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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欣雯抬手捋了捋耳边的碎发,“杀鱼……”她看了我一眼,盯着我说,“你们给我提的建议,但我没有能换的东西,摊主说那就去后厨杀鱼吧,杀一百条,开膛破肚,扯掉肠子……”
说着说着,她开始小声啜泣起来,陈兰拍了拍她的背,“我第一次杀……那么多鱼……时间紧迫……必须手起刀落砍下鱼头再……”
陈兰制止了她,说道,“别说了,不是很想听。”
门又被推开,是章珈瑶,她看起来精神状态也很不好,浑身衣物半湿半干的,见到我们后连招呼都没打,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看来你们的任务都不简单啊。”陈兰说,“还有谁没有回来?孔初昭、张岩墨还有和你住一房间的那位是不是?”
我点头,心生不安,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说道,“我去找找他……们。”
太阳西落,雨停后这风中还透着些冷意。
我独自一人走在小道上,路两旁的村户人家门口点着几盏红灯笼,凉风吹过,灯笼的红光在地面摇摇曳曳。
我四处小声地唤着,“陆凌……”,四下却不见陆岭南的踪影。
我突然想起陈兰说的神庙还有别的不为人知的通道这句话,想来这个时间点那个老妇人说不定不在,便打算去碰碰运气。
我脚步渐快,往神庙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别说是村民了,连个鬼影都没见到,只有路两边的小神像,眼角上吊微笑着看着我。
我咬紧后槽牙,想到村长抹猪血拜神像,从形如枯骨变成精神焕发的模样,一股凉意从脚底蔓延向上。
自从我开始怀疑村长和神像签了什么协议,有着见不得人的勾当后,我便觉得这路边隔几米就出现一个的神像,不再单纯地代表着好运或是厄运,而是监视。
我总觉得这些小神像在监视着我们所有人,不仅是我们几位玩家,就连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的长乐祭神村的村民也在被他们摆在台面上赤裸裸地监视着。
思绪想到这里,我抬眸,看到神庙就在前方不远处了,庙前的屋檐上悬挂着两盏大红灯笼,在今夜黑意浓郁的夜晚,这红光幽幽地亮着,就像两团飘在半空中的鬼火。
我轻手轻脚地靠近神庙,那位老妇人果然在,但她此时正背对着我在扫树边的灰尘,我趁她不注意,果断地挑紧时间从门缝中溜了进去。
门发出了吱呀一声,这老妇人在门外站定,喊了句,“谁在那?”
我心头一惊,赶忙溜到神像的背后。
这老妇人推开门,走了进来,她左右看着,脚步稳着往前探,“谁在这里?出来!”她话语中有隐隐怒意。
我回头看了眼,这庙除了正中央的巨大神像以及墙壁四角的长烛,根本就没有其他房间或是通道的样子,我紧张地额前开始冒汗。
这老妇人再往前跨一步就能看到躲在神像后的我,就在这时,我被人从身后一拽,接着,整个人顺势往后倒去。
我耳边听到了木质机关咔嚓作响的声音,继而我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与此同时,我落入了一个柔软的怀抱。
我心脏狂跳,小声地在这人耳边说,“陆凌?”
陆岭南:“嘘。”
老妇人的脚步走近又离开,静了几分钟,确定她离开了后,陆岭南才放开我,我这才得以看到面前的是什么。
是一条狭长的地下通道,通道墙壁上有快燃烧殆尽的蜡烛,仅剩着的微弱光亮只能让我和陆岭南看清对方的脸。
正当我准备开口问他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陆岭南看着我说:“可以啊三三。”
我不解:“啊?”
陆岭南挑眉笑道:“刚刚跑挺快啊,身手矫捷,三下就爬上墙头溜走了。”
我挠头:“……”那个情况,我能不跑吗?
我看着他,正想着瞎编说自己内急算了。
陆岭南又开口:“别看着我了。”
我再次不解:“又怎么了?”
陆岭南:“我怕你再石更。”
我:“............我们现在在这里谈这个真的可以吗?”
这通道里冷飕飕的,明明完全无风,却总觉得有一股刺骨的凉意在往身体里钻。
陆岭南将墙壁上快烧完的仅剩一根小拇指那么长的蜡烛拿了下来,捏在了手中,他示意我跟在他的身后,一起往通道的深处去探探。
蜡烛光亮仅仅只能照到我们的脚下,四周除了我和陆岭南轻微的呼吸声,其他是丁点声音都没有。
在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前方出现了一圈光亮。
陆岭南吹灭了手中的蜡烛,将它塞回了口袋中,我们俩立在原地静了一会儿,耳边没有听见其他动静,心想应该没有人在,这才放心地对视了一眼,一前一后往深处走去。
当眼前的一幕出现时,我和陆岭南皆愣怔了一下,这通道的尽头处竟有一汪泛着青光的水池,而这水池边的地上竟横着几具枯骨,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具满头灰白色长发的白骨,这白骨身外套着那件令我熟悉的陈旧泛白的长袍,和我脑海中逐渐清晰出现的那个人相重叠起来。
我心中浮起一阵莫名的恐惧,小声地开口道,“这具白骨……难道是村长?”
陆岭南在枯骨堆前蹲下,他左右观察了一眼,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地说,“看来都死了有段时间了。”
“等等.....如果这具白骨是村长,那我们这几天在外面看到的那个是谁?还有这其他的枯骨又是谁?”我心中疑窦丛生,将这几天怪异的地方又在脑中想了一遍。
“你应该说,外面的那个是什么东西……”陆岭南说,一阵寒意沿着我的尾椎骨攀缘而上。
“三三,你过来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水池边的陆岭南唤了我一声,我回过神来,走到他的身侧。
陆岭南看着水池里的东西皱了皱眉,“怎么了?”我转眸看过去,下一秒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这都是什么东西?”我瞠目结舌地问,这水池里是一张又一张漂浮着的人皮,这些人皮里男女老少都有,可能是因为长时间泡在这泛着青光不知是什么液体的水里,它们竟有一丝带着生命的诡异感,我甚至觉得它们开始聚集往我们的方面飘来。
我紧张地咽了咽唾沫,突然间,我瞥见水池角落处漂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等看清了后,我顿时心中大骇,“那个……那个是不是周庆明?”
我猛然意识到,刚刚我回到住处时,原本今早还跪在院中水池前的周庆明已经不见了,而我当时并没有想到他的尸体被谁搬走了去了哪里,而如今,他就这么出现在我的眼前,以另一种方式。
“谁这么变态把他扒了皮丢在了这里?”我自言自语道,话落,陆岭南看向了我,我俩心中同时出现了一个人。
——是现在还在外面自由走动,在村民前充当一村之长的,不知道是人是鬼还是什么东西的那位。
此地不宜久留,我和陆岭南开始往入口处快步移动,在离开这个秘密通道时,陆岭南从口袋中掏出了那截短蜡烛放回了墙壁的铁台子上。
要是这里的蜡烛不见了,等‘村长’再进来时,就知道这里被其他人进来过了。
“你好细心。”我夸奖他的话脱口而出。
陆岭南骄傲地扬起脑袋:“再夸点,我爱听。”
我们俩从神像下的长布内爬了出来,原来这控制秘密通道的竟是神像背面那张脸,神像高高在上微笑着俯视众生,而神像目光的落点是在对面的墙壁上,这墙壁经年累月无人擦拭,一片灰蒙蒙间有一块却色泽稍显深色,不仔细看还真的察觉不到,就算人一晃神望过去,也只会以为是水渍罢了。
当我和陆岭南走出神庙时,没有见到老妇人的身影,长杆的扫帚靠着大槐树的树身。
一阵冷风吹过,我抬眼见那天边上是一轮泛着红光的渐盈凸月,这月光猩红,让我想起满筐鼓囊囊的猪心。
“快满月了。”陆岭南说。
四周一片漆黑,路两旁只有那红灯笼静静地亮着光。
在我俩快回到住处时,突然瞧见前方路口处出现了一行挑着灯无声地往前走的队伍,这灯影飘曳渐行渐远,一行人隐入了一片村户砖瓦房之后,慢慢地走向了河边的方向。
我:“这些人在搞什么?”
陆岭南:“跟过去看看。”
这一行人全是头发花白的老人,看样子都上了年纪,而那位假村长则站在他们的队首。
我就看到除了村长的其他所有老人都佝偻着腰在河边站定,接着嘴里开始一起念叨我听不清的话,嘀嘀咕咕的,还扬着腔调,像是什么咒语。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他们纷纷将手中的灯放置在地,接着都各自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块鼓囊囊的东西,我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猪心。
他们开始往身上脸上抹猪血,河水里倒映着的一排佝偻的腰逐渐站直,最后他们开始舒爽地伸展四肢,头扬起,不时地活跃脖颈,一行人向着月光扬起脑袋,从我这边的方向望去,他们嘴巴张得极大,迎着这天边的月亮,就像是天狗欲要食月。
猩红的月亮逐渐被厚重阴云挡住,已然精神抖擞的这行人又手执起一旁的灯,开始排着队沿着来时的路离开。
我和陆岭南轻手轻脚地退了三步后,他抓起我的手,开始脚步加快往住处回,一路上都无言。
推开住处的大门,院中空无一人,除了周庆明和张岩墨的房间熄着灯,其他两间房都亮着,正桌上摆着早已凉透的饭菜,陆岭南巡视了一眼看向我,我不同意道,“不能吃冷的,吃坏了肚子怎么办?”
他闻言,叹了口气说,“我们下次要不吃过饭再出去吧?”
我拍了拍他的肩头以示安慰,“委屈你了。”
后来还是拿了仅剩的最后一个水煮蛋回了房,推开房门关上后,我俩这才放松下来。
陆岭南将水煮蛋剥了壳后递给了我,我摇了摇头,想到刚刚那群老头用猪心擦脸擦身子的那一幕,开口拒绝道,“你吃吧,我不是很想吃……对了你说,其他的那几具白骨,会不会是刚刚的那一行人?他们难道杀了这些村民后顶替了他们?”
陆岭南点头,同意道,“有可能,他们已经把自己的人渗入进了这个村,下午我们去村长家时,不是看到从他家里出来的全是年纪很大的老头吗?我猜测应该就是这些人了。”
我回忆了一下,说道,“确实,太好了,很多线索都连到了一起,感觉思路都变得通了。”
说话间,陆岭南瞧见我裤腿上有一大块污渍,问道,“怎么了这是?摔着了?什么时候摔的?”
我摇头,解释着,“你还记得章珈瑶和陈兰遇到的那个疯子吗?我从村长家出来后就遇到他了,见到我就从地上捡起泥巴块砸我,嘴里还说着让我们这些外乡人滚出去……你说奇不奇怪,这村里只有疯子想让我们走,我觉得这个疯子也是个突破口……”
我话还没说完,陆岭南闻言皱了皱眉,上前将我的裤腿往上拉了一下,我这才发现被砸到的那块皮肤已经开始泛淤青了。
蹲在地上的陆岭南将我的脚抬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他凑近那块淤青,轻轻地吹了吹,“还疼吗?”他问。
我一时哑然,摇了摇头说,“不疼了。”
陆岭南用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淤青的边缘,我疼到条件反射地脚往回一缩。
我:“……”
陆岭南:“不是说不疼?”
我没有吭声。
他起身把剥了壳的鸡蛋拿了过来,又抬起我的脚,将水煮蛋轻轻地放在淤青处滚着。
我诧异到脚想往回缩,忙不迭地制止道,“别弄了,过几天就好了,不碍事的……这你还怎么吃啊?”
他没有回应我这句话,而是说,“现在冰敷缓解一下胀痛,明天再热敷活血化瘀一下,你别乱动……”
他拽着我的脚踝往前拉,抬眸看了我一眼,见我一脸不自在的样子笑道,“怎么了?第一次有人对你这么好啊?”
我挠了挠头说,“也不是……就是第一次嗯……”我看着他半个膝盖轻跪在地上,一时间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好。
“反正我是第一次对人这么好……”他垂着眸说,手轻柔柔地拿着水煮蛋触摸着我的伤口处,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觉得他说话的声音都软了下来,“三三,我不在的时候,你要照顾好自己。”他接着又说。
我知道表面上这句话里的不再是今天下午时和他分开的那几个小时,但这句话听到我的心里,总觉得就成了另一个意思,我心头泛起了一丝焦虑,追问道,“你不在?你怎么会不在?你要去哪里?”
他被我噼里啪啦一顿问,抬眼失笑地看着我,哄道,“在在在,我每次都会在……现在还疼吗?”
我摇摇头说,“不疼了,真不疼了这次。”
这话头就被他悄无声息地转了过去。
一大早是被院中的人说话声吵醒的,我睁开眼睛,看到陆岭南已经穿戴整齐坐在了床边。
见我醒了后,他满脸轻松地和我打了声招呼,“睡得好吗?”
我揉了揉肩,活动了一下脖颈,昨晚太折腾,今早醒了感觉浑身都疼,我边穿衣服边瞥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问。”
陆岭南羞涩道:“嘿嘿。”
等我们从房中出来时,院中除了张岩墨和孔初昭,其他人都在。
“昨天就没怎么看到他们俩……他们不会已经……”陈兰和章珈瑶坐在桌前吃着早饭在小声地议论着,而赵欣雯则是独自一人坐在她们的对面,并没有参与谈话。
时间还尚早,给我们分发任务的驼背老人还没有来,我和陆岭南落座后非常快速地吃完了早饭,席间陈兰端着碗移动到了我身边的座位,她用胳膊碰了碰我。
“怎么了?”我问。
“昨晚这张岩墨和孔初昭就没有回来,你昨天不是出去找他们了?没看到他们?”她问。
我:“……”我要怎么和她说我只找了陆岭南一个人。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驼背老人手中执着两块木板走了进来,他进来后,我们所有人都放下了筷子,正襟危坐地等待选择自己今天的任务。
驼背老人清了清嗓,环视了院中一圈,丝毫没有提今日怎么不见了两人,就像是他早就知道会有人不见了似的。
“各位,早啊。”他掸了掸自己长袍上的褶皱,后又抬头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昨日很好,大家都拜了神像,但是很不巧的是,又有人拜错了……”他的目光在我们身上停留了一秒,“张羡琢、赵欣雯、陆岭南,你们三位是拜了好神像的,任务就自己挑选一下吧。”话音刚落,他将手中的木板递给了离他最近的赵欣雯,赵欣雯低着头,双手发颤地接了过去。
‘奇怪,她昨日不是让我们拜的是神像另一面吗?’我看向陆岭南,他倒是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像是早就猜到了赵欣雯的小伎俩,根本不在意。
而没有被点到名字的陈兰和章珈瑶此时已经坐不住,早已站起身来,驼背老人面无表情地冲她俩招了招手,接着走到了院中那座假山前,像是故意拉开与我们之间的距离,为的是不让我们听见他都说了些什么。
我就见到陈兰和章珈瑶两个人手扯着木板,神色紧张,嘴里一条一条念叨着任务信息,接着拿笔选好后,便一前一后离开了住处。
赵欣雯选好任务后将木板递给了陆岭南,她面上堆笑,和我们这样解释着,“昨天被那个任务搞得我脑子都秀逗了,和你们说错了,幸亏你们没有拜错神像,如果拜错了,那我今天可要愧疚死了。”
陆岭南接过木板,没有回她的话,赵欣雯尴尬的面上表情一滞,又看向我,开口道,“抱歉哈。”
我摆了摆手,示意没必要解释。
赵欣雯见也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便推开椅子回了自己的房间。
木板上的任务又近乎等同于没任务,我只看了两眼便随手勾了一条。
驼背老人见我们都选好后,将木板都收了回去,他正欲离开,我叫住了他,“请问一下……”
驼背老人看着我,笑着说,“怎么了?”
“能给我看看他们的任务吗?”我指了指他手中的另一块木板,我一直想知道这些拜错神像的人的任务都是些什么。
驼背老人听罢,目光在我身上上下打量了几秒,言语不悦地开口拒绝道,“你还是不要对自己不该知道的事情感兴趣。”
接着,他笑意又爬上眼角,“明日再见。”便转身离开了。
“今天是第三天了,连你我在内,还有五个人。”我看着驼背老人离开的背影,又说道,“你说,张岩墨和孔初昭会不会现在也已经漂在那里了?”我脑中出现了神庙通道尽头处的那汪泛着青光漂着人皮的水池。
“你想去看看?”陆岭南问我。
我思忖了一会儿,摇头道,“我想先去找找那个疯子。”
“行啊。”陆岭南欣然同意,“正好让我去报个仇。”
我:“……”倒也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