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些事)第(9)10、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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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些事]  第(9)章

很多人都会对处境产生错误的判断,但十年河东转河西的事实总是给人一个沉重的耳光。

在孙二皮父母被王毕德欺负之时,村里所有人都指责孙二皮的所作所为伤天害理,但情况反转的很快。1932年,清明前后,李桂五组织了西高庙农民武装起义,这就是后来的徐海蚌地区游击支队。蒋介石派遣11旅中央陆军骑兵、安徽省警备镇压,当时蒋介石人数众多,蒋介石这方大概是15000人余人,是游击队的5倍人数左右。孙二皮去的地方正是两方交战的地方,国军实力强、装备好,孙二皮不知道以什么理由获得了国军的信任。

后来我才知道,他说出了我父亲的名字给他升迁带来了极大的便利。但那时他认为我父亲死掉了,所以他后来进村子对我们没有丝毫的关照。

1932年,国军剿共的过程中,蒋介石11旅中央陆军骑兵分为两路,一路是和李桂五的起义兵正面交锋,另一路大概三千余人组织当地部分人进行暗访,查当地一些共党的身份,进行剿灭。孙二皮利用了这一点,将国军带到村子里达到消灭眼中钉的目的,尤其是王毕德是他首要消灭的对象。

进村子的第一天是在32年7月份,孙二皮让国军在村口放了半个小时的枪,表面借口是吓破敌人的胆,实质是狐假虎威。这样一来却真的是吓破了王毕德的胆,他们处境完全反转了。孙二皮家人完全趾高气扬起来,王毕德则到处躲躲藏藏,可是不管他怎么藏还是被孙二皮带人找到了。

王毕德被找到的第一天,就被以共党的身份被抓,全村人都知道这是孙二皮故意栽赃王毕德,但是没有人敢上前说王毕德是被冤枉的。王毕德被绑在村南面一棵杨树上,孙二皮命令几个人拿来马蜂窝放在他的脚下,不给他吃饭喝水,就故意折磨他。

七月的天气像个蒸笼,王毕德被折磨得除了祈求就是干哼哼,村里没有一个人敢过来给王毕德喂水,他时不时的就被马蜂蜇的尖叫一声。

看到王毕德被孙二皮折磨,我虽然觉得解气,但是也有点同情和担心,觉得我们当时的栽赃很快就会水落石出,我忧心忡忡的对田子玲说:“我们逃跑吧!”

田子玲不为所动的说:“跑去哪里呢?”

“跑到一个孙二皮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你就这么害怕他吗?”田子玲脸色平静,完全看不出一丝的担忧。

“现在情况和以前不一样了,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没必要非要跟他硬拼。”

“我们没有地方跑,王毕德自认为自己跑得了,不还是被抓到了吗。再说了,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拉到这么大的势力,想必是借用......”田子玲此时沉默了,我追问她这话的意思,她犹豫一下没有说下去。

我无奈的收拾东西准备带田子玲一起逃跑,担忧地说道:“要是孙二皮像折磨王毕德一样折磨我们怎么办?”

“别那么担心,担心没有任何作用,我们没法跑了,只能留下来博一把。”

我停下来问:“怎么博一把?”

“我们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王毕德头上,所有的目的就为了让孙二皮杀掉王毕德,然后一切都好做。”田子玲云淡风轻的说这些事情,但这话对我而言带不来一丝安慰,我觉得这一切没有那么简单,也隐隐约约的感觉田子玲似乎有话瞒着我。

外面传来一阵惨叫,听声音也猜得出来孙二皮又折磨王毕德了,田子玲打扮的花枝招展,收拾好跟我说:“走!我带你去外面去现场看看去。”

“你还敢去现场?”

“去现场和在家没有区别,难道你认为家里比现场安全吗?告诉你吧,其实在哪里都一样的。”

我无话可说,放弃了逃跑的想法,跟着田子玲走到现场,看到孙二皮用干草故意点着火用烟雾熏的王毕德泪涕交流,王毕德哭爹喊娘,完全没有往日一点凶神恶煞的样子。

孙二皮身穿国军的军装,坐在大树底下翘着二郎腿,半睁半闭着眼睛慢慢悠悠的问王毕德:“说说,为什么当时非要杀老子?”

王毕德的汗水和眼泪鼻涕都流到了下巴,脸上被马蜂蜇的肿的像窝窝头,哭着回答道:“我没有啊,放了我吧,我没有啊......”王毕德口齿不清的向孙二皮求情。

“喊祖宗,给老子道歉!哈哈哈哈......”

王毕德不加思考的哭喊道:“祖宗,我错了!”

“求我惩罚你!”

不管孙二皮说什么奇怪的要求,可怜的王毕德都按照孙二皮的意愿来做,他哀嚎着说:“祖宗,惩罚我吧。”

孙二皮厉声说道:“我要你求我惩罚你!”

“祖宗,求求你,惩罚我吧,快惩罚我吧。”

“哈哈哈哈,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贱皮,快加把火烤一下!”孙二皮咧嘴哈哈大笑。

王毕德哭喊着说:“求求祖宗,你放了我吧,我没有要害你,都是那娘们害的啊。”

“哈哈哈哈...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去把那娘们给找来。”孙二皮跟身边两士兵刚说完,田子玲就走到孙二皮面前。

“不用去找,我这不来了吗!”

“你他娘的要吓死我,穿的跟狐狸精一样,这又要勾引谁?”孙二皮歪着嘴,一脸不屑的看着田子玲。

“勾引?恐怕这两个字从你孙二皮嘴里说出来不太合适吧!”

“他娘的,也不看看老子现在是谁,你再提老子的名字,老子崩了你,你信不?”说完孙二皮拿着枪顶在田子玲的脑门上。

“怎么?吃了几天官饭,就忘记自己姓啥了?”说完田子玲狠狠地快速夺过枪扔进了不远处的水塘里,然后又一个巴掌就打在孙二皮的脸上。

孙二皮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田子玲声音不高厉声问道:“知道挨这巴掌的原因是啥吗?”

“什么意思?”孙二皮刚问完意识到自己的尴尬的处境,立即拉着田子玲的衣领找回点尊严。

田子玲又是匪夷所思的打了孙二皮一巴掌,厉声说道:“这回呢?如果你想不通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不放开我,恐怕王毕德的现在是你的明天。”

“什么意思?”孙二皮松开了她的衣领,但碍于面子他又没有完全松开。

“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我怎么可能做赌命的事情,你觉得我知道你什么弱点?”

孙二皮楞了一下,手插在口袋里摸着手枪,咬牙切齿的低声说:“你要是想使诈,那可是自寻死路啊。有什么就直说,不然你知道后果的,多死你一个不算多!”

田子玲故弄玄虚的说:“关系到你身家性命的事,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恐怕给你带来诸多不测啊。”说完便拉着我扬长而去。

回来的路上孙二皮并没有拦着我们,也许孙二皮真的不知道田子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知道田子玲这么做自有道理。站在原地愣了很久,直到我们走远,他才自己觉得脸上挂不住。骂了一声让我们停下站住,但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他并没有采取行动阻止我们。

回到家里,我问田子玲:“你不怕他还会找到你吗?你打算怎么跟他说?”

“天无绝人之路,如果注定要死,我屈服于他有什么意义?”

“我是问你怎么跟他说?”

“对不起,我没法选择。”田子玲这句话让我一头雾水,我完全不知道她答非所问的目的是什么,接下来不管我怎么问她都不回答,我只好放弃再问。

[那年那些事]  第(10)章

面对人为制造的威胁和杀机,逃跑从来都不是一种最为保险的方式。暂时躲避只会令自己心里惴惴不安,直面化解才是解除危机的最好方式。田子玲的行为深刻的教会了我这一点。

到了晚上,孙二皮大摇大摆的来到我们家,他没有带任何人,进屋就将一把匕首插在桌子上,点燃一支烟,翘个二郎腿吞云吐雾好久才慢悠悠的说:“你们跟我说说今天这样做的原因,说的不好,你们两个今天都要死。”

田子玲盯着孙二皮看了一会,在他面前神情自若的踱着步子娓娓道来:“你现在是众矢之的,很有可能插翅难逃,我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是为了救你。”

“哼哼!”孙二皮歪着嘴不屑的笑了一下,拿起匕首刮了刮桌子。

田子玲继续说话没有理会他,不慌不忙的说道:“现在整个中国内忧外患,当前中国东北地区全部沦陷,淞沪抗战硝烟刚落,国共的战争硝烟又四处弥漫。在这样的乱世中,想立足何其容易?恐怕这些问题你不会想不到吧。”

孙二皮立即气愤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她面前用手指指着她说:“你就讲这些乍听起来像是很有道理的事情给我听?这些和我有个屁的关系?”

田子玲示意他不要着急,继续平静的说:“我相信你一定会听到你想听的话。”

孙二皮转身又坐到椅子上,不耐烦的说:“你继续说,刚才你说的这些都和我无关,赶紧直接说下去,要是说不出我愿意听的,这把匕首会给我一个交代。”说完他便从桌子上拔起匕首再次狠狠地将匕首插在桌子上,这一次他将匕首插的很深,足以看出他难以平息的怒火。

“我只说了这样一个大环境,我觉得你应该明白,对你性命有威胁很多。日军来了你们要抵抗,这个虽然忽略,但是绝不容小觑。现在盱眙那边李桂五的起义被围剿,共党的实力也对你很有威胁,他们都是随时都可能要打压你的嚣张气焰。你目前拥有的一切很不稳定,只是一个表象而已。”

“哼哼,你是越说越不靠谱了。我想问一下你,在你看来什么不是表象?谁能拥有永恒的权利?我不是神,但是我出这口恶气还是可以的吧,大不了见好就收,你讲的那些都是我不想听的,看来你是讲不出什么有价值了吧。”说完他便用力的拔出了桌子上的匕首。

“此时的你随时都可以杀了我,如果你不想我讲下去的话。”

孙二皮冷笑着摇摇头说:“你说的不对,我很想你讲下去,我觉得你很有意思,接下来究竟能讲什么我很想知道。”

“你认为我刚才说的不对?你说的与你无关恐怕用词不当吧,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我若说我知道你是如何上位的,你信还是不信?”

孙二皮脸色变得严肃起来,问道:“你跟国军内部人员有什么内在关联?我一直想搞明白你的身份。”

“我想你应该好好想想我刚才说过的话。”

孙二皮歪着头想了想说道:“可是你刚才讲的这些看似和我有关系,实际是危言耸听,这些威胁并不仅仅针对我,光说这些就像糊弄我,有点太应付了吧。”

“是啊,你到国军这半年左右的时间,你以为你深得国军内部所有人的信任吗?恐怕并不是这样。还有一点很关键,你拉拢国军进村剿共,实际是公报私仇,这一点全村人都知道,如果有人捅出来,恐怕是死罪一条吧。”

“这一帮窝囊废,他们都是墙头草,我给他们十个胆,他们也不敢给我捅出来。”孙二皮一脸不在乎的停顿一下又说:“你以为他们个个都像你一样心很毒辣、栽赃嫁祸吗?”

“你想的简单了,既然乡亲们是墙头草,那就更值得我们留意,在这样的乱世里谁都没法预测一年之后,这里各方势力怎么样!”

“你这是恐吓,一年之后的威胁并不针对我一个人,乱世之下,全中国都人人自危,若只加我头上恐怕不合适。”

“恐吓?如果你非要这么问,我也不想做过多的解释,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你目前活罪难逃,看起来表面风光,实际上危险离你非常近。你怎么上位的恐怕只有你心里清楚,我的公公是什么人你心里清楚的很。你为非作歹无非是以他的名义取得部分人的信任才有今天,你以为他真的死了吗?你太天真了,如果他死了我就不会知道你的这么多秘密,他要是把这事捅出来传到李济深军长耳朵里,或者国军首领陈铭枢、蒋光鼐这些官爷耳朵里,恐怕后果不太好收场。”

“哼!你以为我会给你那一天?”孙二皮冷笑两声。

“是的,你一定会的,而且我敢打赌你一定会跟我合作。”

“说出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

“在我们村里你目前已经很招恨了,难道你能杀光全体村民吗?他们都是你潜在的威胁,你杀了我只能更暴露你更多的罪证,现在恐怕你不想刚爬上去就出点什么事吧,你的地位你清楚,和我公公比如何?”

“那自然是小巫见大巫,可是你说他没死,这不能让我信服,这么久还没回来结果恐怕是必死无疑吧。”

“你天真了,他死了你就没有今天了。不要以为国军将领对你的关照只是他的人情?我想更多的还是他现在的影响力。若让人知道你杀他全家,恐怕要万夫所指,性命难保啊。你怎么确定他死了?我和他一直有书信来往,想必你的一切行为他早已知晓。”田子玲娓娓道来说的孙二皮哑口无言。

“我觉得你是不可信的人,你做的那些事让我没法信任你。”

“此时此刻,信任不信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即使杀了我,也没法将你所有的行为隐瞒下去。即使我死了,将你的这些事捅出去也很简单,所有的这一切你都不可控制。另外前段时间去上海的除了我公公还有一个人王毕德的小舅子,目前已经投靠国军,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

“还有这事?”

“真假取证很容易,你也不必听我一人之言,我只想说的是,如果没有我的帮助,你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孙二皮认真的思索一会说:“你果然没这么简单,这完全不像是一个小姑娘说的话,你的手段我清楚的很,所以我不得不防备,你跟我走!”说完就拉着田子玲的领口,将她拽了出去。

“等下,我可以他说几句话吗?”田子玲指着我。

孙二皮松开她的领口,说:“有什么话现在说,我不会回避。”

“好!”田子玲走到我跟前说:“你跑吧,越远越好,如果你很快的死掉,那只有两个原因,不敢想和不敢做!”

看着田子玲被孙二皮拽走,我一点都不敢阻止,我怕孙二皮打我,田子玲的话我听的很清楚,但是我此时想的完全不是这些话,而是在想着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田子玲走的这些天,我除了学着自己做饭,还在琢磨田子玲那些话,她为什么让我走的越远越好呢?我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最近发生这么多事情都是别人为主导,而我像是个傻子一样看见自己的妻子被别的男人就这样抓走而无动于衷。或许王毕德说的对,我就是一个没出息的人,田子玲也这么说过,为什么谁都能欺负我?我愤怒地用拳头狠狠地砸了一下桌子,这是对自己无能、绝望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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