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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纸上能见的字到此为止,我深呼了一口气,这张报纸果然有大用处,如果说每天都能提前得知接下来死亡租客的信息,那么我这一把游戏掌握的信息相比较于其他人的就会更多,我手心发热,如获至宝,小心地将报纸又塞回了枕头底下。
“张羡琢?出来炒菜了。”褚云杰敲了敲门,我闻声应着,“来了。”
陆岭南把切好的菜都放在了盘子里,整个厨房清清爽爽,桌面的水渍都被他擦干净了,我心情愉悦,手拿着锅铲冲他扬了扬,“出去吧,一会儿就炒好了。”
我炒了一盘清炒藕片、香菇西兰花炒虾仁,还有陆岭南点名要吃的青椒炒肉丝,下锅前我看着这盘肉盯了好一会儿,才敢确认这确实是块猪肉而不是我怕的人肉。
菜都做好后,我推开厨房拉门,将盘子摆在了餐桌上,而后被烫到的指尖捏了捏耳垂。
“饭也好了。”褚云杰拿碗去装米饭,李曼青看着桌上的菜,冲我投来赞叹的目光,“好香啊。”她说。
陆岭南也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我和他对视上,总觉得他也看了那张报纸。
他看起来很高兴,每到饭点他都很高兴,和我们几位情绪完全相反的是宋翩月,她头顶的倒计时此时已经仅剩不到14个小时了。
我们围坐在餐桌旁,除了宋翩月,其他三个人对我的厨艺赞叹声不绝于耳,尤其是陆岭南,每吃一口都要发出嗯~的声音。
我:“……夸张了。”
宋翩月一直低垂着头,筷子在米饭里捣来捣去,褚云杰见状安慰她,“吃吧,多吃点。”
李曼青倒是什么话都没说,一直夹菜塞进嘴里,宋翩月还是没吃,这米饭都要被她捣成米糊糊了。
陆岭南瞄了她一眼,幽幽开口道:“快吃吧,万一是最后一顿呢?”
我:“……”吃你的饭吧别说话了。
宋翩月听到这话却猛地一抬头,眼泪水包不住,哗啦啦便往下流,但没想到下一秒她就开始大口把饭往嘴里送。
我:好家伙,激将法。
吃完饭后,李曼青洗的碗,厨房水流声阵阵,敲门声继而响起。
我走到门口往猫眼里望去,果然是那个老奶奶,她此时正歪着脑袋冲着猫眼笑,接着她抬起了手,手里又是一块血淋淋的肉块,但是奇怪的是,这个肉块竟然在动,就像是刚从身体里硬生生拽出来的心脏般,扑通扑通地在跳。
我大骇,连连往后退了两步,陆岭南走过来看着我,眼神示意着‘怎么了?’
我指了指门外,他护在我身前,打开了门。
老太婆此刻手里什么都没有,她见门打开,眼角上吊,笑眯眯地看着我们。
她的眼睛不停地往屋里瞟,“娟啊?娟啊?”她出声唤着,声音沙哑。
我:“捐?什么捐?”
可原本是坐在沙发上休息的宋翩月,在听到这老奶奶的声音后,忙从屋内走了出来,她欣喜的笑容挂在脸上,我只觉得好奇怪,她怎么突然看到老太婆这么高兴,就像是她认识了她很久一样。
宋翩月抬起双手握住了老太婆的手,“奶奶。”她轻声细语地答应着,话里话外都是亲密。
“娟,肉好吃吗?”老太婆嘴角咧得更开了,我这才看到她嘴里的牙齿细细密密的,全是小颗小颗的小牙,按理说,一个正常的成年人牙齿应该不超过三十二颗,而年纪大的人,牙齿也只会更少,但这个老太婆嘴里,少说得有六七十颗牙,它们密密匝匝地挤在一起,牙缝里还有些血红色的肉糜。
可宋翩月却跟没注意到这似的,她点头应和着,“好吃的,我吃了特别多。”
我疑惑着看向她,她真的没看到这老太婆嘴中的那口牙吗?
褚云杰走了过来,如我一般,看到老太婆的下一秒往后一退,他瞪大眼睛看着我,手指了指老太婆,又指了指自己的牙齿,我点了点头。
“娟啊,奶奶给你煮了更好吃的肉,跟奶奶来。”这个老太婆反手握住宋翩月的手,便把她往屋外拽,我见状,赶忙伸手拦住了她。
老太婆顿时脸耷拉了下来,她虽目光死死地瞪着我,但从她的眼底我似乎看到了一丝焦急,她语气低沉地说,“找到她,救救她……”
这‘错觉’一闪而过,继而老太婆眼底里带着杀意的眼神又占了上风。
我疑惑地愣了两秒,宋翩月催促着,“奶奶,快走吧。”
我在宋翩月耳边急促地说,“你怎么了?宋翩月?醒醒!”可她当下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见我没有让步的意思,宋翩月缓慢地挪动了脖子,仿佛像是齿轮般在转动着脖颈上的脑袋,接着她看向我,面色发灰,眼球上吊,眼白占据了眼眶大部分,她厉声冲我吼道,“衮开!”
这声音……我猛地想起了105号房的那个白衣女子。
陆岭南把我往他身后拽去,宋翩月一时间没了阻拦,脚踏出门口的刹那,她头顶上的红色倒计时突然开始加速倒退了起来。
这倒计时四周溢着愈加猩红的血光,分钟的数字就像是秒数一般飞快地减少着。
“13:20:53”
“13:15:49”
“13:10:37”
……
宋翩月像是被鬼附身般,被这个老太婆拽离走远了。
褚云杰探出脑袋看着走廊中的两个渐渐离去的两个人,回头喉咙发颤地问我,“怎么办?就这么让她被带走?他妈的这个老太婆是人吗?”
李曼青这才慢悠悠地从厨房走出来,她明明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还装作一无所知地问,“怎么了?宋翩月呢?”
褚云杰说,“被……被那个老太婆带走了……她头顶的倒计时还加速倒退了……”
李曼青张大了嘴,“啊?那该怎么办?”
褚云杰愣在原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眼陆岭南,没有吱声。
“你们就不想跟去看看吗?就算是想让她死,也得顾虑一下明后天的自己吧?今天不找到解决替死鬼的办法,明后天轮到你们,你们该怎么办?”我冷眼瞧着他们,把话直直白白地说了出口。
李曼青和褚云杰听到我这话,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皆低下了头。
我走出了门,陆岭南跟在我的身侧,此时宋翩月和老太婆站在走廊的尽头,两个人手牵着手立在那里,与我们遥遥相望。
我看不清她们的表情,只觉得她们面上漆黑一片,褚云杰和李曼青没一会儿也出来了,他们脚步碎碎地走到我的身后。
“她们为什么站在那里不动了?”李曼青探着头看向走廊尽头。
“他们是背过去的还是面对着我们的?”褚云杰开口问道。
我也看不清,她们俩此刻像是没有生命的娃娃般,被人搁置在了走廊尽头。
正当我准备走得近些时,我眼前一阵模糊,好像看到了那个白衣女人从105号房里走了出来,说是走,我更感觉像是双腿在地上拖,恍惚间我想起报纸上所说的这个女人身体里的骨头被拔光了的事情,心中一阵惊悸。
不仅是我和陆岭南,身边的褚云杰、李曼青也见到了,我们脚步停滞,僵在原地。
这个白衣女人抬手轻抚着宋翩月的脸颊,接着像是老式电视卡台了般,鬼影闪现,连带着宋翩月的身影都不见了。
走廊的尽头只剩下了老太婆一个人。
呜咽声响起,这老太婆声音低沉得像是在哭泣,她在原地转着圈,双手抬起对着空气抓着,“娟?娟?”她带着哭腔喊着。
我往前快步走去,陆岭南紧随着我,褚云杰和李曼青两个人步履缓慢的四处望着,不太敢靠近。
我走到老太婆的身边,她眼角湿润,泪水顺着脸上皱纹的沟壑往下滴落,她看着我,一脸陌生,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娟?娟?”
我轻声喊道,“奶奶。”
这老太婆身子一顿,脸朝向我,望了两秒,之后她颤巍巍地抬起手指了指105号房的房门,嘴里清晰地说着,“救救她。”
她神色愈加变得正常,眼睛都清亮了几分,她看着105号房嘴里嘀咕道,“溺水之处,常有人溺。死于非命者的魂魄,总是守在她死去的地方,抓走新来者的魂灵替代自己,以为方可超脱苦海。”
我只觉得她此时此刻像是变了个人,话音刚落,老太婆猛地抓住我的手,“救救她。”
接着她像是又疯了,眼神又混沌起来,她咧开嘴笑,又开始唱起昨日的戏来,“我也曾赴过琼林宴,我也曾打马御街前,人人夸我潘安貌,原来纱帽罩哇,罩婵娟哪......”
她开始往走廊的另一头走去,经过褚云杰时差点撞到他,褚云杰吓得连跳三步奔到了我身边。
“娟是那个女鬼吗?”褚云杰问,“宋翩月被她带去哪里了?”
我摇摇头,思忖着报纸上那几行字,白衣女人死亡时间为夜晚21点左右。我想起报纸空白处显现的那行字,‘只有横死和冤死的鬼才可以找替身,因为他们的阳寿未尽,所以死后的世界非常痛苦,他们会停留徘徊在自己死去的地方……每到他们被杀害的时间,就会重演死时的情景。’我这才意识到这句话的意思。
看来今夜的21点,我们要再进一次105号房了。
宋翩月还没有被老太婆牵出门时,头顶上的倒计时还有13个小时20分钟,而现在,我们回到101号房,看到餐桌上方悬挂着的时钟已经指向了12点整,离白衣女人的死前重现还有9个小时。
“宋翩月能撑住吗?我是说,她的倒计时加速了,能在倒计时归零前把她救回来吗?”褚云杰心神不宁地说,他在客厅来回踱步,不知道是真的在担心宋翩月还是在担心明天头顶也会出现倒计时的自己。
我拉着把椅子坐下,站在我身边的陆岭南突然开口,“刚刚的宋翩月应该已经被附身了,否则她见到这个老太婆,不会是一副亲密的样子。”
我表示同意,她要是没有被鬼附身,光是看到那老太婆嘴里密密匝匝的小牙就能吓到连退三步,更别提亲热地抓着她的手唤奶奶了。
“但是,我们是能阻止宋翩月的肉体的。”刚刚我的阻拦,明显让附身在宋翩月身上的白衣女人发了怒。
“那现在怎么办?”李曼青有些不耐烦,反正她是第三个出现在游戏里的,前面有两个人给她试错,怎么着她都不担心。
就在我思考要不要把报纸这件事透露给他们时,隔壁房间传来了阵阵捶墙声,这声音很沉闷,像是锤头外包裹着什么柔软的布袋般,在一声又一声地敲击着墙壁。
“什么声音?”李曼青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褚云杰也在原地杵着不动了。
“102号房的房门能打开吗?”我看向褚云杰问,昨天是他推的102号房门。
“不能啊,按理说,里面也不会有人啊……”这声音还在敲击着,频率越来越快,我快步走出门去,来到102号房的门口,我侧着身子倾身用力地撞着,屋内的锤击声听到我在撞门,锤得更用力了,褚云杰在我身后中气十足地说了句,“让我来!”
接着他弓着身子往门上撞去,门的锁咔嗒掉落在地,褚云杰一时间闷着头随着惯性冲了进去,猛然间,站在门口的我们三个人都看到了102号房阳台上有一个黑影一闪而过,而褚云杰摔在了地上,并没有看到,他忙不迭地爬起来掸了掸衣服,见我们愣在原地,问道,“怎么了?”
李曼青指了指阳台,声音压着说,“鬼。”
不只有白衣女人一个鬼,在其他的房间里,还有个鬼在随处走动,甚至是在发出声响引着我们去找他。
报纸上并没有提到这个鬼的存在,难道说,是其他死去的租客?我一头雾水地猜测着。
接着,103号房也传来了同样的锤击声,褚云杰揉着胳膊,再次撞开了103号房的门,这下,我们四个人全部看到了那个鬼影。
这个鬼影看不清他的面部,放眼望去只是一团黑色人影,他鬼影攒动,站在103号房的客厅中央,他看到门口的我们,头部开始缓慢地转动,接着‘咔咔作响’,下一秒,窗外阴风四起,客厅的窗帘开始疯狂地随风飘动起来。
公寓外那弥漫不散的大雾像是有了意识般地从阳台口溢了进来,这大雾缓慢地吞噬了半个客厅,站在最前面的褚云杰连连抬手压着我们退出屋去,大雾停在了黑色鬼影的身后,接着他像是在吸食着沉沉雾气一样,鬼影越来越膨胀,越来越大,压迫感也越来越强,我们仰着头看着他,仿佛下一秒就要向我们袭来。
“一个都跑不了,哈,都得死。”大雾中传来浓厚男声,这声音听在心头只觉得寒毛卓竖。
“跑!”陆岭南一声令下,鬼影倏忽向我们的方向侵袭。
我们四个人慌乱间就在走廊中散开了,原本还是白天的走廊,此时此刻已然是入了深夜的昏暗。
褚云杰连跑带爬地往我身后跑去,李曼青更是已经不见了踪迹,我和陆岭南在走廊中躲闪着,一时间,我总觉得我们并不是在走廊里,这过道看不到尽头,就连走廊两边被扔出来的旧物家具都没了影子。
“莫不是又中邪了?”我抓着陆岭南的手问,“不像。”他摇头看着我。
我回头望着身后,似乎在雾气中看到了白衣女人的身影,接着,褚云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从我们身后的尽头传来。
“奇怪。”陆岭南嘀咕道,我心跳声阵阵问,“哪里奇怪?”
“你记得
青荣湾号列车
被放出来的温迪戈吧,他该是最后一天出现的,却提前了好多天被从睡眠舱中放了出来。”
我看向陆岭南,心里一个猜测渐渐浮出水面,“你是说,这个男鬼也是提前出现的?”
陆岭南神情严肃而冷峻,他闻声看着褚云杰声音逐渐小去的走廊尽头,“只是一个猜测。”他说。
走廊里再也没有褚云杰的声音,雾气散去,原本熟悉的公寓过道又出现在视线中。
褚云杰不见了,李曼青哆哆嗦嗦地出现在前方不到五米的地方,她看到我们,一步三回头的惊恐回望着,脚步踉跄地往我们身边走来。
“褚云杰是不是死了?”李曼青问,话腔里满是恐惧,“第一个会死的不应该是宋翩月吗?为什么会是褚云杰?”
“难道说,褚云杰被这个男鬼抓去当了替身?”我原本以为已经了解了这把游戏的规则,但这突发事件,一时间把我心里所想的一切都推翻了。
整条走廊寂静无声,老太婆突然出现在了视线中,我只觉得她整个人蒙上了一层灰意。
她双手捧着一块血肉正在啃食,血水从指缝中顺着骨节浸染了她的袖口,接着,她旁若无人地从我们面前走过,最终脚步停在了105号房的门口。
‘吱呀’一声,门内的人似乎知道了她的到来,主动打开了门。
老太婆笑嘻嘻地将手中啃食了半块的血肉丢弃在地,仿佛眼前有她更想要的吃食,她抬脚走进了105号房中。
我跑进101号房,墙上挂着的时钟时间已然快接近指向21点整。
“来了,死前重现!”我攥着拳稳稳神,看着陆岭南和李曼青说,“走吧,去看看。”
李曼青抓着我的衣角,半个身子躲在我的身后,陆岭南则是走在我的身前,自从听完他刚刚的猜测后,我就觉得这游戏难度上了个档次,怎么回事这是,颠倒了我对游戏第一天本该最简单的认知。
如果以后每一把都是这样不按常理出牌,岂不是没有可以松懈的时候,想要活下来也是越来越难。
推开105号房的门,我只觉得我们三个人一起进入了不一样的时间空间里,整个房间的色调都不同了,像是古早香港电影里闹鬼的住家户一般,阴森渗人又冒着刺鼻的锈气。
105号房里所有家具的边角都被包上了一层厚厚的防撞保护套,屋内家具陈旧,头顶悬着的灯泡上烤着一层昏黄的污渍,让屋内所见之处都蒙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晦暗。
客厅中央的地上点燃了三根红色长烛,长烛前还有一碗白米饭,饭里插着一双筷子,筷子直挺挺地立在那儿,阴风吹过,各式家具的影子在烛光里隐隐烁烁。
我们三个人尽可能地弯着腰躲在玄关柜前,李曼青还把门留了条缝,防止出现啥意外能逃出生天。
我探出脑袋看了眼,没有见到老太婆的踪迹,突然间,一个白影闪现,我又将头缩了回去。
是宋翩月。
此时的她光着脚踩在地板上,陈旧腐朽地地板嘎吱作响,她跪在三根红色长烛前,嘴里细细密密地说着话,我听不清楚,接着她端起了地上的那碗白米饭,利索地拔出筷子,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起饭来。
第一口时,第一根红色烛光骤然变成了绿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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