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这女子已经嫁了人?为何不曾挽发?”“对啊,她还如此孟浪,这钟秀才不会不知道吧?”第三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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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这女子已经嫁了人?为何不曾挽发?”

“对啊,她还如此孟浪,这钟秀才不会不知道吧?”

三个四个的读书郎说开了。

林杰却是冷笑一声,说道:“也怪这钟秀才娶亲,竟然不曾向外头说起过,我一直待在县学里读书,只有一月余没有回村,哪知是这么一回事儿。”

林杰说完这话,眼珠子转了转,果然有几位读书郎领会了意思,其中一人说道:“噫,那可不得了,林溯可是童生,若是勾引钟秀才的媳妇,这童生功名也没有了吧。”

“可不是啦,读圣贤书之人竟是如此的龌龊,真是令人可耻。”

三个四个说着说着就有人决定去教谕那儿告状去,最好是剥夺了林溯的童生身份,再毁了钟秀才的名声。

毕竟当初教谕最是看重林溯,林溯不在县学,就看重起钟秀才来,怎么都轮不到到他们身上。

要是一次能将这两人都踢开,何乐而不为,要是整个县学的人都知道了这两人的事,那可不得了。

几人说着就要走,没想钟伟面红耳赤的从拐角处冲出来,吓了几人一跳,林杰脸色微变,但他昨个儿回去打听清楚了,这钟伟娶的正是甄家的小孤女。

就请了钟家几位长辈见证,连村里人都没有请,甚至县学里的同窗都不知情,不然依着钟秀才在县学的名声和地位,他若开了口,同窗必定是要去的。

所以,钟伟被戴了绿帽子这名声是落定了。

几位读书郎都若有若无的笑了,钟伟红着脸看向几人,一脸严肃的说道:“我的确与甄氏成了婚,但在不久前,我休了她,不是她不守妇道,而是好吃懒做,五谷不分,半字不识。”

“谁能想到甄家书香门第养出这么一个无能的女子,我钟某怎么说也是有功名在身的,只能将她休弃,此事你们要去教谕大人那儿说么?”

众人惊愕的看着他,随即看向林杰,个个心里郁闷极了,合着没打听清楚,这事儿要是刚才就去教谕那儿说了,岂不是丢脸丢大了,还不得被训一顿。

林杰不甘心,说道:“不可能,为何村里人不知情?”

钟伟眼神一冷,看向林杰说道:“那是我顾及甄家的颜面,而且她身为我的前妻,又没脸回娘家,暂住在我那茅屋。”

“我身为读书人讲信义,便护她几日,等她寻得出路,自是搬走。”

钟伟说得有情有义,信不信是其次,但这话没人敢说了。

林杰好不容易抓来的把柄,岂能这么浪费,于是逼问休书在何处,没想钟伟从怀里拿出休书。

当时撕毁的休书,只是甄小玉手中的那一份,钟伟手中的他留下了,没想派上了用场。

虽然最后在官衙登记的是和离书,并不是休书,但这事儿却是忘了。

几人看到休书后彻底相信,林杰气闷,转身要逃,没想被钟伟喝住沉声道:“林杰,你最好小心些,没有林大用护你,你什么也不是,便是这功名,你也有愧。”

说到这功名,林杰惊恐的看向钟伟,他知道什么?

他是怎么知道的?

钟伟收回目光转身而去,其他没有出声的读书郎都纷纷看向林杰,先前在街头就发觉这林溯提到了林杰的秀才功名,如今钟秀才又提起,莫非这中间有什么隐情?

林杰难掩惊恐,面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在众人的注视下赶紧离开。

不过,钟秀才娶甄家女又休弃一事,还是悄悄地在县学里传开了,传的都是这甄家女书香门第出身,却半字不识,五谷不分,又懒又好吃,不是位贤妻。

这一切甄小玉自是不知道,不然她必定揪出钟伟大闹一场不可,明明是和离,又在坏她名声。

甄小玉一路从城门走到城南,在一处客栈门前停下脚步。

她先是站在一旁看了看客栈门前的人流量,见来往的人不少,还有探亲经过打尖住店的。

于是她摸准时机,在一辆马车停下时,上前开始推销。

马车上下来一对夫妻,身边跟着一双儿女,孩子大的八九岁,小的五六岁,是对姐弟,衣裳穿的是绸子,正好听到这妇人交代下人将束脩轻搬轻放。

瞧着是来这边求学的了。

甄小玉先是在一旁把玩着翻花,果然吸引到了俩孩子的目光。

待这边妇人将东西收拾好,一回头就看到两孩子已经围着甄小玉去了,瞧着这少女眉眼秀丽,长相可人,身上虽是粗布衣裳却是整洁干净。

于是顺口问了一句:“这东西倒是稀罕,瞧着我家孩子欢喜,买两个把玩吧。”

甄小玉立即将翻花送到两孩子手中,看着两孩子高兴的笑容,温声道:“这是幸运翻花,有五种颜色,五个花样,会给你们带来好运,想要做的事必定心想事成哦。”

真会说话,说到了妇人的心坎上去了,于是她朝她的竹筐里看了一眼,说道:“瞧着也不多,全买了吧,听说那甄家书院里的孩子不少,当是见面礼了,希望能借你这吉言,能拜入甄老先生的门下。”

甄老先生? 甄家书院?

甄小玉心头惊讶,难不成甄家二爷临老了,又决定教书收弟子了?

不可能,在前身的记忆里,因为甄家出了一个太傅的缘故,甄家二爷向来爱惜名声,收弟子贵在精,不在多,所以到老了也没收几个弟子,但弟子个个都有出息。

妇人两次问价格,才将甄小玉拉回神,她赶紧将竹筐里的二十八个翻花都拿出来,说道:“幸运翻花倒不难做,难就难在这纸张和染色上。”

“瞧着今日贵客是去求学的,咱们就不行商贾那一套,便由夫人看着给吧,讨个吉利。”

这一张巧嘴,妇人倒是欢喜,这农家女真会看眼色,想必也猜出他们有些来路了,于是妇人一高兴,回头叫嬷嬷拿出一个银袋,看也没看就给了甄小玉。

甄小玉银袋入手,估摸着有二两银子重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三十个翻花给了这么多的钱。

道了谢,甄小玉准备要走,这妇人似乎跟她有眼缘,于是顺势问道:“瞧着你也是道城本地人了,你可知甄家学院打算收多少位弟子?”

这事儿甄小玉还真不知,她感觉二爷不太可能收弟子,何况五六岁的小弟子,可对上妇人渴望的眼神,她开口说道:“甄家收的弟子都是能干的,我瞧着贵客家中的孩子甚是聪慧,必定能被选上。”

答得也很巧妙,不夸大,不说具体的数目,但却说的是好听的话,妇人知道甄家书院那么有能耐,小小道城庄户自是不懂了,她也只是随口一问。

不过兆头不错,才到道城就遇上人说好话,感觉这一趟能成,于是高兴的摆了摆手,这才拉着两个孩子入了客栈。

甄小玉没想到自己一转眼将翻花卖了出去,打开银袋一数,二两银子满满当当,她将银钱收好,背着背筐就往县学门前走,想必还能到县学门前找到林溯吧。

甄小玉看了看天色,刚从客栈的街头走出来就见前头一间私塾外,有几位读书郎围在一起,原本在城南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

甄小玉正要走过去,就听到里头有人说道:“我这考卷做好了,过几日就出考卷的答案,一直做我家的考卷,来年院试必定包你们考中。”

这话音一落,几位读书郎都惊喜出声,“此事当真?”

“自是当真,县学林大用,如今的林溯,你们总该知道吧,差一点儿成了宋教谕的上门婿那位,对了,就是他出的考卷,便是当初宋教谕都说他有能耐。”

一说起林大用还是知道一些的,尤其是差一点儿做了宋家的赘婿。

就在几人争着买考卷时,忽然被人从外头扒开,一个娇瘦的身体挤了进来。

甄小玉一眼就认出卖考卷的是谁,正是那日买林溯考卷的那个家伙,一口气买了好几份,合着他在城南做二道贩子,真是不要脸。

“等等,你们都别买,这人不是林溯,他打着林溯的名头卖考卷,你们也敢相信?就不怕这考卷有问题,将来再卖出的答题指不定也是错的,那岂不是白学了?”

甄小玉这话直中要害,原本抢着买的几人惊了一跳,反应过来了,这姑娘说的对,立即恶狠狠的看向卖考卷的人。

那人被甄小玉气死了,这几日在城南的众家私塾外转悠,不知道卖了多少份考卷了,结果今个儿好不容易迎来大生意,就被姑娘家给坏了好事。

于是,与他同伙的两人立即拥上来就要打甄小玉,哪知她小小身段,却是身姿灵活,才靠近就被她反手一掌甩在脸上,打得是昏天暗地。

都是读书人,哪会什么功夫,三人挨了巴掌又急又羞,连掉地上的考卷都没要了,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下狠话:“你给老子等着。”

甄小玉拍了拍衣裳上的灰尘,漫不经心的接话:“还等着干嘛,现在打过来啊?怕什么?”

那三人自是跑得没影了,其他的读书郎却是一脸惊奇的看着她,这姑娘家长得瘦了些,不过五官也太好看了,这眉眼水灵灵的,就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甄小玉将地上的考卷全部捡起来,看了一眼,皱眉,随即拿起来对着这些读书郎说道:“你们也不想一想,这考卷上的字是林溯的么?人家那字有颜筋柳骨,字字精湛,哪像这狗爬似的。”

读书郎听了,纷纷看向手中的考卷,还真是,这字还不如他们小私塾里出来的童生,果然是受骗了。

“来,将考卷全部还给我,免得祸害了别人。”

甄小玉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收考卷,里头付了钱的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给她了,毕竟人家会功夫,不给怕挨打。

甄小玉拿出火折子,一把烧了考卷,随后说道:“你们想不想明年中院试?想不想成为县学里的秀才公?”

忽然励志的话很是振耳,自然他们都想,纷纷点头。

“那好,我知道真正的林溯在哪儿,我带你们去。”

于是甄小玉就这么浩浩荡荡的带着一群读书郎往县学门口去了。

卖油饼的小贩不在了,多半已经卖完走人,此时的县学门前,果然只有披着一头乱发的林溯。

他长手长腿的半靠在墙角,坐没坐姿,一只手耷拉着放在膝头,微闭着眼睛,身前的矮几上是考卷和笔墨,然而无人问津。

从县学里出来的人远远地看了一眼,倒也没有像开头那样上前来羞耻了。

只是,在这宁静的县学门前忽然传来喧哗声,还是吸引了不少县学里的人侧目,看到一路走来的人,纷纷猜疑。

甄小玉却是直接来到林溯的书摊前,看到邋遢的林溯比前几日见的还要不堪,甚至她看到他的手脚又长又瘦,能看到皮包骨。

他过得很不好吧,也对,呕心沥血写出来的考卷却被二道贩子卖出了高价,自己却在吃土,真没人性。

林溯听到声音懒懒的掀眸朝她看来,看到越发精神了的丫头,有瞬间的凝神,面色动容,但很快他又恢复了散漫。

“这位......就是林公子?”

读书郎站在面前有些不敢想象,他们是见过林公子的风姿的,那个时候进出县学是何等的风采,只是现在怎么落得这般田地。

甄小玉见林溯这样子,二话不说上前替他做主,从几上拿起一张考卷,说道:“你们瞧瞧林溯写的字,是不是有分辨的。”

读书郎立即被吸引过去,仔细一看,还真是如这姑娘说的,这字没得说,便是一张考卷,字迹都写成了策论似的,工工整整,一字一划,都可以拿来当字帖了。

“我买了。”

“我也买。”

甄小玉本想问问卖价,毕竟上一次只是远远看着,并没有听他报价。

可看到林溯没有什么精神的样子,她也懒得问了说道:“三百二十文一张的考卷,拿回去做,不要翻书不要作弊,过两日出答题,可以拿考卷过来领。”

“到时候还有新的考卷出来。”

甄小玉话才落,几人就送上了银钱,转眼间桌案上放着的考卷全部被卖完,没有买到的只能互相借阅了。

摊前一空,甄小玉眯着笑眼开始点钱。

一直未动的林溯这一刻看着甄小玉的侧颜有些失神,这世上爱财还爱得如此明目张胆毫无掩饰的人,她算是第一人了。

以前林溯觉得俗,可为何看到她这模样,竟觉得她挺可爱的。

甄小玉数完银钱,从里头拿出一些放在桌上回头对林溯说道:“你的考卷我算三百文一张的,这二十文是我的跑腿费了。”

“一共卖了十张考卷,赚下三千二百文,二百文是我的,赚下的三两银子是你的,你且收着。”

甄小玉就这么当着他的面将银钱纳入怀中,林溯反而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的看着她问道:“你会算术?”

“算术有多难么?我卖翻花也是自己算的数。”

甄小玉一脸平静,可在林溯眼中却是很惊讶,他接着说道:“那不一样,我上次看你卖翻花,你是不给价钱的,我以为你不会算术。”

那是她做生意的手段,就像今天,她不就赚了一笔大的。

见甄小玉不以为意,林溯立即拿起自己快翻烂了的书,随便翻了一章,问道:“你念。”

甄小玉看向书本,见林溯那严肃的表情,她也紧张起来,顺着他的话试着念:“孔子谓季氏,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才念了一句,极为标准,林溯就将书合上了,脸上是难得的激动,再看甄小玉有着欣赏的目光。

他喃喃自语道:“你竟然识字,还会算术,也对,甄家女子又岂是庸才,只是某些人自负罢了。”

说完这话,他似乎精神好了不少,收拾着桌案就准备走。

甄小玉好不容易找准的时机,岂能放过,于是说道:“那个,我想求你帮个忙。”

林溯手中动作一停,看向她:“做什么?”

他话虽这么说,眼神又莫名的从她唇瓣上扫过,脸颊微微一红,好在乱发遮掩,看不太清楚。

甄小玉连忙从她背筐里拿出纸张,纸张有些薄了,但染了颜色后,张张好看,有红纸,有蓝纸,有绿色的还有黄色的,放在眼前,很是令人震惊。

林溯惊问道:“这些纸是你做的?”

毕竟,不见道城有卖的。

甄小玉却是很平静的点头,“对呀,也不难,只是眼下没工具,这些颜色是我染上去的,我打算做花灯。”

“花灯需要有些好寓意不是,便想着题一些字上去,我就记着你的字最是好看了,你帮我题,我给工钱。”

说完,甄小玉就要上前帮他磨墨了。

话说他还没有答应了,她倒是自来熟。

林溯犹豫了一下,倒是心软帮她一把,但丑话说前头:“你要题的字得自己想,要我做的诗,我现在不想。”

甄小玉点头说道:“我还记得一些我曾经看过的诗作,你帮我题上去就是。”

林溯拿起笔,等她念诗。

甄小玉想起前一世的诗词,想着一盏花灯只写四句,便都选精精湛的句子,于是念道:“莫道谗言如浪深,莫言迁客似沙沉。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今日听君歌一曲,暂凭杯酒长精神。”

“尘劳迥脱事非常,紧把绳头做一场。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甄小玉还在说着,林溯的笔却停下了,他怔怔地盯着纸上的字,眼眶微微发热,每一句竟然如此令人羞愧。

甄小玉看到林溯红了的眼眶,她收了声,原本只是一些励志的句子,倒是放在林溯身上很适宜。

对啊,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半晌,林溯又落笔,却将她所说的句子仔仔细细的记了下来,写完后,他放下笔怔怔地问道:“甄家女子不可小视,这些诗词皆是你所做?”

甄小玉心虚摆手,能说后世的人人人都会念,他信么,于是解释道:“是他人之作,我借鉴的。”

林溯松了口气说道:“若都是你所做,我倒要跟你拜师了。”

甄小玉红了脸,能说她会识字不会写字么?

连忙转移话题:“那个写好了么?”

林溯点头,将纸张还给她问道:“你怎么想到做灯笼,甄家书香门第,你倒热衷于商贾之道。”

林溯并无责怪的意思,但甄小玉听着有些郁闷说道:“书香门第也要吃饭的,甄家要维持生计,有田有地还有铺子,也是有做生意的。”

只是,甄小玉并不知道甄家做的什么生意,毕竟前身是真的不学无术,白长了这么大。

林溯竟然觉得她说的对,没有再多话,他收拾好桌子就准备要走,甄小玉立即叫住他说要给工钱。

他自是不收,就她这些诗词让他感悟颇深,心境上有了很大的变化。

“那我请你吃面吧,加肉的那种,十文一碗。”

甄小玉热情的样子打动了他,这诗词的力量真是大,原本不想与她讲话又高冷的林溯,竟然同意了。

甄小玉立即带他来到面馆,两人在角落里坐下来,各点了一碗面,那面馆东家瞧了一眼林溯,还有些担心他给不起面钱,尤其是穿长衫的破落书生,给不起面钱还讲不赢他们。

甄小玉有眼力见,她将银钱往桌上一放又发了话:“再加一盘肉过来。”

面上的那几块肉真不够吃的。

东家立即露出笑脸,赶紧加了一盘肉,收了甄小玉五十文,很是肉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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