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墨纸一笔画惆怅 2年前 195次点击
公元1126年,大宋的北方国土沦陷,高宗赵构南渡江左,那个时期,宋高宗的皇位甚至未得到朝廷大多数人的认可,金朝第一名将完颜宗弼居然突破了长江,一度攻占南京(赵构临时行宫),把宋皇和宋军残余逼到海上,此后朝廷一直在浙江和福建流亡。国家陷入混乱,老百姓自然过得很不好,在这样的乱世中,很多人为了生活,不得不铤而走险,做一些违法犯罪的事情。在这样的乱世中,如果能够得到安宁的日子,那实在也是一种奢侈啊。
这年,在南方的定州府地区,有个村庄,名叫罗茂村。在村中有个男子,叫罗雄信,为了生活,他冒险走私食用盐,结果被一群贼寇追杀,不得不跳入大江中逃生。可是,江中波涛汹涌,只一会儿的功夫,罗雄信就被江水吞没,等他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一条渔船上了。原来,这条渔船本是罗茂村对面的马坡村的泥瓦匠齐富贵的。齐富贵虽然从事泥瓦匠工作,但是入不敷出的收入,让他只能靠着自己祖传的一条渔船,偶尔出来打渔打打牙祭。妻子有了身孕,已经半年多了。听说多吃鱼对孕妇和孩子都好,于是,他就赶紧划着渔船出来打渔了。巧的是,他今天刚出来不久,他就看到了水中抱着一块木板在漂浮的罗雄信,于是,他就把罗雄信救了上来。
齐富贵是个忠厚老实的人,他见罗雄信冻得发抖,就带着他去自己家里取暖,顺便吃些热的食物,好好休息一下再回家。齐富贵的妻子马春花见丈夫带着一个陌生的男子回家,就询问原因。齐富贵没有说话,只是让她帮忙热一下饭菜,顺便烫一壶酒。然后,他就和罗雄信两个人坐下来,喝酒暖身起来了。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个大男人聊得开心,都说“酒逢知己千杯少”,两个人酒越喝越多。看到齐富贵的妻子马春花有了身孕,于是,罗雄信就拍着齐富贵的肩膀说:“齐大哥,我家女人也恰好有了身孕,要不,我们来个约定。如果我们生的都是男孩,我们就让他们结拜为兄弟,如果都是女孩,我们就让她们结为姐妹,如果一男一女,我们就指腹为婚,日后我们就成为亲家。不知齐大哥可否愿意?”齐富贵听了,和马春花都点点头,同意了罗雄信的建议。
罗雄信在齐富贵家住了三日,见危机已过。他就辞别齐富贵,回到了自己的老家——罗茂村。不过,罗雄信可不甘心就这样穷困下去,他依然冒险从事走私盐,卖粮食的生意,结果,钱越赚越多。后来,南宋名将韩世忠在镇江以8000宋军大败十万金朝部队,以及南宋重新发起的军事攻势,再次把国土北扩到淮河一线后,宋朝才有所稳定。而此时的罗雄信,也成为了罗茂村数一数二的富翁。
不过,齐富贵名字虽然有“富贵”二字,他却过得不是很富贵。他生了个孩子,取名“齐麟振”,齐富贵给孩子取这个名字,他是特意花了十文钱请村里的私塾老先生给起的。而这个私塾老先生则找来了先秦的一篇古诗《麟之趾》作为取名的出处:
麟之趾,振振公子,于嗟麟兮。
麟之定,振振公姓,于嗟麟兮。
麟之角,振振公族,于嗟麟兮。
老先生告诉齐富贵,取这个名字,代表着孩子日后能有所成就,能够出人头地,从而受人尊敬。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齐麟振不但没有成为像麒麟一样的神兽,却做了一个老实巴交的泥瓦匠。而这,也实在是因为生活所迫,没有办法啊。
其实,罗雄信告别齐富贵之后,两家还是有过来往的。只是,苦于各自的生计,两人就慢慢少了往来。后来,罗雄信的妻子生了个女孩,取名罗依秋。罗依秋长大之后,貌美如花,家里来求亲的人踏破了门槛。不过,罗依秋的母亲却记得自己相公对齐富贵的那个“指腹为婚”的承诺,不肯点头同意女儿和其他男子的往来。眼看两个孩子都到了婚嫁的年龄,齐富贵也曾经派人上门求亲,可是罗雄信看到齐富贵家的一贫如洗,也实在不愿意答应这门亲事。可自己当年被齐富贵所救,而且也是自己亲口说出指腹为婚的承诺,他也怕自己食言被人所千夫所指。因此,这门亲事就这样拖延着,而齐麟振也知道自己一贫如洗,无法匹配得起罗小姐,显得有些灰心丧气。
这天,齐麟振正想着自己无钱娶得罗小姐这个美娇妻,心中甚是不乐。可是,父亲却让他去山头对面的一户人家帮忙垒窑。于是,他就提着泥瓦刀,准备出去对面的那户人家垒“馒头窑”了。对于“馒头窑”,齐麟振可是有着自己的一手好手艺的。他知道“凡垒窑用长一尺二寸、广六寸、厚二寸条砖平垒,并窑门、子门、窑床踏外围道皆并二砌,其窑池下面作峨眉垒砌,承重上侧,使暗突出烟。”所以,齐麟振泥瓦匠当得不错,凭着自己一个人,不用帮手,他也可以建起一座烧青砖瓦的“馒头”窑。
不过,经过这个山头,齐麟振需要路过一个山林中的老宅。这座老宅是用石头砌起来的,里面的面积很大。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被丢弃在了这个山林中,据说这个老宅里常常有鬼怪出现,因此而成为了凶宅。很多人路过这个凶宅的时候,总是大气不敢出,然后快步而过,总怕自己被某个鬼魅地陷害而失去性命。齐麟振娶不到貌美如花的罗依秋,自然是感到郁闷的,一个人在郁闷的时候,总喜欢做些怪事。今天齐麟振路过山林的时候,就想拐到凶宅里看看。他想看看这个凶宅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毕竟是大白天的,也没有那么恐惧。不过,当他拐到凶宅前的一片小树林的时候,却突然看到一只白狐被一个捕兽夹夹住了。好心的齐麟振就用手中泥瓦刀撬开了捕兽夹,放走了白狐。那白狐感激地望着齐麟振,然后就一瘸一拐地蹿进了那座古宅里。
齐麟振正想去古宅看看是怎么回事呢,见那只白狐跑进了凶宅,他也就好奇地跟了进去。当他来到古宅里的时候,却被古宅里的飞梁画栋,即使完美切合的泥瓦技术惊呆了。从古宅的建筑风格来看,这座古宅当年应该是一个有钱人家的住宅,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被丢弃了,实在是可惜啊。齐麟振看了大约有半个时辰,学到了不少的泥瓦技术方面的知识,他心满意足地站起来,准备走出古宅。突然,他的头上飞下一块白布,他好奇地捡起白布一看,只见白布上面写着六个字:“拆东墙补西墙”。他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一阵“咯咯咯”的笑声,然后,一只白狐就飞速地从他旁边一窜而过了。
齐麟振觉得此地不可久呆,于是,他就赶紧走出老宅,向那个想垒窑的那户人家走去了。三天后,齐麟振垒窑完工回到家,却突然听父亲说起那个罗雄信家出了大事。原来,那个罗雄信为了赚大钱,去走私粮食,结果被知府知道了,就把他下了大狱。知府放出风声,除非罗雄信能够拿出一千两的黄金,才能赦免罗雄信。齐麟振心想:一个人在落难的时候,是最需要人帮忙的。我虽然还不是罗家的女婿,但是于情于理,我都要去罗家去看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于是,他就辞别父亲,到了罗茂村的罗雄信家,想看看自己能够帮什么忙。
罗家齐麟振是有来过的。当时父亲带他来,就是为了看看罗小姐,而也就是从那时起,齐麟振才被罗小姐的美貌所吸引,于是就一心想和罗小姐在一起了。但是罗小姐自小在富贵中长大,她却看不起贫穷的齐麟振,只是苦于母亲的说教而不敢有所放纵。今天齐麟振过来,她的父亲却被关了起来,她也只能哭哭啼啼地望着齐麟振,不知如何是好了。但是,罗依秋的母亲却是一个善良的女人,她喜欢憨厚老实的齐麟振,今天见到齐麟振,她还是很高兴的。但是,罗雄信还关在牢狱里,她也是愁容满面的。
齐麟振望了望罗家,发现罗家院子靠近西厢房的一堵墙有了大洞,他在东边的那堵墙却多垒砌了一小面的墙。这时候,他突然想起那天在老宅里的那6个字:“拆东墙补西墙”。齐麟振心想:我今天来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帮罗家把这堵西墙补好吧。于是,经过罗依秋母亲的同意,他就拿起泥瓦刀,去把东墙多余的砖头给取下来,准备去补西厢房的墙。只是,那堵多出来的墙被拆开之后,齐麟振竟然发现里面有个小洞,小洞里还有几坛缸子。他好奇地打开坛子一看,发现里面竟然是金灿灿的黄金。这些黄金,足有一千两。罗夫人大喜,赶紧派人把一千两黄金送到知府那里,那知府本就是贪财之人,见了黄金,眼都直了。于是,他就把罗雄信给放了回来。
罗雄信捡了一条命回来,听说是齐麟振在拆东墙补西墙的时候,挖出了这些黄金,他感到神奇。他知道,自己的这幢老宅是祖先留下来的,一定是祖先在东墙的那堵墙下面埋下了这些黄金,然后埋下黄金的某个祖先突然离去,后人并不知晓而已。不过,他还是很高兴,说要奖赏给齐麟振百两银子。不过,齐麟振却不要,他说:“罗叔叔,您当年和我父亲商量过,如果你们生下一男一女,那你们就要成为亲家的。现在,我想把罗依秋娶回家,您同意吗?”
那罗雄信虽然躲过一劫,但是他还是看不起齐麟振的,况且自己的女儿罗依秋他也私下许配给了刘员外的儿子。现在齐麟振要人来,不但女儿不喜欢他,而且他也不喜欢他。那怎么办才好呢?唯一的办法,就是让齐麟振消失。于是,他就假装同意,让齐麟振先行回家,他会让罗依秋好好准备一下。齐麟振听完罗雄信的话,自然是高兴万分。于是,他就提着泥瓦刀,喜气洋洋地回家去了。不过,在回家的路上,他隐隐约约觉得后面有人跟踪。于是,他就加快了脚步,往家的方向跑去。在回家的时候,依然要路过那幢凶宅。
等齐麟振到达那片小树林的时候,那些跟踪他的人都围了上来,带头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准岳父罗雄信。那罗雄信指着齐麟振说道:“小子,我们两家家境不同,你虽然挖出黄金救了我,但是那黄金还是我祖先的,跟你无关。现在你要我把女儿嫁给你,这是不可能的,而且我女儿也不喜欢你。但是如果我不把女儿嫁给你,那我就成为了失信人,这样对我的名声,我以后做生意,都没有好处。唯一的办法,就是杀掉你。”说完,他指挥自己的两个手下,提着刀,就向齐麟振逼了过来。齐麟振看大事不妙,赶紧冲进了凶宅,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那三人找了半天,却没有找到齐麟振的踪迹。
罗雄信找了半天,没有找到齐麟振,他知道,这座老宅就一扇大门,这齐麟振一定就在这老宅里。突然,他看到院子里的东墙上,有被垒砌过的痕迹。他就暗想:这齐麟振利用拆东墙补西墙挖出了我家的黄金,莫不是今天他也用拆东墙的方法,躲进了这老宅的某个洞里去。于是,他就大手一挥:“伙计们,把这堵东墙给我拆了!”
于是,那三个人就用手中的刀具,撬开了东墙。东墙被撬开之后,他们竟然看到东墙后面,是一条宽阔无边的大路,大路的两边,是汹涌澎湃的黄色水流的河。在河岸边,还开着无数鲜红色的花。突然,一只白色的狐狸在路口对那三个人招手。于是,罗雄信就带着两个手下,走进了那条大路。可是,他们越走越远,越走越远,半个时辰之后,那三个人就消失不见了。
这时候,那只白狐从东墙口跳了出来,那东墙就自动封上了。不一会儿,一个身着红衣的妖艳女子从房间之内走了出来。她大声对躲在草丛里的齐麟振喊了一声:“泥瓦匠,你可以出来了。”那齐麟振胆战心惊地走了出来。不过,见到那女子,他倒也不害怕,他想:哎,在这个乱世,有的人甚至不如动物啊。
齐麟振谢过红衣女子,转身想离开。谁知那红衣女子却一把拉住了齐麟振:“齐大哥,你年纪也不小了,小女子尚未婚嫁,如不嫌弃,我愿意嫁给你。不过,我有个条件,那就是嫁给你之后,我们必须在这座老宅里生活。因为在老宅里,我们会活得更安宁。”就这样,三天之后,齐麟振和这个名叫胡小丽的女子结了婚,一年后,他们还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孩。日子过得是甜甜蜜蜜的,而那座所谓的凶宅,却再也没有闹过鬼。
不过,对于罗雄信那三个人,究竟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那个红衣女子,究竟是谁,大家也不了解。有人说,罗雄信那三个人是去了黄泉路了,那条河流其实是忘川河,那河边无数的鲜花,其实是曼珠沙华,又叫彼岸花。至于那个红衣女子嘛,很有可能是那个被齐麟振所救的白狐仙女了。实际上,这些似乎也不大重要了。重要的是,做人只要不做亏心事,只要懂得与人为善,那么,即使身处乱世的人,即使住在凶宅里,也能获得乱世安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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