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金雕讨封

5 ねこcat_māo 2小时前 28次点击


唐朝宪宗元和年间,中原腹地有座苍翠青山,山脚下散落着几十户人家,形成了个宁静的小山村。村里有个后生,姓谈,因天生一副伶牙俐齿,能把死的说成活的,黑的说成白的,村里人便送了他个诨名——“谈巧舌”。

谈巧舌家境殷实,祖上留下良田二十亩,瓦房五间,仓里有粮,圈里有猪。他本人也生得眉清目秀,身量高挑,算得上是一表人才。更难得的是,他还练得一手好箭法,五十步内能射中铜钱方孔,百步外可穿杨叶,是远近闻名的神射手。

可偏偏这么个条件不错的后生,到了二十岁上,竟还没说上一门亲事。这在当时可是件稀奇事——寻常男子十五六岁便定亲,十八九岁就成家,二十岁还未婚配,已是十足的大龄青年了。媒婆踏破了他家门槛,说合了不下十来个姑娘,可每次不是女方家突然反悔,就是谈巧舌自己出了什么岔子,婚事总成不了。

村里开始流传起风言风语,有人说他命硬

克妻

,有人说他祖上缺德,还有人说定是他那张巧嘴得罪了神明。谈巧舌听着这些议论,心里苦闷,却又无处诉说,只能日日背着弓箭上山打猎,一来散心,二来也能改善伙食。

这年初秋的一个清晨,天刚蒙蒙亮,谈巧舌又背上他那张祖传的柘木硬弓,腰悬箭壶,壶中插着二十支白羽箭,信步往山里去。山路两旁,野菊开得正盛,金灿灿一片;枫叶初红,点缀在青翠的林间。山风吹过,带来松涛阵阵,混着泥土和草木的清香。

走到半山腰一处开阔地时,谈巧舌忽然听得头顶传来尖锐的破空之声。他抬头望去,只见一只巨大的金雕正从高空俯冲而下,双翼展开足有丈余,在晨光中闪着金铁般的光泽。那金雕速度极快,转眼已至眼前,却不捕猎,而是稳稳落在三丈开外的空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谈巧舌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摸向箭壶。可接下来的情景更让他目瞪口呆——那金雕竟歪了歪头,一双锐利的金睛直直盯着他,口吐人言:

“喂,年轻人,你看我像什么?”

声音洪亮如钟,在山谷间回荡。谈巧舌愣在原地,脑中飞快转动。他想起幼时听村中老人讲古,说有些修行有成的精怪会向人“

讨口封

”——就是让人说出它们像什么,若说得合它们心意,便能助它们修为大进,甚至脱胎换骨。若说不好,轻则修为受损,重则遭其报复。

金雕见他不语,又往前踱了两步,抖了抖身上羽毛,阳光下,那些羽毛竟泛着淡淡的金光。“怎么,吓傻了?我问你话呢,你看我像什么?”

谈巧舌定了定神,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缘,也是性命攸关的考验。他仔细打量眼前这只金雕:体型比寻常雕大了一倍有余,喙如铁钩,爪似钢锥,目光炯炯有神,周身自有一股不凡的气势。寻常人见了,或许会说“像神雕”、“像仙禽”,但这些都不够。

电光石火间,一个念头闪过脑海。谈巧舌深吸一口气,朗声说道:

“我看你像一只

大鹏鸟

!扶摇直上九万里,背负青天朝下看,乃是百禽之王,天界神鸟!”

他话音刚落,那金雕浑身一震,眼中爆发出难以形容的狂喜之色。大鹏鸟!那是传说中鲲化而成的神物,是鸟类修行者梦寐以求的至高境界,自天地开辟以来,能成就大鹏之身的,屈指可数。

“哈哈哈——哈哈哈——”

金雕仰天长笑,笑声如雷霆滚动,震得四周树木簌簌作响,山石微微颤动。它笑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才渐渐收声,一双金睛看向谈巧舌时,已满是欣赏和感激。

“好!好!好!”金雕连说三个好字,声音里仍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年轻人,你这一句话,抵我三百年苦修!说吧,你想要什么奖赏?只要我能办到,定不推辞。”

谈巧舌心中一动,这正是说出心愿的好时机。他拱手道:“神鸟明鉴,在下别无他求,只想娶一房贤妻,成家立业,不教父母在九泉之下挂念,也不让乡邻在背后指点。”

金雕闻言,若有所思地点头:“以你的家世人才,二十未娶,确实不合常理。我观你姻缘宫暗淡,怕是月老那里出了岔子。也罢,今日我便带你上天庭一趟,去问问那掌管姻缘的月下老人!”

说罢,金雕身形一晃,竟在谈巧舌眼前急剧变大——先是双翼展开达三丈,接着五丈、十丈,最后竟变得如小山一般,投下的阴影将整片空地都笼罩其中。它伏低身子,翅膀贴地:“上来吧,抓紧我的颈羽。”

谈巧舌又惊又喜,战战兢兢爬上雕背,双手紧紧抓住两根粗如儿臂的金色颈羽。只听金雕长啸一声,双翅猛然一振,顿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谈巧舌只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已离地而起,耳边风声呼啸,眼前的景物迅速缩小——先是树木变成绿点,接着山峦化为起伏的曲线,最后连白云都在脚下飘荡。

他不敢低头看,只能紧紧闭眼,感觉身体在不断上升,气温越来越低,呼吸也渐渐困难。不知过了多久,金雕的速度慢了下来,谈巧舌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置身云海之上。前方不远处,竟有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悬浮空中,霞光万道,瑞气千条。宫殿门前立着两个总角童子,身着红衣,面如傅粉。

金雕在宫门前落下,恢复寻常大小,对童子道:“快去通报月老,就说未来的大鹏鸟来访。”

童子见金雕气度不凡,不敢怠慢,其中一个转身跑进殿内。不多时,殿门大开,一个白发白须、面色红润的老者快步走出,手中还拿着一卷红绳,正是月下老人。他见到金雕,眼睛一亮:“恭喜道友,离大道又近一步!”

金雕将谈巧舌之事说了,月老忙请二人入殿。殿内陈设简单,却处处透着玄妙——墙上挂满闪烁微光的丝线,有的纠缠在一起,有的平行不交,有的紧紧相系,有的若即若离。正中一张玉案上,摆放着厚厚一摞册子,封面写着“姻缘簿”三个古篆。

月老请谈巧舌报上姓名籍贯、生辰八字,然后翻开姻缘簿查找。他手指在书页上滑动,眉头渐渐皱起,翻了一页又一页,脸色越来越尴尬。终于,他抬起头,老脸通红,讪讪道:

“这个……谈公子,实在对不住。十五年前的中秋夜,老夫多喝了几杯桂花酿,那日又恰逢三界姻缘大会,事务繁杂,许是醉酒误事,我……我竟忘了给你牵红线。”

谈巧舌一听,一股怒气直冲头顶。十五年来婚事屡屡不成,受尽白眼嘲笑,原来根源在此!但他转念一想,眼前这位可是执掌三界姻缘的月老,若得罪了他,这辈子怕是真要孤独终老了。

他强压怒火,挤出笑容道:“月老日理万机,掌管天下有情人的姻缘,偶尔借酒解乏也是人之常情。能被您老人家‘忘了’,也是在下的‘缘分’。只求月老垂怜,赐我一桩姻缘,感激不尽!”

这番话既给月老台阶下,又委婉表达了请求。月老果然受用,捋须点头:“你倒是个明事理的。让我看看……”他又翻动姻缘簿,眼睛忽然一亮,“巧了!今日午时三刻,在你家乡邻县,有一户季姓人家诞下一女婴。此女命格与你相合,八字相生,正是良配!”

月老说着,拿起案上红绳,手指轻弹,一条红线便凭空出现,一端系在谈巧舌左手小指,另一端飘飘荡荡,延伸向虚空之中。“红线已牵,只待十六年后,你们便可成婚……”

话未说完,月老忽然脸色大变,猛地看向殿外下界方向,惊呼:“不好!那女婴家中正遭贼寇围攻,火光冲天,危在旦夕!快,你们快去搭救,若迟了,姻缘线断,悔之晚矣!”

金雕闻言,二话不说,驮起谈巧舌冲出殿外,展翅疾飞。这一次它全力施为,速度比来时快了数倍,谈巧舌只觉罡风刮面如刀,几乎睁不开眼。穿过层层云海,下方景物渐渐清晰,果然见一处庄园火光冲天,喊杀声、哭叫声隐隐传来。

金雕长啸一声,如流星般俯冲而下。谈巧舌也回过神来,张弓搭箭。此时天色已近黄昏,夕阳如血,映着地上的火光,更显惨烈。

只见那庄园围墙已破开数处,数十名黑衣贼寇手持刀枪,正与庄丁厮杀。庄丁人数虽不少,但贼寇凶悍,已渐渐占上风。院内几处房屋着火,浓烟滚滚,妇孺的哭喊声从深处传来。

金雕率先扑向贼首——一个满脸横肉、手持鬼头大刀的彪形大汉。那贼首正一刀劈倒一名庄丁,忽觉头顶恶风袭来,抬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金雕利爪如电,一爪抓住他肩头,竟将他整个人提离地面丈余,然后狠狠摔下!贼首惨嚎一声,筋骨尽断,当场毙命。

其他贼寇见首领惨死,又见从天而降这般神物,顿时阵脚大乱。谈巧舌趁机连发三箭,箭无虚发,三名贼寇应声倒地。庄丁们见有神助,士气大振,奋勇反扑。

金雕在空中盘旋,专挑贼寇头目下手,或抓或啄,所向披靡。谈巧舌箭壶中的箭一支支减少,贼寇一个个倒下。不到半个时辰,贼寇死伤过半,余下的发一声喊,丢盔弃甲,四散奔逃。

庄主季老爷本已抱了必死之心,护着家小躲在正堂,忽见贼寇溃散,又见金雕落地,雕背上跳下一英俊青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颤巍巍走出,拱手道:“多谢神鸟与壮士搭救之恩!敢问尊姓大名?”

谈巧舌连忙还礼,简略说了事情经过。季老爷听罢,望空拜了又拜,又对谈巧舌千恩万谢。此时危机解除,金雕对谈巧舌道:“此间事了,我送你回去吧。你的姻缘既已注定,十六年后自会相见。”说罢让谈巧舌再次上背。

谈巧舌这才想起,竟忘了询问女婴具体住址和季家详情。但金雕已振翅而起,他只好将疑问压下,挥手与季老爷作别。季老爷望着金雕远去的背影,忽然一拍脑门:“哎呀,忘了问恩公姓名住处!”

回到家中,已是深夜。谈巧舌躺在床上,回想这一日的奇遇,恍如梦中。他看看左手小指,那根红线若隐若现,寻常人看不见,他自己却能感知。想到十六年后才能成亲,不禁有些怅然,但转念一想,既有月老亲牵红线,又有神鸟作保,总好过从前毫无指望。

时光荏苒,春去秋来,转眼十五年过去。谈巧舌已从青年步入中年,这些年他勤恳持家,田地经营得有声有色,还学会了做生意,常将山中的药材、皮毛运到外地贩卖,家道越发殷实。只是婚事依然无着,他也渐渐看开——既然命中注定要等,那就安心等待吧。

这一年风调雨顺,山货大丰收。谈巧舌收购了一批上好的茯苓、天麻和貂皮,装了满满一独轮车,打算运到三百里外的府城去卖。他天不亮就出发,推着吱呀作响的独轮车,走在官道上。

走到第三日午后,来到一处繁华集镇。街道两旁店铺林立,行人如织,叫卖声此起彼伏。谈巧舌推车走得慢,忽然感觉有人一直盯着自己看。他转头望去,见一锦衣老者站在一间绸缎庄前,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眼中满是惊疑。

那老者看了半晌,忽然大步上前,一把抓住谈巧舌的手臂,激动地喊道:“恩公!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谈巧舌一愣,仔细打量老者:年约六旬,面容清癯,目光炯炯,有些面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老者见他不认得自己,忙道:“恩公忘了?十五年前,你骑金雕从天而降,救了我季家满门!我是季文渊啊!”

谈巧舌这才恍然大悟——眼前这位,正是当年那位季老爷!只是十五年过去,他苍老了许多,自己也从青年变成中年,难怪一时认不出。

季老爷拉着谈巧舌的手不放,眼圈都红了:“这些年我到处打听恩公下落,却杳无音讯。当日恩公走后,我特意请画师凭记忆绘了一幅画像——恩公骑金雕、张弓搭箭的英姿,一直挂在我家正堂。每日晨昏,全家都要对着画像行礼,感谢救命之恩!方才一见恩公,虽容颜略有改变,但那气度眉眼,我是绝不会认错的!”

谈巧舌也感慨万千,忙道:“季老爷言重了,当年之事,也是机缘巧合。”

“什么季老爷!”季文渊佯怒道,“恩公若不见外,就叫我一声季兄!走走走,我家就在镇东头,今日定要好好款待恩公!”

季文渊不由分说,叫来两个伙计帮谈巧舌推车,自己拉着谈巧舌往家走。季宅果然气派,五进大院,雕梁画栋,比当年被毁的庄园更加宏伟。进了正堂,谈巧舌一眼就看到中堂挂着一幅工笔重彩画——画中青年骑在金雕背上,正张弓欲射,神采飞扬,不是自己是谁?

季文渊命人摆下丰盛宴席,又唤来全家老小拜见恩公。酒过三巡,谈巧舌将当年金雕讨口封、月老牵红线的前因后果细细道来。季文渊听罢,拍案叫绝:“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恩公当年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原来是奉月老之命来救我女!”

他忽然想起什么,问道:“恩公可知,当年月老所说的女婴,正是小女?”

谈巧舌心中一震,忙问:“令千金今年可是十五岁?”

“正是!”季文渊哈哈大笑,“这真是天定的姻缘啊!恩公,不瞒你说,小女季淑贞,今年正好及笄,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这些日子,媒人差点踏破门槛,可我总觉那些后生配不上我女儿。今日方知,原来我女儿的良人,十五年前就已注定!”

他越说越激动,站起身道:“若不是恩公搭救,我季家满门早已化作枯骨,莫说将女儿许配给恩公,就是这万贯家财,也愿尽数奉上!恩公若是不弃,我今日便为小女定下这门亲事!”

谈巧舌心中百感交集——等待十五年,终于等来了这一天。他起身郑重行礼:“季兄厚爱,在下感激不尽。只是婚姻大事,还需令千金首肯。”

季文渊笑道:“这个自然!我这就叫小女出来拜见。”

不多时,环佩叮当,一位少女在丫鬟搀扶下款款走入正堂。谈巧舌抬眼望去,只见她约莫十五六岁年纪,身着淡绿襦裙,乌发如云,肤白似雪,眉如远山,目似秋水,虽不施粉黛,却自有一股清雅脱俗的气质。更奇的是,她左手小指上,隐约可见一丝红线微光——正是月老当年所牵的那根!

季淑贞盈盈下拜:“淑贞拜见恩公。”声音如莺啼燕语,清脆悦耳。

谈巧舌忙还礼:“小姐不必多礼。”

季淑贞抬头,与谈巧舌四目相对。那一瞬间,两人心中都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似曾相识,恍如旧梦重逢。季淑贞脸颊微红,低头退到父亲身后,却忍不住又偷偷看了谈巧舌一眼。

季文渊将一切看在眼里,抚须微笑,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他当场与谈巧舌定下婚约,交换了信物,又留谈巧舌在家中住下,商议婚期。

第二年初春,桃李盛开之时,谈巧舌用季家送来的五千贯陪嫁,翻修了老宅,张灯结彩,将季淑贞风风光光娶回了家。婚礼那天,全村人都来贺喜,看着这对璧人,无不啧啧称奇——谁能想到,打了半辈子光棍的谈巧舌,竟能娶到这般如花似玉、家世显赫的媳妇?

更奇的是,成婚那日黄昏,有村民看见一只巨大的金雕在山顶盘旋三圈,长啸数声,而后振翅高飞,直入云霄,消失在漫天霞光之中。大家都说,那是神鸟来为这对天作之合的新人祝福。

婚后,谈巧舌与季淑贞琴瑟和鸣,恩爱有加。季淑贞不仅貌美,更知书达理,将家中打理得井井有条。谈巧舌继续经营山货生意,日子越过越红火。一年后,季淑贞诞下一对龙凤胎,男孩取名谈鹏,女孩取名谈月,寓意纪念那段神奇的缘分。

从此,谈巧舌的故事在乡间流传开来,成为一桩美谈。老人们常拿这个故事教育后生:做人要心存善念,口出善言,说不定哪一天,一句良言就能改变一生。而关于那只金雕,有人说它已化鹏而去,逍遥九天;也有人说它仍在这片山林修行,庇佑着一方水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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