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之。不能打的黄皮子

4 社区一小人物 1年前 192次点击

    原来我并不知道在森林里打猎还有这么多说法。或者毋宁说我是不信。

    我想这本是弱肉强食的世界,我们去打猎,一半为了好玩,一半为了猎到点兽肉改善家里的伙食,动物既然都是动物,那么,有什么动物是不能打的呢?

    然而他们很多年纪大一点的有经验的人都告诉我们,有一种动物是万万不能打的。这种动物就是——黄鼠狼,也就是我们俗称的黄皮子。

    但后来,我却相信了,这是种有灵性的动物,是不能惹怒的。为什么呢?我有两个挚友因捕猎黄皮子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现在,那些捕猎的日子已经过去许多年了,但我仍旧清清楚楚的记得我的朋友们和我一起谈笑嬉闹的场景。唉,就算是一时做了点孽,他们受到的也还是太惨酷了。

    有一个朋友是个退伍的军官,他为了安定才退伍的,和我们这些穷乡僻壤的小子不同,他既有年轻貌美的妻子,也有聪慧伶俐的女儿。你别不信,他妻子,是当年北大荒特地选出来迎接军队的三大美人之一。人长得天仙似的,脾气又温柔,从来都细声细气说话,直到今天,她还在我们当年的记忆里留着非常美的印象。

    他的大女儿那年十一岁,长相继承了父母两人各自的优点,个子随他,在那时候已经长得挺高,一头黑油油的头发,看起来极为活泼健康。而且那孩子小时候好像就聪敏过人,很早就会说话,和我们这些大人聊天的时候,并感不到那个岁数的稚气,反而觉得有些事情比我们考虑得还周到,用我妻子的话说:“是个能干孩子”。

    另一个家境一般,不怎么有出息,但性格却是格外的讨人喜欢。大大咧咧,什么也不合计,整天就是插科打诨,无论说什么,没有他插不进去嘴的,也没有他逗不笑的人。每次我们闲聊的时候,他都是最活跃的那一个。

    那天只有他俩结伴去打猎。我回老家探望父母去了,也许这也是命中注定,因为那临时的出行计划,我侥幸躲过一劫。

    那天他俩还是跟平时一样嘻嘻哈哈的回来,晚上,我们总结伴去打猎的六个人聚在西瓜摊旁边一边吃西瓜,一边唠嗑。我问到:“你们今天都打着什么了啊?”

    “就打着几只兔子,本来差点打着一只黄皮子,可惜叫它跑了”,军官说。

    毛头小子在那儿插嘴:“哎你不知道,那黄皮子个儿可挺大呢,泽哥抓着他,没开枪,都扣住它咽喉了,掐一下就能断气时候,谁知道那黄皮子不老实,放了臭气,我俩一被熏就放它跑了。”

    我们那群人里,有个年纪大点的,得小五十了。平时不怎么爱说话,这时插了句嘴:“打黄皮子啊,那可不好,那动物有灵性,动不得的。”

    一时间大家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到晚上了,大家该散也就散了,第二天,重复着相同的日子。

    但是那年青军官家里突然出事了。

    他的大女儿,据说忽然得了病,一直高烧不退,后来好容易打针治好了,却发现眼睛慢慢的看不见了。

    那可是个要强孩子,长得漂亮,家境又好,从来没经过多少挫折的,这一下眼睛看不着了,怎么能不着急,越是上火,病就越不好。她爸爸妈妈都快急疯了,四处寻医问诊,找各种各样的土方,最后非但没治好,那女孩儿还瘫痪了。

    她在床上瘫了两年多,父母工作都辞了,在病床周围看护她。他们就靠着以前的积蓄过日子。

    后来,大女儿死了,他们的钱也花光了。

    当时说话那人感叹:“这报应来得也太快了,而且也太过了。”

    而实际上,还远远不止这些呢。

    他们女儿死了没多久,我就因为工作调动举家搬到辽宁去了。后来回那儿探朋友,已是过去将近十年的事情。过去的人都老了不少,但大部分,也比以前过得好了。我一直没看见他,打听的时候,别人说他已经死了。

    死于喉癌。

    咽喉,正是他扼着那只黄皮子的地方。

    他死的那年才四十四岁。他的妻子在短短几年里失去了女儿,又失去了丈夫。那曾经让我们惊叹的娇艳容颜啊,也如同到了秋天的花朵一样陨落了。她没有再找别人,丈夫死后一直一个人过活,听说头发都白了,过得很不好,后来回自己的娘家了,我那次回去,并没有见到她。可我多想见她一面,听她说说这些年的委屈,再帮她做点什么啊。

    要知道他的丈夫,跟我曾是多么要好的朋友。

    到现在他那飒爽英姿,还留在我的脑海中,林子里跑出一只野兔来,他枪口调准了,只一击,必定命中猎物。

    他已经去世多少年了啊。

    另一个,虽然没死,可是家里的生计,无论他怎么努力,还是一点一点变得越来越不好。他的妻子后来跟个过路商人跑了,他们俩也没有孩子。他后来当了个扛木头的工人,在一次出活的时候,木头把腿给砸折了。他现在走路都不能,四十岁的人了,还要靠七十多岁的老母亲照顾。

    我去看了他。他一改年轻时候的潇洒乐观,已完全变成一个愁眉苦脸的老头子了,才四十岁,头发花白,谢了一半,额头上一道一道深深的褶子,脸色焦黄,看起来身体很不健康。那条残腿截了,没办法装假肢,只能那么有一天活一天地混日子。他一到上厕所的时候,还得隔着屋子喊母亲过去帮忙。唉,估计是对母亲深深的负疚和自己什么也不能干的状态把他击垮的。他和我谈了一夜,从过去的抱负谈到现在的状况,最后,在夜最漆黑的时候,我听到他叹气:“如果当年,没有去猎那一只黄皮子该多好啊。”

    我怀着沉重的心情离开了家乡,现在啊,我最不希望的就是这样的因果报应再在我亲密的人身上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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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件事,我家厨房进了一只黄鼠狼,我家人就让村里的人来帮忙抓,门没关紧,结果它就从门缝里跑了,它是从上面跑的,出来时直接从我头上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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