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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张羡琢!”我听到了陆岭南在唤我,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睁开双眼,我竟然飘在了半空中,我看到了他,他抱着我,口型在叫着,“张羡琢!”可这四周风太大,把他的声音都吃了去。
陆岭南双手捧着我的脸,他哆嗦着嘴唇,话语支离破碎,“张羡琢……张羡琢……”,千言万语突然只成了我的名字。
陆岭南抱着我的双手满是鲜血,不像是我的……黑影男鬼也不见了,此时我和他就在三楼的走廊之中,神思恍惚间我好像看到走廊尽头躺着一个人,似乎是老太婆,还未等我再仔细看一眼,下一秒,我感觉到我在下坠。
我感觉自己刚刚飘出体内的灵魂在被人死死拽住往下坠。
“张羡琢……醒醒……醒醒好不好……”陆岭南的声音终于不再是飘在底下,而是在我耳边响起,我缓慢地睁开眼睛,陆岭南的脸贴得我极近。
我的灵魂回到了体内。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陆岭南哭,他看到我睁眼,嘴角扯起了一丝带着哭意颤抖地笑,他紧紧抱住了我,头埋在我的脖颈间,他的眼泪滚烫,扎人,滴滴滑落。
我只觉得所有痛苦在此刻都消失不见。
“陆凌。”我现在只感觉自己整个人处于极度衰弱的状态之中,脑袋昏沉沉的,心脏部位一直发胀。
陆岭南听到我唤他,抬起了头,漂亮的脸上此时没有一丝血色,他先是看着我,苍白的脸上泛出一个带着泪意的笑,后低头紧张地打量了一番我的上半身,他抬手着重地试探了我胸口的心脏部位。
“我没事了。”我喉咙干涩,哑着声说。
我左手撑地,想要站起身来,陆岭南见状揽起了我的肩膀,我瞥见他双手上满是鲜血。
“你受伤了?伤哪里了?”我掰过他的手问,陆岭南的手指白皙修长,而此刻棱骨分明的骨节上都浸满了血红色,触目惊心。
“没有。”他嘴唇微颤,摇了摇头。
“那是谁的血?”我侧过头看向走廊的深处,那里原本分明是躺着一个人的,而现在什么都没有,就像刚刚我所见的是一场幻觉,“难道说是那个老太婆的?”
陆岭南面色黯然,漆黑的眸子里满是沉郁,“这个NPC老太婆是连接过去与现在、鬼魂与我们之间的媒介,我猜测只要她死了,那个黑影男鬼就没有办法接近我们。”
陆岭南解释着,在听到‘黑影男鬼’四个字后,我刚才的记忆,在现在缓过神来时再次在脑中清晰可见,我开始发抖,被勒住心脏的痛感让我心有余悸。
“但我没想到,他会以你来威胁我放过她。”陆岭南话语中逐渐溢出了一丝怒气,“以及,按照倒计时的顺序来说,今天该死的,不该是你。”他看向李曼青所在的方向,我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里空无一人。
我太阳穴怦怦直跳,“你的意思是李曼青有道具并且对着我用了?”
陆岭南未搭腔,他牵着我往二楼走去,回到101号房,果然,哪里还有李曼青的影子。
“那她能去哪里?就算我死了,还有一个你啊,她也不能直接通关啊。”我突然想到了枕头底下的那张报纸,我快步往房间走去,打开房门掀开枕头,报纸也没了踪影。
“她应该是把自己的倒计时顺序调换成了最后一位,表面上看,只要我们俩没死,她就永远不会被鬼魂盯上,以及以为只有我们俩死了,才会有轮到她的可能,然而这把游戏又是其他玩家全部死亡,剩下的玩家即可直接通关。所以在她看来,她的这个道具在这把游戏里是能保命的。”
陆岭南说完后,露出了一丝令我疑惑的笑容,“笑什么?”我歪着头问。
他停顿了片刻,看着我说,“游戏里是不会有这种保命道具的。”
陆岭南没有继续解释,我安静地想了一会儿,喃喃开口道,“你是说,她没有想到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如果我们在自己当天的倒计时中没有死亡,鬼魂找替身就会跳到下一位倒计时的玩家身上。也就是说,她受到了自己的道具反噬,这道具如今保的是我的命。”
“聪明。”陆岭南声音很温柔。
我:“其实我一直想问,为什么我从来就没有过道具?”
陆岭南听到这话挠了挠头,语气里带着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啊,我就是你最大最好用的道具。”
我:............
我想到了第一把游戏里他的那个加油抱抱,一时间无言以对,只好迅速转移话题问道,“那李曼青现在人呢?”
陆岭南伸了个懒腰,往房间走去,在门口驻足说道,“现在,她要为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能不能活下去,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但经过我刚刚那么一激怒,这黑影男鬼大概率是不会放过她了。”
我看了眼客厅墙上挂着的时钟,已经是进入夜晚的时刻了,离第二位租客的死亡时间越来越近。
“她应该知道的,这不是能躲得掉的事,就算她不去死掉租客的房间,黑影男鬼也会召唤她。”听到陆岭南这话,我垂下了头,情绪莫名开始低落起来。
陆岭南走到我的面前,他抬起右手揽住了我的后脑勺,轻拍了拍,“你从来没有主动害过人,甚至是遇到有能帮忙的地方,你都把自己的安全抛之脑后。但是,三三,你要知道,你的善良是有临界值的,在这非生即死的游戏里,你做得已经很好了。”
就在这时,窗外‘轰’的一声闷雷响起,一道阴冷发蓝的闪电划破天际,101号房客厅内的电灯泡瞬间炸裂,整个房间进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雨越下越大,我和陆岭南反应过来后快步走到窗前准备关窗户,一道惊雷顺着闪电劈了下来,随着这光亮以及鼻腔里渐渐吸入的阵阵甜腥味,我突然意识到这不是一场普通的雨。
这天空下落的,是血。
我和陆岭南费力地将窗户拉起关上,此时窗外经年不散的大雾像是有了自我意识般,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玻璃,风声不知从窗户哪处没有关紧的缝隙中嘶吼着往101号房间里钻。
血雨中的血滴随着这风劲肆力地被拍在窗户上,血液顺着四方窗框滑落,没多久,客厅四扇窗户全被鲜血浸染,连带着整个室内都变成了刺眼的红色。
“为什么会这样?”我跼蹐不安地说。
血水顺着窗户边框缝隙流进了屋内,我和陆岭南连连后退,生怕沾染上。
我回神瞥了眼墙上的时钟,已然是刚过夜晚九点,第二位租客的死前重现已经开始。
“去三楼看看。”陆岭南抓着我的胳膊往屋外走去,就在我们后脚刚踏出101号房时,我的余光瞄到身后窗户口上贴着一张人脸,她整个脸皱得像干尸,没有一丝血色,眼珠子四处转动着似是在搜查着屋内是否有活人,她的双手攀上玻璃又移开,在满是鲜血的玻璃上留下了一个个空白手掌印。
三楼满是焦味,浓烟滚滚,和昨日105号房最后的燃烧如出一辙,我抬起胳膊将口鼻掩盖住,走廊尽头处的205号房闪着摇曳红光,我拽着陆岭南,两个人都没有靠近。
“迟了。”陆岭南憋着气说。
倏然间,有脚步声在我身后响起,我惊得赶忙侧过身去紧贴墙壁,下一秒,拿着手电筒的保安出现在我眼前。
他和昨日相比又不一样了,整个人更显瘦削,面色土灰土灰的,他的脖子前突,像是胸口部位很不舒服般,在有意识地弓着腰。
他见到我们,面上的惊恐一闪而过,之后立刻恢复了镇定。
“是你们啊,我还以为是谁呢……”他说,手电筒的灯光往走廊深处照着。
还未等我们开口,他又说,“你们有看到那个老太婆吗?我找了她好一阵子了,都没看到她。”这话听起来很耳熟,我回忆了一下,这保安现在说的话和昨天询问我们的一个字都没差。
陆岭南抬手指向火光已经快灭了的205号房,瞎编道,“在那里。”
保安闻声抬起手电筒,眯着眼睛往205号房的方向照了照,“真的?”他问,满脸写着不相信,被陆岭南这一诈,我开始觉得保安怪怪的,并不像是真心在找人。
“你一直找这老奶奶做什么?”我故作随意,装作随口一问。
保安听到这话沉默了一阵子,“原本不想说出来吓你们的,不过现在想想,告诉你们也好。”
话音未落,手电筒突然像是短路一般,灯光闪了两下便不亮了,走廊陷入一片漆黑之中,保安执起手电筒用力地晃了晃,这才又有光亮亮起。
“其实这老太婆在你们入住的第二天晚上就死了,我给她送菜的时候发现她死在餐桌前,碗里还有没吃完的肉……我去了保安室,想要打电话叫人来把她送去殡仪馆,又怕动静太大吓到你们把你们吓跑……”
他抬眼瞥了我和陆岭南,接着说着,“我就准备自己来搬运她,可是没想到的是,等我再回到她家时,她的尸体不见了,你说说,这不就闹鬼了,好好的尸体又不会自己走路,怎么会不见了呢?”
听完这些,一股寒意涌上了我的心头,进而遍及全身。
老太婆在我们入住的第二天晚上就死了,还是死在摆在一碗没吃完肉的餐桌前,难道说,昨夜我从105号房逃出来时,看到的那被火舌吞噬的老太婆是她生前的最后一面?
如果保安说的是真的,那么陆岭南猜测老太婆是连接过去与现在,鬼魂与我们之间的媒介这事就……
就在这时,整点报时响起,沉沉的钟声打破了走廊的寂静,陆岭南头顶上方猝然出现了红色的二十四小时倒计时。
“23:59:59”
“23:59:58”
“23:59:57”
……
我看到这数字一秒又一秒的倒退,心猛得慌得不行,一时间都没看到身旁通往四楼的楼梯出现,“我再去找找,不打扰你们休息了。”保安开口道,这保安明明听到陆岭南说老太婆在205号房,可他却根本没当回事,他打着哈欠,抬脚上了去往四楼的台阶。
又是和昨日一模一样的话。
我和陆岭南沉默着看着他离开了我们的视线。
面前电子屏幕亮起,荧光屏中又出现了我们五位玩家的脸,果不其然,宋翩月、褚云杰以及还有李曼青的头像都灰暗了下去,此时仅剩我和陆岭南还亮着光。
“张先生,玩家状态已经更新,祝您好运。”屏幕下方依旧是那行加了粗的红字闪现,【如若其他玩家全部死亡,你即可直接通关。注明:不能主动去杀害其他玩家,否则将会受到同等反噬伤害】
就在NX309说完即将切断屏幕时,我不带任何期待地问了他一句,“NX309,我想问下,这把游戏是否会因为玩家的快速死去而加快游戏的进度?”
NX309一秒都没有迟疑,依旧是听起来令人疏离的电子男音,“是的,张先生,祝您好运。”
屏幕闪烁三下后,消失在了眼前。
“果然……”我脑中一个猜测应实了,“这把游戏果然会因为玩家的快速死去而加快进度,那么我刚刚离开101号房时看到的那个贴着窗户的鬼,应该就是死去的第三位租客,他的死因……”我皱着眉想了会儿,“大概率就是被放血,全身的血液都流干了。”
我看向陆岭南,他正低头盯着自己的右手手心。
“如果老太婆早就死了,那你昨天手上的血……”我问道。
闻声,陆岭南徐徐抬起头,目光沉沉地看着我。
我直视着他,因为心里冒出来的这个猜测,浑身汗毛都要炸起来了,我不敢置信地开口道,“难道说连接着过去与现在,鬼魂与我们之间的,是这保安……”
我面色凝重,一边回忆一边想着他细微的破绽说,“刚见他时,他明明是一副对这公寓忌惮不已的模样,甚至说自己不常来,只是隔三差五来看一看,可是,他明明每天都有出现在我们面前。而且这个老太婆死了他竟然第一反应是不能让我们知道,只是因为怕把我们吓跑,我们在不在这里和他有什么关系?除非是他需要我们在这里……”我喃喃道,意识到这里时心头陡然一惊,“原来.......一直是他。”
陆岭南站在一旁,神色变幻,头顶的红色倒计时映在我眼里,惊心骇瞩。
我不安地牵起他的手,他倒是和没事人一样,淡然的面上为了安慰我而轻笑了笑,“没事的,还有整整一天呢。”
三楼走廊尽头窗户上的玻璃碎了块大洞,此时窗外下着的血雨势头并未减小,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昏暗,冷冽的狂风透过那扇仅剩一半的玻璃窗口灌涌进来,将落在廊尾水泥地上的那张残缺纸张吹到了我的脚边。
此时窗外隐约的雷鸣声阵阵响起,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泥土的腥臭味。
我弯腰将脚边的纸张拾起,是被李曼青从枕头下拿走的那张写着死去租客信息的报纸,我迎着点光亮瞄了眼,这报纸上此时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俨然一副因为游戏加速,信息也继而加速显现的意味。
第三天死去的租客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死因是全身血液被放干,但正常情况下人死后血液很快便会凝固,死去的尸体血液是不流动的,也就是说,第三位死去的租客放血的过程中必须要保证她还活着,极其残忍。她死去的时间和前两位一样,都是晚上九点……第四位死去的租客信息也更新了,他的死因更是离奇古怪,全身的人皮都被剥了。最后一位租客的信息还没有更新,但按照这渗人程度来说,比起前四位,应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越来越倾向于你说的,这是一场荒诞的祭祀活动了,这黑影男鬼的目的是什么?是想要人身还是想要永生?”
我眉头紧紧蹙在了一起,看了眼陆岭南接着说道,“第一天的宋翩月死前重现和死去的第一位租客一样,都是全身被抽了骨头,昨天的我差点被挖了心脏,而第二天死去的租客正是心脏不见了。看来我们五位玩家是要重现这死去的五位租客的死状,那么今天是要放干玩家的血,明天则是要剥掉玩家的皮!”
理清这把游戏的规律后,我额前渗出了一层薄汗,我握紧陆岭南的手,仍在回忆着过去这几天发生的所有,“肯定有能破局的细节被我忽略了,让我再想想……”
陆岭南抬手抚平了我皱着的眉头,他温和地笑,唇角扬起了微小的弧度,“三三,你比以前厉害了好多。”都这节骨眼上了,他还有心思夸我,我看着他头顶上的红色倒计时,一时间觉得这比自己倒计时都要难受。
他见我一副内怀殷忧的模样,勾了勾我的小拇指,小声地说,“我饿了。”
我听到这话咧嘴一笑,“你什么时候不饿?”可打趣的话音刚落,唇边的笑又弯下了嘴角,眼里一阵模糊,“走吧,我给你做好吃的去。”我压抑着话腔里的哽咽,反手牵着他下了楼。
雨停了,窗外又聚起浓雾。
101号房像是恢复了正常,原先涌进客厅的血水在此刻都消失不见了,我关上房门后,身体前倾盯着猫眼盯了好一会儿才离开玄关处。
今天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度过,游戏加了速,现在是在和时间赛跑。
我走进厨房拉开冰箱门,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全拿了出来,此时是凌晨时分,四周本就寂静,我拿着刀在菜板上切着菜,陆岭南则是站在我身后,身体倚靠在厨房门上。
“你老看着我干嘛?”我头都没回,问道。
“想记下你给我做饭的样子。”他的声音一改刚刚想要逗我笑般的轻松,此时听不出情绪。
“以后这种机会多的是,大不了等接下来的游戏,我借下NPC的厨房就是了。”我开着玩笑,想要使他、使自己都轻快一些。
陆岭南确实是笑了,“以后有机会,我也想做好吃的给你吃。”他喃喃低语道,我回头看他,他眼底的笑意正漾开。
他走到我身边,将一旁的蔬菜揽到水池里开始搓洗,后又接过我手里刀,“我来切吧。”他说。
他切得极其快又好,看到他手里起落的刀,我脑子里突然一个想法闪现,“既然这保安是媒介,那要是把他杀了,黑影男鬼是不是就没法接近我们了?”
感觉自己就好像那些拿活人做实验的变,,态 科学家一样……
毕竟虽然明面上听着好听,是配合研究的合作者,但在很多人眼中,甚至一些研究人员眼中,能力者根本就是用来试验的小白鼠,而且在这学园都市光鲜的背后,各种游走在人道主义边缘的实验项目也偶有耳闻,哪怕仅仅是谣传,也足以让很多能力者对研究所之类的地方以及里面的“科学家”们产生不满的心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