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乾隆年间，山东东营知府被人举报，朝廷派人下去核查，发现了他很多贪赃枉法的证据。同时由于他大肆收敛钱财，在民间的口碑也很差。

御史把最后的调查结果上报皇帝后，县令不但被革职，最终还被处以极刑。

一个地方的父母官不为民做主，民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如今好不容易送走了这个瘟神，大家自然是拍手称快。

负责调查这个案子的是皇帝指派的御史，但御史毕竟只是负总责的人，真正做具体调查审问的还是三个副手。

说来也巧，其中一个副手叫程文亮，还和东营知府是同年好友。只是后来因为政见不合而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虽然两人表面上没有表现出什么深仇大恨，但暗地里都不再把对方当朋友了。

东营知府伏法之后，程文亮回到京城交了差，获得了一个月的假期。

这一天，程文亮和朋友们游玩了一阵，回到家里坐在客厅上喝茶，喝着喝着就打起了瞌睡。

朦朦胧胧中，突然有个人走到自己面前，身上还穿着囚衣，走近一看竟然是不久之前伏法的东营知府。

程文亮心里大惊，即使是在梦里，可还是清楚记得对方已经伏法了，可就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家里。

出于这个疑问，程文亮便端正了一下脸色，大声质问起对方来，说你不是刚刚因为犯罪而伏法了吗，今天又来到我面前，难道有什么冤情不成？

东营知府很平静地走到程文亮面前，说自己今天来并不是为了申冤的，如今已经做了鬼，也知道生前作为地方父母官不能为民请命，被朝廷处以极刑也是法理，自己没有半句怨言。

见对方说得这么大义凛然，程文亮的态度便稍微好了一点，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遗憾的事情，可以说出来听听，如果能帮得上的我就尽量帮你完成。

知府说，我心中确实有点不满，而且这个不满还真是针对你的。

程文亮心里不以为然，说你我虽然面和心不和，但参与你的案子调查的人有五六个，为什么独独对我不满呢？

知府见程文亮说得很随意，便大声解释起来，说我在生时和你确实有点不和，说是宿怨也不为过，但并不是什么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的不共戴天之仇，主要还是政见不合、或者仕途进取时的竞争罢了。

但在我被审问期间，你表面上虽然对主审御史说和我有旧要避嫌，并不直接发问，大多时候只是在旁边做记录，但你的表情却暴露了你心中的真实想法，因为那分明是一种幸灾乐祸的表情啊。

再稍后，当我的案子基本被定性了，表面上你还说了几句虚头巴脑的安慰话，但言辞之间无不显露轻薄和不屑。

总的来说，我的死是确实是自己咎由自取，御史和其它几个人在审理过程中，也算公正，没有太多见不得光的地方，但你却因为和我不睦而在心中对此拍手称快。

想起来，一个人在生死大限的时候，哪一种遭遇最让人伤心难过？

当然不是主审管的大公无私，反而是你这种小人得志的表现最伤人心，我怎么能对你毫无怨言？

或许是心中的那些小心思被知府说中了，程文亮很不好意思，一时间也有点惭愧，便小心翼翼地问他，你如今做了鬼魂，今天来是不是想要报复我？

想不到，知府很洒脱地说，我的死是咎由自取，也是对国法的尊敬，当然不敢报复你。

但你居心叵测，显然不是什么积阴德、获福庇的行为，所谓天理昭昭，哪里需要我来报复，将来自然会获得你应得的一切。今天来只是和你说明白这些事情而已，别以为你的那点心思别人完全不知。

说到这里，程文亮忽然就醒来了，案上的茶杯还没有完全冷去。

此后一些年，程文亮的仕途确实很不顺利，但也没有太大的艰险，没几年就告老还乡了。

致仕之后，程文亮和朋友偶然说到这件事，还满脸的愧疚，说幸好我没有落井下石，只是隐约地表达了自己乐见他伏法而已，他死后的鬼魂就已经有了这么大的怨忿。假如当初稍微有点偏倚的的地方，那我的结局恐怕就真的无法测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