旧不相信，便继续说道：“贤聚双雄有恩于我。女施主若是能留些情面，贫僧愿意做任何事情消您心中怒火。”

雁夜幽歌很想一刀杀掉梁万银，可又觉得这样做不解恨，她沉默一会说道：“我要你亲口承认自己是个贪得无厌的伪君子。你当时就是利用了我，一切目的都是为了抢夺龙凤金棺！”

“我......”梁万银有些面色凝重。

雁夜幽歌逼问道：“怎么？亲口承认这一切很难！出家了做个秃驴还不肯说实话？”

梁万银看了雁夜幽歌一眼，小声说道：“琴儿，你听我说，我也有难言之隐。当时......”

雁夜幽歌以迅雷之势飞到梁万银跟前，掐住他的脖子说道：“我之前的名字叫万声琴，现在叫雁夜幽歌。别用这么亲昵的称呼，你是想唤起我的恻隐之心？告诉你，没有任何可能！若你再说一句‘琴儿’，我就掐死你！”

梁万银支支吾吾点点头，说道：“我做错过很多事，求求你放过贤聚观。只要你停手，我宁愿一死！”

“哼！”雁夜幽歌大怒道：“你这是以退为进！你这辈子就没做过什么好事，比任何人都想活。苟且偷生、隐姓埋名，如今还做个和尚掩人耳目。充当英雄，仅凭一张嘴吗？没有你，我就不会成了现在这幅样子，也不会杀这么多人。你的师妹呢？也不会含恨而死，江湖上也不会起纷争！”

梁万银面色铁青，却没有反驳，辛淑兰在一旁哭的梨花带雨道：“求求你放了他！只要你答应留他一命，我便立即以命相抵。”

众人见辛淑兰情真意切，忍不住流下泪水。这时候慧尘大师无奈点了辛淑兰穴位，让人将她带到房间休息。他说道：“是老衲将他带入佛门，如今我也是行将就木之人，不如就以老衲性命相抵来了结所有人恩怨吧！”

雁夜幽歌听后松开手，他说道：“冤有头债有主，这是他自己的事情，要他自己了结。种恶因便得恶果，谁也代替不了他。”

梁万银双手合十说了句：“阿弥陀佛，是不是只有贫僧一死，能让你停手？”

屠仲生忍不住插嘴道：“你死就死，还废什么话？越是废话越是不想死。若是你死了，我保证嵩山派不再记恨贤聚观，今日也绝不出手杀生！”

“你住口！这跟你没有任何关系。”雁夜幽歌怒视屠仲生。

“嘿嘿！”屠仲生笑了几声，小声说道：“若是你佛慈悲，你就痛快点以死谢罪。如此这般我也敬你是个男人。否则，待会打起来，死的可比现在多！到时候就死无葬身之地。”

雁夜幽歌想阻止屠仲生乱说，可这时梁万银已下定了必死决心，他用尽毕生功力排在自己胸口，震碎了五脏六腑，眼、耳、鼻、口七窍生血。雁夜幽歌愣了片刻。梁万银断断续续说道：“我五脏六腑尽毁，华佗难医。还请琴...不对，是雁夜...女施主言而有信。”

第九十二章：观外藏奸

雁夜幽歌像个石雕一般愣在那里，她无法原谅梁万银，却不知此时该做什么。贤聚双雄赶紧运气为其疗伤，可这点内力无法救活梁万银的性命。

暗处的吴万秋看到这种场景，心里无比欢愉，同样开心的是在一旁窃笑的屠仲生。

慧尘大师无奈说道：“阿弥陀佛，你又何必如此？”说完他话锋一转，对雁夜幽歌说道：“既然一切都归为尘土，也请施主言而有信！”

雁夜幽歌沉默许久，说道：“化为尘土就能弥补一切罪恶吗？一句阿弥陀佛就想打发我？我不走，我要他给我一个解释！”

梁万银一息尚存，他可以说出话，但却三缄其口。他心里明白，不论说什么都显得欲盖弥彰。弥留之际，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放过辛淑兰，不怪她！”说完，梁万银缓缓闭上眼睛。

雁夜幽歌只觉得天旋地转，她什么也说不出，转身就要离开，她担心自己再多待一刻就会失态。屠仲生喊道：“别着急！等他死的彻底了的咱们再走！万一他要是被救活了呢？”屠仲生说完后见雁夜幽歌没有理会他，赶紧追上前紧随其后。

雁夜幽歌并未走远，她在一处峰顶迎着冷风站了片刻。屠仲生说道：“只要你说一声，我就将他们全都杀光！别管什么道义不道义的。这世道谁要是讲道义，谁就不可能成为枭雄！”

雁夜幽歌拿出一把匕首对着自己的胸口，对屠仲生道：“我只想一个人安静片刻，你赶紧离开，否则我就死在你面前。”

屠仲生面色大变，赶紧挥手道：“使不得啊使不得！我这就滚，滚得远远地，你千万别寻短见。”

雁夜幽歌道：“只要你走，我绝不寻短见！”

屠仲生挠挠头又咬咬牙，说了一句：“等你想通了我再来，三日之后咱们再见面。”

屠仲生离开后，吴万秋也跟了上来。他已经尝到了离间计的甜头，何不将江湖的水再搅的更浑一点？雁夜幽歌看到他，怒视一阵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吴万秋说道：“你瞒不了我！这把年纪再说些情情爱爱的很难为情，但事实就是如此。恨放不下，爱忘不掉。但这一切也不怪我！只是这一天或早或晚而已，我来这里是寻找梁一梦兄弟的。他跟我是生死之交。咱们目的相同，应该没有什么仇恨！”

雁夜幽歌问：“你武功高深，为何要躲着藏着？”

吴万秋笑道：“一梦兄弟遇到的棘手问题实在太多，他本人还蒙在鼓里！以后你会知道这一切的，只有在暗中观察才能看出这群人面兽心之徒究竟是什么目的，在这之前，我不想给一梦兄弟添麻烦。必要时，我也会豁出性命救你于水火。”

雁夜幽歌刚想开口，吴万秋就又说道：“你一定想说刚刚，刚刚是有人出来帮了你。若是他不出来，我一定会挺身而出。”

雁夜幽心如死灰，问：“你有没有骗我？”

吴万秋摇摇头：“你若是这么想我没什么好说的！倘若你信我，我会让你找到并拯救一梦兄弟于水火，现在他的处境极其危险。”

“我要怎么相信你？”雁夜幽歌问道。

“一梦兄弟被他们利用，去寻找龙凤金棺。随时都可能丧命，他只可能在两个地方，第一，他可能被关在贤聚观，贤聚双雄不敢让他见你，怕诡计被揭穿！另外一个地方就是神农海，咱们可以分两路。现在你不方便去贤聚观，由我来去一探究竟。而你可以杀进神农海！”

“我不会听命于你，要去哪里我自己去！你找不到什么理由让你相信你。”

吴万秋见说服不了雁夜幽歌，便笑道：“那是当然！我不过是救人心切。实际上我也不用隐瞒你，我是苍狼帮的舵主吴万秋。身边什么都不缺，也完全没有必要利用你做什么。我说的这番话你信便信，不信就当我没说！那个名叫辛淑兰的人是贤聚观设的圈套。英雄难过美人关，日后若是你见到一梦兄弟就让他小心提防，一定不能让他们在一起。”

雁夜幽歌听吴万秋这么一说，便仔细端详起吴万秋。她说道：“多谢提醒，我自会全力阻止她接近我的儿子！”吴万秋听后心花怒放。

吴万秋假意提醒：“对了！江湖上各大门派都视一梦为眼中钉，你以后要多加小心才是！”

“哼！”雁夜幽琴冷笑几声看着远方。吴万秋怕再多说话会被雁夜幽歌看出什么，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雁夜幽歌去哪里他不清楚。吴万秋的目的很明确，他要这天下，也要得到辛淑兰的人和心。

吴万秋离开不久，就听到雁夜幽歌那凄惋欲绝的琴声，越来越远。利用一个心如死灰、不顾一切的女人不失为一步妙棋。接下来他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吴万秋又来到了贤聚观不远处的竹林之中。等了整整两日，但始终未见辛殊兰露面。或许贤聚双雄也想到了这一点，他们不愿辛淑兰有任何危险。

吴万秋想亮明身份进贤聚观搜寻，贤聚双雄也奈何不了自己。可仔细一想，若是现在行动必会惊动贤聚观门下弟子，到时候在江湖上走漏风声，可能段寿天、段清鹞也会来这寻找自己，打断自己的计划。不如躲在暗处静待机会挑起江湖纷争。到时候他除掉梁一梦，还可以嫁祸给贤聚观及各大门派。

吴万秋思忖一阵，沉住了气。因他行动谨慎异常，潜伏贤聚观附近几天，竟未被发现行踪。不过，这些日子以来，他生活也确够艰苦，随身携带的干粮，早已食用完毕，再加上冷风刺骨；鸟兽绝迹，就是想打点飞禽走兽填饱肚子，也很难如愿，他又不能明目张胆地满山去打，只有采些野果充饥。

又过了几天，吴万秋饥肠辘辘便暂时离开此地，出山去歇息几天再来。刚打定主意，突然透过竹林看到远处又两个黑影向贤聚观走来。细看两人，都穿道装，手拿长剑。

其中一个年轻道士说道：“师兄，淑兰究竟病得重不重？”

另一年纪稍长道士答道：“哪有什么病，不过是思虑过重伤了心神，咱们师父担心有人害她，便不让她离开贤聚观半步。毕竟这样一个秀美至极的绝色女子若是死于非命，可是暴殄天物啊......”

两个道士说完都发出一阵长笑。吴万秋听后赶紧向竹林深处走了几步，注视着两人一举一动。

那年轻道士叹口气，接道：“这样秀美绝伦的女子终究是留不住的。别说是江湖上英雄豪杰，就是我一个出家人看了都心神不宁。看了一眼总觉得飘飘欲仙还想再看一眼，夜里做梦都梦到她，有空咱们去给他送饭。”

年长道士笑了一阵：“咱们送的饭菜，人家也不吃啊。再说了，也轮不到我们去送饭。说来也怪，为何咱们道观的女子都长得这么美？咱们师叔俞荃长得美艳绝伦，虽然上了年纪，可江湖上英雄豪杰，哪个不惦记？那个叫兰凤莺的，也是万里挑一的女子。哎！为何长得这么美还要做道士？我要不是生活所迫，死都不做道士！”

年轻道士嘿嘿一笑，将那个年长道士拉到一旁小声说道：“要是咱师叔俞荃还俗了，跟你洞房花烛，你愿意不？”

年长道士瞅着四下无人，咧嘴笑道：“话可不能乱说，否则她听到还不剁了我？不过话说回来，要是她愿意，我少活几年都行啊！”

“你就胡思乱想吧！想归想，咱们去找兰凤莺讨教一下剑法吧！说不定能看到那个名叫辛淑兰的女子，万一我们能解开她的心结，她对我一见钟情非我不嫁了呢？到时候我们就还俗，生十八个孩子！”年轻道士越说越兴奋。那个年长道士似乎想的全是俞荃，嘴角泛出笑意，却不敢说出口。

隐身在竹林中的吴万秋，意外地听得了辛殊兰的消息，当下精神一振，决定尾随着两个道士。

两个道士走近了道观内，吴万秋跃至巨松之上观察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