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Princessr 3个月前 133次点击
客院里,今个儿不只来了一个宋墨,还有京城来的贵公子吴域,他早早赶来住在甄家客院,不是对这位恩师有多思念,而是甄家的藏书面世了。
今日正派人去打听甄家三房二姑娘的喜好,想两日后的喜宴上,决定娶甄二姑娘。
正好此时打听的下人回来,却带来这么一个消息,所以藏书并没有全部挖出来,还有一部分在甄家大房的老宅里。
而眼下老宅落到了大姑娘手中,并不是在三房的手中。
吴域起身来回踱步,最后做下决定,何不娶了这位甄家三房的大姑娘,大房凋零,无父母,寄养在甄家三房的门下。
只是此女是位和离的妇人,自是比不过甄二姑娘,但这位好拿捏,娶了她,他便可以借着丈夫的身份,要回甄家大房的藏书,名正言顺。
先太傅的藏书,那可是极为珍贵的,便是皇上知道了,也会看重几分。
吴域打着算盘,于是叫下人再去打听大姑娘的情况。
甄小玉将林溯送到村道上,看着他撑着油纸伞离开,她便万分的不舍,林溯到底与甄二爷做了什么约定,为何忽然会将宅子还给她。
为了这宅子,她可是费尽了手段,结果也不如意,林溯一来就成了,真是诡异。
甄小玉回身回到三房,刚要往闺房去,经过游廊处时,她脚步一停,往前左往是甄二爷的宅院,往前右往,却是客院。
甄家三房这是要做什么呢?这条游廊穿过去的门,一般都是上了锁的,而现在却突然取下了门,还做成了月亮门供人进出。
甄小玉朝客院的方向看去,今天来了一个宋墨,不知道还来了些什么人,甄文正这是想让谁在这儿偶遇到客人呢?
有意思,三房是想将她远远地嫁了,好得到老宅子么?
甄小玉抬步要走,没想客院的方向来了人,只见一对主仆朝这边走来,走在前头的男子一袭白衣,手中一把折扇,绸子衣的款式与道城的有着明显的不同,显得贵气十足。
腰间别的羊脂玉,一看就上品,他剑眉星眸,有着一双桃花眼,只是看人时,让人感觉到不太舒服,像是有什么鬼点子就要出来了。
看模样,也是位读书人,怎么就没有林溯那样的一身正气呢,这种感觉就是没有读书人的风骨,竟然是从客院来的,那也是甄二爷的弟子了?
甄小玉不想与人相遇,于是转身离去,不打算回闺房了。
可惜对方走得飞快,转眼就到了眼前,甄小玉不得不停下来。
对方倒也有礼貌,上前朝她拱手作揖,眼神并没有看她,甚至有些刻意的避嫌。
甄小玉见状,心头倒也舒服一些了,于是决定让他先过。
只是白衣男子在经过甄小玉身边时,还是掩饰不了性子,朝她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没想这一眼正好对上甄小玉坦荡的眼神。
而白衣男子却是“噫”了一声,脸瞬间红了,他眸里有惊艳,眼神却是从她脸上移开,随后移到她苗条的腰肢,虽然只是一瞥的时间,却仍旧却甄小玉又冒出不舒服的感觉。
“竟不知甄家女子如此冷艳,又有风骨。”白衣男子欣赏的说完这句话,这就离开了。
这明明是事后弥补,故意夸赞一声,但刚才看甄小玉的眼神可不是这样,要看男人好不好色,就看他眼神停留的地方在哪儿。
比如林溯,看甄小玉时,向来都是看她的眼睛,那眸里总有说不完的话似的,除此外,绝不会乱看,甚至连多看她一眼身影,都会是一种亵渎。
这种迂腐中带点酸气的稚嫩,能让甄小玉一眼看穿林溯的心思,林溯是坦荡的,也是真诚的。
可眼前这男子却并不是,被他这么一看可不是什么好事,但是两日后的喜宴,就算林溯不能拿得头彩娶她,她也会向甄二爷反抗,谁也无法做她的主。
甄小玉脚步匆快的回到西厢房。
这边白衣男子主仆二人离开后,却在前头的月亮门后停了下来。
白衣男子眼神明亮,脸上有着笑意,说道:“这和离后的妇人果然是比普通姑子有味道,便娶了大甄氏吧,两日后的喜宴,我必拿到头彩,得到她,带着她的藏书一起回京城去。”
随即白衣男子将一张早已备下的纸交给仆人,催他送给甄二爷。
这边主院书房里,甄二爷坐在书桌前,胡四海匆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纸上写着题,他赶紧呈给甄二爷。
甄二爷一看到字迹就知道是谁写的了,正是他的得意门生吴域,此人没来前,甄二爷还在考量着是他与宋墨谁坐左侧首座,而今吴域来了,甄二爷便也决定让他坐在首座了。
不为别的,而是吴家的势力,吴家在京城结了一门亲事,这个吴域马上就要成为户部侍郎的女婿。
这一次来参加喜宴,甄家小女若被他看上,那自然也只是他府上的妾室了。
甄家适婚女子只有两位,甄二爷更是为了此事头痛不已,一个是亲孙女,一个是堂亲孙女,一但吴域得了头彩,要了哪一个孙女,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可是眼前手中的纸张上,却是吴域刚送来的新题,原先甄二爷定的税政策论题,他还担心吴域会赢,没想现在他擅自改题,那岂不是他拿头彩无疑了。
甄二爷郁闷的将纸条放在桌上,看向胡四海。
胡四海叹道:“二姑娘头婚,又有家人在此,若是嫁入京城,千里迢迢的,也是难为了她,大姑娘二婚,小时候在京城出生,或许那儿更适合她。”
这话倒是真会说,甄二爷明显的听进去了,再一次拿出纸条看,上头是一道算术题,与工部测算有关。
一般读书郎,多以四书五经为主,算术为辅,大多秀才在算术上是不精通的,而且科举上也不太看重算术。
甄二爷冷笑一声,说道:“若真出了这个题,童生林溯岂能答得上,他与我打的赌就要实现不了。”
想起今个儿林溯来书房,一口气让甄二爷将大房宅子还给大姑娘,他一定会在喜宴上拿得头彩,他以下半生读书郎的身份做保,若不成,他弃文从商,今生不得科举。
原本林溯弃文从商的事与甄二爷无半点瓜葛,按理这打赌没有什么用处,但是甄二爷最看不过年少轻狂的人。
十八九岁的年纪,连秀才功名都未考上,却敢下如此赌注,倒是狂妄,狂妄的人自是要治一治的。
于是甄二爷同意了,同时也问林溯为何要帮着他家大孙女。
林溯说自己是寄养的孩子,如今甄家三房大姑娘与自己一样的命运,他决定出手。
自然甄二爷和胡四海不相信的,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这赌是定下来了,而且甄二爷也是打算将宅子交还给玉姐儿。
只是先前传出藏书面世,要留手上一段时间,才没有第一时间答应,眼下也计较不了这么多,甄二爷与林溯立下状书。
甄二爷看着纸条,决定下来,喜宴上的题改了,就用眼前的这道题,显然是吴域中得头彩了。
正在主仆两人商量着时,书房传来敲门声,宋墨竟然来了。
宋墨恭敬的拜过恩师后,这才在交椅中坐下。
甄二爷对这位门生也是极为满意的,就让胡四海将收藏许久的好茶泡了,师徒二人决定好好说会儿话。
宋墨却在这时问到了喜宴上的事,转眼问到了喜宴上会对甄家两位女儿的终身大事做定夺一事,瞧着意思也挺有兴趣。
正在甄二爷猜测着他这是也想参加还是怎么着,就听到宋墨说道:“恩师,我能参与么?”
说完这话时,宋墨明显的有些紧张,正襟危坐的他,这一刻不再是一方知州,而是一位想娶亲的正常男子。
甄二爷和胡四海都愣住了,甄二爷反应过来,连忙应道:“自是可以,听说这些年你一个人,身边没有一个贴心照顾的。”
宋墨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也说出想法,他想娶甄家女入门做填房,是有些委屈了这未出阁的小姑子,所以他承诺以后不会纳妾,并一心一意对待夫人。
甄二爷一听,心思动了,要是薇姐儿能嫁给宋墨,那就太好了,竟然不打算纳妾,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这个弟子不要太满意。
甄二爷已经笑得合不拢嘴,直道好,而且宋墨说的是未出阁的小姑子,那一定是见过薇姐儿,动了情,这婚事稳了。
就是这边吴域,可别也看中了薇姐儿,倒是伤脑筋。
随即甄二爷想到一个办法,将吴域出的题告诉了宋墨,并要他回去好好准备,哪知宋墨看了一眼题后笑了。
甄二爷和胡四海不明所以,宋墨说道:“这是这一次会试的题,我也是无意中知道的,答对的举人不多,恩师怎得出如此难题,岂不偏心了我。”
甄二爷瞧着宋墨这模样,显然是不成问题了,而且早早知道过这道题,眼下只有他和吴域能答出来,到时候头彩得中有两人,一人得一个孙女,便很不错的。
送走宋墨,甄二爷一夜含笑睡去,这一次学院举办的喜宴,也解决了甄家的困局。
太傅村里,从甄家离开的林溯却不太幸运了,他并没有回县学去,而是借住在村里正伍全喜的院里,但他的回来,转眼传到了林家人的耳中。
告假在家的表弟林杰听到表哥回了村,心头便不痛快起来,贾氏看到儿子闷闷不乐,也知道是什么原因,于是提着竹篮出了门。
明明去村口不必经过伍全喜的院子,贾氏却故意走到这儿来,还与伍全喜的妻子赵氏拉起家常,实则在打听这个外甥回村的用意。
这赵氏也是精明人,自家丈夫被林溯费高价请去帮忙带队修缮甄家大房的宅院,给了好工钱,自然要护着他的。
于是也跟着贾氏拉家常,就不说重点,结果贾氏坐了一个傍晚,都没能弄明白外甥回村的用意,倒是与出东屋的外甥遇了个正着。
贾氏心头不痛快,起身来到外甥面前,问道:“你回村做什么?你住在村里正这儿,是想做给谁看?”
贾氏接着说道:“你弟弟因为你入县学的事,不得不告假在家中,没有教谕的提点,他要怎么去参加乡试,你这么不懂事呢,就不知道远远的离开,从此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我这些年养育你的恩情算是喂了狗,你现在就走,最好是远走他乡,再也不要回来了。”
贾氏催着外甥走,林溯心凉入骨,看着眼前原本对他温柔的姨母,而今却对他弃如敝履,真的不能将他当半个儿子看么?
贾氏对上外甥难过的眼神,她的话停了停,指向门外:“走吧,不要再回来了。”
一旁的赵氏真是看不下去,上前要帮林溯说话,没想此时的林溯开了口:“我不会离开家乡的,也不会离开太傅村,我以后还要住在这儿。”
“你......”
贾氏气得面色铁青,抬手想打林溯,却被林溯的手挡下,贾氏气得将竹篮往地上一甩,回头说道:“你等。着,等你姨父来收拾你。”
说完人便出去
赵氏连忙将院门关上,看向东屋时,就见林溯回了屋,这一夜再也不曾出来,便是晚饭也不曾吃。
都是苦命的孩子,赵氏还记得当年这孩子是怎么来的太傅村,那会儿才三岁,跟在贾氏身边,一脸的惊慌。
贾氏说她大姐一家遇了荒年,逃难至此,大姐一家没了,只留下这一个小子,怎么说也得将这个孩子养大的。
那个时候村里人也看到了,贾氏是疼爱这个孩子的,不曾想这么多年过去,赵氏才看到贾氏的真面目。
也对,又不是自己亲生的,岂会与亲生的儿子一样对待,只是人家在太傅村长大,这么将人赶走,却是狠心了些。
太傅村这么大,连自家的外甥都留不住吗?多大的仇怨。
赵氏叹了口气。
林溯待在村里的这两日,不曾出过院门,也没有去甄家宅院找甄小玉,甄小玉还以为他是回县学去了。
甄家大房旧宅修缮,甄小玉挺上心,大清早起来就来工地了,不到饭点是看不到她的人。
这天晌午时分,干活的村里人回家吃饭去了,甄小玉收拾了一下,准备去三房吃饭,刚走了两步,她忽然停下脚步。
前身的记忆里,忽然冒出熟悉之感,眼角余光不小心瞥见的枯井,勾起了她小时候的回忆。
五岁的孩子,记忆并不深刻,除非是什么大事,而这口枯井却是如此的熟悉感,她来到井边,下意识的在井口蹲下。
记忆里,一把温柔的声音告诫她,“玉姐儿,记着,一定要看好这口井,千万别让人知道了,以后你长大了,就去井下看看。”
这声音反复的在她耳边响起,然而当初记得不深,但前身母亲去世后,前身会偶尔想起这声音,或是一种安慰也好,或是思念也好,都没有往深里想。
但今天的甄小玉却莫名有了一种预感,甄家总说太傅告老归乡有批藏书,若此事是真的,莫非这枯井就是藏书入口?
随着这个念头一起,她立即起身,将宅院的大门闩上,再来到枯井边,手上多了一捆草绳。
她将草绳绑在老树上,就这样掉着往下落。
站在上头看不到井里头的深浅,可落下后却发现枯井并不深,只是底下光线不太好,看不真切。
于是,甄小玉摸出火折子点亮,就见这地下是一条通道,入眼就是一扇小门,到了这儿,甄小玉已经难掩激动的心情。
这门后头就是甄家的藏书么?
看着这门相当的结实,也不曾损坏过,那甄二爷和三房说挖出的藏书就是假的了?
就说呢,旧宅还是以前挖过的样子,之后也没有再动手,怎么转眼就说挖出了藏书,恐怕是为了甄家学院的颜面,想招收更多的学生吧。
甄小玉一脸激动的推门,却发现小门纹丝不动,再细看,却见把手都没有,也不见上锁,那门是从里头开的?没可能啊,谁会这么设计。
甄小玉下意识的想到枯井石壁上会不会有机关,手才伸到石壁上摸,转眼就摸到一块松动的石块,果然小门应声开了。
这机关也忒简单的,不过能在这儿造一个机关已经很不容易。
小门一打开,迎面便是一股陈旧带着土腥的味道,往里走,便闻到了墨香与纸张的味道,倒是没有闻到潮味和霉味,可见里头的藏书保管的极好。
看到墙壁上有油灯,甄小玉上前点亮,随即再看去,只见眼前一排排的书架,上面摆放得整齐的书,与后世的图书馆有得一拼。
瞧着这面积,恐怕是大房老宅的整个地下全部掏空,上面有多宽,下面就有多宽。
可见这藏书之丰富,甄小玉激动的说不出话。
甄家族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如今就在她的眼前。
甄小玉来到一排书架前,随手拿了一本,就露出惊艳的目光,原来这一排都是孤本,书本陈旧泛黄,上头的字迹却是透着古味。
纸张平整,书本最后的落款处盖的印章却是一种不曾见过的文字,甄小玉认不出来,但她对造纸相当熟练。
这纸张一眼就看出有些年份了,而且还不能太过用力,担心纸张碎裂。
甄小玉小心翼翼的将书放回书架,随后朝前走,这一排的上摆着的竟然还有竹笥,没有上锁,打开一看,里头却是码好的竹简,一排排,整整齐。
眼下入手的这一副竹简上头,字体奇怪,却极为圆润好看,写出来的古字却是甄小玉不认识的,刚才那些孤本还能看出里头的内容,这个连内容都不懂了。
甄小玉在整间藏书阁里走了一圈,最后在一处快要开天窗的书架前停下,她抬头朝上看,只见那稀薄的顶上露出一丝光茫。
莫不是先前甄文正快要挖穿的地方,还真是再让甄文正往下挖,这藏书阁就被发现了。
好在林溯帮她将老宅要了回来。
甄小玉在架子上随手拿了一份甄太傅的手稿家书,这甄太傅晚年写的家书中,都会在印鉴处留下一笔,刚才一路看过来,她就看到了甄太傅从年轻时的意气风发到老年时的无奈和思乡之情。
甄小玉拿着这个出来,是以备后患,明个儿喜宴上,若是林溯拿不到头彩,甄二爷想安排她的亲事,她就可以借这手稿来威胁甄二爷。
甄家挖出来的是假藏书,胆敢左右她的婚事,她就将假藏书的事说出来。
从枯井中爬出来,已经过了晌午,这会儿宅里做工的人估计都被拦在大门外了吧。
甄小玉连忙将草绳解了,这才一脸镇定的从里头出来,门打开,果见里长带着人等在那儿,显得有些着急,见她在里头还闩了门,有些不解,倒也没有细问。
甄小玉没有急着回三房吃饭,却是将里正伍全喜拉到一旁说道:“以前的那间书房,还是不改成寝房了,以后这院里只要一间书房就可以了。”
先前东西两间书房全部改成睡房,而被甄文正挖出一角的地方正好是以前正堂房的书房,于是现在也这么建造着。
这些甄小玉叫人修好后,里头的摆设与地面的铺心书房做的不满意,便欣然同意了。
从老宅忙活回去,三房却并没有给甄小玉留饭菜。
甄小玉站在闺房门前,看着隔壁紧闭的门,这两天怎么不见甄薇,甄家三房在饭点没有给她留菜,三房的仆人也给她脸色看,那她就去甄二爷那儿吃去。
于是甄小玉从后院出来,直接往甄二爷的院里去。
二爷正在接待两位得意门生宋墨和吴域,甄小玉便走了进来,一身嫩黄襦裙,乌漆的头发下是巴掌大的小脸,五官精致,两颊却带着一丝缨儿肥。
她身姿轻盈,腰肢纤细,与往日以丰硕为美的观念有着极大的冲突。她这么走进来,堂房里坐着的人都朝她侧目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