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前程家在清水镇可算是数一数二的富裕人家，程老爷原本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白手起家才赚起了这份家业，他有两个儿子，长子程长平，次子程长安。程老夫人在生程长安的时候难产过世。

程老爷对小儿子特别的宠爱，以至于程长安从小就恃宠而骄，性格自私霸道。长大后更是不学无术，仗着家里有钱，吃喝嫖赌无所不为。

反倒是程长平大小好学上进，后来学着帮父亲打理生意，而程老爷也乐意教他。但随着慢慢地长大，他有点不满父亲对弟弟的过分溺爱，父子两个也常为这事儿发生争执。

在程长平17岁那年,程长安在外面惹下祸端，程老爷四处托人花了不少钱财，才算把事情给处理了。程长平告诉父亲不能再让弟弟这样胡乱妄为了。结果又是惹来父子的争吵，年轻气盛的程长平负气离开了清水镇，从此渺无音信。

家里没有了大儿子的帮助，再加上程长安三天两头的惹是非。几年过去，程老爷心力交瘁，撒手人寰。而程长安不仅没有收敛，反倒觉得从此这个家里自己可以做主了，更是肆意地挥霍。

很快，风光的程家大宅就没落了。程长安几乎变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实在没得卖了，就开始偷盗抢掠捞偏门。在清水镇谁见了都躲着他。

再说离家的程长平，开始的日子很难，但为了赌气，硬是撑了下来，开始四处做零工，也做过货郎，最后在一个店里当伙计。因为为人亲和勤快，又有头脑。很快得了掌柜的赏识，后来还把女儿嫁给了他，生下一子取名程文。

在外的这些年，程长平不是没有想过回清水镇，只是因为种种事情都没能成行，后来老掌柜和妻子先后病逝。人到中年，他决定落叶归根，于是了结了所有的买卖带着已经12岁的程文回来了。

刚进门的时候，程长安看着风尘仆仆的哥哥，有点不悦，现在他父亲留下的财产就只剩下这座宅子。现在哥哥回来，他很担心是打房子的主意。就想赶人，可他一看到身后几大车的行李，仔细观察哥哥父子两个的穿着，虽然布满了灰尘，但也能看出是价值不菲的料子，一下子改了副面孔。亲亲热热地把哥哥迎进了家门。心里早就盘算着自己的好日子又要回来了。

回家不过半月有余，程长平发现这么多年过去，弟弟的性格一点没变，现在几乎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也曾苦口婆心地劝过，但程长安哪里还听的进去，每天就是变着法儿的跟哥哥要钱然后出去鬼混。开始觉得这些年对弟弟对这个家有亏欠，每次都会给他，但日子久了，程长平知道不能再对他纵容下去了。要钱可以但也得为家里出力。这让程长安恨得牙根痒痒的。

再说程文，虽然只有10多岁的年纪，却是遗传了父亲的性格，勤学好问，读书之余还会学些生意上的事情，最后他实在是看不惯二叔的做为，干脆有挑起货担，闲着的时候就去走街串巷的做起小货郎。

日子似乎平淡地过着，除了程长安对哥哥父子心里越来越浓的恨意。他觉得这样下去自己早晚得被赶出家门。

这天，程文走挑着货担走在清水镇。远远的就看到一家包子铺前面围了一群人。他放下货担走进人群，从大家的议论中得知，原来是个疯乞丐偷拿了包子，被伙计抓了个正着，正当街羞辱教训，眼见得疯乞丐这顿打是少不了了。可他依旧疯疯傻傻地对着众人笑，还紧紧地拿着一个包子。

程文忙上前，挡在了乞丐面前，掏出银两给了包子铺伙计，算是给乞丐解了围。还好心地给乞丐又买了两个包子，乞丐抬起了头，乱糟糟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但眼眸清澈有神，

“我会记得你的。”乞丐清晰地说道。

已经走了几步的程文，回头看看，乞丐依旧是刚刚痴傻的样子，他觉得一定是听错了。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程文因为这次去的是清水镇外，边卖货边游历，时间就耽搁了，天都快黑了才走到清水镇。

正急匆匆地赶路时候，忽然黑暗处出来一个人，程文吓了一跳，待那人上到进前时，才勉强认出，这不正是前几天的疯乞丐吗。程文也才定下心来。他放下担子，从里面翻出两块干粮，递了过去:

"我就还有这点吃食，你先拿着，如果你以后要不到吃的，就在这里等我，我每天都会路过这里，本来可以让你去家门前等的，可我二叔脾气不好，怕你惹怒了他。"

可乞丐却没有接过食物，听他说完，自己才开口道:

“今天晚上你先不要回家，就躲在镇子西头的那棵老槐树附近，一定要躲好，到时候会有两个人拉着两匹白马路过那里，待拴好白马离开，你就把马藏起来，等那两个人回来寻马时候，你让他们把你父亲程长平送回去，才可以把白马归还。一定记住了。”

这番话听得程文目瞪口呆半天没回过神来，等想细问，身边那还有疯乞丐的影子。仅在地下留了个破包袱，程文觉得自己这是遇到高人了，他决定去槐树下看看。

程文躲在草堆里，眼睛紧盯着不远处的槐树，可时间一点点过去，并没有什么事儿发生，程文觉得自己怎么会听了一个疯子的无稽之谈，还做出如此荒诞行为，三更锣响，“踏踏”马蹄声响，果然见两个人来到槐树边，把两匹白马拴在了树上就离开了。

程文也顾不得想别的，等两个人走远了，他赶紧去看白马，可凑近看时，吃了一惊，那竟然是两匹纸马。自己怕是遇到鬼差了，他按疯乞丐的说法把两个纸马藏好，就在树下等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回来了，怀里多个个瓶子样的东西。两个人找了半天，不见白马有些心急，随后又看看树下的程文。

“你们是在找马吗？我可以还给你们，但你们要把父亲程长平还给我。”程文声音颤抖地说道。

那两个人也是吃了一惊，好像是没想到眼前这个人竟然能和自己对话。他们看看天色，有些心急，最后下定决心般说道:

“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才拘了程长平的魂魄的。”

然后他们讲起了事情的始末。

这两个人是实习的鬼差，这次是第一次出任务，目的是要把一本名册送到黑白无常的手里，谁知道在一处破庙歇脚的时候，把名册给弄丢了，后来知道是被程长安给拿去了，他要挟两个鬼差，只有拘了程长平的魂魄，就把名册还给他们，眼见得时间已经不多，两个人又怕担不起责任，于是才做下了这事儿。

“我们现在已经知道错了，程长平的魂魄已经归还，我们现在就回去领罪。”两个鬼差下定决心般说着。

程文看着他们，心下已经没有了恐惧，于是掏出老乞丐丢下的破包袱，拿出里面的东西递了过去，两个鬼差一见此物欣喜若狂，对他连连拜谢，程文又把马还给了他们。转瞬消失不见。

程文忙得赶回家中，程平安见他，先是诧异然后道:

“侄儿呀，你怎么才回来，你父亲突发疾病，已经不成啦”

说着还用手抹了下眼睛。程文冷冷看了他一眼，径自来到父亲床边，轻轻地呼唤了几声，一会儿，程长平悠悠醒转。说做了个很长的梦。看到醒过来的哥哥，程长安险些惊掉了下巴。

那之后没几天，程长安突然就死了。当晚，程文做了个梦，梦里两个鬼差对他拜谢，因为他的帮忙他们受了很轻的处罚。程文也问起了二叔的事儿，鬼差道:他阻碍阴司之事，所以必须接受严厉的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