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墨纸一笔画惆怅 1天前 95次点击
明朝嘉靖年间,蜀地绵延群山之间,有个名叫柳峰的小村庄,住着一位猎户,姓周名野,三十岁上下,独自一人生活。
他力气大,弓箭如神,村里人都仰仗他打猎为生。可他性子孤傲,从不与人多话,村民也只道他命中无妻,孤苦寡言。
这一年春寒料峭,山里雾气笼罩,周野提着猎弓,正穿行在密林中寻找猎物。忽然,他隐隐听见前方传来奇怪的声音,像是某种动物痛苦的嘶鸣,又夹杂着微弱的“扑簌”声。周野蹙了蹙眉,小心循声而去。
一处草丛间,周野瞪大了眼。只见一条身长丈余、碗口粗的母蛇正蜷缩着身子,腹部隆起,满地鲜血。它眼神凶狠,却又透着无力,看样子似是在生子,却难产卡住了命脉。
按理说,这种毒蛇若是在往日,周野早该一箭射去,但此刻,它那摇摇欲坠的模样,让人竟生出几分怜悯。
周野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探了探它的腹部,发现蛇腹下竟有一只未生出的幼蛇卡在出口处。他心一横,拔出猎刀,轻轻割开了母蛇腹部,将那幼蛇取了出来,再将伤口缝好,撒上随身携带的草药。
“它要是死了,我也就亏了这次猎行。”他低声嘟囔着,将母蛇挪到阴凉处,打算离开。
可就在此时,他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冷幽幽的声音:“恩人留步。”
周野一个激灵,猛地转过头,却见那奄奄一息的母蛇直起上半身,蛇瞳如灯,紧紧盯着他。
更让他惊骇的是,那蛇竟张口吐出了人言:“周猎户,多谢搭救之恩。然天命注定,你若离去,今日便是你儿夭折之日。”
“什么儿子?”周野心头一震,他独自一人,何来儿子?
母蛇吐息虚弱,却字字诡异:“我腹中一胎乃神赐,与你命脉相连。若想消弭劫数,你须将它抱走,以父之名养育。”
周野听得浑身冷汗直冒,后退一步怒道:“你这畜生!岂能信你妖言惑众?我独身无妻,哪来的孩子!”
母蛇冷笑:“你三日前梦中,是否见一女子言:‘当以骨肉偿命’?此即天意。你不带它走,便永失一子。”
周野脸色骤变,确实,那日深夜,他梦见亡妻青花亭前对他叹道:“野儿,你命中该有一子,为何忍心舍弃?”可他醒来只当是思念亡妻,岂料今日竟应梦而来!
他犹豫良久,最终咬牙将那幼蛇装入怀中,对母蛇冷冷说道:“若有虚言,待我回山再将你剁碎!”
母蛇不再回应,低头静静卧在原地,仿佛早知一切。
周野将幼蛇带回家后,特地寻了木匣,铺以软草,专心喂养。那幼蛇乖巧无比,不仅不咬人,还在两个月后突然长出了晶莹剔透的鳞片,光华流转,活像一件玉器般。
村民见他养蛇,都指指点点,暗地里说他疯了。可周野却发现,自从这蛇来了家中,自己的猎运竟出奇得好,不仅每天都能捕得猎物,且刀伤箭伤似乎都快速愈合。他一开始心中忐忑,但很快便对这幼蛇生出几分喜爱。
半年后,蛇儿长到两尺有余,却从不离开周野半步,更是在周野大病一场时,从夜间悄悄爬出,叼回一种不知名的草药,救了周野一命。
村民见此蛇越来越奇,纷纷前来打听,甚至有人暗中打起主意,想要抢走卖给富贵人家。
这一年秋末,村中来了位神秘的道人。他身穿白衣,手持拂尘,直奔周野家中,开口便说道:“周猎户,你屋中那蛇,早已渡劫化形,非凡物!”
周野大惊:“它是妖?还是神?”
道人微微一笑:“它是报恩之灵,然天机已定,你与它缘尽于此。切记,今夜子时,你需将其送回山中,否则,祸福难料!”
周野虽心中不舍,但也明白此物非凡,权衡再三,决定依道人的指引,将蛇送回原来的山洞。
当夜,月朗星稀,蛇儿依偎在周野的怀中,仿佛知晓分别在即。可就在周野准备将蛇放下的刹那,那幼蛇竟化作一名眉清目秀的少年,对他深深一拜:“父亲大恩,孩儿无以为报,唯愿护佑您一生平安。”
说罢,少年一跃而起,消失在幽深的密林中。
周野呆立良久,隐隐听得耳边传来母蛇临终的那句人言:“此去相送,缘已尽。此生一别,再见无期。”
此后多年,周野的猎运依然兴隆,晚年安稳富足。只是每当望向那片群山,他总忍不住心头一阵酸楚。
故事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