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很久以前有对夫妻住在山里，靠挖草药为生。他们有个儿子，刚满七岁，名字叫“留财”。夫妻两人天天盼着发财，盼着从山里挖出金子，或者碰上灵芝人参，从此一劳永逸。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小留财只有七岁，却也认识很多草药，有时候跟着妈妈上山刨远志丹参，有时候一个人在家，拾柴，烧水，淘米洗菜。

留财的父亲身体健壮，经常爬上悬崖去采贵重的草药，妈妈则留在较近的地方采一些常规的药材，方便做饭和照看孩子，一家三口过的其乐融融。

父母亲最大的心愿是再攒一年钱，送留财去读书，孩子已经到了读书的年龄，虽然家里贫寒，也希望他将来能识文断字，哪怕不能考取功名，只要能写字会算账，做个小本生意也比天天在山间风吹日晒强。

挖草药不是好营生，他们家世代在此挖药为生，也都因此丧命。

留财的祖父当年发现了一根有道行的千年人参，那人参已经有了人形，会跑。祖父追踪了很多年，一直不能得手，直到有次追到悬崖边上，眼看就要抓住，还是被它跑掉了。祖父气的咬牙跺脚，一不小心从悬崖上滑落，当时没摔死，但伤的很重，没过几个月就走了。

祖母是在挖草药的时候被毒蛇咬伤，不治身亡；还有个叔叔，为了一棵灵芝跌进谷底再也没回来。

02

这天父亲收工比较早，太阳还没落山就回来了，非常兴奋:“我碰到它了。”

父亲两眼放光，在家里翻箱倒柜，“既然还在这山里，绝不能让它跑了，它欠我们一条命！”

母亲很惊讶，一脸担忧:“还是省省吧，别忘了咱爹的教训，我们奈何不了它。”

“所以啊，我要出去找老师傅学两招，你藏的钱呢？都拿出来，我派用场。”

“不行，这钱是留给儿子进学堂用的。”

“你傻啊，头发长见识短！要是能抓住它，还差钱进学堂吗？我们会有很多钱，不用等儿子有出息，我们立刻就能离开这鬼地方。”

“我不信有这好运气，想想都害怕。”

“女人......”父亲不再理会母亲，找了点散碎银子急急出了门。

父亲一走月余，母亲每天还是早出晚归采药，常常出神，有次镰刀不小心割破了手才反应过来。

留财不懂父母说的话，也不知道父亲去哪里了，不过他最近也有些忙，他交上了一个朋友，玩得很开心。

03

留财没玩伴，他们一家住在大山里，没邻居，父母又忙，压根没人配他玩儿。只有偶尔跟着父亲去集市卖药的时候才能见到小孩子，外面的世界好多彩，他每次出去就不愿意回来。

那天他去山泉里打水，碰到一个小孩，小孩两只手托着腮，愣愣地坐在泉边看着泉水。

这季节山里很旱，泉水也不旺，根本不往外流，要用水桶扔进去，提半桶上来。

那小孩也就五岁的样子，梳着羊角辫，穿着个大肚兜，憨憨的，很可爱。

“你想喝水吗？”留财看他的样子，可爱又可怜。

那孩子被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跳起来要跑，看看留财也是个孩子，夸张地拍着胸口。

“你吓死我了。我是在思考：这眼泉里的水为什么越来越少，这是要干掉的13眼泉水了。”

“哈哈，看你一本正经的样子，这泉水一直这么少啊，从我第一次来打水就这样子啊。”

小孩歪头看了留财一眼:“你才几岁啊，当然看不出水少了。”

“哈哈，好像你比我大一样。”留财笑他。

孩子撇了撇嘴，没争辩。

很快，他们熟络地一起玩起来，用石头搭房子，和泥巴，一直玩到太阳落山才恋恋不舍地分开，约好第二天再玩。

打那以后每次留财去打水总能看到那孩子，他说他叫“小沈”，他要看住这眼泉眼。留财哈哈大笑，觉得小沈傻的可爱。

04

父亲一直不回来，母亲割破的手一直不好，出了很多血又化脓，接着发烧，饭吃得越来越少，渐渐地连出门都很困难。

留财去打水的时候跟小沈说起这事，母亲生病了，自己不能长时间在外面玩了，需要采更多的草药，才能换钱买米。

小沈很义气，说要跟留财一起采药。留财的运气好了很多，以前采药发现三棵五株就很兴奋，现在草药都连成片，像种下的，发现一处几天都挖不完，而且种类好得多。

有了小沈帮忙，一上午采的药比以前两天还多。

留财用卖草药的钱给妈妈抓了药，吃了几天也不见好转，很着急。

“小沈，你有亲人吗？我父亲走了快一个月了，大概不会回来了。母亲可能快不行了，呜呜——”留财一边采药一边哭，他很害怕。

小沈没吭声，坐在地上发呆，过了一会从肚兜里掏出白白的圆圆的一段药给他：“把这个给你母亲吃吧，她会好起来的。但你千万不能对别人说起我，这个，你就说在集市上买的。”

留财点点头，又摇摇头，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不敢给母亲吃。但小沈是他的好朋友，他应该相信好朋友的话，至于别的——他没想那么多。

母亲吃下小沈给的药，药到病除，没过三天就下床干活了。红光满面，身体比以前还壮，挎篮子出门，不用使劲一拎老高，走起路一路小跑，有使不完的劲。

留财特别高兴，拉着小沈的手一直摇他，表示感谢。

好消息接二连三，父亲回来了，带回来一些好看的布料和一堆红线 ，说给留财做衣服，准备明年上学。

05

日子恢复了平静，父亲又能攀爬悬崖去寻灵芝，母亲也早出晚归采药，留财的任务轻松很多，又能天天趁打水的跟小沈玩儿。

这天玩得太嗨，回家晚了，父亲心情很好，没有责骂他，只问跟谁玩的，留财吞吞吐吐说是新朋友。父亲说：“明天把朋友带回家里玩，我做粘糖给你们吃。”

第二天留财迫不及待邀请小沈。

“咦——我最讨厌吃那玩意了，我的老牙都要掉了。”

“哈哈，你还没换牙吧，不怕吃糖。”

“反正不吃。”

回家后爸爸问他是不是特别想带小沈来家里玩？

留财点头，他喂了只兔子，是白色的，想给小沈看，说过好几次了，小沈不为所动。

父亲给他一个带着红线的针:“你把这个别到他衣服上，他就会跟你回家了。我打到一只野鸡，到时候炖野鸡给你们吃。”

留财兴奋极了，第二天一见到小沈就把针别到了小沈衣服上，小沈只来得及大叫：“你干什么！”

瞬间变成了一棵长在地里的人参，绿叶子上别着那根针，红线醒目地挂在上面。

留财吓一跳，大事不好！

赶紧去拔那针，才发现父亲母亲就在身后，母亲力大如牛，一把抓住他，父亲大笑：“终于逮到你了。”

06

原来父亲出去一个多月真的学到了捉“参孩子”的方法：施了咒的红绳能困住他，让他定在原地跑不了。

母亲为了不让留财捣乱，准备了绳子把他捆起来拴在树上。

两人一起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挖了出来。这是一只长成人形的人参，已经有千年修为，他的左手小指短了一截，带着伤，就是给留财母亲治病用掉的。

父亲母亲趴在地上，不敢触碰人参，又生怕一眼看不到它跑了，激动的发狂。

尤其是母亲体会了吃一小节人参后身体的反应。只一点点身体就如此有力量，要是全部吃掉呢？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长生不老？

两人商量了一夜决定不把人参卖掉，要吃掉，一家三口平分。

留财哭了一夜，看着被红绳捆得牢牢地参孩子，就是缩小版的“小沈”。

他现在不能动不能说话，但是留财能感觉到他的愤怒，是自己害了他。不久前小沈还曾经救过母亲，可是现在母亲居然要吃掉小沈。

留财哭着说了很多话，给参孩子求情，父母始终不答应放掉他，父亲还说祖父就是因为这参孩子而坠崖，他欠我们的。

第二天一大早，参孩子就被下锅了，煮了很久，就是不烂，家里的柴都用完了，还是差点火候。父母开始焦躁，把家具拿来烧，家具烧完了还是不熟。父亲让母亲去拾柴，母亲不肯；让父亲去，他也不肯去。

他们相互怀疑，生怕被对方私吞。越说越急，在院子里打了起来，最后决定派留财去拾柴，他们两个都留在家里。

留财终于被放了出去，伤心地一边走一边哭，小沈是最好的朋友，怎么可能是拾柴添火，把他吃掉，爹娘已经不是以前的爹娘了，不如自己走的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夫妻二人在家里等儿子，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又都不放心对方，索性两人一起出门捡柴。

二人刚出门，一个叫花子循香而来，四处寻找，发现香气是从院子中间的大锅里散发出来的，叫花子哪管熟不熟，端起锅吃了个痛快。

夫妻二人踏进家门刚好看到这一幕，愤怒地追打叫花子，叫花子吓得丢下锅就跑，跑着跑着飞了起来。

那人参汤洒了一地，狗和两只鸡闻到香气，吃了地上的残渣，也飞了起来，最后连院子也腾空而起，只剩下夫妻二人在哭骂，最后连屋子底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