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荣看着赖雄不服不忿地离开修理部，刚要继续喝酒，梦境却再次切换，他看到了刘巧云和一个男人坐在家里的沙发上，一起谋划怎么制造车祸弄死他，再骗一份120万的保险金。

李光荣能清晰地听到俩人的对话，就在耳边，但他就是动弹不了，也发不出声音。他想到在4S店买车那天，他在宋佳丽拿出的保险单上签字的时候，还对刘巧云开玩笑地说，媳妇儿，万一我真出事儿了，你也能得着一份赔偿。

李光荣感到浑身的血液在沸腾，各种画面在他脑子里混乱地交叉，可他还是想说话却说不出来，想动弹也一动都不能动，他又感到了强烈的尿意，这股尿意带来了极大的羞耻感。

他知道男人可以把尿撒在马桶边上，但绝对不能把尿撒裤兜子里，所以他就憋着，憋着，憋着。

2021 Nov 25th  时间:19:10 

孔其正和二宝大闹康培德灵堂

孔其正和二宝从汽车修理部出来，开上一辆破桑塔纳，直接就去了康培德家。

俩人到了康培德家，根本不惯毛病，当着康大鹏他妈和亲戚们的面，在康德培的灵堂里拿着两把菜刀，揪着康大鹏的脖领子，威胁他说再不给钱就真剁手了。

康大鹏当场吓尿了，给孔其正跪下了，说再给一个礼拜时间，指定能给上钱。孔其正说放屁，都给你几个礼拜时间了？我还能信着你吗！

康大鹏他妈一看自己儿子受欺负了，这还能忍了？撸起袖子就要跟孔其正和二宝干。

二宝抡起菜刀，一刀砍在康培德的棺材沿上，说：

“咋地，老瓜太太，你家老瓜头子嘎儿了，你也想追随他而去啊？”

康大鹏他妈一看二宝动真格的了，赶紧把到嘴边的脏话憋了回去，说：

“小伙子，有话好好说呗，至于在灵堂里动刀吗？多不吉利啊......”

康大鹏心想完犊子了，这回他娘的真躲不过去了，这可咋办呢？他冷静了一下，突然想到一招，赶紧对孔其正说，哥，你让我给一个小子打个电话呗。我管他要钱，他指定能给我，行不？

孔其正琢磨了一下，说行，那你打吧，就当我面打。

康大鹏拿出手机，给陈飚发了一段他跟刘巧云的车震视频，又给他打了个电话。

陈飚刚接起电话，还没吱声，康大鹏就开门见山地说：

“陈飚啊，对不住你了，你要是不在一个礼拜内给我整二十万，我就把你这段视频传到网上去，让全世界都知道你勾引良家少妇......”

第四章

2021 Nov 25th 时间:19:30

陶利群去取赎金了

陶利群和陶冶离开Burger King，去了附近不远处的一个小旅店。

在小旅店二楼的一个逼仄的房间里，陶利群再次叮嘱陶冶，一定要按照计划行事，千万别整叉劈了，更不能去别的地方，就搁房间里待着，事成之后他马上就回来。

陶冶看着电视里的《萌鸡小队》，不耐烦地说，哥们儿，你快走吧，我要看动画片儿了，你再不走就不赶趟了。

陶利群心想，这孩子是真没心没肺，自己现在紧张得前列腺都疼了，他咋就跟个没事儿人似呢？又想，让你现在跟我嘚瑟，还真敢管我叫哥们儿，你等着事儿办完的，老子把你皮子紧一紧。

陶利群看了一眼时间，七点半了，确实得赶紧走了，要不真可能耽误事儿。于是，他拎着一个大书包，去到卫生间，换上一身黑色运动服，戴上一顶黑色绒线帽，然后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觉得确实挺像个绑匪，这才拎着书包，走出了房间。

与此同时，薛红开着一辆红色高尔夫，赶到了近郊一处十字路口，这就是陶利群跟她约定交赎金的地方。她把车停在路边，下了车，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走到一个垃圾桶前，把塑料袋放到里面，又赶紧跑回了车里。

“啧，真够可以的啊，找这么一个没有监控的路口，费了不少心思吧？”

薛红坐在车里，一边嘟囔着，一边把车开到两百多米远的一根电线杆子下面，缓缓地停了下来，然后她拿起放在副驾驶上的手提包，从里面掏出一个高倍望远镜，看向垃圾桶的方向。

陶利群从小旅店出来，打了一辆出租车，他坐在车里，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取完钱后逃跑的路线，以及稍微晚些时候，跟薛红打电话时要说的台词，心里不断地念叨着，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千万别出啥意外！求求了......

另外一边，薛红调整着望远镜的焦距，冷笑了一声，又嘀咕道：

“陶利群，我看你真是活腻歪了，敢跟我俩玩儿这套？你看一会儿我咋收拾你。”

2021 Nov 25th 时间:19:40

孔其正要去解救李光荣

汽车修理部里，恩龙开心地吃着虾爬子，喝着啤酒，看着动画片。这一集《萌鸡小队》播放完了，他意犹未尽地点击下一集，然后不经意地瞟了一眼监控视频。可他突然发现，刘巧云家里来了一个男的，俩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十指相扣，正在商量着什么。

恩龙心想，这是啥情况？李光荣他媳妇儿跟这男的挺暧昧啊，都拉上手了。

恩龙觉得不对，这俩人咋像在搞破鞋呢？他把《萌鸡小队》暂停，仔细地看起了视频。

视频里，陈飚正跟刘巧云说着康大鹏威胁他要二十万的事，他说不行了，不能再拖了，今天晚上就得对李光荣下手。

刘巧云说，你咋这么怂呢，不能跟康大鹏硬刚吗？陈飚说不行，康大鹏要是真把视频传到网上，万一让熟人看着，指定会怀疑咱俩蓄意制造车祸，想要弄死李光荣。

恩龙听到这里，大喊了一声卧槽！他赶紧拿起手机，给孔其正打了个电话。

孔其正和二宝此时正在洗浴中心拔火罐，他一听恩龙说刘巧云和她的小情人居然要弄死李光荣，立即从床上蹦了起来，破口大骂道：

“这对见夫淫妇，真是臭不要脸！看来是真不知道李光荣中了1200万啊。”

汽车修理部里，恩龙一边跟孔其正打电话，一边紧盯着监控视频，说：

“哥，你别激动，消消气儿，咱们现在咋办？”

孔其正拄着拐杖，琢磨了一下，说：

“不行，李光荣绝对不能死。还有不到24个小时，他要是死了，咱们就彻底没希望找着彩票了。恩龙，你离医院近，你现在就去一趟医院。我估计那对见夫淫妇现在就要对李光荣下手了，绝对不能让他俩得手。”

二宝听得不是很明白，他仰着脑袋，瞅了瞅孔其正，问道：

“哥，到底咋地了？你咋这么慌乱呢？说谁是看夫淫妇啊？”

孔其正抡起拐杖，使劲怼了怼二宝的屁股，激恼地说：

“咋地了？咋地了你妹。赶紧起来，出大事儿了，有人要弄死李光荣！”

2021 Nov 25th 时间:20:15

刘巧云和陈飚对李光荣下手了

刘巧云和陈飚开着车，赶到了医院，俩人把车停在停车场里，商量着接下来的计划。

车内的收音机里播放着一个网红播客节目，一男一女两个主播操着标准的东北普通话，没完没了地唠唠叨叨。

女主播：哎，对了，你听没听说，咱们弘阳有人中了1200万，可到现在都没人去兑奖？

男主播：这事儿搁网上都火成啥样了，还有不知道的人吗？一帮自媒体天天搁彩票兑奖中心门口堵着，卯着劲儿想第一个拍下来中奖大哥的相貌。全国网友都在猜中奖的大哥是谁，？还有人猜中奖的大哥领奖那天穿啥色儿的衣服。

女主播：凭啥是大哥？就不能是大姐，老妹儿，或者大婶儿吗？哎，现在可就剩不到24小时了，你说这位可真能沉住气。

陈飚换上一身保洁衣服，对着后视镜照了照，又对刘巧云说：

“姐，你看人家，中1200万跟玩儿似的，爱领不领的.....再看看咱俩，为了120万，费这么大劲。这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刘巧云让陈飚别吱声，拿着手机，给宋佳丽打了个电话。

刘巧云约宋佳丽来停车场一趟，说自己有些话想对她说。宋佳丽说，姐你既然都过来了，咋不上来跟我说呢？

刘巧云说，我下午把脚给崴了，走路不太方便，一走道脚脖子就钻心地疼。宋佳丽想了一下，说姐，你等我一会儿，我正给你老公换内裤呢，换完就下去。

刘巧云挂断电话，让陈飚快去吧，按计划行事，别再耽误时间了，务必多加小心。

陈飚说，姐你就放心吧，绝对万无一失。然后他下了车，赶紧就向医院门口跑去。

刘巧云透过车窗，看着陈飚的背影，忽然有点儿想不明白了，自己为啥要这么干呢？是因为李光荣把尿撒在马桶边上吗？还是因为过腻歪了？又或者是陈飚，钱和床上那点破事儿带来的短暂快乐和刺激，让自己失去了理智和良知？

“这可能就是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生死早已被注定，这是万能的理由。”

刘巧云这么想着，甚至有了一丢丢动摇，但她马上强迫自己，既然都已经到这一步了，就必须狠下心，不能再顾及任何儿女情长。如果迈出去的第一步是错的，导致后面的每一步都错了，纠结于是否应该纠正第一步的错误没有任何意义，完全是在给自己平添烦恼。

李光荣必须死。

2021 Nov 25th 时间:20:20

陈彪和恩龙的不期而遇

宋佳丽给李光荣换好了内裤，突然想起来，李光荣好像都两个小时没撒尿了。

她感到有些奇怪，李光荣大概每个小时都至少会撒一泡尿，这是啥情况啊？难道病情恶化了，肾功能不行了？

宋佳丽合计着到底咋回事儿，看了看李光荣，隐约觉得他的眼皮好像动了一下。

这时候，刘巧云又打来了电话，说她有急事，着急要走，问宋佳丽磨叽啥呢，咋还不下来呢？宋佳丽跟刘巧云打着电话，来不及再多想别的，只好拿起搭在椅子上的羽绒服，匆匆走出了病房。

宋佳丽前脚刚走出病房，半分钟后，陈飚就从楼梯间里冒了出来。

陈飚看走廊里没有人，鸟悄地溜进李光荣的病房。他径直来到病床边，看了看李光荣，心想让你多活了这么长时间，已经行善积德了，他一咬牙，刚要伸手拔管，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

“哎，嘎哈呢！”

陈飚吓得一哆嗦，回头一看，恩龙拎着一根大铁棍子，正站在他身后。

陈飚打量着恩龙，他觉得自己虽然身材不错，但跟这个穿BOY  LONDON的壮汉比起来，简直就是一只弱鸡，对方分分钟就能把自己提溜起来，毫不费力地顺窗户扔出去。再加上他心虚，一下子不知道该咋解释，憋了半天才支吾道：

“我，我是打扫卫生的，走错屋了......我要去隔壁。”

恩龙当然知道陈飚在骗自己，但他可不想在医院里把事儿闹大，万一闹大了，把警察引来可就麻烦了。而且他还着急看动画片，没时间揍人，于是他抬起胳膊，用铁棍子怼了一下陈飚的肩膀头子，骂道：

“快辊，再让我看见你一回，我弄死你！”

陈飚一听这话，赶紧猫着腰，屁颠儿屁颠儿地跑出了病房。

恩龙看了一眼李光荣，转身走出病房，坐在门外的长椅上，给孔其正发了条语音微信，告诉他幸亏来得及时，要不李光荣就嘎儿了。然后他就在长椅上躺了下来，又拿着手机看起了《萌鸡小队》。

2021 Nov 25th 时间:20:20

宋佳丽看见了陈飚和刘巧云的争执

宋佳丽坐在刘巧云的车里，俩人呛呛着能不能每天少给五十块钱。

宋佳丽说，姐，当初咱们说好了一天二百，这咋还带变卦的呢？刘巧云说，这不是以前那个护工要回来吗，你跟人家还是有差距，再便宜五十真不过分。宋佳丽一听这话，差点儿急哭了，但还是一口咬定，爱用不用，少给五十指定不行。

这时候，陈飚从医院里出来了，骂骂咧咧地走进了停车场。

刘巧云赶紧话锋一转，说小宋啊，你快回去吧，这么长时间没人看着光荣可不行。宋佳丽一脸懵逼地说，那咱们的钱到底咋算？刘巧云说，咋算？还按一天二百呗。姐理解你的难处，你就踏实干吧。

宋佳丽困惑不解地下了车，往医院走去，正好跟陈飚擦肩而过。

宋佳丽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陈飚，心想这个世界真的挺艰难，这么帅的帅哥都被逼着干保洁了，要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干这种活儿。

陈飚回到车上，刘巧云立即问他，事儿办成了吧？陈飚说办成个屁，秃噜扣了!

陈飚把刚才的经过讲了一遍。刘巧云挺来气，说你就不能跟他硬刚？陈飚说，你咋总让我跟人硬刚呢？你也不想一想，我要是把他干了，这事儿闹大了，咱俩不就露馅了吗。刘巧云说扯淡，你就是怂，看那人长得不好惹，不敢跟人家乍次。

陈飚和刘巧云吵吵了起来，眼看着就要动手了，这时候，有人敲车窗户。

刘巧云往外头看了看，宋佳丽站在外面，正隔着车玻璃看着她。刘巧云没想到宋佳丽又回来了，赶紧摇下车窗，问宋佳丽要干啥？宋佳丽说，姐，咱俩的钱不是一个礼拜一结吗？这礼拜的钱，你还没给我呢。

刘巧云把车打着火，对宋佳丽说，小宋，实在不好意思，我一会儿就给你用微信转账。你快回去吧，别让光荣一个人在病房里待着。宋佳丽还没反应过来，刘巧云摇上车窗，猛踩了一脚油门，嗖地把车开了出去。

2021 Nov 25th 时间:20:30

植物人李光荣被尿憋醒了

宋佳丽回到病房，坐在病床边上，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越想越不对劲。

“那个穿保洁衣服的小伙儿跟刘巧云是啥关系？刘巧云说她脚崴了，可她开车挺麻溜儿的，不会是在撒谎吧？自己在车窗外隐约听到，俩人说到了120万的保单，这又是咋回事儿呢？”

宋佳丽突然想起来，李光荣和刘巧云买车那天，签的那份保险单的金额就是120万。

宋佳丽又突然想起来，她前几天刷微博，看到了一条人为制造车祸杀妻骗保的新闻。

“如果刘巧云跟那个穿保洁衣服的小伙儿有一腿，俩人策划了一场意外交通事故，想要弄死李光荣，进而获得那份120万的保险单赔偿，可李光荣没死了，他们必须再把他弄死......”

宋佳丽有些不太敢相信，但她再一想到，李光荣出事儿后，全靠护工照顾，作为妻子的刘巧云很少来医院，她就几乎确信了，自己的推断没错，李光荣很可能就是被刘巧云给陷害了。

宋佳丽想到这里，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李光荣，说了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大意就是她也很惨，但没想到李光荣比她还惨。这个世界怎么会这么黑暗？为啥好人没好报，坏人却活得很自在呢......

宋佳丽越说心里越难受，把手伸到李光荣的裤子里，摸了摸他的尿不湿，发现尿不湿居然还是干的。她有些怀疑，李光荣的肾是不是真出毛病了啊？她觉得应该马上去找医生，让医生来看一看，可刚站起身，却听到耳边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

“我要撒尿。”

宋佳丽四下看了看，病房里除了她和李光荣，没有其他人。

宋佳丽觉得一定是听错了，向门口走去，又听到身后传来同样的声音：

“我要撒尿。”

宋佳丽停了下来，回头一看，可给她吓了一跳。

李光荣坐在病床上，直愣愣地看着宋佳丽，脸上被尿憋得全是汗。

李光荣擦了一把脸上的汗，动了动嘴唇，羞怯地说：

“同志，你好。能帮我个忙吗？我要撒尿，尿盆儿在哪了？”

2021 Nov 25th 时间:20:30

陶利群被薛红给擒了

陶利群到了十字路口，一下车就跑到了垃圾箱旁边，掏出了那个黑色塑料袋。

薛红则一直保持一个姿势，坐在高尔夫里，举着望远镜，盯着垃圾桶的方向。

陶利群打开塑料袋，看了一眼，却发现里面根本没有钱，而是装了一捆捆用报纸裁剪的纸片子。他立即懵逼了，心想完犊子了，这是中计了！而就在这时候，一道汽车远光照向了他。

陶利群心里咯噔一下，吓得扔下黑色塑料袋，撒腿就跑。

薛红撂下望远镜，咬牙切齿地开着车，开始追赶陶利群。

陶利群玩儿命地跑，跑得都快要岔气儿了，可他哪能跑过高尔夫啊？在一个路口的拐弯处，薛红猛踩了一脚油门，把车横在了陶利群身前。陶利群一看不好，转过身，又向后跑去。薛红下了车，在陶利群身后紧追不舍，一边追还一边喊：

“陶利群，你别跑了，我知道是你。你放心，我这回指定不收拾你，快别跑了。”

陶利群的肠子都要跑出来了，他根本就不相信薛红，呼哧带喘地说：

“你咋知道是我的？不对，我就不是陶利群。陶利群是谁？我不认识陶利群。”

薛红气得牙根痒痒，她加快了速度，又冲陶利群喊道：

“陶利群，你别跟我装了，我一猜就是你！谁傻啊，豁出去绑架一次，就要二十万？我儿子就那么不值钱吗？”

陶利群心想，操了，居然要少了，早知道这样，要四十万好了！这事儿赖自己了。

夜黑风高，大雪即将来临，陶利群和薛红夫妻二人在零下二十多度的户外，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追逐与反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