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Princessr 2天前 48次点击
楔子
呼——哧——呼——哧——肺部的空气越来越少,我的脖子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扼住。我挣扎着伸出手去,手掌在感觉到一阵刺痛的同时,我触到了粗糙的木板。
这是……棺材?是谁?是谁把我关到了棺材里?
看病
传说在每一个雨夜,龙眼巷的墙壁上就会出现一个红面具,但凡看到这个红面具的人,不出三天总会死于非命。
五年前,有三名死者在龙眼巷死得不明不白。乍看之下,这三名死者似乎存在着某种特定的联系,他们虽然互不相识,可他们全都住在龙眼巷附近,而且全都死在家中,案发现场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指纹,房门反锁,没有撬锁的痕迹,财产也没有被盗的痕迹。
但是警方却一直没有找到凶手,案件最后不了了之。
我是个没什么医德的心理医生——只要给钱,我什么病人都看。
今天的病人是57号,他坐在我面前,形容憔悴,然而他一开口却让我大吃一惊:“医生,我杀了人。”
我一愣,想知道他是不是妄想症患者,于是问道:“你的意思是你真的,确确实实亲手杀了个活人?”
57号摇头,我刚松了口气,他却接着说他发现很多年前他杀了个人。
杀人犯!我本能地拿起手机想报警,可57号一眼便看穿了我的意图,他凶神恶煞地按住了我的手:“你要报警?你不能报警!我现在是在向你咨询!我是你的病人,你不能向第三方透露你病人的情况!我们间有保密协议!”
我试着安抚他盼隋绪,告诉他我只是想要杯咖啡,还问他要不要喝。57号松开了我的手,说他现在什么都不需要。
我们又回到了面对面的座位。咖啡很快送了进来,我给送咖啡的助理使了个眼色,她是个机灵人,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迅速退了出去。
然后57号开始讲他的故事,他说他在五年前出过一场车祸,失去了所有记忆,这五年里他和他的母亲、女友一起生活。
母亲和女友尝试了各种能让他恢复记忆的方法,比如带他去他最爱的餐馆吃饭,陪他去看他最爱看的电影……但是始终不能够唤醒他的记忆。
到最后,母亲和女友似乎放弃了,她们甚至对他说:“那就不要找记忆了,我们一起创造更多更新的回忆吧。”
这句话把57号感动坏了,他去年和女友结婚,买了间新房,把母亲也一起接来住了。她妻子非常照顾她母亲,两人融洽得就像亲母女似的。
家庭美满,工作上也算小有成就,这让57号渐渐忘记了自己失忆的事情,直到那一天……
跟踪
那一天,在银行工作的57号下班后和同事聚餐。酒过三巡后他有点醉,便想到卫生间去洗把脸,却不想刚进厕所便撞到一个中年人。
中年人一把拉住他:“这不是小杨嘛!好久不见!”
小杨?可自己明明姓谢。
中年人也没和57号多说,只给他塞了张自己的名片便离开了。
“会不会是那个中年人认错人了?”我问道。
“我起初也这么想,可是后来我想起了一件事,便越想越不对劲儿。”
57号和我提到他遭遇的那场车祸——两车相撞,57号重伤失忆,对方司机当场死亡,那名司机就姓杨!
“可能只是巧合吧。”我说。
57号摇了摇头。
几天之后,57号还是忍不住将那个中年男人约了出来,他跟中年男人说他认错了人,可中年男人却说绝对错不了:“你现在姓谢是吗?还是在银行工作?你那银行的工作当时可还是拜托我弄的,假身份证不也是我给你弄的!”
“我姓杨!不姓谢!”57号生气地站了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转头就走了。
谁知,从此之后,中年男人就缠上了他。手机、座机,骚扰电话一刻不停。57号索性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带着母亲和妻子去外地旅游。
谁知当他们回来,一进家门就都傻了眼。
57号家被偷了,不,准确地说是被翻箱倒柜地“搜查”了。钱没有丢,但是家里乱得不像话,就连沙发垫子都被人用刀划开了。
看样子是有人想找什么,但却没有找到。57号立刻就想到了中年男人,他报了警,警察调来监控录像一看,果然是那个中年男人!
可是中年男人的号码已经成了空号,警方也找不到他的人,此事只能不了了之。
之后,57号搬回到了原先住的老家,他以为终于摆脱了中年男人,不想一个星期之后,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那个中年男人又出现了!
绑架
这次他假扮成送外卖的,出现在了57号的家门口,趁57号的妻子开门放他进去之际,抽出一把匕首横在了她的脖子上,威胁吓傻了的57号:“那些钱呢?我问你,那些钱呢?
57号完全不知道中年男人在说什么,可是为了救妻子,他撒谎说自己知道钱在哪里,可以带他去取钱,但是前提是放开自己的妻子。
“你不是失忆了吗?怎么突然记起来了?”中年男人依然十分怀疑他。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三个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去了57号所说的地方。
“你真的记起来了吗?”我问。
“我也不知道,只是有一个地方,我只要—想到就头痛,我决定带他去那里。”
真凶
那是一个废旧的汽车回收站。
一到这个废旧汽车回收站,57号假装镇定地告诉那个中年男人,钱就藏在那辆他出车祸时开的车里,在后备箱里放备用轮胎的地方。
57号是撒谎的:按理说,这个汽车回收站根本就不会有那么一辆车,可谁知,中年男人竟真找到了一辆熟悉的车—那是57号出车祸时的车!
一样的颜色、款式,就连被撞坏的凹陷的位置都一样!57号和妻子对视一眼,愣住了。
然而更让他们震惊的还在后面,中年男人打开后备箱,在里面发现了一个蓝色的旅行袋!里面装了—捆一捆的钞票!
“我不知道这些钱是哪里来的,但是它们就在那里,我让他拿了钱就放了我老婆,他哼了声就推开了我老婆,我正要去抓我老婆,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可是我老婆居然转身扑向了那个男人!”57号睁大眼睛,仿佛到现在依旧不肯相信,“她抢过刀,她,她杀了那个男人!”
我试图安抚他:“所以……是你老婆杀了人,而不是你,对吗?”
但事情没那么简单。
57号的老婆在杀了中年男人之后,又扑向了57号!她说她是为了报仇才‘留在57号身边,为了找到这些钱,她才留在他身边五年!
还有他所谓的母亲,其实也是妻子的母亲,她们只是为了找到那笔钱才假装对他好,留在他身边的。
妻子告诉57号,他根本不姓谢,他姓杨,他发生车祸那天,死了的那个人才是妻子真正的男朋友。
57号、妻子的男朋友,还有那个中年男人是抢银行的悍匪,但是那天因为分赃不均,57号故意开车去撞死了她的男朋友。
怪不得57号说他杀了人。
,
车祸后的57号作为谢姓男子活了下来,他戴上了一副别人送给他的面具,成为了别的人。这副面具用血打造,是一副红面具。
57号说完这个故事之后久久地看着我,我却已经坐不住了,这明显就是一桩案情明晰的凶杀案!
暗号
还记得前面我那个机灵的小助理吗?正当我琢磨要怎么脱身时,门被推开了,五名保安鱼贯而入,跟在最后的正是我的助理。
她指着我说:“没错,就是这个神经病,冒充医生。”
她又看向57号,关切地询问:“医生你没事吧?”
57号这才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打了个手势,看着我。
我到现在还记得他的眼神,他的眼神仿佛在告诉我,永远不要轻易相信自己,永远不要轻易用“我”进行思考。
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只听到57号和保安说:“他是我之前的一个病人,具有很强的攻击性,曾经是银行劫匪,后来遭受了严重的精神刺激患上了躁郁症,前几天听说他从疗养院逃了出来,没想到他会来找我……”
所以按照他的意思,他说的那个故事是我的故事?而我因无法接受自己的妻子是来复仇的,从而成了神经病?
可既然那两个女人可以演一场戏来欺骗失忆的我,那我怎么知道这个助理,这些保安不是假的?我要如何证明我是“我”,而57号到底又是谁?
光是想到这一连串的问题我就头晕脑胀,呼吸不过来了,更何况我现在被埋在一个棺材里。
我能在棺材里左右挪动,可没法翻身,那个棺材板恰好顶住我的鼻尖,我都能呼吸到木头的气味。
而且,我的手受伤了,在57号试图把我塞进这具棺材里的时候弄伤的。
我搞不明白,一个心理医生为什么要活埋一个病人。是不是我知道了他的什么秘密,但是我自己还没意识到?
仔细回想,仔细回想,他的秘密……他会有什么秘密?
越思考那种窒息的感觉便越强烈,或许直到我死我都想不明白这些事情了,我想起那个蓝色的旅行包,我确实见过那个包,在一辆汽车的后备箱,但是抢劫……同伙……老婆……母亲……我全都不记得。
不不,冷静下来,再仔细想想,用力想想。
那辆载着蓝色旅行包的车是要开往哪里?是谁开车?一个男的?长相,他的长相……他……我闭上了眼睛,那个男人戴着一副红色的面具!
他一边开车一边和我说话!最后,汽车停在了龙眼巷!
他走下车,我跟着他,天很黑,同时在下着雨,我看到他把红色的面具挂到了龙眼巷的墙壁上!
天哪!他就是那个龙眼巷怪谈的主角!
“小子,这是暗号,你要记得,面具一挂上,金条放到垃圾桶,一个星期后就有现金收了。”
转过来,转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脸!我要看一看你的长相!
原来如此
回忆中的红面具男终于转了过来,我不由倒抽了口冷气。
这个人是我的父亲!
我想起来了,我早年丧母,跟着父亲一起长大。我跟着我的父亲抢劫金店,抢到了金子我们就会来到龙眼巷,先挂上红面具,然后将装在蓝色旅行包里的金子塞进垃圾桶里,自然有人为我们融金,然后就有大笔现金汇入我们的户头。
我还想起来一件事,那三个死得不明不白的人,他们都是无意中目睹了我和父亲挂红面具的普通人。
我们杀了他们。
我是杀人凶手,“57号”的故事是我的故事,却不是我的全部,我父亲死后,我干起了抢劫的勾当。
我找了两个帮手,专挑银行下手,一个就是小谢,另一个就是中年男人。
中年男子为我和小谢伪造身份,让我们进入银行工作,摸清银行日程。
之后我们展开行动,但是当时小谢已有了私心,一次抢劫之后,他想要私吞所有金条,于是带着金条跑路,我开车出去追他,结果出了车祸。
后来发生的事和57号说的完全一致,唯一的区别就在那辆汽车里藏的不是钱,是金条。
我嘴里的酸味一点一点散开了,我想我离死也不远了…..
看着眼前的棺材板,我有件事还是想不明白,“57号”扮演的到底是什么角色,他……他为什么要活埋我?
但是现在再思考这些也已经无济于事,杀人偿命,该是我还债的时候了。
我感觉死亡裹紧了我的全身,我失去了呼吸的本能,我闭上了眼睛,可奇妙的是我手上伤口的疼痛感正在一点一点消失,或许是我的生命力也正在一点点流失吧,我再也闻不到木头的气味,也感觉不到粗糙的棺材板,还有我喝的那点葡萄酒……
啊,对,我还喝了葡萄酒,等等……我是什么时候喝的葡萄酒?我为什么要喝酒?谁给我的酒?
正在此时,我听到了风声,原本应该变得迟钝的听觉再度敏锐了起来,一波又一波的风声灌进我的耳朵,同时吹进来的还有一个人说话的声音。谁在说话?他在说什么?
“现在,仔细听那个铃声。”
接着有铃声响起,一下,两下,三下。
棺材
“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到了“57号”,他坐在我面前,神色严肃,正对身后的人说:“结果出来了,赃物就在那个废车场,你们快派人去找吧。”
还有那个助理,她也是神色严肃地看着我,手里拿着个笔记本,看了我一眼,然后低下头匆匆写下几句什么。
她和“57号”说:“所以,被催眠对象进入密闭空间必须具备一个完整的故事性,需要一些能时刻提醒真实性的存在?”
“是的,这次案例利用了葡萄酒和手上的伤口来降低被催眠对象的警觉,让催眠显得更为真实。”57号紧绷着嘴角说。
我低头看了看我的双手,没有受伤,我又舔了舔嘴唇,没有酒味。
我望向身旁,一扇窗户开着,风不停地吹进来,窗帘被吹得鼓鼓的,能依稀看到外面那片树林。
“我现在在哪里?”我问道。
“疗养院。”“57号”起身离开了,他的助理也走了,一扇铁门关上,我顿了很久,捂住了脸,然后掐了自己一把,觉得痛,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我是那个劫匪,是那个开车撞死了同伙的劫匪,因为车祸失忆,拥有了一个母亲一个女友,丢失了藏匿赃物金条地点的记忆,而后我又失去了我的母亲和女友,找回了藏匿赃物的记忆。
或许我真该死在那具棺材里。
“我现在在哪里?”我问道。
“疗养院。”“57号”起身离开了,他的助理也走了,一扇铁门关上,我顿了很久,捂住了脸,然后掐了自己一把,觉得痛,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我是那个劫匪,是那个开车撞死了同伙的劫匪,因为车祸失忆,拥有了一个母亲一个女友,丢失了藏匿赃物金条地点的记忆,而后我又失去了我的母亲和女友,找回了藏匿赃物的记忆。
或许我真该死在那具棺材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