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迷魂地:舞厅彩灯下的欲望深渊与不归路》

2 梦入江南烟雨醉红尘 13小时前 93次点击

午夜舞厅

老王握着方向盘的手又开始冒汗了。仪表盘的绿光映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像被水泡透的旧报纸。车窗外是浓得化不开的黑,只有远光灯劈开的两道光柱里,偶尔掠过几棵张牙舞爪的树影,像无数只伸向车窗的枯手。

“再有三百公里就到服务区了。”老王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副驾驶座上堆着半箱矿泉水和吃剩的面包,包装袋被夜风灌得鼓鼓囊囊,发出细碎的窸窣声,像有人在暗处窃笑。

他已经开了三十七个小时的车。从北方的钢厂拉着一整车钢材往南方的港口赶,货主催得紧,这趟活儿的运费能顶上儿子半年的学费。后视镜里,他瞥见自己鬓角新冒出来的白发,像冬天落在枯草上的霜。上次回家还是三个月前,儿子的期中考试卷上满是红叉,妻子在电话里哭,说孩子天天抱着他的旧照片睡觉,问爸爸是不是不要他们了。

想到这儿,老王狠狠吸了口烟,尼古丁带来的短暂麻痹让他精神了些。烟灰落在洗得发白的衬衫上,他抬手去掸,却在这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路边的一抹亮色。

那是一栋两层高的小楼,藏在公路拐口的阴影里,若不是门口那串闪烁的彩色灯牌,根本不会有人注意。灯牌上用歪歪扭扭的霓虹字写着“夜来香舞厅”,几个字忽明忽暗,像濒死者的呼吸。

老王皱起眉。跑这条线快十年了,从没见过这儿有什么舞厅。他下意识地看了眼导航,屏幕上是一片空白,连公路的线条都变得模糊不清。更奇怪的是,此刻明明是凌晨三点,舞厅门口却停着好几辆卡车,车牌被夜色遮得严严实实,只能看见驾驶室里空无一人。

“邪门了。”老王嘟囔着,正想踩油门离开,舞厅的门却“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倚在门框上,身段窈窕,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她没说话,只是朝老王招了招手。

那手势像有魔力,老王的脚竟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油门。卡车缓缓停下,他摇下车窗,一股甜腻的香气涌了进来,像是某种熟透了的水果,又带着点说不清的腥气。

“师傅,进来歇歇脚吧?”女人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像棉花糖裹着蜜,“里面有酒有歌,还有姐妹陪你说话。”

老王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跑长途的男人,谁没在夜深人静时觉得孤单?妻子的脸和女人的笑在他脑子里搅成一团,像被揉皱的地图。他咽了口唾沫,正想说“不了,赶路呢”,女人却往前走了两步,红色的裙摆扫过车轮,露出一截雪白的脚踝。

“看你累的,”女人的手指轻轻敲了敲车门,“喝杯热茶再走,耽误不了几分钟。”

不知怎么的,老王推开车门下了车。脚刚落地,就觉得地面软绵绵的,像踩在厚厚的苔藓上。舞厅里传来喧闹的音乐,夹杂着男女的笑声,那些声音钻进耳朵里,让他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松弛下来。

“这边请。”女人转身带路,红色的裙摆像一团跳动的火焰。老王跟在她身后,闻到她发间飘来的香气,忽然想起结婚那年,妻子也是这样穿着红裙子,笑着朝他跑来。

舞厅里比外面看起来大得多。烟雾缭绕中,十几个穿着各异的女人正陪着男人喝酒跳舞,有的在划拳,有的在低声说着什么,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夸张的笑,像是戴着精致的面具。墙上的彩灯转来转去,把人影照得忽明忽暗,像一群晃动的皮影。

“找个地方坐?”红裙女人指着角落的一张桌子。老王点点头,坐下时才发现,桌子是冰凉的,像用整块的寒冰雕成。

“喝点什么?”女人问。

“来瓶啤酒吧。”老王说。

女人转身去拿酒,路过舞池时,一个穿着吊带裙的女人正靠在一个中年男人怀里撒娇,男人的手不老实地在她腰上乱摸,脸上是贪婪的笑。老王认出那男人也是个卡车司机,前几天在服务区见过,当时他还跟人炫耀,说家里有个怀孕的老婆,等着他挣钱回去生二胎。

“看什么呢?”红裙女人把酒放在桌上,瓶身上凝着水珠,滴在桌子上,没发出一点声音。

老王赶紧收回目光,拧开酒瓶喝了一大口。啤酒是温的,带着股铁锈味,他皱了皱眉,却还是咽了下去。

“师傅跑哪条线啊?”红裙女人挨着他坐下,肩膀几乎靠在他胳膊上,体温却冷得像冰。

“从北方拉钢材到港口。”老王的心跳得更快了,他想挪开身子,却像被钉在了椅子上。

“那可够远的,”女人叹了口气,手指轻轻划过他的手背,“家里人不担心吗?”

这话戳中了老王的软肋。他低下头,看着酒瓶里晃动的液体,声音闷闷的:“担心有什么用?不跑活儿,全家喝西北风?”

“也是,”女人笑了笑,眼睛弯成了月牙,“男人啊,总是要在外头打拼。不过……心里头就不想找点乐子?”

她的手慢慢往上移,停在他的胸口。老王浑身一激灵,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却发现她的皮肤又冷又硬,像摸到了一块冻透的猪肉。

“我……我得走了。”老王猛地站起身,椅子被带得往后滑,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音,可舞厅里的人像是没听见,依旧在笑着闹着。

红裙女人脸上的笑慢慢消失了,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急什么?你不是挺想找个人说说话吗?”

“我家里有老婆孩子。”老王的声音有些发颤,他想推开女人往外走,却发现门口不知何时站满了女人,她们都穿着各式各样的裙子,脸上带着和红裙女人一样的笑,一步步朝他围了过来。

舞池里的那个中年男人还在和吊带裙女人亲热,可他的脸慢慢变得僵硬,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生气。老王忽然发现,男人的手背上长出了一层灰黑色的斑块,像发霉的面包。

“你看他,”红裙女人凑到老王耳边,声音冷得像冰,“他说家里的黄脸婆不如外面的野花香,还说等挣够了钱就离婚。你说,这样的人,留着还有什么用?”

老王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那个中年男人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变瘦,像是被抽走了骨头,皮肤贴在身上,像一件空荡荡的衣服。而那个吊带裙女人正仰着头,嘴角挂着一丝暗红的液体,眼睛里满是满足的光。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老王的牙齿开始打颤,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

“我们?”红裙女人笑了起来,笑声尖锐刺耳,像玻璃划过金属,“我们是你们心里的念想啊。那些不敢对老婆说的话,那些藏在心底的龌龊心思,不都是想找个人说说吗?”

她的脸在彩灯下慢慢变化,眼睛变得越来越大,嘴巴裂到了耳根,露出两排尖尖的牙齿。周围的女人也都变了模样,有的脸上长着鳞片,有的手指变成了利爪,她们的笑声越来越响,像无数只虫子钻进老王的耳朵。

“我没有!”老王嘶吼着,“我没想过对不起我老婆!我只是……只是有点累了!”

他猛地推开红裙女人,拼命朝门口跑去。那些女人伸出手来抓他,冰冷的手指划过他的后背,留下一道道刺骨的疼。他看见舞池里的男人已经变成了一具干尸,皮肤像烧焦的纸,而那个吊带裙女人正舔着嘴角,朝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别跑啊!”红裙女人的声音在身后追着他,“你不是也偷偷存了私房钱吗?你不是也在服务区跟别的女人调过情吗?你以为你老婆真的不知道?”

老王的脚步顿了一下。他确实存了点私房钱,想等回家时给儿子买个新书包;他也确实在服务区跟一个卖零食的女人说过几句玩笑话,当时只是觉得无聊……这些事,她怎么会知道?

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人挡在了他面前。这女人看起来年纪不大,脸上带着怯生生的笑,竟有几分像他年轻时候的妻子。

“师傅,陪我说说话吧,”白裙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男人也是跑长途的,他好久没回家了,我一个人好害怕……”

老王的心软了一下。他想起妻子每次在电话里说“我一个人没事”,想起她挂了电话后偷偷抹眼泪的样子。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摸摸女人的头,却在看清她眼睛的瞬间,吓得魂飞魄散——那女人的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白,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雾。

“gun开!”老王嘶吼着推开她,终于冲出了舞厅的门。外面的夜风像刀子一样刮在他脸上,让他清醒了几分。他跌跌撞撞地爬上卡车,手忙脚乱地发动引擎。

透过后视镜,他看见舞厅的灯牌还在闪烁,红裙女人站在门口,朝他挥着手,红色的裙摆在夜色里格外刺眼。那些停在门口的卡车依旧一动不动,驾驶室里空荡荡的,像是从来没有人坐过。

老王一脚踩下油门,卡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他不敢回头,直到舞厅的影子彻底消失在后视镜里,才敢大口大口地喘气。车里的铁锈味越来越浓,他低头一看,只见刚才红裙女人碰过的地方,留下了几个黑色的指印,像烧糊的印记。

不知开了多久,天边泛起了鱼肚白。老王看见前方出现了服务区的牌子,像看见了救星。他把车停在加油站,双腿发软地走下来,刚想找个人问问“夜来香舞厅”,却发现周围的司机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

“师傅,你脸色怎么这么差?”一个加油员递给他一瓶水,“是不是累着了?”

老王接过水,手还在发抖:“你们……你们知道前面拐口有个夜来香舞厅吗?”

加油员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舞厅?那儿哪有什么舞厅啊?十几年前倒是有个火葬场,后来烧死人烧得太多,地基都陷了,早就拆了,听说埋了不少骨灰呢。”

老王的脑子“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砸中。他猛地看向自己的手背,只见上面不知何时长出了几个灰黑色的斑块,和昨晚那个中年男人手背上的一模一样。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妻子打来的。老王颤抖着按下接听键,妻子的声音带着哭腔传来:“老王,你快回来吧……儿子发烧了,一直喊着要爸爸……”

“我……我马上就回。”老王的声音哽咽着,眼泪忽然掉了下来。他想起红裙女人的话,想起那些藏在心底的龌龊念头,原来所谓的“念想”,从来都不是孤单,而是欲望滋生的毒。

他发动卡车,再次上路时,后视镜里的天空已经亮了。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温暖而明亮,可老王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跟着他,藏在车厢的阴影里,像一根冰冷的针,扎在他心头最软的地方。

后来,再也没人见过那个叫老王的司机。有人说他在半路出了车祸,连人带车掉进了山沟;有人说他卷着运费跑了,丢下老婆孩子不管了。只有那个加油站的加油员记得,那天早上,有个脸色惨白的司机问起一个不存在的舞厅,他手背上的黑斑,像极了坟头上长的霉。

而那条公路的拐口,依旧在午夜时分亮起彩色的灯牌。红裙女人倚在门口,笑着朝每一个路过的司机招手,像在等待下一个被欲望困住的猎物。那些消失的司机,或许还在舞厅里“歇脚”,他们的笑声混在音乐里,成了长途路上最诡异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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