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故事:碎华逢春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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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自己的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我连女官都不知道是什么,等反应过来时,已经点头答应了。

说完我开始后悔了,我除了煮面,什么也不会啊。

可隔壁玉宁的欢呼声太大,反悔的话抵在舌尖,千回百转,终究怎么也说不出口。

“骁哥呢?阿姐,我也想天天看见骁哥。”

温筠继续和我商量:“阿笙姑娘,元骁也到了上学的年纪吧。不如就让他当公主伴读,你看成吗?”

“那.……成吧。”

我回家收拾行李时,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骁儿让我打他一下:“阿、阿姐,我总感觉不太真实。”

谁不是呢?

入宫之前,我去找了惠芳婶子,我还欠她二两银子,如今我手上宽裕,把黄金还给了她。

惠芳婶目瞪口呆,用力咬了咬,硌得牙疼之后,又把黄金还给了我:“阿笙,这太贵重了。我只借你二两,你别还这么多。我手里还有些钱,寻思着过几日带孩子回幽州娘家。等回了娘家,用钱的地方就少了。再过些年,虎子长大了,也能出去做工,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我又把黄金塞给了惠芳婶:“去幽州路途遥远,即便是回了娘家,你多点银钱傍身,底气也足一些。”

惠芳婶看着怀里的金子,又抹起眼泪:“阿笙,你这么帮我,我真不知该如何感谢。”

可街坊邻居这么多年,大多都是婶子在帮我,惠芳婶说,去了幽州也会和我书信往来,我笑着说好。

那日过后,元记面摊没有再开,我和骁儿一块进了宫。

入宫后我才知晓,我这女官,司掌宫廷礼仪,手下还有百来号人。

白日里,玉宁和骁儿一块读书,我学礼仪,也学管事,到了傍晚,我们三人便凑在一块谈天,有时温筠也会过来坐坐。

这日,我正准备去尚仪局,路过御花园时,突然下了瓢泼大雨。

我等了许久,也没见雨有停的意思,便跑到假山石后躲雨,后来雨迟迟没停,我的头顶上方却多了把伞。

温筠站在我的身后,弯起眉眼:“方才看见山石头后黄色的影子晃动,还以为御花园里来了一只橘猫。走进来一瞧,这才发现原来是猫儿在躲雨。”

也是巧,他刚说完这话,当真有只橘猫跑来,擦着我的衣角闪身躲进了树丛中。

我被猫结结实实吓了一跳,脚一滑,撞上了假山石壁,崴了。

温筠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和我对望一眼:“能走吗?”

我看着肿起的脚踝:“单脚跳回去应该不成问题。”

也不知这话哪里戳中了温筠的笑点,他轻轻笑出了声:“算了,朕送你回去吧。”

说完,他拦腰抱住了我。雨打在伞面上,雨声滴滴答答,我看见油纸伞上雨落下的形状,还有温筠流畅分明的轮廓。

我小声提醒他:“其实皇上帮我找根拐杖也行。”

原以为温筠瘦削,可他倒是有劲,抱得稳稳当当。

“你可是朕辛辛苦苦请进宫来的女官,不能有半点闪失。要不然啊,公主拿朕是问。”

他抱着我走在狭长的宫道上,原先不觉得宫道有多长,今日却像是没有尽头。

刚好赶上玉宁和骁儿下学堂,玉宁睁大了眼,跑过来仔细一看,「哟」了一声。

温筠连忙解释:“阿笙的脚崴了,朕送她回去。”

“阿姐受伤了?”

骁儿立刻站住,作势就要把我背回去:“我带阿姐回去。”

“傻子!”玉宁拧着骁儿的耳朵,将他揪走。

不知为何,看着他俩的背影,温筠悄悄红了耳根,自那以后,温筠更常来玉宁这坐。

可温筠一来,玉宁便找借口溜走,还诓骁儿一起离开,徒留我和温筠尴尬地闲扯。

然后我给他煮面,他给我温茶,他说我这鸡蛋面又香又软,我夸他泡的茶清香且回甘。

后来,我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不对劲之处,骁儿和玉宁之间,很不对劲。

骁儿是个木头疙瘩,可这几日突然跑来,问我姑娘家喜欢什么礼物。

我寻思着,我的生辰要到了,他大抵是想给我送生辰礼。

“胭脂水粉、玉簪银钗,亦或是亲手烧菜,只要是用了心,都会喜欢的。”

骁儿偷偷跑出了宫,回来时怀里揣了只碧玉簪子和一袋相思子,往后几日,骁儿下学了也不来谈天,就躲在房里磨珠子。

我忍不住想,他送我相思子手串,是不是有点不对味啊?

生辰那日,碧玉簪插在了我的鬓边,手串却没见踪影,倒是温筠,堂堂皇帝,不知犯什么浑,非要亲手烧菜。

他还真烧了一桌子菜,有鱼香茄子、肉沫豆腐、虾仁炒蛋,还有一大盆紫菜蛋花汤。

“朕自己做的家常菜,虽然不比上御膳房做的好吃,但胜在里面藏了心意。”

许是热气腾腾,温筠的脸颊红得厉害,像是春日熟透了的莓果那晚,我们四个人围着圆桌,举杯共庆我的生辰。

玉宁吃醉了酒后,懒懒靠在我的怀里,给我戴上了一串红宝石项链和绿翡翠镯子。

“阿姐,镯子是我送的。至于这项链,是皇兄非要我代送的,他面子太薄了。”

玉宁说完,就手舞足蹈起来:“祝我们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她笑嘻嘻地挽着我的手:“阿姐,我是个怕寂寞的人,你们都要长长久久陪着我才好。”

说话间衣袖滑落,手上赫然是一串相思子红手串,骁儿亲手打磨的那串。

我惊得一时说不出话,只抬眼偷觑骁儿,他含笑的目光落在玉宁身上,轻轻为她抚平衣上的褶皱:“你可别压着阿姐了。”

玉宁便去捉弄他,一会会揪他耳朵,一会扯他头发,又抓着他的手,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会算命:“看你这手相,日后情路坎坷啊。”

骁儿挑了挑眉: “是吗?”

玉宁直勾勾地望着他:“真的,不骗你。而且你日后会习武,征战四方。”

闻言我失笑摇头,骁儿通古今书籍,写得一手好文章,虽会舞枪弄棒,却更想做个文臣。

说起这个,温筠面上浮现惆怅之色,我知道他最近心中烦闷。

先帝留给他的江山满目疮痍,温筠即位之际,他的皇叔举兵反了,危难之中,温筠将玉宁送走,自己独守皇宫血战到底。

这一战,温筠赢了。可内有江东王蠢蠢欲动,外有辽国虎视眈眈,他始终不得安宁。

自前朝起,大楚和辽国作战时便败多胜少,近来辽国又开始挑又开始挑衅了。

生辰日过后,温筠便成日泡在御书房里,忙碌地处理国事,前线没人能顶,我听说大楚又打了几场败战。

温筠好几宿没睡,和臣子商量着调兵遣将的事,过了一个月后,事情终于出现了转机。

辽国愿意休战,但提出了一个条件。他们要求大楚派公主和亲。

温筠没有后嗣,而先帝子嗣凋敝,如今唯一没有嫁人的女儿,只有玉宁。

而玉宁,堪堪十五,正是待字闺中的年纪,所以,他们在信里直截了当地写明了要求玉宁公主和亲。

温筠看了信后,气血上涌,桌案上的东西统统被他扔在了地上。

玉宁这次不打招呼,直接闯进了御书房,她在温筠面前直挺挺地跪下,哭得声嘶力竭:“皇兄,我不要去和亲!辽国那个皇帝,比我们父皇的年岁还大。他死了之后,他的儿子、兄弟都能要了他的妻妾。女子在那边就是男人的玩物,我才不去!”

“我宁可拿一条白绫吊死,也不要去辽国被人糟蹋身子!”

她的眼泪落在砚台上,墨水晕开一圈圈的涟漪,玉宁哭得太凶,心疾突然发作。她倒在温筠怀里,一遍遍重复着什么,最后昏了过去。

她说得小声,可我离得近,刚好能听见,她说:“皇兄,我有心上人了,我有心上人了.……”

骁儿听说这消息后,险些站立不住,他拉着我的衣袖,急得脸色通红:“阿姐,玉宁那么喜欢热闹的人,怎么能远赴他乡?是不是只要我们打赢了,就不用送玉宁去和亲了?”

“阿姐,我会功夫,也读过兵书。我现在就去前线打战,把辽人都打跑!”

可他一个从没上过战场的少年,怎么可能和辽国带了几十年兵的老将抗衡呢?

玉宁醒来后,一睁眼便看见了我,她将头搁在我的腿上,委屈地说:“阿姐,我不想和亲。我最怕冷了,辽国的冬天那么冷,我怎么过啊?”

“我怕孤单,你、皇兄还有骁哥都不在我身边,这日子我怎么熬啊?我恋家得很,不想离开你们。”

我轻轻捋顺她的头发:“皇上也不同意你去和亲。他让你安心在宫里待着,养好身体便是。”

“真的?”

玉宁一下子来了精神,连眼睛都变亮了:“我不用去和亲?”

是真的,玉宁和温筠早早失去母妃,先帝又偏宠幼子,他们兄妹在宫中步履维艰。少时,温筠是玉宁唯一的依依靠,玉宁是温筠的支撑与全部希望。

温筠舍不得玉宁受一丁点苦,更遑论让她远嫁和亲,于是,温筠当众拒绝了此事,朝堂上的臣子们据理力争,甚至有人以头撞柱威胁,都没能让他改变主意。

温筠拒绝和亲后,在御书房的时间更长了,他瘦了许多,眼窝发黑,下巴边的青茬都来不及剃。

看着这样的温筠,我只觉得心下愈发难受,后来前线节节败退,辽国占了幽州。他们闯进幽州后,先是疯了一般满城找女子,在奸污之后,放火屠城。

有些运气好的跑了出来,大部分的人永远留在了幽州,成为灰烬。这些事情,温筠没让人和玉宁说。

可那些老臣总能设法让玉宁知道,近来玉宁总是出神,骁儿也神情恍惚,每每夜晚总拿了长剑跑去武场。

在温筠掩在龙袍下的身体身体愈发瘦削时,玉宁突然跪在了大臣下朝的路上:“恳求皇兄,准许我远嫁辽国。:

满朝文武皆在,嘈杂的宫门口忽然一片死寂。还是温筠先开了口:“公主近来身体不适,怕是烧糊涂了。还不立刻将公主带下去?”

婢女作势要去拉玉宁,玉宁挥手甩开他们,笔直地跪在那里:“本公主没有生病,本公主清醒得很。”

她看向了温筠,语声铿锵,句句清晰入耳“皇兄,幽州被占,辽人屠城,连不到车轱辘高的孩童也被残杀殆尽。幽州的火烧了整整十日,不止烧掉了多少性命。”

“今日他们占的是幽州,明日呢?举兵南下,下一个是滨州、明州,还是冀州、豫州?我若不嫁,还有多少黎民流离失所,多少家庭家破人亡?”

玉宁的眼眶有些泛红,像是边疆的鲜血溅上了她的眼尾:“皇兄,记得以前我和你说过的惠芳婶?她给了我二两银子,让我吃了一个月的药。她和阿姐一样,也是个顶顶好的人。可她也死了,死在了幽州那场屠杀里。”

“她家阿虎给阿姐去了封信,阿姐没让我知道,可我还是偷偷看了。他们玷污了惠芳婶,砍掉她的四肢,斩下她的头颅。那屋子里好多好多的女尸,阿虎连哪个是他娘都不知道。”

她擦干眼泪,倔强地仰起头望着温筠:“皇兄,我是公主,既受天下之养,就该回馈天下百姓,换大楚太平。”

她重重磕头,磕破了皮:“求皇兄让我去和亲。”

温筠铁青着脸别过头,似是不忍再看,可玉宁却一遍遍磕头,磕得额上有淤青,也有残血:“皇兄一日不肯,我便磕上一日,磕到皇兄答应为止。”

秋风萧瑟,吹得人心惶惶,在人群看不见的角落,十六岁的少年双手捂住脸颊,发出困兽一样的低吼声。

那是和亲公主的心上人。

也不知是谁起的头,那些臣子齐刷刷跪了一地,就这么跪在温筠面前:“公主大义!求皇上准许公主和亲!”

“公主大义!求皇上准许公主和亲!”

温筠再也没有退路,他蹲下身按住玉宁的肩膀:“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皇兄,我想得很清楚,让我去吧。我给你拖延时间,你壮大兵力,日后让他们乖乖送我回来。”

温筠的眼眶红了,他似有千言万语想说,张了张口,终究只能哑声说了句:“好。”

“谢皇兄成全。”

她敛裙跪拜,而后回眸,看向了人群后的少年,她朝着他笑,晃动着手上的相思子手串。

他也挤出一个笑,可是秋风太潮,吹得他满脸是水。

那天回去,温筠想朝玉宁发脾气,问她为什么要自作主张,可看着她额上的伤和苍白的脸,终究是心疼地说不出责备的话。

“你不是怕冷吗?辽国那么冷。”

她笑嘻嘻地挽着温筠的手:“皇兄多给我备点厚袄子呀。我要粉色的,有太阳味道的那种。”

我忍住哽咽:“可你不是怕孤单吗?你怎么舍得啊?”

玉宁抱住了我:“所以阿姐要常常和我书信往来。”

她是个通透的姑娘,总能安慰好自己,温筠封她为护国长公主,给她备了厚厚的嫁妆。

嫁衣做好的那天,他看看玉宁,又看看骁儿,终究是摇了摇头。

公主和亲,需要使臣护送这使臣是谁,前朝讨论得不可开交,他们拟了许多人选,一番争执过后,温筠一个也没选,他墨笔一挥,写下了两个字:「元骁。」

骁儿送玉宁出嫁,玉宁听后笑着点了点头:“此行慢点走,将近一个月。我还能再见他一个月,真好啊。”

我也想去送玉宁,玉宁却拒绝了,她给我披上外衫:“阿姐,你别折腾,骁哥送我就好。你帮我陪陪皇兄,好吗?他明明心里也难受,可什么都说不了。”

她拉着我的手,蹭着我的掌心:“阿姐,再给我做一次面汤吧。以后去了辽国,我就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鸡蛋面了。”

“傻子,我听说辽国那边的面食可好吃了,保准比我做的还好吃。”

玉宁听了后很高兴,她启程的前一天,我们四个人围在圆桌边吃鸡蛋面。四个人都默默无言。

玉宁吃得很慢很慢,每一口都细嚼慢咽,像是以后再也吃不到一样

“不会比阿姐做的好吃。阿姐的面,是家的味道。”玉宁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

今天的鸡蛋面太咸了,又咸又苦,一点也不好吃,难吃得温筠捂住脸,肩膀颤抖不已。

我第一次看见温筠哭,他发不出一点声音,指缝却一片咸湿。

“哭什么呢?是不是怕想我啊?想我的时候就抬头,看看天,如果天上挂着明月,那就是我也在想你们。”

她笑得没心没肺,可最后哭得跌坐在地的也是她,这个晚上,好像没有皇上公主,没有贵人下人,只有四个爱掉眼泪的可怜虫。

我和温筠送到了京郊,剩下的路交给骁儿来送,回去后,温筠神情恍惚,差点被门槛绊倒。

我扶住了他,他呕出一口鲜血,歪倒在我怀里,醒来后,温筠和我说了很多的话,从小时候说到他二十三岁。

说玉宁从小就娇蛮任性,喜欢绫罗绸缎,喜欢鲜艳的东西,说玉宁护短。他被先帝罚不许进食,

玉宁偷偷在身上塞了个热馒头给他,后半夜温筠起了高烧,人都烧迷糊了。

一会把我认成他娘,哭着说:“母妃,对不起,我没护好妹妹。”

一会知道我是元笙,紧紧抱着我:“阿笙,你做朕的皇后好不好?”

恍惚的他以为玉宁没走,在半梦半醒之间倾诉着对我的爱意,后来温筠病好之后,人却沉默了起来,那晚的事绝口不提。

在一个十五的夜里,温筠突然约着我出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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