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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天就要到祭神活动了,整个村庄却异常安静,明明刚进入这把游戏时,整个村子的村民都站在主干道上迎接着游神,怎么现在时间越靠近反而越冷清了?”我和陆岭南出了门,在小道上走的时候愈发地觉得奇怪,明明是万物初醒的白天,路上却一位村民都没有瞧见。
“等一下。”陆岭南停下了脚步,他站在路中间左右张望了一眼,“怎么了?”我问道,也迎着他望去的地方看了一眼。
只见路边本是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尊的小神像,现在竟然凭空地少了许多尊。
“怎么突然少了这么多尊神像?”我丈量着距离走到了本该有神像的地方,蹲下身去看了一眼路面,“你看,这里还有香灰的印迹,这里之前确实是有神像的。”
陆岭南也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弯下腰观察了一下。
我站起身来,和陆岭南开始分头往别的小道跑去,果不其然,所有村庄的道路两旁原本每隔一小段距离就有的神像,如今都消失了大半。
“难道有人昨天半夜把神像都搬走了?”我皱了皱眉猜测道,“可是这村子里遍地是神像,数不胜数,这一夜要是想搬走这么多尊,整个村子的村民都得参与吧,可我们昨夜是一丁点奇怪的声音都没有听见啊?”我一时间心乱如麻,额前渗出了一层薄汗,我深吸了一口气,想要使自己冷静下来。
冷静……
陆岭南走到我的身边,蹲下身子,用食指捻了一下地上的香灰印迹,蹙额道,“有没有可能,这些神像是活的?”
“活的?!”听到他的猜测,我猛地想起昨日自己还觉得这些神像是在监视村民,难不成真的被我猜中了?可是为什么这些神像要选择在今天消失?他们又消失去了哪?
此时此刻我脑中的疑问繁多,昨日还以为自己快要触摸到这个村庄的秘密了,今日我又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村长的尸体、神庙的通道、飘满人皮的水池、迎着月亮满身擦血的假村长和那些老人、随地可见的小神像、神像微笑与怒视的两张脸、话里话外一直催促着让我们拜神像的村民、赶我们离开的疯子……这些线索信息在我脑中不时地穿插出现。
“————我!————放!————!”远处凄厉的叫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什么声音?”我和陆岭南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快!去看看。”对视一眼,我们循着声音快步追去。
眼前是疯子,疯子此刻被三位青壮年村民大力地往村长家的方位拖拽着。
路上的石子刮破了疯子伏在地面上的侧脸,鲜血一时滴答流了满地,疯子一阵吃痛,嘴里厉声叫唤着,“吃人!你们吃人!放开我!不要吃我!你们会有报应!神会降罪于你们!”
他不停挣扎,一旁站立着的村民只能硬生生地掰着他的四肢往前拖动,路边的杂草泥巴被疯子连根拽起丢在他们的身上,可完全没有用,并没有让他们停下拖拽的动作。
我和陆岭南怕被发现,只能暂时先躲在巷尾观察着眼前这一幕。
“吃人?”我蹙着眉嘀咕道。
几分钟过后,疯子被拽进了村长家的院子中,大门被插稍关上,下一秒院中传来疯子最后一声叫喊,之后,便是一片寂静。
陆岭南抬头看了看天色,阴云笼罩,看样子没一会儿就要下雨。
“看来咱们又要爬墙头了。”陆岭南道,“走吧,让我看看你今天身手矫不矫捷。”
我:“……”我身手矫捷这梗是过不去了是吧。
村长家的大门紧闭,我和陆岭南一前一后爬上了门外那棵绑满红绸带的大槐树,两人屏息间往墙边轻手轻脚地移动,到达墙壁边缘后又手掌使劲儿向上攀,便利索地跨上了墙头。
此时的院中空无一人,而正屋的双开大门压着条缝,疯子应该就是被那几名壮汉径直拽进了屋内,许是挣扎间,他的一只破了洞的布鞋都遗留在了台阶下。
陆岭南从瓦砾上跳了下去,鞋尖点地,稳稳站直身子后,又回身向我伸手,示意我可以放心跳下来。
我长舒一口气,尽可能地使自己重心放低,也学着他的姿势跳了下去,陆岭南向前半步稳住了我晃悠的手臂,侧头冲我笑了笑,在我耳边压低声音说,“真棒。”
我们俩和做贼似的,陆岭南用食指缓慢地推开了正屋未关上的门,这厅内的正中央是三尊大神像,我只朝他们瞄了一眼,便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这些神像的面容根本就没有慈悲可言,满是阴险与狡诈,在这些神像的眼皮子底下走动,我只能一直深呼吸,强行使自己冷静下来。
绕过神像,来到了后院,耳边传来了疯子惊恐地告饶声,“不要吃我……不要吃我……不要吃我……”疯子的嘴里只翻来覆去地说这四个字,陆岭南偏过脑袋悄悄地望了一眼便又收回了目光,他扭头冲我竖起了五个手指,我心领神会,看来前面有五个人。
这后院满是等人高的盆景,院落四角处还有假山,溪水潺潺,倒是一派生机蓬勃。
我们所站的位置在暗处,不是很容易被后院的村民发现,我半蹲着身子迅速地移动到了一处大盆景后,从树影斑驳中,我看到了院中的人。
倒在地上的疯子满脸惊恐,见到村长,他连连后退,嘴里依旧是念叨着不要吃他不要吃他,村长则是笑眯眯的,灰白色长发挽在脑后,只不过他的姿势完全不像是个正常人——头以一种怪异的角度往前伸着,此时的村长恢复了昨日我所见的那般形销骨立。
从长袖中露出的手臂像是枯木一般瘦削,他抬起手想要抚摸疯子的头,这疯子被他吓得,整个人都僵住了,只剩瞳仁在颤抖地盯着村长落下的手。
那手指落在他的发间,下一秒,村长死死抓住疯子额前凌乱的头发,他用力地将他的头发往上扯,疯子的脸被扯得整张扬起,脸上满是灰尘与干涸的血迹,村长向前伸着的脑袋仔细地瞧了瞧他,接着,他伸出了舌头,这舌头犹如巨蟒芯子般长又韧,只见他不断舔舐着疯子的脸,疯子发出绝望的尖叫。突然,疯子的尖叫戛然而止——他的头被这舌头裹住,囫囵吞进了村长的肚里。
这疯子的身体顺势瘫软倒地,而一边的村长一脸餍足地收回了舌头,接着,站在一旁从头至尾没有出声的三名村民的体内,猛地扑出了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生物,这些生物通体惨白,四肢修长瘦骨伶仃,外表似是豺狼犬豹般,口中尖牙密布,这村民的人皮竟被它们当作了平日在村庄中掩人耳目的衣服。
此时它们俨然是一群没有理智的野兽扑在了疯子的身上,用牙齿肆意地撕扯着他的衣物,没过一会儿,疯子就已经看不出一个人样来,在我面前的,是一片血肉模糊。
看到这一幕,我和陆岭南仓促间对视了一眼,我心中骇然,原来他们……真的会吃人。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我眼见着疯子从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它们啃噬撕咬成了一具丁点肉都不剩的白骨。它们饱食后,纷纷露出了满足的神情,许是平时都要蜷曲着身子躲在人皮之中,当下得到了放松的机会,它们开始在院中悠闲地伸展起四肢,安逸到甚至还互相舔舐对方嘴边残留的血迹。
我趁它们松懈的时刻,半弯着腰迅速挪到了陆岭南的身边。
此时天边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雷声,眼见着就快要落雨,村长慵懒地起身站直了身子,用又尖又细的嗓音开口说道,“都回去吧,今天这顿只不过是大餐前的开胃菜罢了,过几天祭神活动,可有更好吃的。”这话尾里细听还带着一丝笑意。
它们听话地拾起地上的人皮穿了起来,没一会儿,便又成了我们平时眼中正常的村民。
我和陆岭南开始悄声地往回退,马上就要走到正屋门前时,突然看见屋外走进了一个人,陆岭南眼疾手快地抓着我躲在了神像的侧面,与此同时,后院的几个人也走到了正屋内,一时间我的胸口剧烈起伏,只要稍微发出一点声音,他们就能发现我们。
进来的是每天早上给我们分发任务的驼背老人,我心头一惊,难道他也是它们中的一员?
这驼背老人见到村长后尊敬地鞠了个躬,村长像是早就和他约好了要见面似的,面上从容地冲三位村民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尽快离开,别打扰自己接下来的谈话。
三人走后,村长坐在了一旁的红木椅子上,开口问道,“那几个人怎么样了?”
驼背老人站在他的身侧,说道,“还有五位呢。”
村长颔首,“不错,再叮嘱下村民们,只要见到他们这些外乡人就让他们去拜神像,多去安排些选择让他们选,记住,我们的祭神活动要的是最幸运最受神祝福的那一个。”
驼背老人听罢点头,说道,“一切皆会如您所愿,我们长乐祭神村在您的带领下,终会再被神所庇护。”
村长‘哈哈’大笑起来,他站起身走到门边,给驼背老人拉开了门,说道,“就再辛苦你几天了,祭神活动结束后,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驼背老人听到这话,感恩戴德地一直点头,嘴里谄媚地说着,“放心吧,村长,您交给我的任务,我一定给它做好。”
村长满意地‘嗯’了一声,送走驼背老人后,他回身站在三尊神像的面前,缓慢地脱下了身上村长的人皮,接着冷笑了一声道,“这张皮,可真是好用。”
它将村长的人皮拿在手中,抬手掸了掸上面的灰尘,如视珍宝般地搁在手臂上,进了后院。
我和陆岭南趁此时机,从神像边脚步加快闪出了正屋,两人你拖我拽迅速跃上墙头,离开了此地。
回去的路上,有几位眼生的村民迎着面向我们走来,我和陆岭南皆下意识地想要躲开他们,连忙走到了路边和他们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这几位村民开口对我们说,“记得拜神像哦,神会保佑你们。”
“好的,好的。”我和陆岭南点头如捣蒜,生怕被他们看出异样来。
目送这些村民的背影离开后,我长舒了一口气。
“是妖吧?”我蹙着眉问,“这个村子里到底有多少妖?”我想起刚进入游戏时,那满街人来人往热闹的场面便脊背发凉,谁能想到里面竟有不是人的东西在和我们擦肩而过,甚至是,对着我们垂涎欲滴。
“吃人的妖。”陆岭南喃喃低语道,“可以肯定的是,每天给我们分发任务的驼背老人不是它们中的一员,应该是被它们骗了。”
“我原本以为是村长和那所谓的神签订了什么交换协议,看来是我想得太简单了……”我的目光和陆岭南的眼神相触,都在各自的眼中看到了自己心中所想。
“这个村子已经快被妖物占据了,看来村民们都被他们骗了,完全不知道自己曾经赖以生存的家,如今已经不再是家。”我沉默了片刻,又说,“可是他们这些妖想要的是什么?就光是吃人饱腹这么简单吗?”
天边雷声轰隆作响,我望向陆岭南说,“副线任务中的村庄秘密,我觉得我们快解开了。”
陆岭南抬头看着阴云密布的上空,伸手牵住了我垂在腿侧的右手,他的指腹在我手背的骨节上摩挲。
“怎么了?”我问。
他摇了摇头,抬眸带着笑意看了我好一会儿才开口说,“没什么,就是想牵你的手了。”
不知为何,我从他的眼底里看出了一抹脆弱,没错,脆弱……我竟然从陆岭南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我说不清的柔软情绪。
我心一软,松开了握着他的手,继而双手揽住了他的腰,将自己送入了他的怀中。
‘腰可真细。’我心里腹诽道。
我的脑袋侧着贴在他的胸口上,那里传来让我心安的心跳声,也因为我突然地拥抱,陆岭南的心跳在不断地加速,我抱他的双臂又紧了一些。
静了一会儿,一滴雨落在了我的面颊上,我抬手拭去了雨水。
“下雨了,我们回住处吧。”我看向他说,我这才看到陆岭南的耳朵尖都红透了,他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有些手足无措地又重新牵起了我的手,说道,“好,我们回家。”
13
回住处的路上,雨丝纷纷扬扬落下,这村庄小道本就人迹寥寥,路两旁的神像消失大半后,落雨反而更显得此处冷清,眼前的景象像是镀了层黏腻的青苔色般,使我心生不适。
我左右转头打量着路边仅剩的那几尊小神像,蓦地,想到了刚刚村长和那驼背老人的对话。
“对了……”我蹙眉慢慢地开口道,“你还记得刚刚村长说的那句话吗?‘我们的祭神活动要的是最幸运最受神祝福的那一个。’”
陆岭南抬眸思索了半秒,颔首点头道,“这话的意思听起来……感觉能平安活到最后并不是什么好事。”
“对。”我别过头看向他,又道,“你说会不会在这把游戏的规则中,活到最后的,并不会是真正的赢家?”
陆岭南似是琢磨了一番,说道,“我总觉得我们无形之中被村民们洗脑了,以为每天最重要的事情是挑选并拜到正确的神像,但其实不然……”
我琢磨着这句话的深层意思,想了想,有些迟疑地说,“嗯……听起来一直顺顺利利地拜对神像并不是什么好事,你说我们要不要去拜一下错误的神像?我一直想知道驼背老人不让我看的那张木板上,都写着些什么难以完成的任务。”
陆岭南长长舒了一口气,他抬手指向离我们两步远的那尊神像说,“我们俩一人选择一面拜吧,这样总归有一个人能拜对。两个人完成一个任务,怎么着也会容易许多,之后的事情,我们再走一步看一步。”
我点头,同意了他的决策,之后陆岭南选择拜了神像那阴鸷怒容的一面,而我则是拜了神像那唇角上挑、眼中尽是喜色的一面。
回到院中,四下沉寂无声,各个房间都熄着灯,只有赵欣雯那间屋子亮着光。
“难不成她一天都没出门?”我边推开自己的房门,边低着声音说道。
“说不定人是出去了,屋里的灯是故意开着的。”陆岭南说。
他转身将门反锁上,低头掸了掸衣服上挂着的雨滴,又开口道,“明天就是第四天了,她肯定会在自己无所事事的今天去外面找寻其他线索信息的。毕竟如果提前将副线任务的谜底解开,会得到某些大有用处的道具,就像我们手腕上的这条婚绳……”他抬起自己的左手,迎着灯光晃了晃。
听到‘婚绳’二字,我猛地一咳嗽,抬眼就看到陆岭南一脸‘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的表情看着我,我把嘴边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雨越下越大,我和陆岭南躺在床上,两个人相互依偎着把已知的信息又从头到尾理了一遍,就这样过了没多久,我们俩伴随着窗外的暴雨声悄然入了眠。
翌日,一抹晨曦从窗外落入屋内的桌沿边,我和陆岭南早早就起了床,今天是第四天了,不能被这暴雨过后的暖晴天迷惑住。
推开门,就见到餐桌边只有赵欣雯坐在那儿,而陈兰和章珈瑶却不见人影。
我和陆岭南相互间对视了一眼,只觉得她们俩怕是凶多吉少了。
见到我俩出现后,赵欣雯殷勤地站起身来,开始拿碗给我们装白粥,我连忙从她手中拿过空碗,笑着说,“我们自己来。”她才又欠身坐下。
可赵欣雯坐下后,她的目光便一直在我和陆岭南身上来回游走,这莫名其妙的紧盯让陆岭南一阵儿不爽。他垂着眸吹了吹白粥上的热气,语气中丝毫不带任何情绪地开口说道,“你到底要盯到什么时候?”
赵欣雯冷不丁地听到这话,送入嘴边的筷子仓皇间被咬住咯到了舌头,嘴里吃痛,发出了‘嘶——’的一声,她不悦地皱了皱眉,抬眼见我也看向了她后,笑意才又迅速爬上嘴角。
“你们也是聪明人。”赵欣雯开口,又说道,“大家都是老玩家了,有些事情都没必要说出来。”
我一头雾水,不知道她到底想要说什么。
赵欣雯将手中的筷子放下,她抽了张纸擦了擦嘴角说,“这游戏已经和之前不同了,能存活下来的人数,已经不单单只是一位了……”她虽然在有意地克制住,但我也明显感觉到她在小幅度地发抖,但此时这些小细节以及她和我们说这些话要做什么,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我在听到她说的那句在现在的游戏中,能存活下来的人已经不止一位后,脑中就和炸开了似的,所有思绪都被轰了个精光,继而开始一片空白,以至于后来陆岭南干脆利落地拒绝了赵欣雯结队的提议后,我都没有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