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洞题

：假如你是一个丧尸，潜入人类社会当卧底，你会做些什么？

丧尸丨孙子，我是你爷爷！

王小明是个丧尸。

清晨，他照例把爷爷的脑袋搬到屋外晒太阳。爷爷已经1500多岁，身子烂散了架，但脑袋依旧精神矍铄。

“做丧尸，就要做一个有精气神的丧尸。”

爷爷说。

王小明把爷爷摆正。

他问：爷爷，我们丧尸还有希望吗？

“希望永远在的。”

爷爷眯起皲裂的眼，在晨风里嘎达嘎达的笑起来。

这是丧尸纪元1489年的4月，丧尸文明已走投无路。

王小明即将出发。

他举目远望，连绵的矮棚在腐湿的土地上蔓延到远方，天际是如垂云般的高大城墙。这已是丧尸最后的避难所。

“多加小心。”

爷爷在身后说。

王小明停步在门槛上。

他转身：爷爷，再给我说一遍，我们丧尸的光荣历史，好吗？

爷爷：嗯？

王小明：此行卧底敌后，我想记住我们的历史，我希望……丧尸的荣耀能与我同在。

“如你所愿。”

爷爷的嘴腔烂出了洞，话音中风声猎猎。

“1500年前，还是上古的时代，人类盘踞在整个大地上。直到一个晴朗的下午，一位伟大的学者，在实验室中打翻了一剂溶液，历史拉开了崭新的一幕。学者的生命层次实现了飞跃，进化成万尸之祖。”

王小明点头：爷爷，听说那个伟大的学者就是您。

爷爷：不错，是我。

爷爷回忆道：随后，我建立了自己的王权。丧尸文明迎来了高速发展的一千年，英雄辈出，杰出人物如过江之鲫。那……是丧尸的黄金时代。

王小明黯然。

丧尸近代史记载了之后的故事：丧尸纪元1392年，人类再度出现，他们只需要轻轻咬上一小口，就足以将一个健康的丧尸感染成同类。

千年盛世之后，众尸凋零。

王小明问：为什么人类又出现了呢？他们不是灭绝了吗？

爷爷：是灭绝了。

爷爷顿了顿。

他神色复杂：可谁能想到，就在一百年前，有个科学狂尸，又特么在实验室里打翻了一剂溶液……

四月的春光还很明媚。木棚外的天空高远，云在风中盘旋着。

“爷爷，为什么是我去卧底呢？”

王小明问。

爷爷：你照照镜子。

王小明照了照镜子。

爷爷：你是天选之子，是丧尸文明的火种，命运注定的THE ONE。你……发现了吗？

王小明很迷茫。

爷爷：你看你的嘴角。

王小明的嘴角烂了一小块。

爷爷：我烂得只剩头颅了，而你只烂了嘴角，多么像人类。孩子，还不明白吗？我选择你，简而言之，是因为你烂得比较少呀。

丧尸纪元1489年，王小明告别万尸之祖，离开丧尸之城。

多年以后，当人们回忆起这个历史性的时刻时，发现在故事之初，一切都已经埋下伏笔。

是个夏初。

王小明站到了人类的募兵处，铁皮桌前伏着一位少女。她的身后，灰色军装的人类士兵齐整林立。

“我可能会被识破。”

王小明暗道，走近一步。

少女抬起头：报名？

王小明：嗯。

少女：这场战争，不止需要勇气，你有为重塑人类文明，奉献生命的觉悟吗？家中可有长辈，你可有子嗣？

王小明：有个爷爷，他很支持我。

少女点头：伟大的爷爷。

她拿过一张表格，忽的顿住，目光凝在王小明脸上。

少女皱眉：你的嘴角烂了？

如坠冰窖！

王小明大退一步。

“爷爷，可能要说永别了。”

他心想。

少女却低下头，在征兵令上刷刷填写完几栏信息。

少女：以后，你就是我的兵了，记住了，我叫杨小桃，遇到事报我名字。

少女站起身。

她一手拎起巨大的机枪，砸在铁皮桌上，冲身后喝道。

“人齐了，收队！”

她像想到些什么，转头又看向王小明。

杨小桃：萌新，多吃蔬菜。

敬爱的爷爷，伟大的万尸之祖陛下：

我已潜伏入人类的军队，有惊无险。这是人类第三战区的一支步兵团，总计三百余人，拥有大量枪支兵器。团长是名人类女性，大约十七岁，名叫杨小桃。

人类正在筹备总攻。

我能做些什么？请指示。

小明

王小明遁出兵营，将谍报置放在约定地点。

“萌新们！现在我说的每一句话，将来在战场上，都有可能保住你们的命！拿出小本子，都记清楚了！”

破旧的仓库中，杨小桃在上课。

“普通丧尸，力气远大于人类，但只有人类80%的智力。”

有新兵举手：那不普通的呢？

“闭嘴！”

杨小桃冷喝。

“像传说中的万尸之祖，没有人能知道他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对我们而言，普通丧尸可以通过击碎脑袋杀掉。但我们是要杀掉他们吗？不！”

人群忽然喧哗。

一个丧尸被捆入场间，嘶吼着。

杨小桃弯起肘，勒住丧尸的脑袋，然后闭上眼，狠狠的咬上丧尸腐烂的脖子。

满堂俱静。

杨小桃扔下丧尸，面无表情道：在战场上，你得这样做。

“虽然没有科学解释，但实践证明，人类在咬到丧尸后，可以促成丧尸向人类的进化。明白了吗？在不危及自身的前提下，我们不杀丧尸。”

杨小桃拍了拍桌子。

“我们解放他！”

1489年的初秋，多雨。

仓库中弥漫着朽木和铁锈的气味，课后，王小明独坐许久。

这是头一回，眼睁睁看见一个同胞被活生生毁灭。

“残忍的人类。”

他想。

杨小桃白皙的脸凑近腐朽丧尸的画面，在眼前挥之不去。他疲惫的站起身，漫无目的的离开仓库。

他听到呕吐声。

走廊的角落里，杨小桃手中紧握一根牙刷，俯身干呕不绝。

王小明：你……

杨小桃怔了怔，冷声道：有纸巾吗？萌新。

杨小桃擦过嘴，凝视王小明。

“不准说出去。”

王小明：那……

杨小桃：不准问。

淅沥的小雨中，杨小桃接过屋檐下的水，继续刷牙。

王小明：据说千年以前，丧尸是通过咬人来感染人类，现在如果人类被丧尸咬到，还会变异吗？

杨小桃含糊道：会。

王小明想了想：如果我是一名丧尸，我咬了您一口，您又咬我一口，我再咬您一口，会发生什么？

杨小桃陡然大笑。

“这种互相伤害的桥段，倒有点像千年以前人类爱情故事的戏码。”

王小明：爱情？

杨小桃收敛笑容，板起脸：萌新，你不懂。

秋天过去一半的时候，王小明收到了爷爷的回信。

孙子：

快说，杨小桃好看吗？

你爷爷

王小明立刻提笔回复。

敬爱的爷爷，伟大的万尸之祖陛下：

杨小桃身高一米六五左右，腿很长，腰很细，眼睛很大。在我看来，这种相貌是不如我们丧尸中任何女性的。

爷爷，请说正事。

小明

孙子：

看待事物，要有包容之心。我觉得杨小桃听起来还不错。埋伏在她身边，要藏好身份。另外，丧尸东区战线即将反攻。

把这信息漏给人类。

我已有对策。

你爷爷

战争是在1489年的秋末突然开始的，在那个时刻点，没有人能够理解，龟缩防御的丧尸为何会举兵反攻。

那一役，丧尸损失了五分之一的军力。

山谷，坡地上。

战役落下帷幕。山野间尸横遍野。

在半个小时前，丧尸军团曾猛烈进攻杨小桃戍守的这座高地。而面对人类强大的火炮，他们甚至没有冲到人类近前。

“怎么会……”

王小明心乱如麻。

杨小桃：你的分析很准确，不止我们，西线，东线所有战役都大胜而归。萌新，你要升官了。

她把机枪砸到地上，笑道：看不出来，你还蛮有本事。

王小明有些失神。

许久。

他开口道：长官，我想回家看看我那神志不清的爷爷，可以吗？

“死了很多丧尸了，爷爷，他们有火炮，我们没有！我们不堪一击！”

王小明在屋内踱步。

“别急。”

爷爷喝了一口茶。

茶水从食道漏出，浸湿了胸膛。

爷爷：好茶。

王小明：我们丧尸真的还有希望吗？

爷爷站起身：孩子，希望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这次惨败会是结束吗？不，这只是个开始，我需要继续做高你的身份，丧尸文明需要的是一场扭转乾坤的决战！在此之前，你得忍。

王小明黯然无语。

爷爷嘎达嘎达的笑了几声，他扯下左臂，接着很快把自己拆得七零八落，只剩脑袋滚落到桌上。

“把我捧在手上，去晒晒太阳吧。”

爷爷闭上眼。

黄昏的丧尸之城，夕阳将高大的城墙投射成一道巨大的阴影。

爷爷：杨小桃爱笑吗？

王小明：还行。

爷爷：我听说，爱笑的女人，运气都不会太差。

王小明：哦。

爷爷：这说法我从哪儿听到的呢？嗨，太久了，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