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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试探着抬手推开门,看到桌上有一本保安日记,但翻看后,发现里面写的文字全被圆珠笔划掉了,就像是写这些字的人不想让别人看到他记录了什么一样。
此时抽屉里传来一阵‘滋滋滋’的电流声,我拉开,发现里面是今日带我们去物业处保安大叔身上别着的对讲机,下一秒,对讲机中一个男声响起,“夜班巡逻岗打卡,已处理可疑人物半名,继续巡逻中。”
我看向陆岭南,“可疑人物……半名?”
“拿走吧。”陆岭南提议道,他抬头看了看保安亭的上方,“没有监控”。
我将这个对讲机揣进了兜里。
走出保安亭后,我站在小区北门道闸升降杆处张望了一番,这入口处外一片黑漆漆的,给我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就像是整个世界只有这个秋河花苑小区一样。
我们俩从左侧的001号楼栋开始查看了起来,进入楼道后,头顶的声控灯突兀地亮起,昏黄昏黄,盯久了会头晕。
“好奇怪……”我和陆岭南站在左右防盗门上都贴着白色春联的住户家门外,“春联为什么是白色的?”
又爬了几楼,发现只要在门上贴春联的,这春联全部都是瘆人的白色,有些人家的门上甚至贴着白色的剪纸小人,一阵阴风从头顶碎了半块玻璃的窗户口中吹了进来,我猛地原地打了个激灵。
我和陆岭南默默地退出了楼栋,后一连爬了三栋楼,发现皆如此。
离开楼栋后,我俩准备去公共区域转悠转悠。
“刚刚那个手册里说,物业管家需要跟随师傅一同去业主报事的现场查看,还要督促师傅完成报事,这些师傅在哪里?以及要是这些师傅不配合我们,不处理这些报事怎么办?毕竟这些NPC也不是都向着我们玩家的是不是?而且他们要都是人还好,就怕和之前一样,连NPC都不是人……”一路上,我将想到的问题噼里啪啦地都说出了口,陆岭南一直沉默着走在我的身侧,时不时地‘嗯’一声。
“而且,任务说的是我们要在这五天内处理业主们的报事,在最后一天获得业主们的好评,报事单完成量超过百分之八十的话,就可以成功通关……这听起来像是个集体任务啊,那岂不是大家可以一起通关?”我思绪飘到这里,顿时一怔。
陆岭南停下了脚步,“我想和你说的就是这个……在和你分开后,我进入了四把游戏,其中有一把也是相当于集体任务,我随机挑选了一位玩家准备看看是否可以和她一起通关,但是……她在线索不足的情况下强行解答了副线任务,错误答案触发了死亡条件,导致我没试成。”
“那还是有一定的概率的。”听到这些,我点点头,抬眸对陆岭南笑道,“算了,我现在也不是很执着于这个了……”
陆岭南看着我,他没有立刻说话,但是眼底却微微一亮,他问道,“可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吗?现在确定了有概率能和别人一起出去,难道不高兴?”
“是,以前确实总期待能和别人一起活着出去,想着在现实世界中能做个伴,一起讨论这个莫名其妙的死人游戏到底是什么,但是现在,岭南……”我看着他,一字一句,“我现在最期待的并不是离开这里,而是来到这里,至于原因,你知道的吧?”
陆岭南表情微怔,后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红。
我见他这样,忍着笑,右手牵住了他,温声又再次问道,“……你知道的吧?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啊。”
陆岭南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是因为……”
“——对!是因为游戏有意思啊!你看,每一把游戏所在的场景都不一样,和旅游似的多好玩。”
几秒沉默后,陆岭南‘愤然’地扭过了头去,我看着他的长睫毛簌簌,还因为刚刚激动大起伏的胸口,我忍笑都快忍不住了。
我将牵着他的手送到了嘴边,低头蹭了蹭,柔声地说道,“逗你的……岭南,我是为了你,我想要再见你。”
“这小区太安静了,安静得有些不正常。”我抬手挥了挥耳边飞绕的蚊虫,‘难道说是游戏还没开始的缘故?’我心里暗自猜测着。
按理说这个时间段的住宅小区该是最热闹的,天刚刚暗下,热气退去,正是吃完晚饭后出来散步的时候,可现在四周却是什么声音都没有,静到出奇,就像是根本没有活人住在这里一样。
我和陆岭南站在主干道上,抬头间又忽然意识到,除了路一侧的路灯亮着些微弱的光外,整个小区的楼栋全是漆黑一片,且没有一家住户是开着灯的。
此时口袋里的对讲机发出电流声,但只‘滋滋’了几秒,对面的声音嘈杂却没有人声传来,看样子对方只是按下了PTT键,并没有对着麦克风说话。
我将兜里的对讲机拿了出来,‘滋滋’声又响了几秒,但依旧没有人声,“他们会不会知道对讲机被我们拿走了?”我看向陆岭南,“要不怎么会一直按下PTT键又不说话,在试探我们?”
陆岭南闻言未答,只抬手拿走了我手中的对讲机,接着食指按住按钮,对着麦说道,“巡逻岗巡逻岗,巡逻完无事就早点下班吧。”
我:“?”
对讲机三秒后传来人声,这声音听起来虽疑惑但也有一丝欣喜,对方语速快速地回复着,“巡逻岗收到。”
陆岭南将对讲机揣回了自己的兜里,一脸轻松。
我:“你是来这里当保安大队长的是吧。”
绕了一大圈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之处,陆岭南便牵着我回到了物业处,此时其他人还没有回来。
原本离开时还空无一物的桌上,此时摆着五套工作服,统一的长袖白衬衫和一条黑裤子,每套工作服上还有一块物业管家的工牌,上面写着我们五个人各自的名字。不知道是谁趁我们不在的时候进来的,我们的门明明锁了的……
天气燥热,虽有小风徐徐,但经过刚刚一直换楼栋爬楼梯,衣服早就黏在身上快湿透了。
我热得扯了扯领口,喉咙间有些干涩,边倒水边说道,“趁他们还没回来,咱们先洗个澡吧,要不一会儿还得排队用浴室。”
陆岭南点头,“好呀。”
喝完水后,我便脱下了上衣进了浴室。
正当我在调节水温的时候,陆岭南裸着上半身推门进来了。
我一惊,愣怔住看着他,手一时不知道是该捂脸还是该捂哪里。
陆岭南却不以为然地伸手过来探了探水温,“水有些冷……”他边说边往淋浴间里挤了进来。
于是我看着他,他看着我。
陆岭南一脸无辜:“你刚刚说的,咱们先洗个澡的。”
我:“……我没有说一起。”
陆岭南撇撇嘴:“……我来都来了。”
十分钟后,‘其实……有个人帮自己洗头发按摩还是蛮舒服的。’我眯着眼睛腹诽享受道,下一秒我猛地一睁眼,“哎!这里不许摸!”
这澡洗得实在艰难。
正当我俩下半身都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时,和刚刚回来的三个人迎面撞上。
高志山正在喝水,见到这一幕差点喷了,他咳嗽了两声,看着我们问道,“是水不够是吗?”
我立刻镇定地点头,回他,“是的,得节约着点用。”
话落,高志山看向了站在自己身边的周溪阔,周溪阔默默地转过了头看向了别处。
一旁的齐悦小碎步地跑进浴室,门关上前冲他俩说了句,“那我就先洗了哈,我洗快点。”
我和陆岭南趁这时逃回了房间。
房间不大,是标准的大床房,墙上的钟显示着23:12分,距离物业处的上班时间8点还有不到九个小时。
我和陆岭南胡乱地擦干了对方身上的水滴,换上衣服后便开门出去了。
高志山和周溪阔正坐在沙发上,看到我俩出来后,扬声问了我们一句,“你们刚刚前两排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我摇了摇头,又想起屋里床头柜上的那个对讲机,开口说道,“倒是在北门的保安亭里发现了一个对讲机,对讲机那边的夜班巡逻岗说他在巡逻的时候处理了半名可疑人物。”
这时,齐悦从浴室里出来了,她拿着毛巾正揉擦着头发。
“半名?”周溪阔听完我说的话,把这俩字又重复了一遍。
“对,半名。”我点头,“你们呢?有看到什么吗?”我询问道。
周溪阔看了一眼高志山,又看向我,接着语气有些不太确定地开口说道,“我去的最后一排路灯坏了特别多,对了,你们有没有感觉有什么‘东西’藏在黑暗中?我当时在那里查看的时候,总觉得四周有长着眼睛的生物在盯着我,一开始我以为是流浪猫流浪狗,但是……”他迟疑了一下。
“但是咋了?你倒是说啊?”高志山见他说话说一半,有些着急地追问道。
“但是吧,在南门那里有一大块公告栏,上面贴着一张告示,写着小区内流浪者已经处理完毕,业主们可以不用再担心在小区中受到流浪者的攻击。流浪者这三个字听起来怪怪的,你们说这流浪者是猫是狗还是……人?”周溪阔忐忑不安地说道。
“我刚刚也有这种感觉……”齐悦走了过来,坐在了沙发边。
“啊?那你刚刚怎么没和我说?”高志山转头看向她,“我以为是我的错觉。”齐悦挠了挠头道,“我第六感挺准的,我总觉得那不是流浪猫狗,反正是一个要比猫狗大许多的生物,在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人。”周溪阔忽道,“肯定是人。”
高志山懊恼地搓了搓手,说道,“不知道这物业处有没有手电筒,明天白天我找找看。”
我们五个人聊了一会儿,把大概获取的信息都分享了之后,被墙上的钟‘咚咚咚’响了三声打断,抬眼一看,指针已经指向了十二点整。
“到第一天了。”高志山站起了身,他展颜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加油吧各位。”
大家互道晚安后,都各自回了房间。
我和陆岭南的房间有一扇窗,我推开窗户望向窗外,屋下是一片灌木丛,空气里满是草香味。
我伸出脑袋左右看了眼小区此时空无一人的主干道,突然间听到灌木丛里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这声音由远及近,像是往我这边而来的,我眼疾手快地迅速关上了窗户。
就在窗户关上的那个刹那,这个声音又忽地消失了,但立在窗前的我总觉得,眼前底下这黑漆漆的一片草木中,有一双眼睛在死死地盯着我,我心跳快到像是在打鼓,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唾沫。
我拉上窗帘,躺在了床上,门外传来了高志山趿着鞋的踢踏声和他不知道在吹哪门子的口哨声。
陆岭南将我丢在椅子上的浴巾叠好后,才爬上床来。
他侧着身子睡在我的身边,盯了我好一会儿,正当我以为他又要开口说些会让我脑子里出现六个点的话时,他只轻声的嘴里呢喃了句,“晚安,三三。”
他闭上了眼睛,睫毛长长的在微微颤动,刚洗完澡的面颊白白净净,胸口因为沉稳的呼吸一起一伏,我心中感觉到了一丝安宁。
我往他的身侧挪近了几分,陆岭南像是感受到了我的靠近,他将脑袋往我这边蹭了蹭,贴近了我的额前,他的呼吸扑在我的下巴上,有些发痒。
“岭南……”我小声地唤他,“嗯……”他鼻腔里应了一声。
“睡吧,晚安。”我安抚着。
一整夜都在做混乱的梦,一片白茫茫的须臾之中,除了我,再无他人。
四周的雾气在渐渐向我靠拢,我的下半身却像是被灌了铅般,一步都挪不动。
“岭南……”我双唇艰难地开合,呼出的气冒出了白雾。
前方一片雾气飘远消散,其中出现了一位背对着我的身影,朦胧之间,我只见这个人在缓慢地下跪,他的上半身没有衣物遮挡,整个后背都是被鞭打以至结了痂的血痕。
他的膝盖重重地磕在了地上,头低垂着在颤抖,那薄薄一片的肩膀如同一刃可怜兮兮的刀刺在了我的眼底。
我只能这么望着他,他的腰不断地因疼痛而佝偻起来,之后整个人的上半身跌落贴在了地面,他的胸腔中发出了闷哼的一声。
他想要挣扎着撑起自己的身体,前额顶在地上,臂膀上青筋虬结……却终是徒劳,他太累了,他闭上了眼睛。
头顶突然有个遥远的不带任何情感的机械男音响起,“玩家陆岭南,死亡。”
下一秒,梦境开始坍塌,须臾转瞬被黑暗吞没。
我猛地睁开了双眼,胸口大幅度地在起伏,陡然间从睡梦中惊醒,一时间有点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我抬手摸了下额前,全是细细密密的汗,窗帘刚刚透出些晨光,我稳稳神,从床上坐了起来。
已经起床穿好物业工作服的陆岭南走到了我的身边,他抬手摸了摸我的脑门,触感传来了一阵清凉。
“怎么了?做噩梦了?”他的声音是那样的温柔。
我摇了摇头,抬眼看向了他,他有一双漂亮且毫无遮拦的眼睛,他的嘴角在笑,笑出了一对浅浅的梨涡,脸色却瓷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一如我第一次见到他。
我垂下眸去,将他的手攥在了手里,‘还好……还好……’我心里呢喃着,这才安下了心。
我俩走出房间时,餐桌上已经有了热气腾腾的早饭,高志山正站在桌边往碗里盛粥,见我俩出来,将手中的碗一扬,“整一碗?”
吃饭的时候,墙上的时钟指向了七点半,距离物业处上班还有半个小时。
“一会儿谁坐在前台接电话?”高志山咬了口馒头,嘴里鼓鼓囊囊地说。
“我吧,我在现实中的工作就是医院前台,怎么着也会熟练一点。”齐悦道。
“对了,那些师傅呢?什么工程师傅保洁师傅的……”我问。
“可能一会儿八点就出现了。”周溪阔接上了我的话头道,“这样吧,五天时间,咱们一人轮一天做前台吧,也不能总让你来接电话,是不是?”
“……好。”齐悦估计心想你以为做前台接电话是什么轻松的好事呢。
七点五十五,齐悦已经打开电脑,坐在了前台前,她的面前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那句:住户业主打来物业的电话需要在三声内接听,在业主说话后,要回复您好,秋河花苑物业客服中心,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她开口出声念了几遍,顺了顺口条。
五分钟后,墙上的挂钟报时声响起,与此同时,液晶屏幕上的‘报事单进程’五个字也开始字体滚动运作起来。
电话声响起,齐悦紧张地吞咽了一下,连忙将话筒接起放在了耳边,“您……您好,秋河花苑物业客服中心,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电话那头先是沉默了几秒,接着是一个听不出情绪的女声开口,“我是034栋的,我们楼栋前那片灌木丛啊,特别脏,好多垃圾,你们物业怎么也不让保洁来清理一下的?我早就给你们打过电话反映了,都多少天了,之前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臭气熏天,你们还想不想要我们接下来的物业费了?”
齐悦连连道歉,“不好意思女士,我们这边现在就派管家去看一下,给您打扫干净。”
“快点啊,这次要是再唬我,下次我直接就去你们物业处找你们了。”话音刚落,电话就被挂断了。
“是034栋?我去看看吧。”高志山主动揽下了活,他刚走出大门,一阵惊呼声响起,门外竟站了四个人,这四个人两人为一组,穿着各自的工作服,看样子就是那任务中的工程师傅、保洁师傅。可奇怪的是,这四个人印堂发黑,面色土灰土灰的,甚至是身上有些发暗的斑点,人的四周都笼罩着一股死气沉沉。
高志山吓得不敢细看他们,只随手指了下站在前头的那位穿着白色保洁工作服的保洁师傅说,“那个……师傅,一起去下034栋吧。”
保洁师傅紧盯着他,也不吭声,只点了一下头。
齐悦编辑了表格,将第一件报事情况写进了电脑中,下一秒,墙上的屏幕里也出现了这条报事,进程显示‘未完成’。
我和陆岭南此刻还在物业的小仓库里翻找有没有能带在身上的东西,特指手电筒,这个仓库看样子很久没有被清理过了,满是蜘蛛网和灰尘,我从一堆A4纸下面的箱子里找出来了两个小手电,打开开关,灯光很微弱。
就在这时,第二个电话响起,齐悦接通后,连连答应,“好的……好的先生,您先别着急,我让我们的……”齐悦抬眼看了下周溪阔的名牌,又接着说,“我让我们的物业管家周溪阔去陪您,好的,嗯好,再见。”
挂断电话,敲击键盘声响起,齐悦和站在自己面前的周溪阔说,“048栋402号业主家的狗丢了,你去帮他找一下吧,这个应该就不用什么师傅陪同了吧?”
周溪阔一听是找狗,心想那倒是挺正常的,忙不迭地就出门去了,果不其然,他到门口时看到那剩下的三个人也倒吸了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