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我正在和丈夫云浓雨浓的时候，门口传来哼哼唧唧的怪声。

丈夫已经爬上来，喘的很厉害，我推了推他，示意门口有声音。

他上了头，根本不在乎，我还是一把推开他披了衣服下床，打开门，门外是空的，并没有人。

我转身正要回去，忽然看到窗台下面蹲着一头母牛，母牛的前蹄应该刚刚从窗台上落下来，也就是说，它正扒着窗户偷看我们。

我顿时一阵恶寒，回屋把这件事说了，告诉丈夫，这头牛看起来太邪门，要不然杀了吧。

丈夫则皱眉说，不能杀。

最近这几天，丈夫不知怎么的，特别的亢奋，到了夜里关了灯，就把我摁在床上。

我也尽量的满足他，我很爱自己的丈夫，让他快乐，我也很高兴。

就在我们如鱼似水时，我就感觉后脖子的汗毛莫名其妙竖起来，似乎有人在偷窥我们。

这种感觉最近都会出现，我心里很不舒服，到底是谁干的?

随即，窗台那里传来哼哼唧唧奇怪的声音。

我赶紧坐起来，去分辨这个怪声音。

丈夫何飞有点不满意了，不耐烦地说：“你干嘛啊?”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人在偷窥我们。”

“咱们在自己家，谁还能翻墙进来看吗?看也好，馋死他!”丈夫不在乎伸手拉我。

我往窗外扫了一眼，在窗帘的缝隙处，很明显看到有个人影缩回去，好像知道被发现了。

我真的很不舒服，胸口窝像是堵着一块石头，赶紧穿上衣服，到门口打开门。

一只母牛正缩回蹄子，它的目光还透过窗户缝隙看进去，明显在看我的丈夫，不知为什么，我感觉到它的目光里充满了温情，充满了渴望，就好像它才是我丈夫的妻子。

我愣在当场，这个发现让我毛骨悚然，这不是动物的目光，这是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我回到屋里，坐在床沿上发呆，想到刚才那头母牛的眼神和表情，全身汗毛竖起来。

这头母牛不能留着，是个邪门的妖物啊。

“怎么了，你刚才看到什么了?”丈夫问。

“是咱家的那只母牛，”

我说:“刚才正扒着窗台，往里看我们!”

“哈哈哈，”

丈夫大笑:“看你吓得，牛而已。”

“不对劲啊，”

我恼火的推了他一把:“那头牛的眼神特别吓人。你没看到，还有它的表情。”

“呵呵，你怕个啥，它还能吃了你不成。”丈夫讥笑。

我睡不着了，索性拿上手电筒，披着衣服出去到了牛棚。

家里养着四头牛，其中一头已经养的超过了八年，走进黑森森的牛棚，大半夜的，用手电筒慢慢照着，一头一头看着。

几头牛都老老实实，还有那头老牛，安安静静的。

我蹲在地上，用手电照着这头老牛，这是一只老母牛。

牛棚的栅栏很高，而且平时上着锁，没有理由啊，它应该出不来。

我正寻思着，丈夫披着衣服进来不满意地说:“大半夜的，你折腾啥?”

“老何，这头牛杀了吧。”

丈夫皱眉:“大半夜的怎么想出一处是一处，杀什么杀，再说杀了它，孩子该不高兴了。”

我用手电照着老牛，它缓缓抬起头，脸上的毛都快秃光了。

它睁开眼，身体往里缩了缩，似乎我们打扰了睡觉。

此时它的表现，就是一头牛，并不是人，看不出人的神态和表情。

丈夫拍拍我:“走吧，别疑神疑鬼了，就算牛在偷看我们，也不算什么大事。”

我长舒口气点点头，跟着丈夫回去，可后脖子汗毛还在竖着，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

那种偷窥的感觉一直都在。

本来已经离开，我眉头一挑突然回头，用手电照了回去，老牛窝在最里面，闭着双眼，并没有异样。

回到屋里，我浑身不舒服，坐在床边瑟瑟发抖。

“老公，那头老牛我总觉得不对劲儿，邪门得厉害，要不然杀了吧，我说真的，趁着肉没有老，还能卖钱!”我央求丈夫。

丈夫嘬着牙花子：“现在年头太短了啊，卖了太亏，上了年岁的牛皮非常值钱。前些时候，隔壁王村杀了一只十五年的老牛，光是皮子卖的钱就盖起一间大瓦房。听说那皮子被什么做名牌包的加工商收走了。”

“真的假的?能卖这么多啊!”我惊讶地说。

丈夫点点头:“当然了，四伯跟我说的，那还能有假?给了上万呢。”

他打了个哈欠看看表，埋怨我正事没干，一晚上瞎折腾。

“好吧，”

我点点头:“那留着它，等到了年头再杀!”

第二天，说曹操曹操到，四伯竟然来了，直接进了家门。

“蓉蓉。”

我正在屋里收拾，听到他在院子里叫我。

“稍等啊四伯，我马上出来。”

我穿好衣服，从屋里出来：“四伯，咋了，有啥事?”

四伯左右看看，然后拉着我到了门口的墙角:“蓉蓉，你跟我说实话，昨天晚上你家出了什么事?”

“啥事，没啥事啊?”昨晚睡得不好，我到现在还有点迷糊。

“不对吧，”

四伯严肃地说:“昨晚我没睡踏实，总觉得有事，夜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你们家方向妖气冲天，你再想想，到底有没有什么异常?”

四伯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看事先生，婚丧嫁娶，还有阴阳宅的风水，他全懂，名声在外，非常厉害。

此刻四伯非常严肃，他也不是随便开玩笑的人。

我愣愣了片刻，突然想起昨晚老牛的事情，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四伯。

四伯沉思片刻，摸着下巴问，这头牛养了多少年?

“八年多了，不到九年。”我说。

四伯指了指院子:“咱们瞧瞧去。”

我带着四伯来到牛棚，此刻是白天，阳光十足照在里面，几牛头正在喝水。

我指着老牛说，就是它。

四伯蹲下来仔细瞅了瞅:“是只母牛。”

“是的。”我回想起昨晚刚发现它的那个表情，不寒而栗。

四伯道:“有一种说法，牛本来是很温良的动物，但是有的牛养年头长了，吸了人气就会变得很邪，尤其是年头过了八年的老牛。在外国都是恶魔的象征。这种牛一旦成了邪物，第一个特征就会出现人的表情。”

我吓得浑身哆嗦:“四伯你别吓我啊。对了，你不是说年头久的老牛皮很值钱吗?”

四伯观察了半天，站起来叹口气说:“妖物成精，你还琢磨从它身上弄钱?我劝你，早点和你们当家的说一声吧，把牛杀了或者卖了。”

四伯说的非常严肃，也很认真，但我一个女流之辈又杀不了牛，必须要告诉丈夫何飞一声，等他回来再说，估计他不会让的。

下午的时候，我女儿雯雯从奶奶家回来了。

雯雯放暑假去的奶奶家，这才有了我和老公的独立空间。

过了几天，我买了菜回来正在做饭，女儿雯雯过来低声说:“妈妈，有件事我想和你说。”

“哦，怎么了?”我忙着做饭，忙活的脚打后脑勺。

雯雯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凑过来说:“妈妈，最近爸爸好奇怪，只要你不在家，他就把牛棚里那只最老的母牛拉到屋里，然后关上门。”

我愣了，眨眨眼,“你别胡说。”

雯雯有点急了，急促地说着。:“我亲眼见到好几次。妈，爸爸有点奇怪啊，我好害怕。我去牛棚看过那只老牛，它的表情像人一样。”

我马上说道:“哦，没事，前些天你爸爸和我说过，老牛的皮有人在收，能卖很多钱。”

我心乱如麻，还不能让孩子看出来，摸着女儿的头发说:“你别多想了，对了，你不是一直很喜欢那头老牛吗?”

雯雯摇摇头:“我不喜欢它了，我觉得它特别吓人，像是一个披着牛皮的人。而且，爸爸看它的眼神也很奇怪。”

我们正说着，丈夫何飞回来了，他狐疑地看了我们母女俩一眼。

我拍拍女儿，女儿心领神会，马上走了。

“你们说什么呢?”丈夫问。

我笑着说:“都是学校里的事。”

丈夫“嗯”了一声，让我快点做饭。

饭做好了，一家三口围着饭桌吃饭的时候，我尝试着问:“老何，咱家那只老牛够老了，要不然杀了吧。”

丈夫皱眉，放下饭碗:“你怎么回事，就盯着那头牛不放了吗？不是说过吗，牛越老越值钱，尤其那一身皮能卖很多钱，到时候可以给妮儿攒学费。还是再等等吧。”

他态度特别坚决，我虽然很不舒服，但也不好说什么，

吃饭的气氛很沉闷，吃完了饭，丈夫一人走出去。

而我一直盯着牛棚方向，透窗看出去，丈夫来到牛棚前，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又回来。

整个过程中，那头老牛随着丈夫的移动而看着，眼睛眯缝起来，一直到丈夫回到屋里，这头老牛才收了目光。

不对，太不对劲了，很不正常。

第二天我出去买菜，故意没有拿手机，想杀个回马枪。

丈夫从屋里追出来：“蓉蓉你咋回事啊，这么粗心，手机还能忘了。”

我说道:“最近怎么了这是，总是丢三落四的。”

我拿过手机，用眼睛扫了一圈牛棚，老牛正隔着栅栏看着丈夫何飞，那一瞬间的表情，像人。

想想四伯说过的话，再想想诡异的老牛，我心中的不安到达了顶峰。

我没有急着去市场，而是围着村子转了半圈，偷偷溜到了家的后院。

我知道后院有个不起眼的小门，平时堆积一些木头，基本没人出入，打开小门钻了进去，然后小心翼翼关上，躲在一堆杂物的后面。

估摸着半个多小时之后，丈夫走出了屋子，来到院子里左右看看，非常警觉，然后来到院口，锁上了大铁门。

丈夫来到牛棚把插销打开，冲着里面拍手，喊了一声：“亲爱的”。

那头老牛站起来，慢慢来到丈夫的身边，在他的腿上蹭了一蹭，显得非常亲密。

“等着急了吧。”丈夫嘿嘿嘿笑。

老牛叫了两声哼哼唧唧的，不像是牛叫，倒像是人在呻吟。

丈夫把门的插销插上，其他几头牛懵懂无知，还在吃着草。

丈夫带着老牛走进了屋里，反手插上了门。

我快步走到门前，偷听里面的声音，房屋里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

我的心脏狂跳了两下。

此时，屋里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老何，舒服吗?”

我的脑子嗡了一声，这，这是怎么回事?谁在说话?

忽然想到有一个位置可以看清楚，那就是窗台。

我绕道前窗，那里竟然挂着窗帘，我把着窗台，努力顺着窗缝看进去，只模模糊糊看到丈夫光溜溜的背影，

就在这时，屋里响起那个女人的声音:“有人偷窥。”

我赶紧从窗台上下来，差点摔了一跤，赶紧绕到后院，从木头门逃出去。

刚出去，就看到丈夫披着衣服追出来，并没有发现我，四下里看着，我蹲在墙根，心跳得都快蹦出来了，

最让我害怕的是两件事，第一件事是，那头老牛竟然会说话，还是个女人的声音。

第二件事是，刚才那一幕发生过，只不过角色换了，换成我在扒窗户，屋里的女主人成了老牛。

这个发现，让我浑身不舒服。

我是农家娃，从小就跟着家里喂养牲口，我从来没见过会说人话的动物。

我照常去买了菜，努力保持平静，不让人看出来。

等有了时间，我跑到了四伯那里，四伯正要给人家看风水，戴好褡裢，拿了罗盘，见我匆匆忙忙的来了，特别诧异。

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四伯，你要帮帮我啊，我家的老牛，老牛…”

四伯本来着急走，听到“老牛”两个字，停下了脚步，皱眉问怎么回事，还让我喘口气仔细说。

我呼吸平稳之后，说道:“四伯，我家那头老牛真的成精了。”

“细说说。”他背着手仔细听。

“昨天我假装出去买菜，然后偷着回家，亲眼……亲眼看到我丈夫何飞，把那头老牛带进了屋子。”

四伯愣住了，赶紧问接下来呢?

我说道:“它，它说了人话。”

“说人话，说的什么?”四伯连着追问。

我不可能把自家男人把牛带到屋里这种龌龊事说出来，实在太丢人了，只好含糊地说，没听清，不过能确定是人话。

“四伯，你说那头牛真的成精了吗?会伤害我们家人吗?”我着急地问。

四伯坐在桌边，抽着烟，眉头凝成大疙瘩：“牛成精的第一步是有人的表情，第二步就是说话，这是不祥之兆啊。”

四伯吐出一口烟:“如果成精的话，恐怕要吸你们全家人的阳气和福报，恐怕会家破人亡，全家横死!”

“啊?!”

我彻底傻了眼:“要不要找王屠夫杀了牛。我丈夫一直不同意。”

“不，不能杀，”

四伯摆摆手:“杀了麻烦更大。”

“杀又杀不得，那怎么办啊?”

我着急了:“我丈夫就跟中邪一样。”

四伯站起来背着手转了两圈:“牛成了气候，杀是杀不得的，现在来看，只有一个办法可行。”

我忙问什么。

四伯道:“把它请走。”

“前几天你让我们赶紧把它处理了，现在又说杀不得。”

“保家仙知不知道吗?”四伯问。

“听说过，出马开堂看事。”

“五大保家仙胡黄白柳灰，每一个都不是白给的。”四伯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你能不能听我的?”

“能，能，”

我几乎哭出来，要给四伯下跪了:“只要能救我们全家人的命，怎么都行。”

四伯点点头，掐灭了烟头说道:“你要准备好东西，分别是鸡血一两，不能见光，用容器封闭，外面包裹上。狗血一瓶。黄刀纸买一沓。朱砂买四钱。”

我记下来之后，匆匆往外走，到了门口，突然看到地上有牛蹄子印。

牛蹄子印特别诡异，只有两个，没有四个，像是有一头牛在站起来如人一般走路。

我吓得浑身发抖，感觉天旋地转，四伯走出来蹲在地上看看，还用手抓起土，舌尖尝了尝。

他说道:“赶紧准备东西，快点做法事，再拖下去要出事!”

听了四伯的话，我强打精神急匆匆出了村，搭着小公共到了镇上，用最快的速度，准备好了这些东西。

在下午准备晚饭前，我赶了回来，把东西交给四伯。

四伯点点头，带着东西回屋，等了能有半个多小时，再出来时，已经画好了八九张符咒。

“符咒你拿好。”

四伯严肃地说:“回去贴在四个方位的外墙上，剩下的符咒，再贴在牛棚的外面。记住了吗?”

我做了个深呼吸，拿着这几张符咒回家，

“等等。”

四伯叫住我，他到里屋取过来一个铜铃铛:“今天夜里十二点，切记这个时间，你起来到院子东面作法，用鸡血画出一个‘鬼’字，然后对着这个字默默念叨，“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明白了?”

“一旦有人破坏怎么办，那头老牛……”我担心地说。

“我让你买的黑狗血和鸡血都有辟邪之效，任何邪祟都不能近身，真要来骚扰你，你就用这些血泼它。”

四伯道:“法术要连做五天，到时候你再过来，”

我正要走，他深深地看着我:“你记住了，不要和你丈夫说一个字，也不要告诉孩子，一定一定。”

我疑惑地问，为什么不能和家里人说。

四伯道:“这种邪物很可能会控制人的本心，利用人的恐惧心理作祟，知道的人多了它能控制的就多，尤其你的女儿，她是少女，更容易招惹那东西上身。到时候恐怕会很麻烦。”

我吓得不轻，赶紧点头，往家赶去。

到了晚上，快十二点钟的时候，丈夫正呼呼大睡，我偷偷从屋里溜出来，按照四伯吩咐的，开始作法。

整个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按照四伯所说的，我用血写上了“鬼”字，并念叨了咒语。

等都办好了，我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这时候才感觉到了极度的疲惫，收拾收拾好东西，我打了个哈欠。

就在这时，突然发现院子角落里有个黑影，

“谁?”我惊叫一声。

坏了，四伯说过一定要保密，今天我回来之后还把牛棚加固，老牛应该出不来吧。

我紧紧捏着鸡血和狗血，心想不对的话，马上泼过去，这时那人影慢慢走过来:“妈，是我。”

我抹了一下冷汗，吓死个人，原来是女儿雯雯。

“雯雯，妈妈正在办点事，这大晚上的，你怎么不睡觉?”我说道。

“妈妈，我害怕。”她扑过来，紧紧搂住我。

四伯说过，作法中不能让女儿撞见，现在法术结束了，应该没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