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ねこcat_māo 6小时前 69次点击
子时三刻,万籁俱寂。菱香榭前那方不大的水池里,毫无征兆地咕嘟冒了几个泡,水面无风自动,荡开一圈圈微波。这异象来得突然,消失得也快,仿佛只是水面打了个无声的哈欠。
“铮—!”
一声撕布般的琵琶锐响,突然划破了沉静。那声音尖锐得刺耳,像是绷到极致的琴弦骤然崩断。又裹挟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淀了千年的执拗不甘。惊得附近树丛里栖宿的山雀扑棱棱炸了窝,尖叫着乱飞。
搞笑的是,这声波居然可以翻山穿林,故意去撞菱香榭上方几百米外的那幅巨大的《诸葛荐贤》石雕。浮雕上诸葛亮站左边,羽扇纶巾;蒋琬、费祎、董允、姜维、四位蜀汉重臣从左至右侍立的场景;看着就像汇报工作。
就在声波触及石雕的刹那,雕塑深处,前几天被那个出了名爱搞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游仙李意期,偷偷塞进石缝里的一缕复活能量,骤然激活!原来声波是被这高能量的东西强制引来的。
青幽幽的光芒如苏醒的活蛇,在石质纹理间急速流转。瞬间蔓延交织成一张细密的、闪烁不定的激光网,精准地汇聚到了诸葛亮浮雕手中那柄羽扇的尖端。
守夜人老张头正攥着他那支老式手电筒,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半山巡防。刚走到停车场上方的卧龙驿站附近,那声刺耳的琵琶音就钻进了耳朵,紧接着是鸟雀惊飞的扑腾声。
他心里咯噔一下,今夜这琵琶声传得也太远了吧?他立刻“啪嗒”一声关掉手电筒,迅速猫身钻进路旁半人高的草丛里。屏住呼吸,眼睛贼溜溜地扫视着黑黢黢的前方,准备看热闹。
“公琰(蒋琬的字)!述职迟到,按律当扣俸禄半斛!”一个清朗中带着威严的声音响起。只见浮雕最左端站着的诸葛亮石像,宽大的石袖竟如真袍般拂动了一下,几点玉屑般的石粉随之飘落。
他右手摇扇,左手虚空一指,继续道:“今夜述职,当不拘一格。主题便是:以市井琐事,证安邦大道。都说说吧,尔等近日所见所闻所思,凡尘烟火之中,隐藏着哪些治国理政的玄机?”
随着这声音落下,石雕上其余四尊石像的关节处,立刻发出令人发毛的“咔咔”摩擦声,仿佛生锈的机关在强行运转。最右边的姜维石像,身上甲胄的缝隙里,几块干涸的泥斑在透窗而入的惨淡月光下,竟像活物般蠕动、膨裂、砰砰掉落。
中间的费祎石像,宽大衣袖侧边沾染一大块可疑的深褐色污渍。据说是前几日某位游客不小心泼洒的速溶咖啡,此刻正迅速晕染开来,颜色变得如墨汁一般。
更让人忍俊不禁的是平时总板着脸、一副刚直不阿模样的董允石像。他手中捧的公文,上面却贴着几张粉红色的、写满字的便利贴(显然是某游客的杰作)。被不知何处吹来的阴风“哗哗”刮起,飘摇欲坠。其中一张上“君似九宫格火锅,妾如毛肚百叶,沸滚方见真心”的字样格外醒目。
最后醒来的是左侧的蒋琬石像,脸上和袖口不知何时蹭上黑乎乎的油污,因匆忙而未来得及擦干净,在微光下竟泛出滑稽的幽蓝光泽。
诸葛亮的目光扫过四人,尤其在蒋琬那张“大花脸”上停留片刻,原本肃穆的神情再也绷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仿佛打开了开关,姜维、费祎、董允也忍不住跟着哄堂大笑,连蒋琬自己都无奈地摇头苦笑。草坪中回荡着金石摩擦般的怪异笑声,好一阵才渐渐平息。
“好了好了,言归正传!”诸葛亮用羽扇临空虚点了一下,止住众人的笑意。目光重新变得深邃,用扇指到最右侧:“伯约(姜维的字),从你开始。”
暗处,一个穿着粗布葛衣、身形佝偻的影子,如同壁虎般紧贴着旁边大树的阴影悄悄滑过。正是那搞怪游仙李意期,他怀里鼓鼓囊囊,像是揣着什么东西。
只听“啪嗒”一声轻响,半枚干瘪的枣肉从他袖口漏出,掉在草丛里。老仙翁懊恼地咂咂嘴,那是他昨天帮老张头修补值班室屋顶时,顺手牵羊藏起来的零嘴儿。没办法,就好这口儿干枣,嚼着有滋味儿。
姜维向前一步,摊开他那双布满老茧、似刀雕般的手掌。几粒饱满金黄的稻谷,静静地躺在他手心。在从婆娑枝缝漏进的月光下,闪烁着温润如玉般的光泽。
“丞相容禀,”他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质感,却异常清晰。“末将近日巡视乡野,见农人插秧,秧距八寸,行列分明,如布军阵中之鹿角拒马。水田行距一尺二,沟壑纵横,恰似深挖壕堑以御敌寇!”
他语气一转,带着一丝困扰。“然则,山中有野猪为祸,连袭良田三日,践踏禾苗无数。末将勘察地形,于其必经之路布下削尖竹签陷坑九重,层层设防,犹恐不足…”
“哦?陷坑之后,还有何策?”诸葛亮羽扇轻摇,饶有兴致。
姜维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又迅速压低声音,带着点做贼心虚的味道:“末将在外围安置了蓝牙音箱数只,循环播放猛虎咆哮之声。用的…”他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声,“用的是当年
五丈原
吓退司马懿的那种声音!”
“嗯?”
诸葛亮手中摇动的羽扇骤然停住,目光如电射向姜维,“好你个姜伯约!竟敢私自动用军机密录?此乃大忌!”
“丞相息怒!是末将帮他弄的仿品!”一旁的费祎立刻笑嘻嘻地插话,手里还晃着一个最新款智能手机。屏幕在黑暗中幽幽发光,“原价三百钱呢!末将在‘拼夕夕’上砍了好几天价,最后拼团三十钱拿下的,关键还包邮到家!划算得很!”他语气里满是市井小民砍价成功的得意。
蒋琬轻咳一声,声音沉稳地补充道:“丞相明鉴,伯约这虎啸声确实吓退了野猪。只是…那畜生惊慌之下改道狂奔,好巧不巧,一头撞进了文伟(费祎的字)在东坡上种的南瓜地里。
皆因文伟那地里,为了驱鸟,日夜循环播放古琴曲
《凤求凰》
。那野猪大约是听岔了,以为是什么求偶声响,拱得更欢了,把文伟最大的几个南瓜啃得精光。”
“哈哈哈…”石墙上顿时响起一片金石交击般的哄笑。姜维尴尬得耳根子都红了,急忙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一顶物件。那并非金盔银甲,而是一顶陈旧不堪、边角毛糙如被野狗啃过般的草帽。
“丞相请看,”姜维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此乃,此乃当年先帝亲手为丞相编织的旧物。维近日戴着它下田耕作,亲历躬耕之苦,方才真正明白,当年先帝口中‘
织席贩履
’的微末营生,实非易事!”
他摩挲着粗糙的草茎,“这草茎需得汗水浸润方显坚韧;这帽檐的编织,苇条需压三编二,方能承重不塌。其中蕴含的力道平衡、结构稳固之理,与末将在陇西布设军阵、分配兵力、稳固防线之道,何其相似。皆在于‘根基扎实,布局有序’八字真言!”
诸葛亮静静地看着那顶承载着岁月与汗水的草帽,目光深邃如古井。建兴十二年,他将此帽赠予姜维时,这位年轻的将领眼中只有金戈铁马、疆场杀伐的锐气。
此刻,几粒金黄的稻谷混着细碎的草屑,正从那破旧的帽檐滑落。这位曾令魏军闻风丧胆的大将军,终于在泥泞的田埂上,在躬耕的辛劳中,触摸到了先帝创业的艰辛,读懂了“民为邦本”的深意。
他提起羽扇,在那无形的述职簿上,凌空写下一行朱批:“善耕战者,今始识黎民疾苦矣。甚慰。”
费祎见轮到自己,立刻精神抖擞。他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速划动,调出一张花花绿绿的表格。“丞相请看,此乃山下社区广场‘夕阳红’舞轮值表与场地分区图!”
他正要详细解说,菱香榭那边,昨夜石像泣诉时残留的一缕幽怨琵琶余韵,竟被他设置成手机铃声,此刻突兀地响起来,还是变调的《幽兰操》!激情又朋克。
“咳!”费祎赶紧按掉,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王姐在队前领舞,一招一式,气势恢宏,颇有当年周郎赤壁纵火、挥斥方遒之风范!李叔他们旁边打牛牛,热情洋溢,鞭打八方,活脱脱鲁子敬(鲁肃)当年为孙刘联盟奔走修好之缩影!”
他指尖在手机分区图上划过,“单双日轮换场地,互不干扰;定期举办联谊赛,以舞会友,定魁首,得大奖!效果斐然!昨日维亲眼所见,王姐与李叔因抢地盘吵得面红耳赤。赛后竟因讨论孙子辅导作业而冰释前嫌,还相约带孩子出来一起玩,其乐融融!”
诸葛亮听得眉头微蹙,羽扇轻点:“此法虽妙,然若遇孙权、曹丕般强势人物争抢这‘广场’霸权,又当如何?”
“简单!”费祎胸有成竹,手指“啪”地一声敲在随身携带的蓝牙音箱上。巨大的声浪瞬间充满草坪,惊得树上几只刚回巢的山雀再次狼狈飞逃。“邀孙权跳热情洋溢的草裙舞,邀曹丕参演深刻反思的独幕剧《七步成诗》。投其所好,分化瓦解,各得其所。
那些大妈们还夸这音箱声音洪亮,比当年周郎顾曲的雅致更接地气呢。她们哪知道…”费祎的声音忽然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当年文伟出使东吴,化解荆州划界之争的凶险,靠的可不光是唇枪舌剑,还有…还有一坛子让张昭都喝趴下的绵竹大曲。”
他的话戛然而止。景耀元年那场宴席上,他就是因为醉酒酣眠,才给了魏国降将郭修可乘之机。此刻,他宽大的石袖上,那片深褐色的酒渍印记,在月光下仿佛又变得鲜活刺目。
蒋琬那沾满油污的脸转向费祎,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却带着点管家婆的精明:“文伟将军,你这音箱巨耗电,上月维修基金账目上,为此额外支出了三钱银子。”
诸葛亮连忙用羽扇半掩住脸,但微微抽动的肩膀还是出卖了他上扬的嘴角。他稳住心神,提笔批注:“费文伟通晓人情权变,机敏善言,宜掌邦交事宜。附:酒钱及音响耗材,须自筹资金,不得挪用公款。”
众人的目光转向董允。只见这位素以刚正闻名的谏官,此刻愁眉苦脸,对着他那张正式而整洁的公文唉声叹气。公文上贴满了各色粉红、鹅黄的便利贴,最上面一张“君似九宫格火锅,妾如毛肚百叶,沸滚方见真心”的字样,在月光下格外刺眼。
“丞相,祸事了!”董允的声音带着哭腔,简直如丧考妣,“不知是哪位‘才女’,读了这些,竟真以为允乃风流才子,对石像倾心不已。听说那人是宫里的陈贵人,她竟然向陛下(刘禅)哭求,要将允这石像纳入后宫为妾。说什么‘石人亦有情’!”
他猛地将文书举起,正面边缘赫然露出三道深深的、新鲜的斧凿痕迹!“前夜,宫中侍卫奉密旨前来‘迎娶’,见允是石像,竟挥斧相向。允慌乱逃窜才逃过一劫,但衣带已被削去半截。
若非公琰兄急智,连夜在宫中散播‘触怒石人,身上会生疮变丑、霉运缠身’的谣言。吓得贵人寝食难安,主动撤回请求,允此刻怕已是身首异处了。”他一脸后怕,指着那三道斧痕,心有余悸。
“噗!”一粒不知从何处飞来的花生米,精准地击中董允的额头,发出清脆的声响。诸葛亮的声音带着又好气又好笑的无奈:“休得唧唧歪歪!先治治你丫‘招蜂引蝶’之症才是正经!”
“丞相明鉴啊!”董允委屈巴巴,连忙从袖中抽出一卷写满字的绢帛。“允已痛定思痛,编纂《婉拒术十则》,请丞相御览。比如欲谏阻黄皓干政,不可直斥其非,当先赞其‘貌胜潘安,才比子建’。再话锋一转,忧心忡忡地叹息‘然则太监之身,近女色恐犯大忌,有损阴德,且易引陛下猜疑’。如此这般,迂回进谏,或可收奇效。”
就在这时,“噗噗噗……”一阵灰尘忽然从房梁上落下。诸葛亮目光如电,瞬间射向梁上一处阴影角落,羽扇一指:“费文伟!速将李仙长的‘五鬼搬运隐身符’归还!你昨夜为省那砍价工夫,顺走此符潜入那‘拼夕夕’总部篡改后台数据,以为老夫不知?你可知李仙长没了符,为寻他昨日藏的半包枣干,已在驿站墙角挖了三个洞了!”
梁上阴影一阵晃动,费祎尴尬地挠了挠头。讪笑着从怀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画着扭曲鬼脸的黄色符纸,朝着梁上阴影处晃了晃,一个弹指射了出去。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聚焦在蒋琬身上。他脸上、袖口那大片大片蓝汪汪、油腻腻的污渍,在昏暗光线下竟隐隐呈现出某种玄奥的星图纹路。他抬起沾满油污的手,指向值班室方向;那里正传来老旧空调外机沉闷而吃力的轰鸣声。
“铜管焊点修补三处七分,补充制冷剂氟利昂三百克。”蒋琬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众臣愕然,连诸葛亮都露出探究之色。
蒋琬摊开自己那双布满厚茧和油污的手掌,掌心纹路被染得黑亮:“昔年,广都县令蒋琬,因酒醉怠政,被先帝盛怒之下欲治死罪。幸得丞相力保,言‘蒋琬社稷之器,非百里之才’,方得宽宥。
此事,琬刻骨铭心。”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今日,琬为一空调修理工。其解人酷暑烦热之苦,使老弱妇孺得以安眠,其行虽微,其功何异?不过是‘在其位,谋其政,解其忧’罢了。”
恰在此时,菱香榭处,传来三声清越悠远的琵琶音,铮铮然,仿佛穿越千年时空的叩问,在寂静的夜色中回荡。
蒋琬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空气,仿佛在描摹那冰冷的冷凝铜管。“这空调制冷不畅,犹如朝廷政令阻塞于途,上情不能下达,下意无法上通。氟利昂泄漏,像税赋钱粮于中途流失,徒耗民力而不得其用。”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洞察本质的锐利,“查其漏点,补其缺憾,疏通管路,使冷媒循环往复,生生不息,则机器自转,凉风徐来。此间至理,与丞相昔日所著
《便宜十六策》
中‘务知民之苦,察民之需’之精髓,岂非异曲同工?治国之道,亦在‘查漏补缺,通路循环’八字!”
诸葛亮凝视着蒋琬手上那蜿蜒流淌、反射着幽蓝光泽的冷冻油,眼神仿佛穿透了时空。延熙九年,蒋琬驻守涪县,督办北伐粮草。他不满足于催缴转运,而是亲力亲为,在漫长艰险的官道驿站增修避雨遮阳的檐棚。正是这看似微不足道的举措,使得往来挑夫役卒得以喘息,途中染病倒毙者骤降。此刻,那粘稠冰冷的冷冻油顺着蒋琬粗粝的掌纹缓缓流淌,其轨迹竟与记忆中涪县官道檐棚下,春雨顺着茅檐滴落的痕迹奇妙地重合在了一起。
一种难以言喻的欣慰与明悟在诸葛亮心中升起。他羽扇轻点,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季汉若设工部,专司营造、水利、百工技艺,解民之需,兴国之本……公琰,汝可愿执掌此部?”
此言一出,石室中落针可闻。姜维、费祎、董允皆面露惊诧,旋即化为深深的敬佩。蒋琬亦是一怔,眼中精光爆射,随即深深一揖,油污斑驳的脸上满是肃然:“琬,万死不辞!”
“好!”诸葛亮羽扇一挥,豪气顿生。“姜维掌农战,屯田戍边,固国之本。费祎司邦交,斡旋四方,拓国之利。董允领监察,肃清朝纲,正国之风。蒋琬总庶务,兴工利民,强国之基。如此,则汉室之幸也!”
他目光如炬,忽地转向不远处草丛中那个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僵硬如石的身影。“至于你,守夜的老张头!劳驾,替吾等跑一趟山下劳动局,代办五险一金。嗯,再顺道带包椒盐花生米回来!挂我的私人账!”
老张头只觉得头皮发炸,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他…,他早被发现了!
就在此时,东方天际,第一缕微弱的鱼肚白悄然浮现,如利剑刺破了深沉的夜幕。菱香榭内,那流转的青芒骤然收敛,石像们身上残留的“活气”如潮水般退去。关节的咔咔声再次响起,却是由动转静。
姜维甲胄上的泥尘凝固,费祎袖口的咖啡渍不再晕染,董允公文上的情书便签停止了飘动,蒋琬脸上的油污也失去了光泽。四尊石像连同最左边的诸葛亮,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石化、凝固。重新变回了冰冷坚硬的浮雕,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荒诞离奇的梦。
晨光渐白,终于彻底驱散了夜色。老张头瘫坐在草丛里好半天,才哆哆嗦嗦地爬起来,壮着胆子走近菱香榭方向。值班室里,那台老旧空调又发出均匀有力的运转声。一阵阵清凉舒适的微风从风口徐徐吹出,驱散了清晨的微燥。他摸着那冰凉的风口,感觉极不真实。
目光扫过门口石桌,只见那方沉重的石凳底下,压着一张巴掌大小、边缘洒着金粉的精致笺纸。纸上墨迹分作两处:一行是歪歪扭扭、透着股顽童气的字:“能量租赁,童叟无欺。李意期具”。
下面则是一行批注,字迹凌厉如出鞘宝剑,锋芒毕露:“聘书已发,仙力租赁费用,从汝下月香火供奉中扣除。”笺纸的一角,还粘着那半枚干瘪的枣核。旁边又添了一行更小的、同样歪扭的字迹,显然是后补的:“三个墙洞,权当抵债!老李亏大了!”
老张头捏着这张怪异的“账单”,感受着空调送出的习习凉风,再转头看看墙角那三个新鲜出炉、边缘还带着牙印般齿痕的墙洞,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这都,什么事儿啊!”
他摇摇头,把那洒金笺小心折好塞进口袋,嘟囔着“五险一金…,椒盐花生…”步履蹒跚却又带着一丝莫名兴奋,朝着山下走去。新的一天开始了,而富乐山的故事,似乎才刚刚翻开离奇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