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定游戏》之《桥棺镇(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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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yue了。”陆岭南嫌弃地说。

在这橱子里,我发现了一把钥匙。

“走,后厅二楼的第一间房。”我掂量掂量了这把钥匙,想来应该就是属于这间房门上那把锁的。

前院已经够杂乱,没想到后院更是,几断枯树横陈在地上,荆棘长满缝隙,稍不注意间我的裤子就被划拉了几个口子。

后厅那长桌上不变的依旧是殷家历来死去的主人牌位,我没有多留意,三下并作两下只顾着往二楼去了。

果然是第一间房的钥匙,推开门口,一股粉尘味扑面而来。

家具摆设上全是灰尘,连底色都堪堪盖住了。

“这间房里能有什么?”我四处转了转,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这里。”陆岭南从架子上翻出一沓子宣纸,纸上分明是棺材的设计图,这棺材设计得巧妙,里面还设置了机关,大的棺材设计图只有一张,而这剩下的三张,竟都是个小棺材的。

这小棺材精美,内里图上画着些布娃娃、虎头鞋,以及还有纸鸢,我心一软,想来是那死去的殷小少爷的。

“可为什么殷少爷在自己还没死的时候就把自己的棺材设计了?”我翻看着,在最下面的宣纸上看到了一行字,【泣备冥资,送于亡故我儿殷安禾,火化冥府收用,不许它神纷争。盼我儿来世安康,一生无病无灾,此照,父殷知瑜哭奉。】

我脑海中浮现出老管家的样子,他佝偻着腰,抬手一下又一下抚摸着小少爷婴灵幼体的模样。

“这里有道暗门。”一直在房间内查看的陆岭南,发现了一块活动的石砖,他用了点劲,把石砖往底按下。石墙缓慢移动,一间四壁上贴满了符幡的书房赫然出现在我眼前。

这满墙密密的符幡上是相同的一段话,【荡荡游魂何处留,三魂七魄断不离,河边草野庙宇山林,吾儿殷安禾失落三魂,今遣五道行路将军,收魂附体交还本身,谨遵严令不必沉吟,吾今遣汝着急寻找,如有怠慢贬入阴。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天师九九九九九九九九九】

招魂符,满墙的都是招殷小少爷魂魄归来的符咒。

有几番符的笔迹间,更是能看到血迹,书写者已然是入了魔的神障。

陆岭南从桌前拿起一张画,画上是年轻的殷少爷,怀里抱着的是还在襁褓中的小少爷,他笑意满满,疼爱地看着儿子。

“你说……”陆岭南开口,“他会不会把自己的棺材和他儿子的放在一起?”

我听着有道理,这么爱儿子的父亲,真有可能干出这种事。

临走前,我把那最后一张宣纸塞在了口袋中。

下了楼梯,灵牌前的蜡烛又突兀亮起,接着祖先牌位接二连三地倒下,我又被这架势吓到,条件反射地从后面抱住了陆岭南。

这祖先牌位重重摔落在地,牌面上跌出一道道裂痕,他们全部指向一个方向——殷小少爷灵位的所在之处,我和陆岭南下井的地方。

“别怕,别怕。”陆岭南安慰着我,“快没时间了,快走。”

今天的倒计时只有一小时,确实耽误不得了。

我俩轻车熟路地跑到了正厅那半露天处,殷小少爷的灵牌不在长桌上,桌前的香炉里倒是有人刚刚上了三炷香,火星闪着光。

井口大开,我和陆岭南又下了井。

走过那熟悉的通道,到尽头却不再是铁门,横在此处的而是两个方方正正的,贴上了福字的棺材,是上好的金丝楠木。

“里面不会有鬼吧……”这棺材盖得严实,“我去开。”

话音刚落,未等我做好心理准备,陆岭南抬腿就是一脚,硬生生地把还未钉棺的棺材板往前踢动了几分,我俩又连退数步,等了好一会儿发现什么都没发生,又撞着胆地往前走去。

那棺材里确实没人,也没鬼,倒是有一本古籍睡在箱内。

“就是这个了。”陆岭南把它拿了出来,塞给了我,此地不宜久留,也正是在这古籍从棺材中被拿出后的下一秒,小棺材里乍然传来婴儿哭叫声,刺耳惊人。

我俩是一刻没停留,转身就往回跑,速度极快的你举我,我拉你的从井口爬了出来,婴儿的哭泣声从井底阵阵传出,我开始默念任务提示,“把它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殷少爷!”可这井底的殷宅里根本就没有看到殷少爷,“得回去,回到我们的世界。”陆岭南和我对视一眼,此刻我的头顶出现了红色倒计时。

——【倒计时,10分59秒】

——【10分58秒……】

“快走!”推开殷宅的大门,可宅子前已经全是不知道何时游荡过来的纸扎人,好在他们没有瞳仁,不似那树上有眼睛的。

这些纸扎人眼窝深陷,一片漆黑,听到开门的声响,俱是愣在原地,接着便开始无头苍蝇似的互撞,企图阻挡我和陆岭南回去的路。

我俩在他们疯狂互撞的缝隙中仓皇躲闪,好不容易挣扎脱身,又看到远处许月手里执着白色灯笼正在游荡。

“要了命了!”我咬紧牙关,“三三,一直往前跑,不要回头,我会跟在你身后!”

鬼风呼啸,扬了分贝的声音又来了,婴儿的哭喊声,许月的嗤笑声,纸扎人互撞的摩擦声,阵阵都在往耳膜上撞。

我迎着风,怀里抱着古籍,考体育八百米的时候都没这个劲头,只管往前冲,而陆岭南就跟在我身后,我稍一扭头便能看见他。

许月歪着脖子在前方向我们扑过来,我闪躲到她身后,一秒没停留接着往前跑,跑着跑着余光没瞄到陆凌。我心里顿时慌了,停下脚步回头望,雾气在此刻又开始弥漫起来,在这若有若无的可视度里,我仿佛看到陆凌抓着一个人的脑袋……对,仅仅是一个脑袋。

在我愣怔中,陆凌已经到我面前,“傻愣着干嘛?跑啊!”他抓起我的手,如往常一般,握得安稳。

从井口爬了出来,就看到郑昭昭站在正厅前,在没看到我俩时,她面部看不出神情,倒是镇定,在下一秒看到我俩后,这镇定就消散了,另一个面具爬上了脸,“你俩去了哪里?我要吓死了!”她颤抖着语调,在我听起来是那么的刻意。

我没时间去细想,“殷少爷呢?”我问。

她眼神迟疑,“我……我不知道。”分明是不想告诉我。

“去后厅祖先牌位那里看看,不对,不对,殷少爷万万不会留他儿子一个人在那里.....”陆岭南扭头唤我,“三三。”

又跑回了半露天,殷小少爷的灵牌旁,果然多了他父亲殷知瑜的灵位,灵位前无人供奉,满是灰尘,而在这灰尘中有一本书的位置。

我在倒计时还有最后三十秒的时候,和陆岭南一起把怀中的古籍放在了它应该在的地方。

NX309一如往常机械般的声音响起,“恭喜张先生……”

此刻天边红光乍现,万物像是活了起来,原本站在前院的郑昭昭也跟着我们的步伐往这边走了过来,她出现在我眼前,见我俩完好无损,眼底是满满的要溢出的悔意。

看来她今天才是真正用了她那所谓的道具,而如今,一切都没有了装下去的必要。

这场游戏,她一人该如何应对,应对那最后两天的题,应对我,和陆岭南。

09

夜空中隐约传来雷声,天色渐暗,殷宅悬挂在房檐上的几处灯笼在此刻亮起。

我已经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间,只能靠着任务的进度知道今天已经是第三天的结束,这时间似乎也被加速了,明明才没过多久的感觉。

郑昭昭来到我身旁,嘴里支吾半晌不知道她想要说什么,我左右觉得就算说出口,也只是她暂时在作做小伏低的姿态罢了。这人和李四如出一辙,开始让我们坦诚相待骗取信任,自己却编造了一个又一个谎言,但这其实也正常,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我真的不知道殷少爷在这里……我见到他的时候……他,他还在后厅呢!”

我见她这模样,心里又觉得情有可原,只叹了口气后问她,“你是怎么解的题?”我是真的好奇。

这题可不似前两天那么简单,我和陆岭南爬上爬下翻了找了那么多地方才把线索断断续续连起来,你一个人甚至没有发现井里的秘密,难道光靠着你那所谓的道具就能轻松过关?

“大概是两个世界吧,我们找到的是过去的书,她……”陆岭南打断了我俩的谈话说,他的眼神在郑昭昭身上停留了两秒便又转了过去。

“你找到了存在在现在这个世界的书?”

我看向郑昭昭问着,她眼神躲闪,嘴唇颤抖,最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殷少爷的父亲是这个镇子唯一一个懂医术的……”她自顾自地接着说,“你们和许月都不见了,我就只好自己去搜查,倒是被我搜到了一些信息,但是……”她抬眸看着我,眼里是祈求的意味。

“但是什么?”

“我把我所知的信息告诉你们,你们能不能在后面两天帮帮我……我能看出来你们俩是朋友,我不想最后和你们是敌对关系……我,我不想死。”

“郑昭昭,你和我说实话,你说你上一把游戏最后逃出去了三个人是真是假?”我问道。

“是真的,真的!我们真的逃出去了三个人!”她突变得激动,右手抓着我的胳膊,“所以你考虑得怎么样?”

“你能有什么信息,别搞笑了。”此时一直站在一边听我们俩说话的陆岭南开口。

郑昭昭似是孤注一掷,她垂眸看着地下,“殷家是这个镇子地位最高的,他们家世代都是医者,殷少爷的父亲在外游历带回了很多新的医学理论,其中就有那见不得光的邪术,有的邪术是能让人起死回生的,这书就被跟着父亲学医的殷少爷看到了,算是在他心里埋下了一个种子。”

她抬起头看了眼殷小少爷的灵位。

“那日,村里的一个男人上门求药,说他儿子昨夜摔了一跤,现在不省人事,求着殷老爷去他家看看,等到了他家后,殷老爷说这哪里是突然摔得的毛病,明明是早就病入膏肓,身体已经承受不住休克了,殷老爷看了半天,摇了摇头,说已经回天乏术,就差魂魄被无常先生带走了,准备后事吧。”

“可这村民哪里懂得,他儿子分明还在喘气,怎么就要准备后事了,他心生愤恨就要打殷老爷,嘴里不干不净地说着你不就是看我家穷,付不起药费,你真是掉钱眼里去了,你救不回我儿子,你也不要好过!”

“那日彻夜下着大雨,殷老爷不受纠缠很快便回了家,而这村民气不过又跟来,恰巧见到园中殷小少爷在踩雨,也不过是两三岁,正对世间一切都好奇的年纪,当时秀姑忙着锅里的菜,并没有在原地看着他,于是……这村民把殷小少爷推下了井。雨声太大,埋没住了他在井底浮浮沉沉的哭喊声,直到晚饭前,秀姑满宅子找人,这才发现小少爷不见了。”

“很快地,他们发现了井底殷小少爷的尸体。再之后,殷老爷一病不起,很快就撒手人寰,去世前他和殷少爷说,自己一生救人无数,却救不回我的孙儿。这句话一直久久徘徊在殷少爷的脑中,他仿佛是痴魔了,突然想到了父亲带回来的,那本能让人起死回生的邪术,自此一发不可收拾,邪术入髓,早已失了神智。”

“他原先只该恨那一个人,但这村民口中的谣言可畏,全指向他殷家不救人性命,是活该。那日他在房中不停地打转,管家傅仲闻看不下去推门唤他早日休息,却见他红着双眼,眼中尽是血丝,他说这群白眼狼,都该死,都该尝尝求死不得沾了瘟疾的模样,那本书在他手中,被他如获至宝地读了出来,制瘟,散瘟……傅仲闻听得心惊肉跳,怕少爷一错再错,酿成无法挽救的局面,立刻就跑出门告诉了村民,让他们早日搬离,搬得越远越好,可这村民哪里听得进去,全把他也当做是傻了。于是那夜,瘟病散出,村民死的死病的病。有的还未得病的便知道这是殷家干的好事,全部上门讨伐个说法,那日血光大灾,整个宅子被打砸一片,殷少爷更是被刺激的,进行了下一步复仇。将上门讨伐的村民们剥皮,拆骨,做成了困住人魂魄的纸扎人。未搬走的村民皆死于瘟疫,仇恨转移到了管家傅仲闻身上,殷少爷就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害人,而秀姑也成了他的牺牲品。”

“你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到殷少爷那天,秀姑特别害怕,站在一边全身发抖,他怕的不是殷少爷,他怕的是老管家和殷少爷在一起,当时可是全程看着自己的丈夫被剥下人皮,拆下筋骨的。”

这句话一说出口,我们三个都陷入了沉默。

大致了解了殷宅的秘密,我心里好像有底了些。

“我说完了,还有的没想到的没说的,等之后想到了再告诉你们。”郑昭昭在给自己留后路,但我还是相信她说出了大部分,“明后天,能不能行动的时候带上我?”

我看向陆岭南,他倒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可以。”我点了点头。

各自回房后没多久,陆岭南来敲门。

“三三,你饿吗?”他探头探脑地问。

“有点。”他说了后我才意识到今天还真的没吃东西。

“走,找找厨房,应该有挂面的,我下面给你吃。”

我心想,你什么下面,我什么吃。

但又不能说出口,只能应和着随他出去了。

“明天就是第四天了,你说会不会最后一天的时候,井底下那些纸扎人会爬上来?”我问,按照这游戏一天比一天难过关的尿性,最后一天可能真的会百鬼夜行。

陆岭南想了一会儿,“也许吧。”他好像不太想谈论这个。

“也是哈,现在说这些就是平添烦恼,今天好不容易过关了,咱就好好休息一晚吧。”我展开双臂伸了伸懒腰。

“三三,郑昭昭还是在骗人。”蓦地,陆岭南来了一句。

“根本就不会逃出去那么多人的,上一把游戏你出去后,我少说也参加了四五把游戏,都只有一个人逃了出去。”他说,“所以,你一定要活下去,不用管我,我是系统那边的人,记得吗?我会一直受惩罚进入游戏,只要你能活着,我们就还有见面的机会,你死了的话就什么都没了。”

我没见过陆凌这么严肃的样子,他从来都是吊儿郎当,不把事当事的心大模样,“那我就这么把你当垫背的?那我和李四有什么区别?”

他听我说这话,淡然一笑。

“有区别,大区别,咱俩可是成亲了,咱俩现在可是两口子,两口子不就是要为对方着想。”

他伸出手,给我看他手腕上的红绳,“以后你就能靠着这个认出我,我在游戏中会不断变更身份与长相,你总能第一时间找到我的。”

“……”我还停留在他说我俩是两口子这三个字里没缓过劲。

“别贫了,找东西吃吧。”我头疼,怎么着也没想到自己能和男的成个莫名其妙的亲。

最后除了几个馒头,没找到什么别的吃的,只期待着明早秀姑能给再做顿饭,晚上回房后,任务屏幕又亮起,新的任务来了。

——【第四天提示:夜梦不祥,写在西墙,太阳一出,化作吉祥】

——【要小心,一旦被抓到,惩罚可不止弹脑门!】

第四天的提示只有短短一句话,我思索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头绪,身体也着实因为今天爬上爬下累了,没过几分钟我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晚上我又梦见了那满树悬吊着的纸扎人,明明静寂无风,他们的四肢却在肆意摆动,眼睛就这么盯着我,而殷宅门外没有黑瞳仁的纸扎人也面对着我,我身体不受控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那些纸扎人向我一步一步挪动着,此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女音,她说,“张羡琢,梦完了,该醒了。”

我猛地一睁眼,果然,天刚刚亮。

抬手摸了摸后背,浸是冷汗。

穿上鞋打开门,看到此时陆岭南也正巧从房间出来,接着郑昭昭听到我俩的动静也忙不迭地开了门。

“哎,有饭吃。”走到正厅,圆桌上早已准备好了素净餐食,可环顾一周没有看到秀姑的影子。

郑昭昭拉开椅子,讨好似的给我们都装了一碗白粥,我示意她不需要这般。

昨天听了殷宅所发生的事情,不免心情有些沉重,整顿饭除了我们三个人,没有再看到秀姑出现。

“多吃点吧,也许就是最后一顿了。”陆岭南低头说着。

郑昭昭正在吃馒头,听到这句话咀嚼的动作一滞。

“今天的任务提示,大家还是一样的吧?”我看向郑昭昭,她把嘴中的馒头块着急地咽了下去,开口回我,“夜梦不祥,写在西墙,太阳一出,化作吉祥。”

“所以,这夜梦不祥指的是什么?”我想起昨晚的梦。

“不祥,这个镇子不祥的地方不就是那纸扎人和邪术。”陆岭南分析着。

“那个……昨夜我又想起了一些信息,纸扎人这个邪术是有途径解除的,你们说会不会是让我们把被殷少爷制作的那些纸扎人里,被困住魂魄的村民们都解救出来?”郑昭昭小心翼翼地答着。

“所以除了这句话里的重点,夜梦、西墙,以及太阳,三点缺一不可,还有那纸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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