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洁红肿着脸颊走到了桥头流浪汉的旁边。

她顾不上地面的灰尘，旁边淡色透明的口痰，一屁股坐了下来。

流浪汉是个哑巴。

他递过一张干净的纸壳，显意丁小洁垫在屁股下面。

丁小洁苦笑着摇摇头，左手伸进校服口袋里，掏出几张钞票，塞到流浪汉手里。

你换个地方吧，她们又在想新的玩人点子。

你记住，只要是她们给的，千万别吃。

丁洁说完，望了望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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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离异，妈妈把她抛给了外婆，人就走了，不定期地寄点生活费。

外公走得早，外婆一个人过，脾气古怪。

三天两头念叨女儿的不是，一分钱拿不回来，说到激动的地方，连同丁小洁一起骂了。

大都是家门不幸，尽是些不省心的赔钱货的话。

丁小洁不愿回家，可是除了这儿， 她又能去哪里。

丁小洁的成绩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

她努过力，可是没什么用。

老师进度拉得快，家长缺失，意思不到位，丁小洁从老师那得到的关注微乎其微。

她放弃了。

结果被调到了那个由垃圾组成的寝室。

里面的人抽烟，喝酒，上网，翻墙逃课，这是家常便饭。

然而那帮人的家境摔了江小洁几条街。

她的性格温和得像只兔子，毫无疑问成了被拿捏的对象。

因为外婆给钱不定时，她又孝敬不了大姐，扇耳光也是常事。

那帮子人最喜欢的事情莫过于买了面包，馒头吃的什么，里面吐了唾沫，或加点实在难以描述的东西，然而扔给桥上的流浪汉吃。

看着流浪汉一边说着感谢，一边吃得津津有味。

这帮人笑得跟捡了钱没两样。

只有丁小洁心里压抑得像捆牢的粽子。

终于有一回，她悄悄地给流浪汉说了，为表欠意，她买了一大包馒头。

因为她只能买得起馒头。

流浪汉请她一起吃。

她吃了。

那天，江小洁跟流浪汉说了许多话，尽管他不能说，只能呀呀地比划，可丁小洁从来没那么畅快过。

可畅快是要付出代价的。

丁小洁通风报信的行为早被那帮人知晓。

头儿说她吃里扒外，收拾完她说，流浪汉这种社会的垃圾，看着就恶心。

给你个机会表忠心，把药放在馒头里面，看着他吃下去。

这事一完，你还是我们的好狗狗。

丁小洁表面服从，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就提前给流浪汉报了信，让他赶紧挪窝。

放学时，丁小洁在那帮人的怂恿和监视下，提着预先做准备好的特制馒头，去找流浪汉。

丁小洁平静地跟着，温顺着像一头驴。

直到走到桥头时， 她的心跳到了半空。

不是叫他走了吗？

他怎么还在？

是我没讲清楚吗？

丁小洁的心跳到了嗓子眼里。

本来如风的步伐开始慢了下来。

头儿在后面咳嗽催促着。

流浪汉看到了慢得像蜗牛的丁小洁，笑成了一朵花。

还没等丁小洁递过去，他就伸手接了过去，麻利地抓出馒头，张嘴就咬。

也就在那一瞬间。

丁小洁冲上前去，一把夺过馒头，流星一般扔了出去。

几秒过后，头儿传话，我就想看看耗子药能药死人不，你踏妈竟玩我，你死定了。

流浪汉看着发呆的丁小洁，忙给她一阵比划。

这时丁小洁才明白，流浪汉的意思。

我走了，你怎么办？她们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我身体好，吃了也不怕，他们不敢乱来的。

丁小洁流泪了。

既然该来早晚要来，那就坦然面对吧。

丁小洁掏出了身上仅剩的那点钱，塞给流浪汉交待完后，英勇回去了。

然而丁小洁终归低估了头儿的决心和恨意。

一个人面对一群野兽，丁小洁没有一点生还的机会。

出事后，上面消息封锁得严。

头儿的家有钱有势，拿钱把丁小洁家的嘴堵了个严严实实。

头儿消停了半个月后，又重出了江湖。

继续玩着以前戏弄流浪汉的把戏。

这回她亲自出马，把精心准备的馒头送到了流浪汉的面前。

还不忘重点强调，这是江小洁出事前一直嘱咐，一定要照顾好他，所以她特地来了，

还叫流浪汉快趁热吃。

旁边的跟班还不忘拍手起哄。

流浪汉接过馒头，也跟着手舞足蹈地跳了起来。

突然他一头冲过去，猛地撞向头儿。

头儿往后一仰，头朝下滚倒在马路上，只得嘭的一声闷响。

一辆货车的一闪而过。

跟班目瞪口呆丢了魂。

只有流浪汉在一旁跳着，叫着，哈哈大笑。

头儿走了，头从立体成了平面。

出事那天起，流浪汉再也没有出现过。

后来听说，他精神有问题，送到精神病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