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计程车:载着亡魂找回家的路》

2 梦入江南烟雨醉红尘 6小时前 37次点击

老王的捷达车刚拐过滨江路,后视镜里的霓虹就碎成了血红色。雨刷器有气无力地扫着玻璃,把路灯光晕搅成一滩滩融化的糖浆,副驾驶座上的男人突然开口:“师傅,殡仪馆后门停一下。”

男人的声音像泡过水的纸板,发潮的西装袖口沾着深褐色污渍。老王从后视镜瞥了眼,这人左手无名指上有道新鲜的伤口,正慢慢渗出暗红的血珠,滴在米色坐垫上洇成小小的花。

“这地界儿可不兴中途下啊。”老王捏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仪表盘上的时间跳成00:00,里程表突然开始倒着走。

男人没应声,只是转过头,雨丝透过半开的车窗粘在他脸上,竟顺着皮肤往下淌,在下巴处汇成细小的水流。老王这才发现,这人的眼球是浑浊的白,根本没有瞳孔。

“十年前的今天,我就在这儿被人推下车的。”男人的手按在车门把手上,指缝里渗出黑红色的液体,“他抢了我给女儿治病的钱,还把我手指头掰断了一根。”

老王的喉结动了动,十年前滨江路发生过一起抢劫杀人案,死者是个卖水果的小贩,被发现时左手无名指不翼而飞。当年这案子闹得挺大,最后因为没找到凶器成了悬案。

“师傅,你见过那枚戒指吗?”男人突然笑了,嘴角咧到耳根,露出青紫色的牙龈,“银的,上面刻着个‘念’字。”

老王的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他左手无名指上正戴着枚银戒指,是三年前在废品站收来的,当时上面还沾着点暗红的锈迹。

车窗外的雨突然变大,砸在玻璃上噼啪作响。男人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雨水穿过他的肩膀,在座位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他说要带我去见女儿。”男人的声音越来越轻,像被风吹散的烟,“可我总也走不到头……”

捷达车猛地熄火,仪表盘的灯光暗下去的瞬间,老王看见后视镜里多出个穿红裙子的小女孩,正趴在男人的肩膀上,手里捏着枚银戒指,戒指上的“念”字在黑暗中闪着冷光。

“爸爸,我们回家好不好?”小女孩的声音甜得发腻,却让老王浑身发冷。

他想起三天前拉过的一个客人,满身酒气,下车时掉了个黑色塑料袋。老王当时没在意,第二天清理车座时发现袋子里装着半截手指骨,上面还套着枚银戒指。他吓得连夜把东西埋在了殡仪馆后墙根。

“埋在那棵老槐树下,对吗?”男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浑浊的眼球死死盯着老王,“你为什么不报警?就因为他给了你五百块钱?”

老王想说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他看见男人的手穿过自己的胸膛,捏住了他的心脏,冰冷的触感顺着血管蔓延到四肢百骸。

“你知道吗?”男人贴着他的耳朵低语,气息带着河底淤泥的腥气,“每个午夜坐你车的人,都是回不了家的。”

雨还在下,捷达车的引擎盖下传来奇怪的响动,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金属。老王想推门逃跑,却发现车门被焊死了一样,纹丝不动。

小女孩咯咯地笑起来,手里的戒指突然开始发烫,透过后视镜烧穿了老王的视网膜。他看见无数人影在雨里晃动,有被家暴致死的女人,有跳楼的学生,还有被拖欠工资在工地摔死的民工,他们都伸长了手,抓向车窗。

“他们都想回家啊。”男人的声音带着哭腔,“可这城市太大了,连个埋骨头的地方都没有。”

老王的视线开始模糊,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左手无名指传来钻心的疼,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骨头里钻出来。他低头一看,那枚银戒指正慢慢陷进肉里,“念”字的刻痕越来越深,渗出血来。

“你收了不该收的钱,占了不该占的东西。”男人的脸贴在他眼前,皮肤像泡发的纸,“现在,该你替我们找回家的路了。”

雨停了,天边泛起鱼肚白。清洁工发现滨江路上停着辆捷达车,车门紧锁,驾驶座上没人,只有枚银戒指嵌在坐垫里,上面的“念”字被血染红,像个永不愈合的伤口。

后来再也没人见过老王,只是每晚午夜,滨江路总会出现一辆空驶的出租车,里程表永远倒着走,车窗上印着无数模糊的手印。有人说,那是老王在拉着那些回不了家的人,一圈圈地绕着城市转,寻找他们被遗忘的骨头。

三个月后,殡仪馆后墙的老槐树下挖出了一具骸骨,左手无名指处有明显的断裂痕迹。警察在附近找到了更多尸骨,都是这些年失踪的底层劳动者。

而那辆捷达车,偶尔还会出现在午夜的街头。据说如果你在路边招手,它会停下来,车里空无一人,但你能听见后座传来细碎的交谈声,像是很多人在说着想回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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