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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惊遇女尸
此时约凌晨两点多钟,月亮被厚厚的云层挡住了,道两旁的树像鬼影似的随风摇晃,再有一个奔跑的鬼影就是我了,我跑了大约七八里,身后隐隐约约传来汽车的机器声,我忙躲到一棵较粗的树的后面。两道灯光跳动着越来越近,我偷眼看去,是一辆吉普车,可能是去殡仪馆的那辆。这离县城还有十多里呢,我决定偷搭这辆车,这条道不太平整,车速顶多三十迈,车刚开过我身边,我从树后窜了出来,猫着腰追上吉普车,抓住后备胎,双脚分别踏在两个铁环上。车上的人毫无知觉,吉普车仍照常向前急驶着,车内可能有三四个人,说话声时大时小,似在争论什么,由于机器的噪音大,我听不清他们在说着什么,索性不听,只注意车速,一旦见有停的迹像就马上跳车。还好一直没停,过了不到二十分钟车进入了县城街道,我趁拐弯较慢时跳了下来,车继续向前急驶。
我辨别一下方向,向县医院赶去,此时才凌晨三点,我打算在医院的住院病房睡几个小时,因为那地方人员较杂,好浑水摸鱼,无需担心没有床位,是“免费住店”的理想场所。话说简短,我在外科住院处很容易就找到了一个空床位(我没去传染科,担心被传上什么病),一直睡到快八点了,护士长来查房才醒,护士长问我是谁,我假装惊讶说走错病房了,跑了出来。到洗漱房洗了把脸,戴上黑框眼镜,忽然想起不如先向杨念华的主任医师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再去她父母家不迟,因为今天是星期天,她父母休息,我晚一些去也无妨。
我来到前楼内科的护士值班室,一个年轻的护士正在换工作服,我问道:“请问你们科的主任医师来了没有?”
护士脸色一变,反问道:“哪个主任医师?”
我一皱眉,问道:“杨念华是你们科的么?”
“小杨!”护士叫道:“是!是啊,啊,您是说金主任么?他……他疯了……”
“什么?!”我跳了起来,脑中一下子产生出无数个问号:“他、他疯了?啥时疯的?”
护士脸色苍白地道:“就昨天一早”。
我问道:“怎么发现的?”
护士道:“我们上班时发现的,他在工作室里躺在地上不停地说:我吃了它,一肚书,我吃了它,一肚书,我们喊他名他也不理,反复说那句话,屋里的东西也砸得不像样”。
我呆了一呆,问道:“是他给杨念华检查尸体的么?”
护士直视着我道:“请问您是——”
我道:“我是杨念华的表哥,妹妹死得太突然了,所以我到这来看看,没别的意思”。
护士“噢”地一声,道:“是,是他检查的,但下结论的是人家警方的张法医”。
“结论就是心脏骤停么?”
“对”。
“她死是谁先发现的?”
护士的脸色又变白了,好一会才声音发颤地道:“是我……是我,我先来的……她就——”护士回过身,指着靠墙的一张单人床倒退两步:“她就躺在这上面,我以为她睡着还没醒呢,我还推她好几下呢……结果……吓死我了……”
我略一沉思,问道:“她跟金主任的关系怎样?”
“她——”护士望着我,眼睛睁大了:“她——……”
这时,门一开,一个老太太伸进脑袋说道:“我儿子的药滴完了,您看看”。
“我马上去”,护士对我道:“对不起,我得工作了”。
我握住她的手道:“谢谢你了,金主任现在在哪呢?”
“不用谢,”护士道:“后院西角门过去就是精神科,金主任在那呢……”护士说完张了张嘴,走了出去。我感觉她还有话没说出来,我想有空时再问问她。
我走出来,理了理思路,感觉好像抓着点什么,只是太模糊。我决定看看金主任,然后再去杨念华父母家。我穿过后院西角门,离病房还挺远呢就听到一阵阵不正常的使人起鸡皮疙瘩的笑声,这种声音如果是在深夜的荒郊野外的话,我绝对敢说那是孤魂野鬼在搞联欢。
我刚进门,一个中年男医生从一个房间中走了出来,我迎上去问道:“请问金主任在哪个病房?”
男医生盯着我道:“您是——”
我道:“我是他表弟,听说他病了,过来看看”。
“噢?”男医生道:“你是他表弟?呵呵,七八年了第一次听说他还有个表弟,请,这边”。
我脸一热,听他口气好像我这个谎撒得不太高明,为了表明自己没有说谎,我硬着头皮问道:“怎么,他从未提起过我么?”
男医生很健谈,回头望我一眼摇摇头,道:“没听说,我只知道他是从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上无父母下无子女中间没老婆,至于亲戚——哼哼”。男医生摇摇头止住了话,在一个病房前站住了,往里一指,道:“你看这是你表哥么?”
我隔着门玻璃见屋里一片狼藉,被子、褥子、枕头散落一地,在地上趴着一人,双手紧抱着头正往被里钻,不时传来含糊不清的喊声:“不!不!爷醉我了!爷醉我了!……”
我问道:“这是金主任么?”
男医生笑着反问道:“不是你表哥么?”
我脸一红,笑笑道:“我进去看看”。一推门,见门锁着。
男医生道:“进去危险啊,昨晚他折腾一宿呢,又喊又叫的,差点没把房盖掀开”。
我道:“没关系,我看看他还认识我不”。
“好吧”,男医生掏出钥匙开着门道:“最好你在这照顾他,有人陪着病人好得能快些”。
我未置可否地嗯了一声,走了进去:“表哥”,我叫着搬他肩膀。
“啊!——”我一碰他,他惊叫着往被里钻得更猛了。
“表哥”,我见男医生还在门口站着呢,为了演得更逼真,我把褥子铺好,把被和枕头拾起来,硬把金主任抱坐在床上,与他来个对脸,见他面容清瘦憔悴,三十六七岁的样子,而我是二十三岁,差十多岁论兄弟穿帮不算太严重,况且还是表兄弟。我关切地问道:“表哥,你怎地了?”
“啊!我!……”金主任往后缩着口齿不清地叫道:“我……我吃了它!一肚书!我吃了它!一肚书!……”
“表哥,你怎变成这样?”
“我吃了它!一肚书!……啊!爷醉我!爷醉我!……”抱着脑袋往枕头底下钻。
“表兄弟”,男医生道:“出来吧,别再刺激他了,让他歇一会儿吧”。
我借架走了出来问道:“怎么会这样呢?”
男医生把门又锁上了,道:“我也想知道呢,前晚本来不该他值夜班,他主动替别人,结果好心没得好报,早晨人都来上班就见他这样了”。
我默默地点下头。
“那么你能来照顾他?”男医生问。
我道:“今天不能了,明天晚上的吧,谢谢啦”。
“不用”。
我走出西角门,迎面快步走来一个四十来岁白净面皮的中年男子,我暗吃一惊,这个人目光敏锐具有穿透力,像是“练家”或是公安人员,此时我想躲避已来不及,见他是一个人,不像是来抓我的,我就若无其事地与他错肩走了过去。
出医院得经过内科,我刚出楼门口,四个警察正背对着我向一辆吉普车走去,我忙退了回来,待警察上车走了很远我才走出来向杨念华父母所在的翠云街赶去。我急步走了约半个小时才到了那里,几经打听找到了她家,门被锁着,人没在家,问其隔壁的邻居,得知他们一早就出门了,啥时回来不知道,我估计可能是请尸检专家去了。
此时已上午十点多了,早晨我就没有吃饭,肚子已咕咕叫了,我到饭店吃了点饭,兜里已没啥钱了,晚饭的钱还将够。我到河边的一个小亭子里坐了下来,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做,觉得干等杨念华的父母回来也不是好办法,再说也没有多大的必要,我总觉得金主任的疯与杨念华的死之间好像有点连系。
“要想破案,就得怀疑一切”!——不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可能是我第一个说的。同时一个大胆的想法进入我的脑海,我决定半夜去金主任家收查一下,看看有什么线索,顺便“借”点钱花,以后有钱再还他,“成大义可不拘小节”——这句我也忘了是谁说的了。如果他有写日记的习惯就更好了。日记既是一个人的朋友也是一个人的敌人!说它是朋友,是你有什么心里话都可以向它述说,它是你最好的听众;说它是敌人,是因为它太了解你了,最能出卖你!
想到此,我向文圣路的县医院家属楼走去,我得先“踩好盘子”,准备晚上好来“干活”。到了那里,见是一幢三个单元的六层楼房,估计名叫县医院家属楼,实际上医院家属连两个单元都未必能占上。一打听已疯了的金主任,很容易就找到了他在五楼的家,为了证明他确实是单身汉,我有意敲了半天门,直到住对门的人说他住院了,家里没人我才罢休。我留意到他的门是弹簧锁,这种锁不大好撬,我来到楼下观察,见阳台旁有一根直径约二十厘米的铁皮筒的排水管,心里有了主意:如果锁撬不开就爬这根排水管上去,然后像在殡仪馆一样割开玻璃进去。
我在医院的住院病房一直睡到半夜才向一千多米远的目标赶去。来到楼门口,我打开手电,忽见楼梯下面的五六台自行车中有一辆“幸福125”摩托车,蓦地灵光一闪:想起那晚我和韩东去寒岭殡仪馆的路上遇到一辆疯狂驶过的摩托车,而恰恰是在那晚杨念华的尸体被侮辱了,难到——莫非是这辆?如果是这辆,案情基本快要明朗了。又一想,不对!金主任在医院精神科呢,而这辆摩托车白天并没在这,说明这车不是金主任的。我摇摇头,决定实施原计划,向五楼走去。来到金主任家门前,我拿出小螺丝刀伸进钥匙孔,一点一点摸索着,过了两分钟,我手一拧一推,门开了。我吐口气,进了屋,把门关上了。明知屋内没有人,但做贼心虚,我仍小心翼翼地把手电放低,打开左手边的门,扫视一圈,见是个小客厅,一张八仙桌,一把椅子,及一些日常生活用品,桌上是一排书。我用手电察看了一下,见都是关于医学方面的书籍,另有几本小说。八仙桌上有三个抽屉,其中一个上着锁,我拽开没上锁的两个,里面都是针头线脑的小玩意儿,既没钱物也没日记本,看来我想要的东西肯定是在这有锁的抽屉里了。我用小螺丝刀很容易地将锁头打开了,拽开抽屉一看,心一阵狂跳:几个巴掌大的红皮日记本赫然在目!我拿起上面的一个翻到最后有字的几页,见是最近几天写的,我推算了一下,最后一天写的是三天前的,上面的字迹大而潦草:
x年x月x日
哥呀!是她!她来过!她来过!我不是在做梦!不是在做梦!那是她的脚步声!窗户也是她敲响的!月光下那白亮亮的一闪而过的影子是她的身影!天啊!她来过!她来过!今天晚上呢?不!我要离开这里!离开这里!!
日记写到这就戛然而止了,短短几句话却占了整整五页纸,字里行间透着无限的惊惧,我与鬼打过交道,此时也不免觉得脖子后面“呼呼”直冒冷风。从那潦草甚至凌乱的字迹上看,金主任写这时是多么慌乱!
我刚翻到前一页,想看看前一天写的是什么。突然——身后陡然“叭啦”一声脆响,我猛一回头,“砰!”地一声,小客厅的门自动关上了!接着“呼——”地一股疾风吹过,窗户一阵抖动!我忙关了手电退靠在墙上,右手本能地护在胸前蓄势待发,心“咚咚”跳个不停,我一动不动地立在黑暗之中,紧张地盯着窗外寒糁糁的月光,继而来回扫着两边。
起风了,风吹得窗户直颤,身后又传来“啪”地一声!我身后是墙,哪来的声音呢?蓦地想起可能是卧室的窗户被风吹开了。我把日记揣进兜里,觉得这股妖风来得极其怪异,我打开手电推开小客厅的门向卧室走去,为了小心起见,我把卧室的门拽开一道缝又关上了,见没什么异样才重又拽开,与此同时,“叭啦”一声脆响,只见冷森森银白的月光下一扇窗户在来回晃动着,我长出口气,看来纯粹是自己吓唬自己,我走过去将窗户关上闩好。
日记到手了,还差钱呢,中国人的习惯是把钱放在褥子底下,我闩好窗户转回身径直向床走去,手电光刚落在床上,我猛地倒抽口气呆住了!——床上赫然躺着一个人!刹时间我感觉头皮发麻,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动着!我怔在那里足有一分多钟才回过神——这屋里有人?!刚才窗户这么大的声音怎么还没醒呢?还是——刚才是这个人跳窗户进来的?我咽了口口水,大着胆子,一点一点地向床边靠近,我看清了,床上确实躺着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一个女人!身上盖着被,只露出头部,像睡着了似的。蓦然,我觉得这个女人极其面熟,是——啊!!!我的头皮一下炸了!惊叫着向后退去,退得太急了!一把椅子被我撞翻了,窗台上的两个花盆也被我碰翻在地,最终,我扶住墙好容易才站稳。这女人是谁?是杨念华!早已死了几天的、停尸在寒岭殡仪馆的杨念华!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这一刹那我只想逃走,越快越好!我的腿“突突”抖着冲出了门,跌跌撞撞地跑下了楼。太突然了!我从未这么害怕过,即使与蟒精面对面时也没这么害怕过!我冲出楼门,不管东南西北,只管没命地跑。风仍在“呼呼”地刮着,纸屑和砂粒不时击打在脸上,我仍不管不顾,不停地猛跑、猛跑、猛跑……同时,我似乎听到了风中夹杂着女人刺耳的怪笑,我不敢回头,担心一回头喉咙就会被一个长着鬼牙的血盆大口一口咬断!我不知跑了多久,直到扑在一棵大树上才停住脚,不住地喘着粗气,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月亮从一块漆黑的乌云中露出了脸,我抹了抹脑门上的汗,用手护住脖子,小心地慢慢地回过头,又四下扫视一圈,确信没有什么人或鬼魂跟着我才彻底放下心。这个地方——我突然发现医院家属楼就在我身后四十多米远的地方!怎么?我毛骨悚然,这么拼命地跑了半天,怎么才跑出四十多米?我的心又开始狂跳起来,难道是——“鬼打墙”?我捉摸了五六分钟才回过味,可能是我一直在围着这附近绕圈跑来着。我对自己都弄不懂了,连妖孽都敢追杀,却被个女尸吓得够呛。我平心静气地理了下头绪,决定到寒岭殡仪馆去一趟,看看那里是不是还有一具杨念华的尸体,如果有——那就是有两个杨念华,而且都是死的……如果没有——那么,一具尸体怎么会跑到这呢?……我觉得无论是有还是没有,这事都怪异得不可思议!我向寒岭方向跑了几步,忽然想起,医院家属楼里有一辆摩托车,不如借用一下,“成大义可不拘小节”嘛。我回身向医院家属楼跑去,把摩托车推了出来,将钥匙门下面的电线拽了下来,对着了火,向寒岭驰去。我将摩托车的速度提高到可怕的程度,刚出县城差点与对面驶来的汽车相撞,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寒岭殡仪馆。我径直将车驶进院内,见停尸房和左手边的值班室都亮着灯。(未完待续)
小朋友这晚上不做噩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